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醉笑风云(第三部)






  大概开心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跟他在床上闹腾了半天,最後终於是把这顿从早上拖到中午,又从中午拖到晚上的饭吃好了。
  我有些疲倦地靠在床柱上,穹隐凤却已经起身披好外袍,坐在窗前的桃木案前处理起了卷宗。
  他柔亮松软的长发只是用玉簪松松垮垮地挽起,却充满了一种闲适的宁静。俊美的轮廓在明灭的灯火下越发深邃性感,蜜色的修长手指握著笔的姿势都是格外的好看。
  “隐凤……”我低声唤了一句:“休息一下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幽蓝色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柔和:“清闲的盟主大人,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好。”
  我不置可否地“噢”了一声,又自己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了一圈之後,终於委委屈屈地走到了桃木案的旁边,然後才闷闷地伏在了桌上,偏过头看著他批阅卷宗。
  “陪我?”他扬了扬俊秀的眉宇低头看我。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穹隐凤忍俊不禁地扬了扬唇角,起身自一旁的衣架处拿了一件白色外袍帮我轻柔地披在背後,就转回头,神情专注地看他的卷宗去了。
  窗外又传来了悲凉古老的歌声,有些沙哑的嗓音,像是苍老的狼一般沧桑悠远,每每到高音的时候,就会声嘶力竭得让人心悸。
  我怔怔地看著他俊美性感的侧影,只觉得仿佛眨一下眼睛都是一种浪费。
  过了不多时,一个白衣的小侍恭敬地端著木托盘走了进来:“凤公子,您的药煎好了。”
  “放这里吧。”他漫不经心地微微阖首,就重新看向了手上厚厚的卷宗。
  小小的木托盘上是一个盛满了深褐色冒著热气汤药的瓷碗。
  我看了一眼穹隐凤,拿过瓷碗闻了闻,顿时一股刺鼻的苦味直冲而来,我皱了皱眉,低声问:“这是什麽药?”
  “暖肺的,还蛮有效。”穹隐凤用笔做了个标注,就转头端起瓷碗,眉宇微蹙起,仰头,一口饮尽了瓷碗中的汤药。
  也不知是因为喝得太急,还是因为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他忽然偏过头,用手捂住胸口,万分难受地咳嗽起来,背脊一阵阵无法克制地颤抖。
  我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起身,紧紧地从他背後抱住他。
  慢慢的,咳嗽声已经渐渐微弱,直至听不见。
  我却还是近乎恐惧似的,死死地搂著他,怎麽也不肯放手。
  “小墨。”他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指,安慰似的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只是摇头。
  即使一遍遍地把他遗忘抛弃在漠北,他依然记得要温柔地前戏细致地挑逗。
  即使每个晚上都会这样咳嗽得睡不著觉,他依然记得给我添上一件衣服。
  隐凤,我怎麽……配的上你。
  “隐凤……我很怕……”我在他耳边梦呓似的喃喃说。
  “其实最近已经很少咳嗽了,真的。”他转过头,轻轻亲吻著我的嘴唇,湛蓝色的凤眼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湖水:“盟主大人临走前的吩咐我都有好好的执行啊──天凉多穿衣服,就医……还有戒酒……已经好很多了,别担心。”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头埋进他的肩膀。
  “我不喜欢你吃药……”我的声音微弱到几近未闻,软弱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无力。
  不喜欢你吃药,不喜欢你咳嗽。不喜欢你被病痛折磨得如此软弱。可是即使倾尽所有,我都已经无能为力。
  “小墨。”他轻轻笑了笑,幽蓝的凤眼望著我,深邃得像是古井一般的瞳仁,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一般:“我也不喜欢你老想著以前的事。”
  “我不喜欢你老想著以前的事。”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抚上我的眉尾和眼角。
  “很多东西变了,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没有。”他握著我的手,十指相扣,两个人近得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这麽多年了,我还是一直想──要永远地微笑地生活在阳光里,我……还有你……没有变过,你知道麽?没有变过……”





  (五十五)

