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难忘





岫曰崽婺闶帐啊!?br />   “主子,这怕是不妥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是?”
  他上前一步,瞳孔忽而在我眼前放大了几倍,“你不愿意?”
  我倒退一步,心中虽有几分忌惮,却半点不肯妥协,“主子,奴婢有自己的地方,何况男女共处一室,不便之处甚多。”
  “你不愿意?”他步步进逼,又问一遍,丝毫不理会刚刚这番搪塞之辞。
  我不禁暗自叹息起来,知道像他这般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又岂会收回成命?然而心中那十二分的不情愿还是重重将我向前推了一把,立时将心一横,打算赌上一回,“一来奴婢有轻微的呓语症,怕搅了主子的清梦;二来奴婢不大习惯合衣而眠,向来喜欢‘轻装上阵’。”
  “这我知道,不妨事。”他口气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把话掷了回来。
  “你知道?你如何知道的?”我吃了一惊,悻悻反问,他却不答,一幅理所当然的神情。我又羞又恼的睨他一眼,心道:“他不妨事,我可妨事!既然如此,也要提醒我摆出个好Pose才是;但愿我那纵恣的睡姿没被尽数他看了去!”
  他见我满目羞容,似乎隐有不忍,口气软了几分:“原也不应为难你,只是近来有些许失眠,若是有个人在外间陪着,也好说个话,时间也过得快些。”
  我抬起头,陡然发现他面目如雪,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我的心蓦然沉重起来,不知道立在眼前的究竟是个怎样男人?他应是冷酷的、强悍的,却也是寂寞的。我心中漾起一波紧似一波的酸楚,刹那占据了翕动的心房,他一怔,只是与我对望,仿佛已把心中残留的那几许温情尽数溶到眸中,全部交给了我……
  气氛忽而尴尬起来,僵持半晌,小林子终于机灵的解了围:“眉姐姐,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吗,还不赶快伺候爷更衣。”
  我感激的看了小林子一眼,下意识的把那本《三国演义》往怀里一揣,赶紧走上前,浸湿了帕子,准备伺候他擦脸,无暇顾及背后灼灼的目光。我强压住心脏的狂跳,将帕子递了过去。手在空中悬了半晌,渐渐僵硬起来,却仍未见有人伸手来接,不禁抬头一望,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爷是伸着脸等着我伺候呢!唉,现在才明白何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看他闭上双眼,我扭捏的走上前,轻轻的帮他擦着脸。我的手意志不住的狂颤,因之前太过紧张,帕子上的多余的水居然没挤干净,颤抖的手加上糟糕的帕子,水线开始顺着他的领口倒灌到脖子里,我想也没想,用另外一支手胡乱的抹着,结果可想而知,他的长衫彻底被我毁了。不过,这应是毁在我手中的第二件了吧!
  我沮丧之极,只好把帕子先置在一边,帮他脱掉打湿的长衫,他相当配合,期间不曾睁眼呵斥,想来历经刚才那番交锋,他已达到了目的。
  
