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易鼎 作者:荆柯守(起点vip2012-06-20完结)





说服这对婆媳,将管家之权交给他们,这怎么可以?
  再怎么说,这都是石氏一族内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除非石姓一族的人都死绝了才成!
  想到这里,本来还觉得此番前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石氏族长,这一下立刻显得正气凛然起来,向着里面走去,已下定了决心。
  在大厅前,见到了穿着诰命服饰的石母和石妻。
  因她们都有着官身,族长见了她们,也要行礼。
  不过,在他行礼时,石母连忙止住了:“族长不必如此多礼。”
  族长也就顺势停了下来。
  石氏婆媳将族长让进大厅,与众位宾客见面。
  见到来的人,不过都是一些带着女眷前来拜会的普通官员和乡绅,并没有世家,也没有高官,族长心下稍安。
  他打听过了,楚王除了给了石家大笔抚慰金和爵位后,就再没有关注。
  这种情况下,让族人管理着石家家业,未必不是不可能。
  宗族决定的事情,这婆媳还敢反对不成?
  这样想着,打量着周围摆设时,族长目光多了一份炽热。
  几乎同时,一条道路上,一辆牛车正在向着石府行来。
  牛车里坐着一对夫妻,因赶车的是他们家的人,二人在车里商量事情,不怎么避讳。
  远处是一排排碧绿整齐的田野,由于收割了稻,田野中暂时空着,准备种上冬小麦,大片大片田野一望无际,天空中鸟欢快地飞翔着,在田野里寻找着遗留的稻子。
  牛车里有个中年人,穿着黑色袍子,袍子很新,显的节日或者有事才穿着,又有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身穿一条长裙,看起来还有些姿色。
  这时,这女人看了看远处,先是说着:“夫君,你看这大片的田都归到了石府,这石府真是好运气。”
  “你胡说什么,这是石谦用命换来的。”中年人带着薄怒说着。
  “嘿,用命换,命有这样值钱?许多人用命换,也换不了十亩地。”这女人说着,见丈夫不快,又转了话题:“夫君,今日这事,你可要好好的去争取,莫要让石家的族人抢了。”
  “你虽然姓周,可却是石家夫人的哥哥,石家小儿是你血脉亲人,是你亲外甥,石家的人,哪个不是为的图谋石家的家产?你这做舅舅的,以前不顶事,这时可要摆出舅舅有的资格来!”
  “知道了,这件事,我知道怎么样作!”中年人有些厌烦的说着。
  妇人见此,低声说着:“你还厌烦,眼看田产和地契都要落到石氏族人的手里,你这个亲舅舅,也真的忍心看着自己妹妹和外甥,没了当家人,又被石家人欺负?”
  中年人看了自家妻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婆娘怎么想,他还会不知道?
  不就是惦记着自己外甥的偌大家业。
  说是不心动是假,这样大的基业,每年少许油水就足够买上十亩田,外甥成年还至少有十年,就能为家里弄上百亩地,这在县里也算是地主了。
  但是如果说只有坏心还真冤枉了他,单是为了妹妹和外甥,都要去一次。
  自己毕竟是外姓,由自己保管着,夫妻二人顶多是谋些好处,中年人是读了些书,和乡下女人不一样,知道这爵田可是很难转移。
  可要是石姓族人管了,就不止是这些了,比如说,代表着外甥向宗族捐祠田,这就是名正言顺,几次一来,田就挖空了。
  所谓的祠田,就是以田租收入供祖先祭祀用的田。
  在宗族观念强大的古代,一旦有出息,就必须建宗祠,置祀田,这是给全族人保持香火,并且还有着教育族内孩子的功能。
  只要祀田不去,一族就没有败坏,因此无人能反对。
  因此就算是爵田,也可以捐给族里当祠田。
  并且,爵位是不太可能传给族人,但是外甥刚刚满岁,以后能不能活到成年顺利继承了爵位还未可知,要是中途不幸夭折,并且没有儿子,转个弯弄个族里的小人,转到外甥名下当儿子,就可能继承爵位了。
  这里面的弯弯饶饶,他可是清楚的很,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这次去,不是谋利,是帮着妹妹和外甥保家保性命。
  牛车在街上行走着,不一会就在一栋大宅前停了下来。
  这座大宅是石家婆媳新得的宅子,面积很大,记得以前是尚家的产业,后来尚家打仗时受到牵连,抄了,这给了石家。
  今天是外甥满岁的日子,门前很热闹,有两个仆人在门口等候。
  夫妻二人一下车,就被站在门口的仆人看到了,他们是认识这对夫妻,有人忙上前行个礼,迎了进去。
  “宴会可开始了?”石舅随妻子向里走,随口问着带路的仆人。
  仆人说着:“还不曾开始,老夫人和夫人已是差人出来看了几次,就等您二位了!”
