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易鼎 作者:荆柯守(起点vip2012-06-20完结)
再来一次,他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不知伊人是否如旧?
望着宋家队伍所住院落,王弘毅暗暗出神,只能将这涌出的情绪忍下。
之后几日,即将新婚,忙得脚不沾地。
虽此时,比起古礼,婚礼尚简,已经减少了一大半,但对王弘毅来说,这里面讲究却颇多,皆忙起来,也让人头痛。
好在有李显等人相助,一番忙碌,所用时日并不算多。
七月十九,宜嫁娶,王宋两家婚礼,便定在此日举行。
忙碌多日后,这一天,终是到了,这一日,先是下了场雨,又是雨过天晴,天气爽朗又暑气尽消,可所谓天公作美。
整个文阳府,在这一日,皆热闹起来。
婚礼当时,一派肃穆。
到场宾客之多,毫不逊于前些日子的大典,来的宾客以十数倍增长,王遵之及王氏老夫人,皆作为王家家长出席,位于父母席,而王遵之夫人,据说还是卧床不起,不能出来显人。
素儿坐于王氏族人席,沉默不语。
一众宾客,等候一对新人前来,却也不敢开口喧闹,虽是婚礼,此时气氛,却很严肃。
等了许久,方听到礼仪官一声呼喊。
在场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朝出口注目过去,只见一轿到了大帅门口,却是八人抬着进了正门。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礼仪,到了正门内,有丫鬟和婆娘扶着新娘下了轿子,这时,王弘毅面色凝重过来,伸出手来,携住了新娘的手。
一对新人一同步出,此时,都是正装新服,目不斜视,莫说看不到旁边之人,便是身旁伴侣,亦不敢多看。
自古以来,婚礼便属大事,甚至立为“礼之本”。
有道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饮,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这男女二人,自结发为夫妻起,便荣辱与共,较之主臣关系,更显忠贞亲密。
这时候大族婚礼,采用旧时之风,多慕古式,却与之前平妻之娶大大不同,仪式颇复杂,王弘毅却因经历过一次,如今应付起来倒不算太过辛苦。
只是身旁伊人,虽只两人牵手而走,却也能感到对方手上传来微颤。
王弘毅心下顿时一柔。
宋家小姐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一派大家风范,面上所遮红纱,看不清容貌,但婀娜身姿,却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宋家小姐,竟是位佳人,在成都府却少有名声传出,倒真令人惊讶。
在场众人见此,何想法者皆有。
见到儿子一身喜服出现,王氏眼圈一圈,险些落下泪来,却是忍住了。
王遵之更是心中感慨万分。
世人皆以为,他是迫于无奈,方选此子为继承人,却不知,此子是他儿子,与他实是血脉相连。
有道是,父子天性,此说古来皆言。
如今亲见其娶妻,王遵之自是十分欣慰。
对宋氏而言,自此之后,算是与王家结为姻亲成为一系,为了安抚宋家,用的礼是这个世界的正礼。
在场众人,心态百样,这婚礼,却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
要说,这大族婚礼,说繁琐,也繁琐,说简朴,却也简朴。
这场婚礼,主要便应在“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上。
早在多日前,王弘毅便依礼仪官吏之言,在帅府内寻一处草坪,草坪上需有一株松。
这很容易,这松早早便有人准备妥当,树下更是修理得绿草如茵红花点点。
除此之外,亦需设几案于树下。
婚礼这日,几案上即设三品荤菜,这些荤菜,便称之为少牢。
此多讲究,新夫、新妇席前,主食黍和稷,以及调味用的酱、菹、醢、湆均各一份。
荤菜仅一份,放于二人饭菜间,以供食用,这便是共牢而食。
饭后,需以酒漱口,共三次,称三酳,三酳之器,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是。