  跟穹隐凤这样过了两天,其实也没有特别做什麽。每天跟著他练武,或是看著他批阅卷宗都已经觉得很满足。
  我们也算是经常Zuo爱,乖乖地被他压了几次之後,我又动起了不轨的心思。先是翻身把他摁在身下很是暧昧地摩擦了几下,看隐凤大人没有什麽激烈的反映,才更是露骨地舔咬著他的喉结锁骨。
  他不置可否地眯起一双勾人的湛蓝凤目,嘴角泛起一丝邪气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你想干嘛?”
  我讪讪地笑,讨好似的贴过去,小动物似的磨蹭著他的脖颈。
  “光撒娇是没用的噢。”他捏住我的下巴,深邃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戏谑。
  “隐凤……”我低下头,轻轻亲吻著他高挺的鼻翼,手掌挑逗地滑到他的腿间,熟练地套弄著已经炙热挺立的分身。
  “你想上我?”他微微撑起身子,凤目有些邪气地微挑。
  “嗯,嗯。”我使劲点头,就差没摇摇尾巴表示一下我的殷切渴望了。
  “我想想──”他坏心地拉长声音,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我的唇角,轻描淡写地说:“好像这样我又有点吃亏……”
  “不吃亏不吃亏。”我急忙狗腿地陪笑:“你知道我技术一向很好的……”
  “有这麽回事麽?”俊秀的眉宇微微扬起,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嘲讽。
  “难道没有麽?”我有些不服气:“那以前是谁舒服得都说不出话来,叫得销魂得不行的?”
  “噢?”穹隐凤跋扈地抱住肩膀,凤目近乎挑衅似的看著我:“翻旧账?那以前又是谁,眼睛泪汪汪得都差点哭出来地求我进去的?”
  “才,才没有这种事。”我立刻尴尬得不行,只觉得脸发烫得要命。
  两个人彼此对看了几秒锺,最後却几乎是同时笑出了声。
  我搂住他修长的脖颈,探过去轻轻亲吻著他单薄性感的嘴唇。薄薄的玄黑色轻衫彻底地大敞开,只在腰间用腰带松松地系住,蜜色光滑莹润的胸膛和平坦紧实的小腹,还有那双性感有力的长腿都坦露在了外面,刺激著我的视觉。
  “说真的……隐凤。”我贴在他的耳侧低语著:“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嗯。”虽然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可是好歹也算是答应了。
  幽蓝色的凤目已经泛上了潋滟的水光,仿佛午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般炫目迷人,电得我瞬间又是一怔。
  他动情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俯下身,卖力地挑逗著他浑身上下每一处敏感的地方,每每细细流连亲吻的时候,那光滑莹润的蜜色肌肤都会因为快感而克制不住地战栗著。他的每一丝反映,都仿佛让我更兴奋了一些。
  直到终於再次彻底地占有这具漂亮野性的身体,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近乎於灭顶的快感。他紧致火热的甬道紧紧地裹著我的分身,电流从彼此结合的地方流窜而上。
  穹隐凤偏著头,阖起双眼,纤长的睫毛上还粘著两滴晶莹的汗珠,很是隐忍地咬住嘴唇的模样有些脆弱,却格外得动人心弦。
  那麽迷人的样子,我只觉得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兴奋著战栗著。
  挺动腰身,把他侵犯得更深更彻底,那种有些野蛮得,甚至亵渎般的快感,简直让人的神经都要被火热感烧断。
  我低头舔咬著他的耳垂,穹隐凤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幽蓝色的凤眼罩上了一层水雾,说不清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却让我的心瞬间悸动了一下。
  这种时候,这样肌肤相亲的时候,真的会觉得离彼此很近很近,近到无法分割。





  (五十六)

