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九霄by乔白(先虐受后虐攻 帝受he)





  
  我身体往后弯,顿时气血翻涌,一个不稳,便要倒在床上,他不急不徐伸手一扶,微笑说道:“阁下这般满面羞耻,生不如死的情状,真是秀色可餐,令人食指大动。”另一手往我脸上摸来,轻佻之极。
  
  我道:“在下怎及得上阁下美貌,阁下之美才可称得上美艳动人,秀丽绝伦。”我不动声色,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忍下一时羞辱,日后再报此仇。但他纤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抚摸之时,我却觉得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他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如移情别恋了罢。”
  
  “可惜,阁下面目虽然犹胜女子,但这般不男不女的样貌,我却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他微微变色,冷笑道:“不喜欢,也由不得你了。”他神色间有些阴沉,我一惊,想来我一句无心的嘲讽已经将他激怒,懊恼之余,又不禁有些得意。
  
  
 
                  第26章
  他哼了一声,手移到我的衣襟上,作势要解开。我有点吃惊,他虽意在羞辱,但总不至於亲力亲为吧?我伸手扣住他手腕,稍一用力,已觉伤口剧痛猛地一阵涌来,不由得冷汗冒出。 
  
  他笑了笑,面有得色,说道:“萧兄,任人摆布的滋味如何?”我心头有些发凉,尽力平稳了声音,道:“阁下若是不怕玉石俱焚,请便。”此时几乎不能动,要同归於尽十分困难,但愿他忌我还有後著,不敢轻举妄动。他果然犹豫一阵,正要说些什麽,此时门外忽然有人说道:“启禀陛下,刑部侍郎吕成仪求见。” 
  
  方才陈之珏见我身上有血,提议让太医过来被我拒绝,怎地还会有人来问?何况刑部哪有什麽吕成仪了?我心念一动,说道:“不是说了麽?谁也不见!” 
  
  慕容离显出得意之色,说道:“就是这样,你乖乖的,我定会让你舒服。”说著便来解我的衣衫。他受的伤也不轻,仍是比我强些,此人不择手段,也不定会做出什麽来。 
  
  我心头有些寒意,眼见衣襟敞开,前胸袒露,此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只见刀光一闪,向慕容离斩去。原来是那个禁军的统领,陈之珏。他像是从侧门的窗外跳窗而入,所以我二人并没有察觉。 
  
  那一刀快逾闪电,慕容离侧身闪过,腰刀已拔出在手,横刀挡住陈之珏,一声巨响,双刀相交,登时火光迸射。那陈之珏年纪虽轻,看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刀法却已不弱,竟与伤後的慕容离斗了个旗鼓相当。 
  
  忽然慕容离向後跃开,说道:“且慢!萧兄,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哼了一声道:“留下帛书,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他脸上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意:“那龙靖羽原是你南朝的人,你道我真敢放心用他?当日我已在他身上下了毒,他若不听我号令,我便设法让毒发作。毒名牵机,乃是我大燕的血蛛所吐的丝所化,那血蛛以奇毒喂养,只有用同一只血蛛的血才能解毒。即便你能求到幽独峰主人为他医治,也是无可奈何。” 
  
  陈之珏犹疑不定,望了望我。我只觉浑身发抖,抓住床沿的九龙浮雕,手指中的筋脉也在痉挛,道:“龙卿为国捐躯,朕许他身後风光大葬,抚恤亲属。”他每一句都像是刺在我心上,原来,我竟还如此放不下。他虽然那麽对我,但我还是不能忘了他,像是心上的刺,再也拔不出。 
  
  但我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他一怔,说道:“传闻阁下有虎狼之狠,蝮蛇之毒,果然不假。龙靖羽忠心耿耿,我倒是替他有些不值了。你见死不救,不免让臣下心寒。” 
  
  陈之珏大喝道:“住口!这是什麽地方,岂容你在此放肆?” 
  
  慕容离大笑道:“我正是知道这是南朝的禁宫,这又如何?” 
  
