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好了好了,我以前不是怕你知道了瞎操心么,以后都告诉你就是了!”趁着擦眼泪的功夫,他顺便很是揩油了两记,见小丫头脸色渐红,喘息也粗重了起来,这才住手,然后又在那娇俏可爱的耳垂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既然来了,今晚就别走了,省得来来回回,反而会惹出不必要地麻烦。”
贺兰烟来之前就得了外婆首肯,此时自然不会拒绝。而李贤才想再撩拨几句,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咳,转头一看,却是阿萝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殿下,外头有人求见。”见李贤面露疑惑,她忽然冷哼了一声,脸上便带出了几许恼怒,“是那个盛允文,他说是前来探望殿下的。哼,要不是他手重,哪会弄出那么多伤来,连个轻重也不懂……”
“好了好了,阿萝你就别念叨了,你在这里陪着烟儿,我去见见他!”
冷泉殿顶着一个殿的名头,但和太极宫武德殿相比,规模不到其五分之一,乃是当年太宗皇帝驾幸骊山之后修建地,魏王李泰曾经在这里住过,而李治当年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也到过这里。
盛允文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众人的眼神有些异样,心中不禁后悔白日里为了出彩而忘记了上下之分。直到现在,那时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那漫天彩声仿佛仍旧在耳边回荡。
胡思乱想了一会,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那边的角门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他慌忙起身下拜道:“拜见沛王殿下!”
“不用那么客气,起来吧!”李贤轻轻摆了摆手,遂在主位坐下,笑容可掬地打量了对方半晌,见盛允文虽垂手侍立,那
一直大胆地和自己对视,心中不禁有些激赏。还是这换作别个时候,区区一个小兵胆敢和一个亲王实打实地相扑?
“父皇可是又见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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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允文没想到李贤不提白天那一遭,反而直截了当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不禁愣了一下。他进入军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如今不如昔日那样,朝廷时时刻刻需要出兵打仗,因此想要靠军功爬上去异常艰难。若不是李贤这一次突发奇想来了一次相扑大会,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显不出来。
“蒙陛下恩赏,特拔我为右亲卫。”答了这一句之后,他见李贤微微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对于日后地前程遂放下心来,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陛下对殿下武勇深为赞赏,特令我随侍殿下左右。”
咦?李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他确实准备到时候想个法子去磨一下老爹,但只不过是想设法把盛允文弄过来教授几手,顺带以后慢慢把人留下。谁知道老爹竟像是知道他所思所想一般,一股脑直接把人塞了过来。
“另外,皇后娘娘也让我转告殿下,说是……说是……”盛允文想到武后当时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些发寒,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习武固然重要,但自知之明更重要。殿下贵为皇子,不可一味逞能,还需得多多读书养气。”
果然,这事情原来是他老妈撺掇的!
想通了这个,李贤顿时松了一口气,压根没把那警告放在心上——读书养气,他那个太子五哥读书养气够多了,结果一直都是病怏怏的。这书可以读,于老头地战国策确实讲的不错,但是,读死书或者读成书呆子他可是敬谢不敏!
他正想对盛允文宽慰几句也好收买人心,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不一会儿,程伯虎便揪着李敬业进门,后头还跟着薛丁山和屈突仲翔。四人一看到盛允文,全都是一呆,而反应最快地程伯虎一把放开了李敬业,上前在盛允文左右转了一圈,忽然对李贤问道:“六郎,你本事真大,不是把他也骗来了吧?”
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骗,那分明是他老爹老妈硬塞过来的!当然,他原本是动过把人骗过来的主意。李贤没好气地看着程伯虎,抱着双手也不作声。
见盛允文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程伯虎也不等李贤回答,自顾自地上去拍打了一下人家地肩膀,笑嘻嘻地道:“盛……咳,这几个人里头,就数你最大,以后我们就叫你老盛好了!六郎是最好相处的人,规矩少手面大,跟着他混总没错。不管长安还是洛阳,如今没人敢不给他面子,你……”
这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公子说的话,简直和混黑道似的!李贤唯恐程伯虎再说什么有的没的,一把上去把人扒拉到了一边,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堆盛允文笑道:“伯虎瞎说那些你不用理会,总而言之,父皇母后既然把你派到了这里,你就不用拘束,平日练武的时候更不用留手。对了,除了徒手相扑,你可还擅长其他兵器?”