  几日过后,渐渐驾轻就熟,不是因为我在这方面有天分,而是他实在是个好伺候的人。每晚我们都会说上会儿话,我本是个从不失眠的主儿,素来都是一沾枕头立时入梦,可自搬到这儿,忽而精神起来,心中只是企盼能听他多说上几句。他近几日仿佛疲倦的很,总是比我先睡,反倒不似饱受失眠煎熬之人。
  这日掌灯后,他才匆匆回府,我仍像往常一样服侍,正准备帮他脱掉外衣。“咝”他剑眉微蹙,我一惊,以为弄疼了他,正要陪罪,只见他挥挥手,指着桌上放着的小药瓶,示意我拿来。就在我转身拿药的当儿,他已站到镜前,上衣被扯下来,正对着镜子里淤清的肩膀仔细查看着。
  我大吃一惊,赶紧打开药瓶,准备上药,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话一出口立时便后悔起来,相处几天,多少了解他那冷冷的性子,素来最不愿向旁人解释交代什么,我本不是好事之徒,今儿却鬼迷了心窍“三八”起来。
  他果然没答,只在镜中淡扫我一眼,我立时识趣的闭了嘴,麻利的把药倒在手心里,开始轻轻按摩着,他的双眼终于重新闭上。我耸耸肩,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会儿工夫,淤青已经渐渐散去,我走了神儿,如痴如醉的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他仿佛感觉到我双手力道的细微变化,蓦的睁开双眼,将我一副色眯眯的神情尽收眼底。我满脸通红,窘得飞快的把手缩了回去。
  他眯起眼,轻声道:“这可不能教我负责!”眸子里的温度渐渐炽热起来。
  一阵风卷开窗子,摇曳的烛光轻跳两下,“扑”的灭了,屋里瞬间暗下来,气氛暧昧之极。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赶紧把灯点着,尽快离开这个让人难堪的地方。跌跌撞撞中似乎碰到了什么,抬起头却正对了他的脸,我的手狠狠按住狂跳的心脏,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心就跟着蹦出来。
  接着,院中一阵嘈杂,一会儿工夫,灯亮了。
  那晚,我轻轻闪进内室,见他睡的正酣,身子蜷成一团,竟像个孩子一般,这种睡姿的人应是相当缺乏安全感才对。我暗暗叹口气,一丝感伤慢慢从肌肤渗入肺腑,轻轻执了他汗湿的手,想起几日前坚持要我睡在外间的情景,不禁展颜一笑,轻拂着他的发线,柔声说道:“你果真就是我梦中的爱人么?你高高在上,除了臣子的敬畏,真的不再需要那种平等的情爱了么?不过,你真是个坏家伙,居然说自己失眠,把我诓了来。现在我失眠了,怎么办?我听说身子健康的人睡得好,汗也流得好,你看来壮得紧呢!”

 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
  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
  ——旧约全书 创世纪
  那晚以后,再没见过他,听说是奉旨办差,如今已出了京城。这使我格外庆幸,以为终于不必面对,整日心神恍惚了,但心里已悄然改变了他的称谓,叫他胤禛。
  天气转凉,已是深秋时节,雍王府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存在,仿佛感染了深秋的肃杀之气,格外凄凉压抑。今儿府里气氛似乎大为不同,略一打听,才知主子提前回京,现正在宫里回皇上的话,一会儿便打道回府。府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我则在自己房里依窗而立看着人来人往,甚是悠闲。门“吱呀”一声响动,我没回头,懒洋洋问道:“谁呀?”没人答话,我狐疑的回眸一瞟,影随风动,只有一抹兰色的衣角飘过……
  主子回府后,我立即被通传,刚服侍他擦把脸,十四阿哥就派人送了帖子,说是赴宴。他应了,未及更衣,提步便走。目送他的背影,我轻叹一声,心中甚是记恨这帖子来得太早,不禁怅然若失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匆匆折返,说主子衣裳单薄,让我取了斗篷送过去。不敢耽搁,赶紧抱了往门外跑。未等通报,马车的帘子便被掀起来,斗篷和我被同时拽了进去,身子一失重,顺势跌坐在了一个人怀里。我心念微动,恍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定了定神,一眼瞧见藏在角落的兰色衣角,心里一片敞亮,没再挣扎。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脸颊上,冒出的胡茬蹭得我痒痒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吞噬了我,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忘记了一切。他抱着我的胳膊微微颤抖。我转过头,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脖子,痴痴的凝眸看他……
  “你的汗流得好么?”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
  “你……”我蘧然而惊,险些从他怀中滑出来。
  他淡淡的笑着,眸中浮动的竟是浓浓的温柔。我愕然点头,不知他如何听去了这番告白。
  幸福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还未及细细体味,顷刻便到了十四阿哥府。我浑浑噩噩,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下车,如何跟进府的。
  
