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易鼎 作者:荆柯守(起点vip2012-06-20完结)
胡策这时在屋里歇了一会儿,随意半躺在被子上,取出了一本书,正在看时,突然之间,外面一阵声音,就见得儿子胡鹤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胡策示意坐了,说着:“怎么了?”
“父亲你看,皇帝驳回了大帅的奏章,没有任命少帅继位的明确旨意,甚至还有着呵斥!”
“什么?”胡策这一惊非同小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度步而行。
“父亲,怎么办?”胡鹤眼巴巴的问着。
胡策下炕趿了鞋走出房门,也不说话,前店伙计早已看见,忙上前问:“客官,您要什么?”
胡策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淡然一笑说:“出来透透风!”
说着,带着儿子,度着步,转脚便出二门。
这旅店房舍一小间挨着一小间,有二十间左右,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房间了,这时有几间房里的客人在聚赌,呼吆喝六,有几个在房里独酌独饮,敞着门。
在外面,街道上繁荣,人来人往,呆着看了半响,胡策叹息的说着:“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所啊!”
胡鹤口上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言声,等了片刻,胡策说着:“向朝廷辞了官了吧!”
“什么?”胡鹤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们胡家在蜀地也呆了三十年了,这监军的官也没啥意思,既不受朝廷信任,也不受大帅信任,这就是首鼠两端。”
“这次没有取得朝廷的旨意,只怕以后也未必要我们这个来回跑腿的官了,说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回来,还真能当个官?”
“三十年了,这故土就真的是故土了,什么人情家族都没了。”
“现在还不如把朝廷的官辞了,以后就专心当大帅和少帅的官吧,说不定还时来运转,能有着前途。”
听了这话,胡鹤不由咽了咽口水,问着:“那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果是大帅忍了,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大帅有着开府授节,可以任命以下官员,最多是正五品,大可封少帅知府衔,或者其它五品官衔。这空名告身和敕牒都是原本有着,并无困难。”
“五品官衔,这样的话,在官身上,只怕难以控制二郡。”胡鹤喃喃的说着:“父亲,还有呢?”
“还有就是大帅根本不应命,也不要朝廷批准了,直接自封,这事也多的是,成都哪位,不就是自封起家的吗?”胡策冷笑的说着。
“父亲,那你说,大帅会选择那个?”
“若是以前,说不定委屈求全,现在得了二镇,外无大敌,也没有说能利用这个讨伐,哼哼,只怕是自封的多,所以我才说,这朝廷的官,不能当了——如果自封的话,我们以什么名义留在镇内?”
“可是朝廷……”胡鹤始终还有些介意。
“朝廷更不能指望了,这藩镇的事,能上表,朝廷就要批准,还留下些脸面和大义,现在不批准就是逼着反……皇帝不知道,难道魏大司马,魏大将军都不知道?”
“若魏越还需要朝廷这面子,怎么不维护?看这样子,魏越已经下了决心篡位,所以才不爱惜朝廷脸面了。”
“这样的朝廷,我们回来,又有什么用?”胡策说到这里,虽然口气激越,眼睛却忍耐不住红了。
朝廷衰微,竟然如此!
第五十章 造鼎(上)
按王遵之所想,朝廷已形同虚设,王遵之这般呈表上去,定会得到准许。
这呈表于朝廷,亦不过是对朝廷一点尊重罢了。
事情却显然并不顺利。
半月后,胡策带着一份旨意,返回帅府。
带回来的,亦有朝廷的斥责。
“这……这简直是……”打开旨意,只匆匆看上一遍,王遵之就面色铁青的将旨意掷于地上。
这时候,新任秘书郎虞昭闻声步入房间,目视大帅,似是询问何事。
“虞昭,你也看看,看看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王遵之一指地上,怒色满面的说着。
“诺。”虞昭忙走过去,将旨意捡起,只低头一看,面上也现出愕然来。
“大帅……朝廷竟将您的呈表给驳回了?”