盛允文终于从极度的惊愕中回过了神,连忙收摄了一下心神,肃声答道:“我自少练武,除了相扑之外,更练过剑术和弓箭,剑术乃是盛家祖传功夫,弓箭却仍是粗疏。未投军之前,我也在关中陇右一带游荡过,也曾和不少对手较量过,有输有赢,算不得什么高手。”
闻听盛允文善于剑术和弓箭,程伯虎等人自是大为高兴,三两句便撺掇着把人带走了,说是大伙一起再去练练,而李敬业临走时还不忘朝李贤投来恶狠狠的一睹。虽说很想去瞧瞧盛允文的本事,但李贤更在意的是自己腰酸背痛,因此只能打消了这个主意。
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再说,听这盛允文的口气,未投军之前似乎是个游侠,交游必定广阔,这样一个人的好处是目前无法衡量的。看来,他得像对张坚韦韬两兄弟一样,让此人能够达到托以腹心的程度才行。
在没有开府建宅之前,大动作不能有,这些小动作却是无伤大雅。正可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心腹胘骨,那是得慢慢积累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 夜深人静,这边厢温柔缱绻,那边厢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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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骊山渐渐安静了下来,笙歌的声音止歇了,喧闹止歇了,山路上行走的人少了,就连白日里四处乱飞的鸟也归了巢,只有山间鸣虫欢快地叫着,为寂静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生机。
李贤舒服惬意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对面那张笑吟吟的脸,有心想翻身再战几个回合,却最终还是硬生生憋住了这个念头。白天货真价实地恶战过一回,要是他今晚再没有节制,明天早上非得爬不起来不可。话说回来,怪不得人说一旦品尝到个中销魂滋味,便会夜夜沉迷其中,真真一点不假。
“呆子,都累了一天,还不赶紧睡?”
听到小丫头这声嗔语,李贤咧嘴一笑,这才闭上了眼睛。然而,身侧佳人的馨香不断往鼻子里钻,一丝丝一缕缕撩拨着他的心弦,到了最后,他竟是一丝睡意也无,完完全全醒得炯炯的,望着顶上的帐子发愣。
贺兰烟嘴上虽然让李贤睡觉,但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他。见他情愿看上头的帐子也不愿意转头瞧自己,她不禁心中着恼,待要故技重施伸手去拧他的胳膊,却瞥见那上臂赫然是一块乌青,只得把手缩了回来,旋即想到了外婆常常对自己念叨的话。
“烟儿,你娘已经不在了,外婆一把年纪,迟早也是要去的。你娘当初临终的时候单独留下了贤儿,大约也有托孤的意思。你和他是表姊弟,原本就是血浓于水,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敏之这孩子天生桀骜,如今我在固然无事。万一我不在,你得好好约束他。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就算流放岭南,也比丢了性命强。”
“还有。贤儿看似荒唐胡闹,但诸事其实却很有章法,有些地方更是触动不得。你虽然比他年长。其实却不及他老成,若真想做好一个当家主母,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有些地方还确实得向屈突申若好好学学。你以后就算管不住他地风流,学你姨娘的手段也不太现实,但至少得让他心中时时刻刻留着一块最大的位置给你。”
贺兰烟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今虽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但是,她除了当初把娘亲留下来的那笔钱都交给了李贤保管之外,在其他事情上都没法帮忙。如今固然他是喜欢自己,但难保将来人老色衰以后……
翻过身地李贤见贺兰烟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情知她多半是钻了牛角尖,顿时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小丫头睁大眼睛回瞪了过来,他顿时长长打了个呵欠,拉过被子蒙头就睡,不一会儿便发出了阵阵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从被中探出了脑袋,见小丫头已经沉沉睡去。他不禁凝神望着那甜美的睡姿,最后便干脆枕着双手继续发呆。他虽然一向贪酒贪睡,但只要是夜里错过了宿头。中间就再也睡不着了,此时也是如此。正当他把最近那些事一件件串起来盘算地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笛声。辨那方向,仿佛是殿后的竹林。
他看了一眼睡梦中地贺兰烟,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赤脚下床,随手抓了件外衣胡乱一穿,又套了一双玉石拖鞋,便往外走去。走过外间时,见守夜的几个宫女受了惊动欲要上前服侍,他连忙摆手止住。走过旁边的汤泉阁时,他的步子稍稍一停,但最后还是拐到了后头的竹林。
