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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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位母后向来喜欢饮茶,只是这要求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眼前这易文易武两兄弟就是因为煎得一手好茶,才得了这么一个好差。而李贤和这两位的缘分则更加久远,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正是他向李弘提及,由他那位太子哥哥推荐给武后的,说是引路人也不过分。
宫中无不透风的墙,再说李贤和李义府不和更不是秘密,所以,两兄弟面面相觑了一眼,弟弟易武便悄悄出去望风。这时,哥哥易文才低声道:“殿下,小人刚刚进去只停留了一小会,没听到娘娘说起有关殿下的事,倒是娘娘对李相爷说,凡事要懂得收敛,其他的话小人就没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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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贤一怔,他连忙补充道:“那时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这些话除了李相爷,小人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厚赏了易文易武两兄弟,李贤便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宫里头。结恩施恩之后更得不时给点甜头,这是他从武后那里学到的,所以压根不担心两兄弟会泄露,除非他们是不要命了。
何谓收敛?
玩味着这两个字,李贤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李义府能够在朝廷嚣张跋扈,还不是靠的这家伙当初支持册立他母后的功劳?
只可惜这家伙一味的树敌不算,还招惹到他这个沛王头上了。他李贤别的本事也许不济,唯独这糊弄老妈的保命本事不得不精,他倒要看看李义府接下来是否会收敛。虽说这回武后只是点到为止,但如果有下次,胜败就很难说了!
李义府,立后那点恩情是不能帮你一辈子的!
第六十章 …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准备了月余的移驾终于开始了。
洛阳到长安的距离并不远,但是,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的大队人马这么一开动,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沿途官民惊动无数不说,就连盗贼也是蠢蠢欲动。
仅仅是起行前两天,便有不少宫女内侍等丢了东西,李贤身边管钱的阿萝更是好一阵紧张,天天睡觉几乎都睁着眼睛,唯恐丢失了钱财。饶是如此,第三天她还是哭丧着脸前来回报,说是妆盒中的首饰被人偷走了几样。与此同时,蓉娘临睡前放在桌上的玉镯也不见了。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层出不穷的窃盗伎俩让李贤瞠目结舌之余,也同样让他恼火。然而,当他气冲冲地去找随行护卫的几个将军时,对方却一摊手,给出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沛王殿下,并非我等不尽心,而是每次移驾,即使护卫再周到,总是免不了有小贼作祟。就算是陛下和娘娘身边,也发生过这样失落东西的小事。陛下和娘娘有言在先,只要不出大乱子,目前还是只能以严防为主,至于追查盗贼的事情,便须得由各地官府接手了。话说回来,这一次可是比上一次移驾好多了。”
上一次移驾……他总算想起来了,上一次移驾的时候,似乎他母后视若珍宝的一串珍珠项链差点丢了!
盛世之下盗贼横行,这都是什么世道!
“六郎你的意思是说,有小贼偷了你身边宫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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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虎神色古怪地盯着李贤瞅个不停,最后意味深长地瞄了李敬业一眼:“敬业,看到没有,六郎堂堂皇子都丢了东西,你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不就是丢了一把普通的剑么,反正你家就算缺别的也不缺兵器,再换一把就得了!”
看到李敬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听到程伯虎这么一说,李贤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他还只是身边人丢了一点首饰之类的小玩意,这李敬业居然连宝剑都被人偷了,这也实在太夸张了吧?要是换作往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嘲笑打击的机会,但这回他却攒眉深思了起来,最后不禁问了一句。
“这年头的盗贼怎么如此猖獗?”
李敬业丢了随身兵器,此时心情不佳,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哼了一声:“长安洛阳哪年不处死上百个小贼,可这杀鸡儆猴有个屁用?关中大片地方,盗贼没有万儿也有八千,每年还有不少流民当了盗贼,这队伍只有多没有少,不猖獗可能么?要是让我抓到那个该死的小贼,我非活剐了他不可!”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李贤心中直犯嘀咕,见程伯虎一脸无动于衷坐在旁边,心念一转便上去推了一把:“洛阳城里头你头面大,如今在外头能不能也想想办法?如今路上还没走到一半,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还会引来小贼光顾!”