  “是么?”听到这话,石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在妹妹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当大哥的人。
  舅母在左右观看,府内的房屋,都是按着伯爵等级建造,虽由于时间还短,钱也不多,租子还没有收多少,只建了一小半,但是已经不是寻常百姓可比,真是高大华丽,非比寻常。
  连县衙都不过这个程度。
  看的这妇人心里被猫挠了一般,真想立刻将这府邸归了自己家。
  这时听到仆人的话,她呵呵笑的说着:“这是自然,我家老爷可是你家夫人的亲哥哥,这自然不是别人可比……”
  “咳!”见自家婆娘越说越露骨,石舅不禁干咳一声,同时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本来就是嘛!”小声嘀咕了一句,舅母这才不再多言。
  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石老夫人并没有出来迎接,石妻却是在厅门那里等候。
  石妻这时穿着是诰命衣服,顶上戴的是银镏金凤冠,真正是辉煌灿烂,一下子把舅母看呆了眼。
  心中暗想,这小姑子还真是有运,平常家中出来的丫头,居然也能弄身官身诰命的衣服穿穿。
  不过又想到她年纪轻轻已经守了寡,这孩子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心下又平衡了。
  脸上更是带出笑容来,上前一番寒暄,乡下妇人就是这样,嘴中能说出一朵花,对石妻叫一个亲热。
  在外人眼中,显是一副相处甚佳的景象。
  石妻出身读书人家,总算有些见识,哥哥对她,是有几分血脉亲情,这嫂子只怕就是外人了。
  夫君战死后,受封青余伯,她与婆婆都被封了官身诰命。
  虽还有一个孩子,可以让她抚养成人,可家中只有自己和婆婆,话说,就算有着爵位和诰命,这乡下人还真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分量。
  只觉得两个寡妇有什么威严,别说是外人,就是家中现在请的仆人,也常常私下做些勾当,偏偏她们都是女人,也是无可奈何。
  哥哥和嫂子现在到了,可是这嫂子别看说的亲热,到底是乡下女人,沉不住气,说了没有一会,话里话外就句句不离其意。
  总算没有说的直白,可话中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家里没有男人,女人抛头露面不好,要是再传出些不守妇道的闲话,她又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夫君?
  什么外人都存心不良,这样大的家业,两个女人又怎能执掌得当?
  即便用人,也要用信的过的亲人才成。
  诸般言论,听的刺耳,石妻心下难过,勉强应对的说着:“嫂子说的极是,不过这事还要与婆婆商量了才好决议。”
  “你呀,就是这副软弱的性子,要是你哥哥与我再不管你,你还不被外人给欺负了去?”嫂子见她还是不肯答应,心下不乐,嘴上还是这样说着。
  就在这时,石老夫人从厅内走出来,说着:“原来是两位亲家到了,快快入厅,莫要在外面站着了。”
  心中却是鄙夷,就算你心里想着急,也不必这样直白,本来媳妇迎接是礼节,你拉着手迟迟不进来,一脸猴急是什么形态?
  这时,又有一个老者走了出来,看着夫妻二人,笑的说着:“原来是周家亲戚到了,到了这里,不要见外,石家这次的喜事,你们能到,算是给石家场面了。”
  说的字字扣着“石家”二个字。
  这老东西也来了?