那笛声悠扬婉转,虽然听似舒缓,细细辨来却有一种自伤感怀的味道,仿佛是吹奏者有什么难言的苦恼和悲愤。而月光下吹笛子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喝破地打算,而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直到一曲快完了,他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阿萝,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见身后不远处的人影赫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李贤,阿萝顿时大吃一惊,站起身来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只得轻轻一跺脚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奴婢不过是随便吹吹而已,哪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收好笛子,上前硬是把李贤往回推,最后还不忘警告道:“贺兰小姐难能来一回,殿下可别让她知道,半当中你居然偷偷跑出来管我地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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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眼见李贤无可奈何地走了,阿萝方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最后干脆利落地将其撕得粉碎,旋即露出了一丝冷笑。
当初遴选宫女的时候,她和姐姐因为都有些姿色,很可能中选。她那时年幼倒无所谓,而姐姐
有了婚约。她亲眼看到爹娘苦苦去求那个人完婚,他可能会耽误自己地功名,硬是把婚约给毁了。可怜她那个姐姐一时气不过,进宫一年就因为悲愤过度而去了,现如今还想让她认这个姐夫,真是做梦!
躲在暗处的李贤看清楚了阿萝的动作,心中颇有些疑惑,回到殿中便招来了一个心腹内侍,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到了自己地寝殿。脱了衣服刚爬上床,他就瞧见贺兰烟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睛,立刻贪恋地在她红唇上留下一吻,哄着她继续睡了,这才轻轻扯过了被子。
同一时间,骊山西北角的一座院子里,钦陵正死板着脸坐在那里,几个随从侍立在两侧,个个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相扑固然是输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大唐帝后居然要留索嘎勒和央措在朝为官,原本赏封正八品下的司戈,最后竟是变成了从七品上的勋卫!
“还是我小觑了大唐!”
钦陵感慨地叹了一声,旋即想到了自己父亲的昔日往事。如今的大唐人人都知道禄东赞是吐蕃大论,乃是吐蕃第一智臣,又有谁知道,在两度为赞普迎立王妃的巨大荣耀下,他的父亲却还经历了数十年的搁置外贬,恰恰是在前赞普松赞干布死后方才得以重新成为大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出身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铁匠,所以即使成为大论,面对的贵族阻力也是空前绝后。如今固然时局陡转,但是,他父亲已经垂垂老矣,他不能在大唐继续浪费时间了。东扩也好,保持原状也罢,必须尽快赶回去,迟则生变!
“大人,上次遇到的那个女人,据我所知,很可能并非荣国夫人的侍女,而是她的外孙女,也就是那个韩国夫人的女儿。”见钦陵久久不说话,其中一个吐蕃人忽然开口道,“唐人中间都有传言,我暗中求证之后,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现在不说这些,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忘了大事。”爱美人虽说是男人的通病,但钦陵如今已经醒觉到实力不够,哪里会再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首位,“大唐派了苏定方去凉州,分明是有意帮着吐谷浑。只不过,吐谷浑内部早就为我们渗透,分崩离析指日可待。如今最最要紧的是,用谦恭的态度暂时麻痹大唐君臣上下。只要他们不在河西增兵,那么,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吃下吐谷浑,然后把整个河西收于掌中。”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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