程伯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道:“这又不是洛阳,我哪来的那么多办法?”
“敬业的宝剑都丢了,你总不成想让自己的板斧也被人偷去当废铁卖了吧?”
李贤话音刚落,便看见程伯虎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心中顿时暗地偷笑,脸上却依旧一本正经:“那些随扈的军队办不到的事,要是我们能够办成了,到时候,你怎么都会名声大噪不是?以后人人提起程大少,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声!”
程伯虎心底瓷实,但并不算笨,李贤的激将法他也察觉到了几分。只是程家人天性就是好冒险讲英雄主义,此时他豪气大发,自然免不了又拍起了胸脯。
“好,既然这样,我去想想办法!”他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李敬业和笑吟吟的李贤,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既然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两个总得帮衬一下。还有,薛小子呢?这时候没来由还让他避嫌吧!”
由于薛仁贵以及西征大军的问题朝廷上直到现在还缠夹不清,因此薛讷至今还是身份不明,当然不像程伯虎和李敬业那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混在李贤身边。但一接到李贤的口信,他丝毫没有犹豫便立刻赶了过去。这些天混下来,他和李贤三人已经熟了,少了些拘束多了点义气,再加上薛柳氏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拦着他。
“殿下……呃,六郎!”看到李贤拿眼睛瞪他,他立马改了称呼,“六郎你真的准备对付盗贼?这些人来去如风,就算扈从军队不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难抓住这些人。再说,就算逮着一个两个,只怕也没有多大作用。”
别看名字叫薛讷,在女人面前也有些木讷,但这家伙的脑袋确实比较好使。不像李敬业尽知道耍小聪明博取小姑娘芳心,没继承多少老狐狸李绩的神机妙算!
“用兵当然不行,否则父皇母后早就派兵扫荡,更不会每次移驾全都提心吊胆。”等到薛讷坐下,李贤便笑嘻嘻地道,“如今我们如果来一招请君入瓮,然后再来一招釜底抽薪,保准能够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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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薛讷不禁和李敬业面面相觑,后者便忍不住问道:“这请君入瓮是什么意思?”
呃,一时口快,居然忘了来俊臣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呢!
李贤只得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胡乱扯了几句别的。不多时,程伯虎回转了来,脸色很不好看:“燕三那个家伙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家里那几个人说,这城里头的营生和城外头的营生不一样,都是不同的人指着吃饭。要是多些日子还能联络别人想想办法,但要是现在就想把盗贼一网打尽,那是痴心妄想。他娘的,老程我还没这么窝囊过!”
痴心妄想四个字让李贤也沉下了脸,心中异常气恼。除了李义府,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亏,虽说不是他丢了东西,但阿萝和蓉娘是什么人?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再一次让那些小贼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第六十一章 … 不长眼睛的小偷?
冷场的气氛自然是有些古怪。
李敬业张了张嘴想要嘲讽几句,但一看对面两个的脸色,立刻闭上了嘴。文的他玩不过李贤,武的他玩不过程伯虎,没必要同时惹上这两位。至于薛讷则更插不上嘴了,要说单打独斗,他在四人之中数一数二,但要说到耍诈用诡计,到目前为止,他连程伯虎都赶不上。
程伯虎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李贤却在那里反反复复想法子——这种事情,不管是老狐狸李绩还是许敬宗都帮不上忙,更不可能去找李弘或是他那父皇母后。在地方官面前他这位沛王当然还能派点用场,问题是,在眼下这种情势下,那帮地方官全副精神都在迎驾上,盗贼固然是要查的,但谁会现在着手?
正当他想得脑袋都痛了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兴冲冲地奔进来一个人。那标志性的魁梧身材分外显眼,自然是李贤目前的光杆手下陆黑。
李贤还没发问,这一位便大声叫道:“沛王殿下,听说李义府李相爷丢了东西,正在那里暴跳如雷训斥人呢!”
李义府?他也丢了东西,这么巧?