  陈之珏道:“启禀陛下,宫外已有二百弓箭手包围,不会走漏了刺客,请陛下放心。弓箭手配备的都是工部新造的强弓,三百步可洞穿铁甲。” 
  
  慕容离笑道:“到时我们三人都一命归阴,谁也讨不了好处。” 
  
  陈之珏大声道:“我自会用身体护住陛下。你这大逆不道的刺客,怎配与陛下谈什麽交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他说得十分果决,我也不由得有些感动。想不到他年纪虽轻,却已如此勇悍。 
  
  慕容离道:“萧兄,想必你也舍不得拿他给我陪葬罢?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再留下半幅帛书,如何?” 
  
  我点头道:“成交。”这陈之珏的确是可造之材,想不到慕容离竟能知我心意。但是即使不是为他,单是为了靖羽,想必我也会答应罢! 
  
  我心里有些隐隐的痛楚。 
  
  慕容离撕下半幅帛书,朝我扔过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出宫之後,便将血蛛奉上。告辞!” 
  
  我伸手抓住半幅帛书,只见他已转身走出门去。撑到此时,再也忍不住,只觉得胸口上的箭创像是一个大洞,被掏出了什麽,剧痛一阵阵地袭来,再也坐不直。 
  
  陈之珏大惊失色,上前扶住我,大声命太医进来。我道:“送他出宫,将血蛛带回。” 
  
  陈之珏应声退下。我定下心来,只觉得眼前渐渐漆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第27章
  醒过来时,信清已然看见,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哽咽道:“陛下!陛下……你终於醒了!”
  
  我想要撑著坐起,只动了一动,立时前胸大痛。
  
  信清忙道:“陛下!太医说,让您好好调养,千万不可妄动。”
  
  “陈之珏呢?”不知那血蛛可曾到手没有。我心中有些焦躁,说了一句,不由得咳嗽起来。
  
  信清道:“陈侍卫在宫外候旨听宣。陛下已经昏迷了三天,太医说,应好好调养,不宜操劳国事……”
  
  我有些不耐,说道:“宣!”
  
  信清无可奈何,只得传旨下去。
  
  披了外衫坐起,陈之珏已进来,正要跪下,我挥了挥手道:“免礼。”他仍是跪下,道:“末将擅闯寝宫,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我道:“你救驾有功,功过相抵。起来吧。”陈之珏便从地上站起,躬身而立,说道:“陛下,那刺客我已将他送出去,他给末将一个盒子,叫我交给陛下。”他将一个漆盒呈上,我伸手接过,心神定了定,看见他仍然恭谨地站著,一身软甲穿在少年的身躯上,矫健异常。我心中一动,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陈之珏道:“末将今年虚岁十六。满十六就能上战场了。”他声音中有些跃跃欲试之意。在禁军中虽然月俸优渥,但远不及由战功加官晋爵。以他武功,日後不难成为本朝名将。倒看不出年纪还这麽小。我赞道:“真男儿,便该有如此凌云之志。你武功不弱,不知师承何人?”
  
  他犹豫一阵,说道:“先师只是一个小镖局的镖师。”
  
  他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沈吟片刻,道:“从枯井出去後,还有人下去没有?”
  
  他道:“末将见那井中有些蹊跷,让两个人暗守了出口,至今没发现有人出入。”
  
  这陈之珏果然机灵,我虽然没告诉他,他竟也知道要这麽做。那蒲团之物放在密室总有些不妥,早晚得取出来,将井填平。我寻思著,看到陈之珏欲言又止,便道:“你想说什麽,但说无妨。”
  
  陈之珏道:“陛下,末将想来想去,觉得薛统领十分奇怪,末将曾向他禀报过陛下可能遇刺的事情,但薛统领并不以为意,也不肯派重兵一探虚实。末将只好自己派兵,那二百弓箭手也是末将部下所有的人手。薛统领并非怯懦之辈,怎会忽然间畏惧不前?这是其一,其二,无令而行,末将原是打算受罚的,但薛统领没治我的罪,还让我不要声张,对陛下只说是他派的兵马。他还给了我五百两的银票,说是我立了功,也让他沾沾光。禁军月俸只有五两,他出手也阔得厉害。”陈之珏一边说著,怀中的银票也取了出来。
  
  “薛九州?”此人三代都是武官,外表粗豪,实在是不像一个精细之人。我佯怒道:“这是贿赂,你也敢收?”
  
