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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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薛撇下呆若木鸡的两个人往院外而去,李贤咧嘴一笑,随即上去拍了一下薛丁山的肩膀:“好了好了,你爹都答应了,别愣在这里吹冷风,想想今后该怎么着吧!”
言罢他挤挤眼睛,再也不理会这一对小两口,带着张坚韦韬匆匆而去。出了院子,他大力吸了
,立刻循着空中遗留的酒气去追老薛。开什么玩笑I时间陪这位当老子的演了一场戏,不去找老薛算账怎么行?
夜色下的骊山并不幽静,除了少许鸣虫,时不时还有惊起的宿鸟,除此之外,各处殿阁院落之中隐隐传来各种人声歌声。这盛唐的勋贵大臣,自然是人人会享受人人爱享受。
终于,李贤在山崖的一棵树下找到了薛仁贵,只见这位哪里还有刚刚在院子里踉踉跄跄的势头,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正在那里专注地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月光照着他的侧脸,那神情中既没有怒气,也没有失望,显得十分平静。
朝身后的张坚韦韬打了个手势,李贤便缓步走上前去,却没有立时出声叫唤,而是在薛仁贵的身侧站定,望了一会那皎洁的明月,忽然笑道:“今儿个薛将军果然是演出了一场好戏啊!”
“也多亏沛王殿下配合得好!”薛仁贵终于转过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贤,终于露出了笑容,“若不是殿下最后那一声,大郎未必就肯使出绝杀,他若是不用,我未必就认可了他,指不定把他教训得满地找牙,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好猛的父亲!听说是自己一时兴起的呼声救了薛丁山,李贤顿时大呼庆幸。他脸皮原本就厚,此时完全没事人似的,笑嘻嘻地耸了耸肩。他知道,就算他不问,老薛也会自己说的。
“大郎的武艺在他兄弟五人中是最好的,只是这性子木讷,都是我当初那个名字起坏了!”说到这一点,薛仁贵便露出了懊恼的表情,“薛讷薛讷,偏偏他的字居然是慎言!”
老薛你也知道名字取错了,薛讷,字慎言,这两重大山下来,这小薛想不木讷都不可能!
李贤暗自腹谤了一番,旋即笑道:“现在薛将军终于放心了,好歹为了自己爱的女人,他居然敢和你对拼一场,足可见并不木讷。话说回来,小薛如今的性子比以前开朗多了,加之聪明好学,师傅夸奖最多的人,向来就是他。”
“他能得英国公教导,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不成大器如何对得起英国公和殿下?”薛仁贵掷地有声地撂下一句,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连忙紧张地问道,“话说回来,刚刚我们喝酒,似乎还剩……”
李贤见薛仁贵那一脸紧张,顿时觉得自己在院子里没白吹冷风,当下便嘿嘿笑道:“我还得多谢薛将军的酒才是,果然是佳酿。刚刚你们爷俩比斗的时候,我把剩下那坛子葡萄酒都喝光了!”
见老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看得兴起的时候,我就连酒坛子都一起砸了。薛将军,今夜好酒好戏,实在尽兴,下回有空我再找你喝酒,你可不能拿那些淡得像水一样的劣酒糊弄我!”
说完他客客气气一拱手,当下便招呼张坚韦韬一起离去。等到他走得没影了,薛仁贵方才重重一拍脑门,满脸的气急败坏。他早该相信那些传言,这个沛王简直是滑不溜手,一点便宜都沾不到!但细细一想,他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就是牺牲几坛子酒而已,以后叫上几个同僚,要是让他们听说能和堂堂沛王共饮,贡献几坛子酒还是很容易的!毕竟,那可是传闻中帝后最宠爱的儿子。
“阿嚏!”
李贤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立刻没好气地明白,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走在这山道上,夜间的山风一吹,还真是有几分凉意,再加上酒气上涌,他愈发觉得困倦了。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一阵内急。吩咐张坚韦韬在外等候,他就匆匆进林子随便找了个树木茂密的地方。等到解决了这桩大事,他方才心情轻松地走了出来,却忽然发现那两个亲卫不见了。
莫非是方向错了?