  接下来的日子我基本就是粘著穹隐凤四处乱转。他酷爱骑射之术,这荒凉的大漠上,驯马和射箭这两项技术都被视为男人的见证,他在这两方面的天赋和造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却恰恰相反,除了吃东西,我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睡觉。练成了至尊极乐之後,练不练功早就没什麽干系,我成天根本没有什麽正经事需要做,顿时就觉得睡觉仿佛是人生第一大美事一般。
  可是穹隐凤要带人出去狩猎的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地担心他万一发生什麽事情,於是只能巴巴地跟著,困了的话,就在马背上假寐一段路程。
  穹隐凤总是很鄙视我,说我懒得跟猪相比都有过之无不及。
  我就很厚颜无耻地用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这种无比的苍白的理由来遮掩。
  他就会越发嗤之以鼻,说我也就三十多岁而已。
  话说到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反正已经厚脸皮到了极点,那麽再龌龊些也没什麽关系,干脆就蹭到他的马上,靠在他的背上继续睡觉。
  其实很多时候,也只是心理上觉得苍老了些,毕竟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真的恍若隔世。但是我也才三十多岁而已,我跟他,还有凛熙重楼,我们还有一辈子。
  每次想到一辈子这个词,心里都会觉得甜蜜得发麻,即使睡觉的时候也仿佛会因为开心而笑得醒过来。
  他不仅控马的技术出神入化,箭术也准确得让人惊羡。
  在这漠北的沙漠上,其实说是狩猎,也只是射雕,鹰和秃鹫而已。
  但是这些飞禽无一不是天空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力量和智慧都不下於虎豹。尤其是那些西域一路飞过来的大雕,更是凶残无比,经常有猎手被它们啄瞎了眼睛,甚至是凄惨地丧命。
  其实我是真的想不通跟这些扁毛牲口有什麽好较劲的,可是漠北的这帮家夥提到射雕都是一个热血沸腾。
  其实相比起亲自去骑射,我更喜欢在一旁看著穹隐凤。
  玄黑劲装,深邃英气的俊美面容,手臂修长有力,深褐色的劲弓拉成满月状,搭箭在弦,幽蓝色的凤眼在刺目的阳光下那麽专注认真,仰起的脖颈勾勒出优雅的线条。
  一直到弓弦轻弹,羽箭流星般划过天际,长弓微微垂下,湛蓝的凤眼里闪过从容的神色。
  每一丝神情,每一丝动作,都充满了一种野兽般的自信和飞扬。
  我喜欢这样的他。耀眼得像是九天流光里走出来的火红的凤凰。
  当然,偶尔,也会发生一些插曲。
  那日,他刚刚瞄准,然後把羽箭射出,只听弓弦嗡的一声,接著就是天上的巨雕一声凄厉的尖叫,近乎是从天空之上直直地砸向了穹隐凤。
  我之前并没有注意羽箭的走向,於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那巨雕是被激怒了冲向了穹隐凤,一时间也忘了他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人,猛地一弹指,直直在巨雕的头上射出了一个血洞,接著就是重心不稳,扑腾一声死在了地上。
  穹隐凤神情颇为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弯腰捡起死雕,慢条斯理地抖了抖,我这才目瞪口呆地看到巨雕的脖颈处已经准准地被他的羽箭射穿。
  “指力蛮强的嘛。”穹隐凤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说。
  “咳咳。”我尴尬地咳了两下。
  “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他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戏谑,身形猛地凌空,却是坐到了我这匹马的背後,很是轻柔地把我的双手放在他的弓箭上,接著握著我的手,把弓拉成满月状,性感低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是骑射之术,有著很不同的感觉……我教你,你试试看?”
  我被他的声音电得浑身发软,哪里说得出什麽。只是点了点头。
  他邪气地低声笑了笑,抬起弓,直直指著蔚蓝的苍穹。
  “放箭吧。”
  他的手,握著我的手,一起放开。
  嗡的一声响,羽箭流星般划过天际,漫无目的地冲上苍穹,似乎是在霸道地射向天空中那轮刺目的灿阳。
  那瞬间,说不清是什麽感觉,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规律而绵长。





  (五十七)

  那日狩猎过後,穹隐凤并没有跟手下一起回到无极堂里,而是留下了一顶帐篷和几坛酒,和我一起牵著马在沙漠上漫步著。
  夜色如漆膜,冷月的光芒孤寂地洒了下来,映得整片无际的沙漠都凄凄凉凉,马蹄踩在松软的沙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夜晚的漠北,冷风如利刃,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有些冰凉却光滑的修长手指,似乎挑逗似的描画著我的掌纹,穹隐凤转过头,幽蓝色的凤眼在夜色中越发邪肆:“我没事。”
  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穹隐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麽,只是拿过马背上驮著的酒坛,拍开上面的泥封,提著坛子就仰头喝了起来。
  醇厚浓郁的酒香随风飘散在大漠上,远方飘渺沧桑的歌声也隐隐地传来,风声呼啸,沙尘翻滚,可是那歌声却不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