在此之前,新夫新妇需先隔几案相对跪坐。
王弘毅与宋心悠于众目睽睽下,行到场中。
依礼仪官之言坐下,之后便有两伴娘模样女子,随后至,同样跪坐下来,却在二人斜侧方。
而婚礼宾客,所处位置,皆跪坐在二人身后。
因此此时,纵是故做不理,亦能感到无数目光,倾于背上。
虽是早有经验,王弘毅亦是额头带汗,微微掉转目光去看宋小姐,却见其身姿挺拔,不由心下佩服。
随即,诵赞辞。
无非兹尔新婚,有宴来宾,咸集致贺,恭祝连理。
诵赞毕,礼仪官再言,新夫新妇开始行“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之礼。
于是,有两华服侍者上前,跪坐于二人面前,为他们布食。
夹一菜,二人便尝一口,如此直至三菜尝遍。
每菜尝一口而已,新婚第一餐简朴,进食有仪式性,真正进食很少。
接着,此二侍者下去,又有二侍者上前,为夫妇斟酒。
但此酒却是不能饮的,漱口之后即吐出。
在大族婚礼上,为显端重,不仅成婚的菜肴仅数品,而且没有庆贺和举乐的仪节。
有道是,昏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
乐,阳气也。
王弘毅虽在前段时日,已经历过大典仪式,应付这婚礼,仍有些心有余悸。
只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喜气不见多少,只见严肃,只盼这婚礼快些结束。
仪式毕,新夫新妇互行揖礼。
在礼仪官提醒下,座中宾客皆齐声赞诵“天长地久,为尔佳缘”。
并一同行揖礼。
这些皆毕后,对天地,以及双亲行礼,再夫妻互相而拜。
夫妻之礼,至此,完毕。
此是古民在野外求存时延续下的古礼,却是极尊贵。
终到洞房花烛夜,在人牵引下,二人被引到新房,后面自然不必多语。
府内或者欢喜,或者严肃,只有一处庭院,非常安静。
这是三层门后的西院,正房和走廊,都是小巧别致,临窗的一张床上,有着凉席和丝被,又有着一个小桌,上面有着香盒,右边花瓶中插着鲜花。
远处隐隐有着乐声,这房子里很是安静,赵婉在烛下静静取着一卷书看着,似是入神,她原本就识几个字,这半年来,一直好学不倦,现在已经能初读了。
一个穿着红绫衣着的丫鬟上来上了点茶,等赵婉喝了几口,又低声劝的说着:“夫人,夜深了,看书伤眼,还是休息吧!”
赵婉点了点头,自己吹了蜡烛,这蜡烛一熄,房间里一暗,不知为何,举目而看,环顾四周,赵婉二行清泪,就不由落了下来,滴在了蜡烛前的桌面,清清一响,转眼寂静。
第四十三章 青莲池(上)
在蜀地一处山林,山上受灵气蒸薰,长满了各种各样花卉。
时已半夜,月明星稀,碧空一片,银河星斗,虽然是八月夏暑,但是山高有凉,迎风吹舞,月光照耀,极目远望,似乎整个蜀地,都可望。
蜀地多人迹罕见的山,此时,二位穿着道服的中年道人,正迎风挺立,扫看大地。
天际之上,星斗密布,闪烁、悬凝、晦暗、灼灼,各有光色,而在大地上,气机沉浮不定。
“通玄师兄,你修持望气之术,是否已感应到什么?”
“平真师弟,尚未明确,待我细观。”
二人对话,此时,其中一人正凝感着大地众气,面色肃然,却有着柔和明亮的丹凤之眸。
还有一人,身材高大修长,五官柔和,眼眸也甚是明亮,气质清雅淡然,让人看着便甚是舒服,眸子微眯,在等待结果。
片刻后,望气的通玄道人,叹息一声:“这望气吉凶之术,若不修到真人业位,果是鸡肋啊!”
见后来平真道士有些迷惑,通玄道人就说着:“望气之法,少者可感气之吉凶,中者可观气之色相,大成者可观茫茫大地气相,我这门观气可称大成,却还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既能知吉凶,那就可趋避之,为什么师兄说它是鸡肋呢?”平真道人就有些不明白了。
“哎,你只修道真,养气培胎,却是不通这门,这望气之术,学者必有天赋才可入门,不过这也罢了,千人中,就有一个有此天赋,并不算太稀罕。”
“关键是,就算是真龙天子出世,也不过是赤光照室,龙不得水时,观其气色也不过是郡县之人,而这类人太多了,比如本朝太祖,与草莽中时,不过县气而已!世上传闻,天子下降有天子气,冲天而起,都是妄传,就算有也只是大略,不然的话,历代潜龙岂不都被寻出而扼杀?”