他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林子,最后实在懒得再钻一趟,见眼前分明有路,他索性就沿着路往上走,心里打定了遇上人就让人家带路的主意。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水声,再往前时,只见水气蒸腾烟雾缭绕,竟赫然是一口温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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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一声清亮的叱喝声中,他只见水中一下子站起了一人。一条巾子赫然掩在最隐秘的部位,那雪白的肌肤和高挺的双峰却完完全全裸露在外。乍一看那双眸子,他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中顿时暗自叫苦。天哪,这里竟然是那劳什子的白露汤?
第一百八十九章 … 美人出浴,乌云终难掩明月
空中忽然飘来了一朵乌云,轻轻掩住了皎洁的明月,洒下的清辉顿时黯淡了下来。李贤尴尬万分地站在那里,心里着实七上八下。上回闯入佳人闺室,他还能辩白说是酒后误闯,但现在……这白露汤既然是露天汤池,怎么连个守卫都没有!
“这个……师姐,我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
虽说他说的是大实话,但他实在没把握对方是否会相信,或者是否会故意不相信。就他和这位大姊头打交道的情形来看,她实在是太会撩拨人了——可是,李敬业之前甚至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大姊头虽然艳名远播,却从来没有传出过绯闻,反而盲目表白被暴打一通的倒霉蛋一大堆。
“六郎,为什么你总是出人意料?”
屈突申若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除了这片林子,外头都有焱娘她们几个带人守着,偏偏就是你闯了进来。”见李贤脸色愈发尴尬,她忽然再次坐进了池中,惬意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林子中布置着不少套索机关,一个不好,只怕明天一早,别人就会发现你倒挂在树上头!”
一句话说得李贤心头寒气直冒,刚刚转身逃窜的念头立马无影无踪。这位大姐也太狠了,要不是他刚刚走了顶级好运,岂不是要闹出一场大笑话?
天上的乌云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明亮的月光很快再次倾泻了下来,越发衬托出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胴体。李贤见屈突申若再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洗浴,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饱嗝,一瞬间,刚刚完全忽略地酒意一下子冲往四肢百骸。那白晢如玉的手臂猛地让他想到了昨夜的小丫头,心头的欲望忽然高涨了起来。
该死。这个节骨眼上,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
屈突申若忽然转头瞥了一眼李贤,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的又闻到一股酒气,顿时醒悟到这家伙误闯的由来。若是换作以前,兴许她还有兴致再好好戏弄一下他。但想想刚刚听说地事,那股子兴头也就所剩无几了。
“六郎!”
乍听得这一声唤,李贤便抬头往那方向望去。只见屈突申若已经再次站了起来,而这一次,那巾子却把所有重要部位掩了个严严实实,不过,那修长优美的身段,那由于练武而显得格外有力度的腰腿。那裸露在外地胳膊,无疑仍然能够激起人的欲望。他只扫了一眼,就用最大的毅力转开了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你醉醺醺的,干脆下来洗一洗,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人过来!我已经泡完了。先进里头换衣服,待会我会送你从林子里出去!”
李贤还没反应过来。屈突申若就从一旁的阶梯出了汤池,那些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晶莹剔透。更不用说那一头浸了水之后愈发乌黑亮丽的长发了。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旁边的小屋中,他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同时也生出了一股子遗憾。
大姊头出浴的情景,大概看过的人只要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犹豫了片刻,他便很干脆地脱光衣服跳进了池子。被酒液和燥汗濡湿的衣服早就紧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因此,一进入池子,那股暖融融的水流一包裹上来,他立刻发出了一声舒服地呻吟。果然别人那么喜欢泡温泉,那种浑身毛孔舒张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看来以后若是有闲,他一定得磨着老爹老妈多多到骊山来,反正又不会误事!