“不仅如此,还对文阳府前段时日战事,进行了斥责!”王遵之心情激愤,连忙控制了情绪。
也许是用药的缘故,王遵之的寿命并没有只有一月,还是有所好转,但是传位之心,就已经很迫切了。
也难怪王遵之如此生气,这朝廷早已被各藩镇和节将架空,各藩镇做事传位,其实早就自主了。
王遵之属意谁继位,这本已是家事,呈报给朝廷,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谁料,向来从善如流的朝廷,这次竟难得硬气,反驳还是王遵之目前最在乎之事。
这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
这时,胡策磕头谢罪,说着:“臣有罪!”
看了胡策一眼,王遵之疲倦的说着:“起来吧,我已经听说你辞退了朝廷官职,这样吧,你且下去,先当个县令吧!”
胡策心中暗喜,磕头谢了,退了下去。
“大帅,朝廷驳回了您的请求,接下来……已准备好的传位典礼,是否照旧筹备?”虞昭小心翼翼问着。
王遵之单手按在案上,沉吟只片刻,便阴冷笑的说着:“既然朝廷不要面子,这面子也不必给这朝廷留了,传位典礼不仅继续筹备,而且要大办!”
王遵之冷冷说着,说完,又说着:“魏存东现在是何名号?”
虞昭皱着眉,想了想,说着:“魏存东现在自封镇北将军。”
“魏存东自封镇北将军,我就自号定远将军,我要下令,从今日起,本镇名号,就是定远将军!”
“定远将军?”虞昭有些错愕看向王遵之,迟疑说着:“这……”
王遵之根本未去看虞昭表情,他脸色铁青:“老夫自封名号为定远将军,召集群将群臣,我当一一重新授得官印和旗号,这事速速给我传下去。”
“你这数日,要加点加工,将所需告身和官印,都雕刻出来,以及定远将军之印,在几日后的传位典礼上,老夫要将这定远将军之位,传于毅儿……还有,唤毅儿前来。”
“……诺。”见事已至此,虞昭亦不好再劝,只得领令下去。
片刻之后,王弘毅就赶来了。
“咳咳……你来了。”王遵之面色很不好,身体靠于窗前,只勉强支撑着,目光却依然望着外面。
天空中偶有飞鸟掠过,发出尖锐声音,王遵之侧脸上,亦随之现出兴味之色。知道王弘毅已到门外,于是,他并未转头,只望着外面,轻声说着。
才说一句,便已是不止的轻咳起来,这便是王弘毅进来时,所见画面。
王弘毅站在那里,目光落到王遵之头顶处。
王遵之顶上,黄气沸腾,不但没有随着身体衰退,竟越发强盛,隐隐还有着几丝青色,可是老人最忌旺运,这气运鼎盛,不但不是福,反而是催死之兆。
想到这里,心中就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之前拖了些时日,现在只怕再也难拖下去了。
王弘毅垂下眼眸,暗自叹息着。
王弘毅虽已经一世,却并非无心之人。
王遵之对他虽无生养之恩,却有提携之义,且平时对他向来甚好,真如父亲一般。
眼见其一日不如一日,身体渐渐虚弱下去,王弘毅心里自是不甚好受。
不过,能比前世多拖上这几个月,已是万幸。
王弘毅遂敛起伤感,步入房间,低声说着:“父帅,我来了,您身体……无碍吧?”
“呵呵,已是老毛病了,不说它了,你且坐下,我有一事,欲与你说。”王遵之对自己身体并不在意,微微笑着,有几分意兴阑珊味道,一指旁边,说着。
王弘毅走过去,却未坐下,而是走到王遵之身后,为其轻轻捶起肩膀来,动作力度恰到好处。
王遵之本一直咳喘不停,这时候,倒真有些见缓了。
王遵之之前连丧三子,只余这一私生子,自是比他人更加看重子嗣传承,现在被儿子孝敬,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些小事,连他之前那嫡长子亦未曾做过,现在有子如此,他也该满足了。
对于之前所做决定,王遵之此时已是再无悔意。
不过只一会,他便让王弘毅停下来,好令其专心听自己说话。
王弘毅应声,这时候方坐下。
只听王遵之说着:“毅儿,我的身体,现在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王弘毅嘴一张,欲说什么,却被王遵之立刻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孩子不用宽慰于我,我的身体,我自己自是清楚的很。想必,是支撑不了许久了,只现在,有一事,老夫若不早些定下,心中着实不安啊!”王遵之微笑说着,说话间,亦是咳了数下。
将掩口巾帕握于手中,王遵之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嫣红之色,虽片刻后渐消,仍让王弘毅看的暗暗心惊。
“正如你所见,我只怕是快不成了,这镇中不可一日无主,若是我哪日突然去了,只怕给你留下许多麻烦。”
这等话说来实在不祥,王弘毅忙站起身,严肃的说着:“父帅,这等话您以后再不可说。您只需好生调养身体,过不了多久,定能痊愈,切不能先从自己这里先失了信心。”
看的出,王弘毅这番话,实是出自真心。
王遵之很是欣慰,却只摇头笑的说:“刚才我已说了,你不必宽慰于我,这事情,我心中自是有数,多日前,我已将传位于你之事,写成奏表,呈交于朝廷,本想朝廷旨意一到,我就名正言顺的传位给你。”
“不想朝廷如此乖戾,竟然驳回了老夫的奏章!”说到这里,王遵之又怒色满面的说着,指了指:“你去看看!”
