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醉笑风云(第三部)
“嗯?”穹隐凤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挣开我,只是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不许去。”我每个字都拖得很长:“陪我睡觉。”
“我不是陪过了麽?”穹隐凤翘起唇角:“莫非你还不满意?”
我危险地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了一丝邪气的微笑:“你这麽说,我倒觉得再做一次也没什麽不好的。”
穹隐凤一脸无语地看向了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不是吧。你这一晚上几次了?”
“妈的。”我终於怒了,运上真气,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抓回了床上摁在身下:“我都说不许去了。再废话我强Jian你啊。”
穹隐凤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是乖乖地呆在我手臂的钳制下。
我无比嚣张地哼了一声,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乖。”
穹隐凤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揽住我的脖颈,他单薄漂亮的嘴唇轻轻地吻上了我的鼻翼,然後无限缠绵地向下,温柔地用舌头舔著我的唇纹。
我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武林盟主大人的命令,我怎麽敢不从。”他细长的凤目在灯火下,那麽的璀璨狡黠。
(十一)
其实我来漠北这麽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一起静静地等著入睡。
穹隐凤平躺著,呼吸声虽然很平稳,可我知道他并没有睡著。
忍不住又Se情地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襟。他光裸的皮肤细腻柔韧,我顺著他的胸膛往下,指腹轻轻地按了按他平坦的腹部。
他在黑暗中轻声一笑,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任他拉著我的手。
两个人十指相握,最後安静地停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夜色中,一片寂静。
只是从指掌处,传来他的心跳,清晰而稳定。
我几乎要沈浸在这种安宁的氛围中。
穹隐凤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有些痛苦的声音划破清冷的夜,我感受著他身子的颤动,最终默默地抽回了手。
“睡吧。”我轻声说。
那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些记忆的碎片,组成的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梦魇,每次想到,都会心冷到了极点。
他的咳声慢慢停止,黑暗中也恢复了一片死寂。
……
第二天近午时,我起来的时候,穹隐凤已经开始批阅卷宗了。
我也没有打扰他,去洗了个澡,然後吃了点小糕点。都弄好之後,穹隐凤也忙得差不多了,他也有些疲倦地去後室在温热的池水里泡了一会儿,等我们两个人都闲下来,已经差不多下午了。
“小墨,我手下擒到几匹野马,各个神骏无比,我们去看看?”穹隐凤眼里闪过了一丝热切,显然是这个消息让他很心动。
我想了想,反正我也没什麽事好干,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都是一身轻便,一人一骑策马向西南方赶去。
到了的时候,那十八名无极堂的手下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其中五人各牵著头骏马,显然是大部分的野马已经被驯服了。而另外的人,除了一个过来跟穹隐凤过来汇报的人之外,剩余的十二个大汉都是手持长刀,则神色戒备地围成了一个方圆三十来米的圈子。圈子里是一头不耐烦地响著鼻息的枣红色骏马。
“野马王?”穹隐凤听了小头目的汇报之後,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策马慢慢到了圈子外,审视著圈里的枣红色野马。
即使是我这种对马一点也不了解的人,也能看的出来,这必定是一匹神驹。
这马头细颈高,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气样子。四肢修长有力,烦躁地跺著地。马身的曲线完美,看起来每块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枣红色的皮毛薄而细,马尾甩动著。而它看著我们的眼神里分明带著挑衅和不屑。