靠在池壁边,他隐约闻到空气中遗留地那股馨香,不由自主地轻轻吸了两口,脑袋没来由一热,旋即赶紧闭上眼睛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然而,绮念一来又岂是强行克制能够阻止的,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刚刚看到地那些画面,刺激和撩动着他蠢蠢欲动的欲望。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干脆在心里默念起“偷”自苏定方的兵书。
那些饱含智慧和谋略的文字一行行浮现,顿时很是奏效地消解了欲望,亦使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多时,默背变成了喃喃自语,最后在汤池的暖意和发作的酒意双重刺激下,他终于再难抵挡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用凉水再次冲洗了全身,又洗干净了头发,屈突申若这才用柔软的干布擦干净了身子,却不愿意像白天那么拘束,只是穿了一条半露胸的黄罗银泥裙,襦衫索性都不穿了,任由一头半湿的秀发垂落在肩,赤裸双足出了小屋。
一出门,她就看到李贤泡在温汤中,靠着池壁呼呼大睡,不觉莞尔
仿佛这家伙每次误闯之后都是这么一招,果然货真价的家伙。只是,这家伙自个睡得香甜,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堂堂沛王出门,似乎总还是带着亲卫,那两个人如今大约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刚刚转过这个念头,林中忽然传来了两声惊呼,哑然失笑之余,她立刻一阵风似的掠进了林子。应付裕如地避过了几处套索,她便找到了那两个倒吊在树上的身影,见他们似乎要开口呼救,她便走上前去,笑吟吟地开口道:“别叫了,你们那位沛王如今正在我那里!”
张坚和韦韬久等李贤不出,自然有些心急。虽然知道骊山上都是伴驾臣子,又有众多扈从,等闲不会发生危险,但还是本着护主之心进了林子。谁知在这黑漆漆的地方一阵乱转之后,竟是双双踏中了套索。此时此刻,被倒吊在空中的两人看清了下头这个人影,同时暗中叫苦。
他们也是京城贵介子弟出身,哪里会不认得屈突申若!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世家子弟来说,屈突申若曾经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但在无数悲惨的例子面前,再没有人敢动过追求的心思,他们两兄弟同样是有这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大……大小姐!”
“你们那位沛王殿下正在那里泡白露汤,一会儿我会亲自送他回冷泉殿,至于你们……”见树上的张坚和韦韬同时露出了惊惶的神情,她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原本我想让你们再吊一会子的,托你们主子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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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她手中忽然飞出两道寒光。只听咔嚓两声响,两个人影便掉了下来,扑通两声跌了个灰头土脸。
虽说倒霉地中了陷阱,但是,联想到误闯白露汤之后更悲惨的后果,张坚和韦韬还是感到一阵庆幸——自然,更庆幸的是自己不必在树上倒吊一夜。虽说知道李贤和屈突申若已经认了师姐弟,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位大姐对男人那是出了名的彪悍。
“还不走?”
“就走就走!”
张坚终于回过了神,一拉韦韬匆匆离去,直到出了林子,见自己这弟弟依旧满脸不解,他这才低声解释道:“里头既然什么响动都没传出来,指不定是成了好事。要是惹毛了那位,谁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囫囵回来,还是待会在外头等候的好。”
“难道,坊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韦韬呆了一呆,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愕,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艳羡和佩服。要说沛王才那么小,居然能够让那大姊头倾心?
“咳,沛王殿下对我们情分深重,闲事少管!”张坚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弟弟,旋即拖着他就走。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和韦韬想的没什么两样——这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要是坊间流传的另眼相待今儿个真的变成了以身相许,只怕要震动全城了。
外头发生的事李贤端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直到浑身忽然传来一阵冰凉时,他方才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茫然四顾,却发现自个在一个木桶中,赫然是泡在凉水里。
怪了,刚刚明明是在泡温泉来着,还是在白露汤……等等,白露汤!
也不知是因为水的冰凉刺骨还是因为这个念头的骇人,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一抬头终于瞧见了屈突申若。还不等他说话,屈突申若便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旋即教训道:“这温汤虽好,却也不能久呆,否则热毒太甚,事后不但人不舒服,只怕还得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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