这案上就是有道旨意,王弘毅打开旨意,凝神看上,剑眉紧锁。
“若是只有一镇,老夫会忍了,免得你名义不足,被人讨伐,现在拥有二郡,这魏存东能自号镇北将军,老夫不能?”
“为了避免魏存东虎视,老夫本想自封镇南将军,想了想,还是自号定远将军,这名义足够号令数郡,又不至于太离谱。”
“我镇坐拥二郡,杜恭真安敢讨我?吾儿,你可敢接下此位,为老夫分忧?”听着王遵之冷笑的说出这一番话,王弘毅心里顿时砰砰直跳,权衡着利弊。
若不应此号,自己以后名分上就很难压制众臣众将,如是应了此号,镇外方镇,一些有野心的内臣,就可以此讨伐和叛乱。
再凝视王遵之,感受着他虚弱的身体,和蜡烛一样的生命,以及浓郁的气运,心中闪过了一个词:倒行逆施!
不过,这事若真能早早定下来,他做许多事情,便不会再束手束脚,方面了许多,这倒的确是件好事。
关键就是能不能撑过以后一年甚至二年,把因此产生的人心浮动镇压下去。
若是镇压下去,就是造鼎,若不能,就是倒行逆施,自取灭亡。
想了想,王弘毅恭谨的拜下:“诺!”
这一声应下,气数瞬间,就削去了三分之一,最可怕的是,原本的金印立刻粉碎,气运没有凭借,虽然还丝丝弥漫,却在王弘毅顶上盘着,有着丝丝流失的迹象。
王遵之听了,仰天大笑,状极欢畅:“好好,果是我的儿子!”
于是王遵之自封定远将军的事,迅速传了开来,继而震惊整个藩镇,众人震惊之余,皆同时陷入沉默。
一时间,竟无人对此公开表示不满。
太素县,县衙
自上次乱后,太素县原本还有三千户,现在只剩一千户了,勉强维持着县级,不过,县衙并没有改变,植满了槐、榆、柳、杨和各色庭院杂树,偶尔风动,还能隐约听见风铃悦耳的撞击声。
此时金乌西坠,晚霞殷红似血,给所有的房舍树木,都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李承业匆忙而走,到了一处,就又见到自己父亲在摸着一颗大树。
到了树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父亲叹息:“大帅老来昏庸,竟然行此倒行逆施之事,嘿嘿,果是三年之运,此言不假,我等以后,就可奉旨讨伐了,不在这王家君臣束缚之内!”
王家既然自号将军,就算不是扯旗造反,也可请旨讨伐,那时起兵的人,自然不受原本君臣名分的局限了。
李承业也应着:“是,这真是天助我也!”
第五十章 造鼎(下)
改变名号不是简单的事,恰相反,名号就是体制。
王遵之自封定远将军,召集群臣群将,是必须的事,然后再以“定远将军”的名义,向众将众官发下金印和虎符,众将众官磕头应命,才算是完成。
不用说,姑且不论反应,单是要雕刻各人金印和虎符,准备各人告身和文件,就不是容易的事,不过这事不必王弘毅来管。
王弘毅现在已经是义从军的指挥使,扶案站起,环顾帐内。
只见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