“是罕见的神驹。”穹隐凤眼里闪过一丝自信:“我来驯驯它试试。”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起,准准地落在了圈内野马的背上。
野马显然是忍受不了有人居然骑在他的背上,猛地前蹄腾空,昂头嘶鸣著,力道大得出奇。
野马背上没有马鞍,穹隐凤只得空手紧紧抱住马脖子,却是没有被甩下去。
“散开,散开。”他在马背上堪堪坐稳,对属下大声喝道。
无极堂的人立刻四散开来,紧紧盯著骑在马背上的穹隐凤。
那野马宛若癫狂,不是疯狂地前仰,就是猛地後腿崩起。
看那架势,就好像尾巴被穹隐凤剪了似的,苦大仇深,势不两立,狂躁地蹦跳著要把穹隐凤这个人从马背上掀下去。
“好烈的性子。”我笑了笑。
其实武林高手驯马是根本没有挑战性的,只要用内力压制,多倔强的畜生也没法扛下去。
可是穹隐凤似乎根本不打算用武林中的手段,只是凭借著强悍的纵马技术,双腿如铁钳一般夹住马腹,愣是黏在了这野马的身上。
野马折腾了半天,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慢慢地踱著步,好像已经对穹隐凤的存在无奈了。
正当大家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的时候,野马忽然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後仰,整个马身近乎垂直,这种阴险的突袭把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可穹隐凤却硬是靠双腿紧紧夹著马腹,没有被甩掉。
野马显然也要暴怒了,再一次发起了狂风暴雨似的甩人大法,而且看样子,比上次还要凶神恶煞得多。
我看见穹隐凤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薄衫,额头鼻尖上也沁出了几滴汗珠,似乎也很是辛苦。
“要我帮你驯一会麽,等一下你再接著来。”我开口道。
“不,不必。”他在马背上呼吸急促地回答了一句,神情坚定,显然是要跟这野马玩到底了。
我也就不再多说。
午後的烈日毒辣炙热地洒在了沙漠上,马蹄带起滚滚黄沙,气势煞人。
可是我周围的每个人面上都是激动和期待,显然,这驯马也是他们极为在行看中的一种本领。
这样来来回回接近一个时辰,那野马终於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再也没精力玩什麽花样。
穹隐凤潇洒地下马,周围的无极堂门人立刻都大声地喝起采来,显然也极是激动。
野马此时变得倒是温顺得很,把头凑过来,在穹隐凤的掌中蹭了蹭以示臣服。
穹隐凤也拍了拍野马的颈项,接著笑著向我走了过来。
“这好马都有点脾气,你让它服你,首先不能让它瞧不起你。所以驯马最忌讳中途换人……如果刚才让你接著我来,这马估计是永远也不会驯好了。”穹隐凤仔细地跟我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穹隐凤显然还停留在刚才的刺激中,继续说道:“好马真的是很通灵性的,只要你一次驯服了它,它以後就会彻底臣服於你,决不会背叛你违逆你。”
“是不是?小家夥?”他说著,转头理了理那匹野马的鬓毛,野马长嘶了一声回应著。
“我倒觉得……你也有点像这烈马。”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说。
“噢?”穹隐凤扬了扬眉毛,神情却忽然有了丝晃动。
我不再多说,默默地策马向前。
其实刚才他驯马的某一个瞬间,他挥汗如雨,神情飞扬而自信,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忽然失了神。
狂风席卷著漫天的黄沙,他嘴角的那抹笑意蕴含著熟悉的傲气和英挺,简直让我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曾经并肩在烟雨江南的那段日子。
神龙霸天。
我曾经那麽喜欢他的嚣张和肆意,喜欢他眉宇间的每一丝邪妄。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在碎片里寻找的曾经,永远无法回转。
(十二)
很快就到了雷无极所说的,穹隐凤带著无极堂的人和毒蝎帮碰面的日子。
穹隐凤当年耀日门的梅兰竹菊四大公子,竹散去了功夫一个人云游在外,而菊因为被我断了一臂,心灰意冷也离开了穹隐凤。只有梅和兰还一直跟著他,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没在无极堂看到过他们的踪迹,後来才从穹隐凤口中得知这两人已经被派到无极堂在漠北边缘的分堂去了。
虽然穹隐凤的功夫对付毒蝎帮是绰绰有余,但这次碰面,梅公子还是特地赶了回来。不过他显然是根本不愿意见到我,脸色冷冷的。