  陈之珏连忙又跪下,道:“末将死罪!末将只是不想引起他疑心。”
  
  我笑道:“起来。你这鬼灵精,以後谁做你老婆谁倒霉。薛九州自有封赏。你继续看他有何异动,切勿打草惊蛇,这五百两赏你了。”
  
  陈之珏笑嘻嘻地站起来,说道:“末将早知陛下英名神武,不会治末将的罪的。”
  
  他年轻的生命,让我感到有些苍茫之意。棠儿再过几年,或许也同他一般大吧。我像他这麽大时,正处心积虑地往上爬。或许还没到长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老了。我以为龙靖羽是我的阳光,但是他可以是所有人的阳光,却是我的烈火,将我仅剩的枯萎燃尽。
  
  陈之珏迟疑说道:“陛下若是无事,末将便先行告退。”
  
  我应了一声,陈之珏便退下。
  
  看了桌上的漆盒一眼,心中忽有些怪异,拔了墙上的佩剑,挑开漆盒。
  
  那漆盒中哪有什麽蜘蛛,只有一张折成三折的锦茗轩云鹤笺。用剑挑开,只见暗底云间白鹤的纸上画了一只大蜘蛛,旁边写道:“世间蜘蛛何曾带血?萧兄关心则乱,可见一斑。痴情可敬,特献上区区涂鸦一幅,笑纳。”
  
  竟是被他骗了。我只觉得惊怒交集。既被他得知我余情未了,想必日後要受他所制。心里有点未知的惧意,想将这一纸撕碎,终是没有触碰,挑在剑尖上,放到烛火里燃烧。
  
  火光尽处,黑色灰烬中散下少许白色粉末。我倒了一杯茶浇在粉末上,滋的一声,只见白烟冒出,发出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这纸中果然是夹有剧毒。
  
 
                  第28章
  这人心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如今他又得知我的软肋,只怕再难与他一较长短。他今日没在靖羽身上下毒,难保日後不会,到时他挟持了龙靖羽,逼我就范,我又会如何?
  
  我只觉冷汗一层层冒出。此人不除,终究是我的心腹大患。上次暗杀他已然不成,此时他皇宫守卫只怕更是森严,现在只有沙场一分高下。但在次日的早朝时,我提出要攻打北燕,却遭到群臣反对。
  
  我冷冷地看著龙靖羽半晌,道:“难道朕遭人刺杀,还不足以成为师出之名?”
  
  他不急不徐地道:“此时是久战之後,师劳心疲,不宜再战。理应振兴百业,重整朝纲,陛下施行德政,才是万民之福。”
  
  在他心中,我实在是无足轻重。我冷笑道:“龙卿忧怀黎民,心系苍生,令朕万分惭愧。但北燕背信弃义,朕遭人所刺,便要忍下这口气不成?”
  
  龙靖羽抬头望了望我,叹息一声,沈吟不语。
  
  秦霜海上前道:“陛下,民重於君,还请陛下三思而行。”他的声音虽然诚恳,却有些敬畏之意,往日的肝胆相照,像是渐渐淡忘。竟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自我登基之後,我们便再也没在一起喝酒。
  
  这是帝王的必然之路。我心里明白,却有些莫名的恨意,像蔓草一般,疯狂地生长著。
  
  伤後这几天,除了几位朝中还有重臣来看过我,就是几位妃子在我面前明争暗斗,他们担心我不小心咽了气,太子之位还空著。我立刻下了诏书,封棠儿为太子,寝宫登时清静许多。
  
  这个皇帝看起来什麽都有,其实什麽也没有。
  
  我有点想笑。其实早就知道了,怎地此时感伤起来。
  
  我道:“朕正是为了天下百姓。北燕民风淳朴,兵士骁勇,此时已隐隐有南侵之势,日後必为我南朝大敌,不如现在趁机除去。众卿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
  
  主帅任的是一位老将傅铁风,他谋略中规中矩,虽然不及秦霜海沈稳严谨,但要对付慕容离的奇突诡谲,还是大有可为。我下了诏,命他带齐十万精兵,择日北伐。
  
  秦霜海知道我对他的进谏十分恼怒,也没请战。他是深知我脾气的,自是不会再进谏什麽。
  
  退朝後正要回宫,走到後殿,便有人通报,说是龙靖羽求见。他定是来要我收回成命的。我自然不会答应,但即使不是因为如此,现在我又怎能再见他?
  
  他曾那般羞辱於我。
  
  心里有些冷然,便让信清婉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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