  今晚的鸿门宴热闹非凡,席间爷们传杯弄盏好不畅快,我可怜巴巴站在后面伺候,腰酸腿直。酸痛之感渐渐使我恢复意识,眼睛也灵动起来,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渐渐听出了端倪,知道今日请的客人个个非同小可,八、九、十阿哥气宇不凡,十四阿哥,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王更是神采飞扬。
  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不耐烦的瞥了瞥厅中一众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人物,猛然看到十四阿哥正附在胤禛的耳边嘀咕着什么,说完往我这边扫了一眼。下意识地,我偏转了头,躲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呼”一阵狂风袭来,泥土的气息飘然进房,远处的雷声闷闷的传来,一派山雨欲来的气象。“咳、咳……”胤禛轻轻咳嗽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担忧的看他一眼,脑中灵光一闪,想及躺在车里的斗篷。在众人惊异的凝视中,我咬咬牙,径冲了出去。外面已是大雨滂沱,我不敢放慢脚步,取了想要的东西,飞快的往回赶。刚踏入房门,脚下陡然一滑,还未及诅咒,人已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眼前登时一黑。下降的一刹那,身子骤感阻滞,下沉之势明显减缓,睁开眼时,人已倒在十四阿哥怀里。我甚感狼狈,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恭身道谢。他颔首一笑,倒未言语,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看,我不愿与他对视,低头看见自己湿淋淋的衣服裹在身上,曲线毕露,心下蓦然明白他目光中的深意。
  一转眼瞥见胤禛,神情冷若玄冰,我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可思议的换了一幅破罐儿破摔神情,硬着头皮把怀中物捧了上去,他接过轻轻一抖,出乎意料的裹在我身上,未等我来得及反应,已被他猛然抱起。耳畔飘来他淡淡的声音:“十四弟,告辞了。”
  秋日的雨夜,星光黯淡。我把脸深埋在他怀中,倾听他有节奏的心跳,十足的惬意。很快,我们已稳稳坐进车里,他没放开我,面带愠色,全然没了来时的温柔。我不敢言语,只得偷偷打量。“啊嚏~”一声不合适宜的喷嚏打破了沉静,我尴尬的抽了抽鼻子,瞄他一眼,一丝疼惜在他眸中滑过,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我,手臂传来的温度炽热起来。
  我骤然被这种交织在一起的冰冷与火热所吞噬,痴痴望着他,情不自禁的轻声嗫嚅一句:“I LOVE YOU !”声音微弱得甚至连自己也忽略了。或许这举动愚蠢之极,但似乎又是此刻萦绕于心的最真挚直白的表达。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尽管情根已种,却终不能厮守。
  
  马车很快停稳,转眼已回了府。我身子一纵,飞快的挣脱胤禛,率先跳下,接着回身扶他下车。不禁暗中庆幸自己及时回复理智,没在这个是非之地公然让他抱着。他淡扫我一眼,眉头深锁,径直进了大门。
  进了屋,一如既往帮他打理,擦脸、更衣……有条不紊。我如履寒冰,噤声不语,几乎被沉默扼住了呼吸。终于服侍他上了床,正俯身整理靠枕,骤感颈窝儿又酥又痒,低头看他,正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小眉。”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低沉沙哑。
  从未被人叫得如此亲密,我不禁茫然失措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奔涌而出。他以为吓着了我,坐起身,拉我入怀,轻轻抚摩我湿漉漉的头发。我闭了眼,感觉一个个湿热的吻深深浅浅的印在眼睛、鼻子、脸颊上,温柔的、蛮横的、狂热的……渐渐摸索到了嘴唇,我脸色娇红,喘息着略略垂下了头,他似乎觉察了我的娇羞,眉头一展,低声道:“第一次见你时,可不是这样!”我秀眉微挑,眼中盛满了笑意,重重回吻上去。
  
  第二日一早,他又回复了平素的淡然,仿佛昨晚的激情从未来过,但这并未影响我的好心情,精心梳洗了一番后,喜滋滋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王府仆从众多,我的工作颇为清闲,甚至可以插空临帖、看书,正盘算干完手里的活如何消磨时,陡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光天化日,胤禛断不会如此轻佻,可那又会是谁呢?“性骚扰”三个字不可思议的从我脑海中翻转出来,心里虽是吓的不轻,脸上却未动半点声色。我深吸口气,略略低头看见身后那双皂黑靴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毫不留情的抬脚狠跺。
  “哎哟!”果不其然,身后传来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声音倒是似曾相识。”我暗自思忖道,心中已隐感不妙,咬牙回眸一看,竟是十四阿哥涨红的脸,颜色之艳,竟如猪肝一般。可能万没料到我“出脚”狠辣,神情狼狈之极。
  我心中冷笑,赶紧俯身陪礼,声音带了三分惶恐、七分凄楚:“对不住,十四爷。奴婢无心冒犯……”
  他兀兀的看着,眼中尽带了十分醉意,摆了摆手,侧身坐在凳子上。
  我回身翻个白眼,心道:“这位爷大白天不去办正经事儿,看来是特意讨便宜来了!”
  不能明目张胆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