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嘱咐李敬业注意朝中动向,又告诉薛丁山转告薛仁贵,他得空了请这位新任“玄武门总管”喝酒,李贤立马打发了两人,和老于又嘀咕了一阵方才动身回宫——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希望自个能够在外头有一座府邸。这样就不用时时刻刻两头跑了。
风驰电掣进了安上门,他一跳下马便径直朝东宫而去。他一进东宫,便有相熟的内侍上来迎候,脸上似乎都有些不对劲。他一向多疑。见此情景立刻问道:“全都端着这幅脸色做什么,出了什么事么?”
好半晌,一个年纪最长的内侍方才哭丧着脸道:“早先上官太傅给太子殿下上课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晕倒了。太医来过之后说是劳累过度,如今……”
一个“如今”还没说完,李贤便撇下了这帮家伙。旋风一般朝后头冲去。见李弘的寝室门口站着两个亲卫,他却不管不顾地推开他们径直闯了进去。而那两个亲卫想拦却没拦住,面面相觑了一会,索性帮忙拉上了门,同时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一进里间,李贤便瞧见那温柔旖旎地一幕——却是明徽半跪在床沿喂着李弘喝药,而他那位太子五哥虽说面色苍白,但表情显然极其受用。
“咳!”
李贤站在那里浑身不得劲。只得干咳了一声。与此同时,床上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全都瞧见了他。结果,李弘才喝下去的药险些呛了出来,而明徽则是手一抖。一碗药汁差一点打翻在床上。好容易收拾齐全了,明徽赶紧上来行礼。担忧地瞧了李弘一眼,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明徽一走,李贤立马上前几步一屁股在床沿一坐。没正经地嘿嘿笑道:“亏我听说五哥你病了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谁知竟看到如此缱绻的一幕,看来我原本还该晚些来的!”
“罢了罢了,我知道说不过你。”李弘压根没有和李贤斗嘴地打算,之前那么多年,他也从来没在嘴皮子上讨到半点便宜,更何况是现在。他半支着身体想要坐直,但挪动了两下都不见成效,正要开口,却只见李贤主动帮了他一把,又拿起一个枕头搁在他的颈项下头。
“五哥,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孱弱,以后可如何了得!”
“身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有什么办法?”李弘苦笑一声,这才问道,“我这累倒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前地事,你耳报神不会这么快,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刘仁轨参奏李义府的事情,五哥你知不知道?”
李弘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一口气,面上更是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原来你是说这个,一早上官太傅就告诉我了。李义府除名长流帯荩杀暇谷巳硕嫉P乃乩矗辛肆跞使斓氐溃慌滤牢薅皆倨鹬眨形奈湟膊挥玫P拇巳斯槔幢ǜ戳恕!?br />
这番话原本就在李贤意料之中,盯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太子,他忽然耸肩笑道:“五哥,上官太傅告诉你这事的时候,应该显得志得意满吧?”
“奸邪若是诛除,自然是应当高兴的。”李弘本能地回答了一句,见李贤面色不对,不觉疑惑地问道,“怎么,这有什么不对?”
此时,李贤深深吸
气,旋即连珠炮似的道:“父皇能把李义府除名长流说明心思已定不会更改,留也只是留着他一条命而已,也就是无足轻重。那么,那些朝臣一个劲地揪着李义府不放,究竟是为了朝廷社稷,还是只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危?李义府死活是小事,但是,当初若是没有父皇母后纵容,李义府会这么风光?父皇没人敢质疑,但母后呢?”
李贤每反问一句,李弘的脸上便发白一分,临到最后已是半分血色也无。虽然是白天,但室内依旧点着几盏油灯,昏黄的***映照在他苍白地脸上,显得格外斑驳诡异。好半晌,他才勉强驳斥道:“牝鸡司晨,原本就不是国之佳兆,母后代父皇决断政事,外朝有些议论在所难免……”
“这已经不是议论的问题,而是国本的问题!”李贤忽然站了起来,又急又快地在房间中踱了几步,末了在床沿坐下的时候,面上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五哥,老实对你说,父皇之所以会厌弃了李义府,是因为……”
他一五一十把当日李义府在御前嚣张跋扈地行径说了,见李弘听得咬牙切齿,他这才继续道:“为着此事,父皇着实气怒,一直到处置了李义府方才和母后和好如初。此时有人再度揭发出李义府的大罪,你说父皇会如何?你不要听那些士大夫地话把牝鸡司晨挂在口边,父皇身体不佳,你又资历不足,把政事全都交给宰相,不怕大权旁落?母后代劳一二只是权宜之计,哪里像外头人所说那样严重!”