  和石族的族长打过交道,这对夫妻看到此人,虽有准备,但都是脸色微变。


第二百零七章 满月宴(下)
  “这不是石家的族长嘛,往年难得见到您到这里来,今年承蒙您照顾我外甥,要感谢您才是。”舅母笑眯眯的开口的说着。
  “我是石氏的族长,自当照顾着自己的族人,这是份内的事,不足挂齿。”石族长微笑着说着。
  只一个照面,二人说话就已带上了火药味。
  这舅母讽刺族长以前十几年都不见得照顾,今年就眼巴巴跑来了。
  而这族长又死咬自己是石氏一族的族长,照顾族人是份内之事,隐隐指出他们夫妻二人是外人。
  “这是,在这里没有别的近亲,也唯有靠族长大人照顾一二了。”舅母继续说着。
  这话是提醒眼前的族长,石谦虽然姓石,但是近亲并不多,许多石家人都是五服外了,自己夫妻两个,才是与幼子关系最近的血脉亲人,别人虽是宗族,都是离的很远,不能与他们夫妻二人相比。
  二人都是脸上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句句直击对方。
  石母和石妻站在一旁,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她们虽是一介女流,自幼也读过些书,平日里也见识过一些事,自然知道眼前的二人在争执的关键。
  当着她们婆媳两人,就旁若无人的相互攻击,真当她们婆媳两人是面团了。
  不过随后两人就意识到了不妥,略微收敛了一下。
  再如何争夺管家权,当着外面的宾客,也不好太过露骨。
  这时,府里的管家走过来,给这几人都行过礼,问着什么时候宴会可以开始。
  这时,石家婆媳才察觉到,已经到开宴的时候了。
  “这就开始吧。”石老夫人吩咐的说着。
  “诺。”管家应声下去。
  看着身材有些肥胖的管家离开,舅母这时走过来,轻声问着石老夫人:“老夫人,这是府里的管家?前几次来,没有见过呢。”
  石老夫人点点头:“此人是府中管家,以前认识的亲戚,现在请来管个家。”
  听到回答后,舅母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会开始前,趁着无人,她找到忙碌中的石妻,有些悄悄的说着:“不瞒你说,你们府中的这管家,我在外面看到,最近把家里修了修,还买了十几亩地,怎么突然之间有钱了?怕是私下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有这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石妻就是一怔,追问着:“此事当真?”
  “哎,我还能诓骗了你不成?此事千真万确。”怕石妻不信,舅母又继续说:“不止是他,就是你们府内的下人,都有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我说啊,他们就是见你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才会当着你面一套,背着你一套。”
  这事,石妻其实也隐隐察觉到了,可她虽读了点书,但是还是寻常小地主人家女子,威信不够,压不住那些府中这些人。
  而且府里的主事和仆人,都是族长介绍来,是同族里的远房亲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和婆婆都没有办法将他们驱逐出去。
  想到战死的丈夫,想到还刚刚满岁的幼子,石妻心下越发的凄然。
  舅母见了,有些恨铁不成刚的说着:“哎,要我说,再这样下去,你和这孩子,怕是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有着老夫人在一天,你们娘俩还有个好日子过,要是连老太太也去了,你看这石氏一族如何对待你们娘俩!”
  “舅母,他们总该念着些同族的情分……”石妻其实都明白,可这话却不能从自己口里说出去,身为石家的媳妇,她还是要替石家人说话。
  “真是念着同族的情分,就不会这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了!”见石妻有着些动摇的意思,舅母暗喜,说着:“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这孩子着想不是?”
  “这同族间谋夺家产事还少?再说,要是你母亲俩出了事,族里弄个过继,这不是更好,你要当心啊!”
  这话说的真是句句往人要害处刺,就算石妻对自己嫂子有些提防,听到这话,也不禁朝着这方向去想了。
  这话在她看来,说的有道理,石妻听了,本来只有着三分忧虑,此时心口压着一块大石,顿时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可作为石家媳妇,石妻虽心中忧虑,一时没有松口,答应舅母过来管家的要求。
  这让舅母暗暗咬牙,目送其离开,小声啐的说着:“真是块扶不起来的泥巴,难怪没了丈夫,晦气!”
  同一时间,在石宅的另一个角落,石老夫人也正和族长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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