李贤在愕然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而李敬业和程伯虎对视一眼,也同时嘿嘿笑了起来。倒是薛讷并不知道李义府这位宰相遭了贼和这三位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堂堂宰相遭了贼光顾,这传扬出去,实在是一桩老大的笑话。李贤联想到李义府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突然站起来大手一挥道:“既然有这种事,我们也去看一趟热闹吧!当然,最好站远一点,别招惹了这位李相爷的怒火。”
远远看见了宰相临时居住的那一排屋子,李贤就听到了一个暴怒的声音。就他几次三番和李义府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这位别号李猫的宰相多半是笑里藏刀,鲜有这样怒气外露的情形。
“你身为县令,居然放任盗贼横行,该当何罪?你可知道,昨夜那盗贼居然窃取了一封机密公文,倘若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你区区一个县令能够承担后果,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项上人头?三天之内,哪怕是掘地三尺,你也得给我把那个小贼找出来!”
望着那个不停点头哈腰的官员,李贤心中暗自可怜他。能够名垂青史的强项令不少,但是,因为顶撞了高官而贬官甚至掉脑袋的强项令,大概从来没有人统计过吧?以李义府如今的声势,就连他这个沛王都还不能正面招惹,这个小小的县令确实是有得倒霉了。
眼见李义府气冲冲地拂袖而去,那官员方才用袍袖擦拭了一把额上冷汗,唉声叹气地转身走出。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李贤几人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他不禁大吃一惊。
“沛王殿下!”
李贤点了点头:“韩大人,李相究竟是丢了什么东西,这样大动肝火的?”
那官员正是弘农令韩全,听到李贤发问,他便哭丧着脸答道:“下官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李相爷火烧火燎地派人叫了下官过来,说是什么机密公文丢了。殿下,下官为了御驾过境,已经是把衙门里所有的差役都派了出去,能用的办法全都用了,可是这盗贼原本就难防,谁知道他什么不好偷,居然偷到了李相爷头上!”
“那小偷当然不长眼睛,别说李相,就是沛王殿下和我还不是一样丢了东西?”
对于自己的随身兵器被偷,李敬业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听见这县令韩全口口声声全都是李义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冷冷丢出了一句话。这下可好,那原本就是满头冷汗的韩全更是打了个寒噤,不禁偷偷瞥了李贤一眼。
李贤大手一挥,一幅大度的样子,脸上压根不见半点怒火。“我丢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倒是敬业被贼偷去了要紧家伙。那是英国公送给他的宝剑,价值不菲不说,意义更是非常。所以我倒是想问一句,弘农以前可有这么多窃盗的案子?”
大约是想到李绩和李义府同时迁怒的灾难性后果,韩全的脸色更加难看,索性不管不顾地倒起了苦水:“不瞒殿下说,下官到这弘农也已经是第三年了,以前虽然不能说路不拾遗,但至少是没那么多盗贼出没。可是,自从三个月前抓了个飞贼之后,这满城之中就一直没消停过,这次御驾来了竟然变本加厉。”
抓了个飞贼就满城风雨,还有这种事?
李贤心中嘀咕,一抬头就看见李敬业和程伯虎也在那里眉来眼去,便知道这两个好事的也来了兴致。此时就连薛讷也按捺不住好奇:“难不成韩大人抓住的这飞贼有什么玄机?”
韩全认识李敬业和程伯虎,但并不认识薛讷。不过他却明白,能够跟着一位皇子的,总归不是等闲人物,当下便赔笑道:“下官也想过这个关键,说实话还差点想放了他,来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可按照我大唐律例,窃盗是重罪,更何况他偷的是柳家一串价值万贯的珍珠项链,而柳家并非寻常富户,背景深厚,一而再再而三要求下官报上刑部将其处决,所以下官造次不得,唉!”
柳家?李贤歪头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朝廷中有哪位高官姓柳的。柳爽倒是曾经当过宰相,只是如今早被他母后给整死了。除此之外,似乎没听说有什么姓柳的“杰出”人物。
他没想出来,另一边的李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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