李弘原本就是耳朵根最软的人,更何况李贤是他的弟弟,这一番掏心地话说出来,他渐渐心动,原本忽略到的一些问题也一下子窜上了心头。他八岁奉诏监国,虽不至于说什么威望,但阅历还是足够的,一想到事情闹大之后可能会招致的结果,他的脸色顿时愈发白了。
“你说怎么办?”
见李弘犹如踢皮球一般把问题踢了回来,李贤干脆朝前面又挪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情不能闹大!”
话音刚落,李弘便在那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这便让李贤放下了心中最大一桩心事。要知道,他最怕这位太子五哥犯了执拗的脾气——当然,要是他一嗓子吼出,这事保不准就是上官仪这位风度翩翩仪表出众的宰相干的,那么,李弘十有八九把他赶出门去。
“五哥你既然正好病了,那么就千万别就此事表态,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了。”
李贤起身欲走,还没到门口便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六弟”,转头见李弘满脸复杂的神色,他便无所谓地笑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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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上官仪的一大靠山解决了,李贤便优哉游哉地出了东宫,结果刚刚进武德门,他便远远瞅见自个的武德殿门口似乎有人影晃动。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谁,就只见一条人影迅疾无伦地窜了过来,临到近前便嚷嚷道:“沛王殿下,你可回来了。贫道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是郭行真?
李贤诧异地看了这道士一眼,见这寒冬腊月,郭行真额上仍旧是油光光的,一张脸却被冷风吹得通红,不禁心里直犯嘀咕。既然是找他的,那么在武德殿里头安心坐着等不好么?只不过他今天正好有事要问郭行真,当下打了个哈哈,便笑嘻嘻地把人请了进去。
坐定之后,等闲杂人一走,郭行真便从怀里头掏出一瓶玩意,神秘兮兮地往桌子上一搁。见他这架势,李贤不禁愈发迷惑了,本能地指着那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迷|药。”
李贤犹如火烧屁股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向郭行真的目光更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难道这道士果然只是个神棍,靠着这些东西招摇撞骗?
“这是贫道为太子合药的时候无意中调配出的,结果就那么一丁点,我几乎昏睡了两个时辰!要说这合药炼丹的功夫,还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贫道!”郭行真却没注意李贤目光有异,满脸得意洋洋,但不多时便沮丧了下来,“我用这配方调制了两瓶,原本准备放在那里备用,谁知道竟是被人偷去了一瓶,真是晦气,索性就把这一瓶剩下的给殿下带来了!”
李贤闻言气结,上次屈突申若送给他的那玩意,已经证实是用来爬墙的。如今郭行真又送他迷|药,敢情他以后偷鸡摸狗的装备都齐全了?
第二百五十章 … 偷鸡摸狗见神仙
行真巴巴地在武德殿等了李贤大半个时辰,当然不仅宝。几句玩笑一过,他便立刻回归正题。他说的不单单是武后心绪不宁的情况,还有他最近两天又撞上那位高人的情形——那位高人竟然说,原本一年之后的劫数,如今竟是已经开始了!
如果说李贤一开始并不怎么相信郭行真的话,那么现在,他就着实感到心惊肉跳。目前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都凑在了一块,确实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而由于郭行真出入含凉殿做法事,万一牵扯其中,很可能结局不会太妙。可是,世界上真有如是高人能够慧眼看破玄机?
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岂不是居上位者都能趋吉避凶,那这天下岂不是贵者愈贵,贱者愈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问道:“老郭,我还一直没问过你,那位高人究竟是谁?”