平真道人有些悟了,原来就算是天子,在没有集人前,气相也是一般。
“而且若是集众百万,就算没有根基,也有吉气云集,有的甚至如华盖者,比起潜龙,也不逊色多少。”
这就是说,哪怕是凡人,当到诸侯,也有诸侯云气。
“而当真龙天子,龙入大海,显出天子气时,这时肯定已经掌握军民百万,雄视天下,就算知晓,又有何用?”
“唯有下追根基,上观天命,中又与人道推演,才能在早期就寻得几分真龙,可要这样,必须是真人道果,非真人难以洞察幽微,所以我才说这是鸡肋啊!”
“我观蜀中大地,见灰气处处弥漫,此是万民之怨,或又是贼寇,又有众白气片片,这都是郡县之气,成都已有淡红之气弥漫,但是这仅仅是集了三郡之气,未必应了天兆,毕竟魏存东已经五十,年纪太大,难以统一蜀中甚至图谋天下。”
“不过,我自修炼这门望气术,十数日不断冥想和观看蜀地,总感觉这一二年来,这天机,似有变化。”此时,平和面容上,亦现出困惑之意。
似是不解这既定天机,为何会突生变端。
“通玄师兄,可勘出,因何起这变化?”听了这话,平真猛睁开双眸,同样看向那一片辽阔的蜀地,却也看不出。
“不知,这仅仅是一种感觉,却无依据可言,我只是这一年来,总感觉原本流畅的天机被什么打断,有几分乱相,使气机混淆。”
在炼气士的眼中,世界就是一个运转的气机,任何一生活于天地间的生灵,皆不可避免,受到气机牵引,由生到死,从死再生,不断循环。
自古以来,世间有无数身具大智慧之人,穷其一生的精力欲修习真道,即所谓炼气士,以求超越生死、逍遥自在。
炼气士通过身心上修炼,逐渐达到一种天人合一境界,从而堪破天地间的秘密,或盗或顺,取天地真气为己用,达到自己生存形态上之升华。
对这类有天赋有实力的炼气士来说,这蜀地运转的气息本是流畅的天机,现在却有断裂重组的感觉,相对明显。
“若天机真出变化,是否会影响到潜龙?”
“不知……但不无可能。”
知道通玄师兄身为三代弟子中翘首,望气之术了得,又平时少言寡语,非夸大之徒,言出即实,他若这般说,这天机或许真起变化了。
平真一听,便立即皱起眉头:“通玄师兄,无办法可阻止这等变端吗?”
“平真,你该知晓,你我之辈,虽有一些法术异能,凡世赞我等一声仙者,但你我却依旧只是天意下的蝼蚁,并非真已成仙成圣。这天地间种种变化,奥秘无穷,你我便是知晓,亦只能尽量多救一些人,让世间多几处净土罢了。即使是我,亦无能力改变天机。”说完这话,通玄一转身,准备离开。
却又突然停下了,只叹的说着:“不过,若是师父师叔他们,或会有所行动。这点我倒是知晓他们脾气,可门中长老,近些年已多半闭关修行,何时出关,却不可……”
就在这时,悬挂于他身后一把长剑,突然一阵清鸣响起。
“师兄,你的剑!”紧跟在他身后的平真惊呼的说着。
“潜龙剑居然自鸣了?”将背后的剑猛地拔出,横在眼前,通玄的脸色微变。
再抬头望天,本来柔和明亮的凤眸也忍不住眯了起来:“想必,师父他们,必是皆已出关了,这事麻烦了。”
“师兄……”
“这必是出了对潜龙不利事,你我速回门中。至于其他,非你我可左右,但听师门之命即可。”
“诺。”而通玄望着东北方向那渐渐泛黑之天空,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潜龙天机,真起变化,师门为之投入心血和气数皆将白费,不仅如此,从一开始,他们作为,便会由顺天意,改成逆天命。
上天之罚随时可落,而这天罚,对普通人还罢了,对他们这等炼气士影响犹大。
师门平时一点点香火和功德积累的气数,如果不能抵消罪孽,这只怕,就是折寿之罚,亦不能抹去众人罪过。
甚至可能道脉就此消亡,只细想一番,便会心生寒意。
通玄专修望气,精通气运之学,他心想到此,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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