“姬涟水前几年跟我告辞之後,是去找你了吧。”我倒是跟梅打了个招呼。
“是。”梅公子惜言如金的答。
“小墨,你去看看麽?”穹隐凤也飞身骑上了那匹被他驯服的野马,回头看向我问了一句。
“不了。”我只是懒懒地摆了摆手。
他点了点头,带著梅公子和另外十个人,纵马而去,马蹄卷起了滚滚黄沙。
……
漠北的白天实在是热得厉害。我喝著在冰水里镇著的酸梅汤,懒散地躺在阴凉处的藤椅上,还是觉得烦躁得很。
其实我体内真气既然能驱寒当然也能功行逆转,让寒气布满全身也就能制冷了。
我本不该觉得烦的,可是心头就是静不下来。
拿了一本穹隐凤书阁里的游记,我勉强看了一会,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犹豫再三,我到底还是猛地起身,一把拿起那柄有些陈旧的长剑,飞身向外窜去。
其实我怎会不知道自己在烦什麽。
他的功力……只要运用内力到了极限,经脉里的真气就会乱窜发生异变。虽然按理来说,漠北能把他逼到极限的人不多,可是一想到他可能会跟人动手,我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力。
我大概知道他们碰面的方位,把真气覆盖的范围撑到了最大,闪电一般极速地向西北方赶去。我速度快到了极致,狂风呼啸著黄沙,一层层地扑面而来,我整个人就如同一道人形石墙,长风破浪般在滚滚黄沙中劈开了一条道路。
以这种速度,我很快就发现了穹隐凤一行人。
漫漫黄沙中,二十多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伤一片。梅公子疯狂地跟一个白衣人战作了一团。穹隐凤则持著长刀,跟一个黄衣人对峙著,那个黄衣人的气势十分凶煞凌厉,显然是个顶尖的高手,而就在这个时侯,穹隐凤的身子却忽然一颤,竟然在这个时侯软倒在地。
黄衣人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反手干净利落地拔剑。
数十米长的剑光流星划过般璀璨,凌空劈开了滚滚暗黄|色的黄沙,直直斩向蓄势待发的黄衣人。剑光速度快到了极限,竟然产生了数道残影,剑鸣声更是简直要刺破耳膜。
流星碎空,一剑破九州!
这已是我极限的一剑。
黄衣人早在剑气下被湮没成了飞灰,沙漠整个被劈得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沟谷,黄沙漫卷长风,疯狂狂暴地翻滚搅动著,简直就像是超级沙尘暴一般。
而穹隐凤早已被我挪了出来。
他的情况极是不妙,面色煞白煞白,身体更是剧烈地颤动著,俊秀的眉宇痛苦地皱在了一起,像是在承受著难以忍耐的痛楚。
我从他的体表,却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麽伤势,这才是最让我忧心的。
“穹门主!”梅公子终於甩脱了白衣人,疯了一般冲过来抱住穹隐凤,居然像是在防备我一般把我推开,眼神里满是戒备。
“你滚开。”我语声如寒冰,眼神里已经满是杀意。
“妈的,是你滚开。”梅公子愤怒地冲我吼道:“如果不是你,穹门主怎麽可能稍稍用多一点内力就发作?”
我咬紧牙,心里乱成了一团,果然如我所想,是他的真气在经脉内乱窜所致。他说过的,一旦动手时,使用内力超过了临界点就会这样。
“梅……没事……”穹隐凤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他的额头汗如雨下,嘴唇更是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著,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我再不多说,一掌把梅公子劈开,捞起穹隐凤轻烟一般往无极堂的方向掠去。
一路上,穹隐凤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我背著他的时候,他嘴唇上自己咬出来的血珠竟然淌到了我的衣衫上,虽然只有嫣红的几滴,却让我心都仿佛揪在了一起。
终於到了无极堂。
穹隐凤躺在床上,手指紧紧抓著床单,呼吸粗重而急促。额头,鼻尖,都沁出了一滴滴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却惨白得吓人。
我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里茫然地转了两圈之後,才猛地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想输一点内力进去,可穹隐凤却是一声克制不住的惨叫。
我慌忙撤回手,可是那瞬间我已发现他体内实在是一片混乱,再加上我的内力只会雪上加霜,让他更加的痛苦。
我长呼了一口气,这种我也无能为力的状况,实在是让我很难受。我也是练武之人,经脉里真气不听指挥的乱窜有多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