郭行真面露为难,但见李贤瞅着他不放,他只得往左右看了一眼,最后咬咬牙低声道:“殿下,非是贫道不说,实在是干碍重大。唉,在寻常人眼中,那是个死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可是,贫道偏偏和他有缘,三番两次遇上,这固然是好事,但知道自个的祸福……”
李贤的胃口已经完全被郭行真吊了起来,见这一位还在那里罗罗嗦嗦地踌躇,他不禁分外不耐烦。可以前他固然是没事求着郭行真帮忙,现在却着实用得着这个道士,因此不得不耐着性子等人家自吐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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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天罡袁真人。”
噗——
李贤忍不住一大口茶水喷在地上,脸上神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就算他记性再差,有两个名字却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一个是袁天罡,一个是李淳风。在乱七八糟的传闻中,这两个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再加上能掐会算。根本就是陆地游仙那一类人物。他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内宫外朝,竟是忘了这两个知名人物
思量片刻,他竟是忽然喃喃自语道:“袁天罡有了。那李淳风呢?”
他这个古怪的问题立刻得到了郭行真的回答:“太史令大人如今已经潜心著书立说,等闲很少露面,所以殿下大约没见过。要说吾辈中人。无不羡慕钦佩太史令大人。”
果然是有了袁天罡必有李淳风!
李贤嘀咕了一声,旋即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一般追问细节。然而,虽说是切关自己生死地大事,郭行真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得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殿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袁真人行踪不定,每次只肯说那么一两句话。”
说到这里。郭行真不禁在那里唉声叹气,隔了老半晌,他忽然一拍巴掌道:“昨儿个见到袁真人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要在长安盘桓一阵子。似乎提过要住在……”左思右想仍是记不起那个道观的名字,郭行真几乎急得背上汗都出来了。团团转了一大圈。他的嘴里终于迸出了一个名字,“是清都观!”
此话一出,李贤立马心中一跳。追问后得知清都观在永乐坊,他立马决定去寻访一下这位传闻中呼风唤雨能掐会算地神仙——虽说自个的经历已经够诡异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神神鬼鬼那一套,但既然郭行真说得神乎其神,不去见一见岂不是可惜了?
李贤向来属于行动派,眼看天色还早,竟是随便用了几块点心就立马带着张坚韦韬盛允文一起出宫。虽说寒风呼啸,但他仍是一意弃了马车直接骑马,一路奔到永乐坊,他不但没觉得冷,后背反而一阵热腾腾的。
清都观乃是长安有名地道观,香火鼎盛自不在话下。他和三个亲卫都是衣着光鲜的贵人打扮,因此一进门便有一个小道士迎上来,客客气气地打了稽首,便说要入静室奉茶。
李贤看到主殿之内香烟缭绕香客云集,又看到这道观实在不小,便索性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言说这是此次布施,顿时让那小道士喜出望外,态度又客气了几份。眼见金钱攻势起了效用,他便索性让那小道士带着自己四处转转。
借着游览之名,他一路上问了不少乱七八糟地问题,临到兜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方才用不经意的口气问道:“这清都观这么大,平日可容留游方道士?”
“敝观乃是长安大观,观内道士全都有度牒不说,观主还是朝廷敕封,哪里会有游方道士到这里来投靠?”小道士说到这一点的时候,脸上异常自豪,但不一会儿便露出了沉思的模样,“不过,昨儿个观主似乎有个客人来,看那人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倒像是个游方道士……不对不对,观主的道友都是三山五岳的有道真人,哪里会是寻常游方道士。”
李贤见这小道士露了口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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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赶紧笑嘻嘻地开始继续套话。他原本就是巧舌手,那小道士虽说和他年纪相仿,但哪里禁得起他三骗两骗,一路走下来竟是把清都观上上下下的情形全都倒了出来,恨不得把自己都卖了,甚至主动把李贤带到了那位客人所住的院子跟前。
眼看那院子铁将军把门,李贤便知道硬闯不得——当然,他可以拿着沛王的身份直接闯入,可郭行真都说了,袁天罡在别人眼中早就死了,他就算进去,他还能硬逼人家承认是袁天罡么?
他抬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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