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染指小绵羊






        “大、大爷……”她眼眶全盈满泪水,“你……会不会把我卖到青楼?”

        “不会。”  他回答得很坚决。 “不过你们的关系还真复杂,真正的千金小姐竟然要卖身青楼还债,不但鸠占鹊巢,还想赶尽杀绝。”

        “呜呜……”经他提起,她又哭了,“我不知道……二娘这么讨厌我,而、而且她……她还要把大姊婉儿嫁给我的未婚夫……”

        “啥?”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她们母女俩一起连手欺负你到这种地步?”

        她委屈的吸吸鼻子,“我酿的酒卖不出去,我原本想要求我的未婚夫借我点钱,替我爹还债,可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沈少爷竟然要娶大姊为妻……”

          
      哇!这也太悲惨了吧!连他都想为她掬一大把的眼泪了,难怪她会哭得像水匣门都关不紧的泪人儿了。明明该是天真无邪的姑娘,如今却遭逢人生的巨变,连亲爹都想推她进火炕。

        这世道真是变了!连虎毒不食子的畜生都懂得这道理,那棠老头也太过分了点。

        伏义非向来正义威十足,一听到她这委屈的身世,对她的同情可是油然而生。

        “好了,你别哭了。”哭得他心都烦了,“被你们那家人折腾这么多时间,老子我肚子也饿了,回酒楼去,我请你好好吃顿饭。”

        他咧开两排白齿,厚实的大掌拍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天塌下来还有他顶住的模样。

        见他这样的动作,她的哭声小了一点,眼泪也少了一些,眨着那双刚被泪水洗涤过的清澈大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明明上个月见到他的时候,他像头大熊般想将人生吞活吃那么恐怖,如今却又露出憨实的笑容。她咬着下唇,依然怯怯的望着他,不敢移动自己的脚步,大气更不敢吭一声。

        “傻娃儿,快跟上来。”他一边吆喝着她,一边抚抚自己的肚皮。

        刚刚在棠府吼了一阵子,又让他动了筋骨,现在他的五脏庙都在跟他哭饿了。

          她……可以相信他吗?

        棠绵绵的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如果她选择不相信他,那么她还有谁可以信任呢?

        亲生的爹都能为了外人,想要将她推入火炕里去了,自那刻开始,她就再也不是爹的掌上明珠了……

        一想到此,她的眼泪又是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爹的狠心,让她的心像一朵逐渐枯萎的花,连活下去的生气都慢慢失去了。

        今后,她该何去何从呢?

        “傻丫头。” 伏义非啧了一声,也不拘儿女之礼节,上前伸出大掌,直接便捉住她的小手。

        唔……他握住她的小手时,才发现她的小手也好小,而且软软的,却异常的冰冷。

        他的大手好暖和.暖得几乎烫人,让她下意识的想抽回小手。

        然而他却反握得更紧,还对她露出一抹毫无心机的笑容。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小心你的福气都被你的眼泪给冲走了。”他握着她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里。

        而他,没有意会到自己正握住了一名小闺女的软馥小手,是一件多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她依然吸吸鼻子,将过多的水气吞咽喉下,眼光盯着他厚实的背,再接着移到他的大手跟自己的小手,脸颊莫名一阵燥热。

        “如果……我不哭的话,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卖到青楼?”最后,她小声的开口,“我可以做小婢,也可以做很多很多粗重的事,但能不能别把我送进青楼?”

        “成。”他大笑出声,爽朗的答应。 “只要你不哭,老子什么都答应你啦!”

        于是,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迅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为了不让自己被卖进青楼,她很努力的不再让眼眶掉落一滴的眼泪,希望不要像他说的,哭到福气都被她冲走了。

        她要好好留住此刻的福气!就像此刻他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一样……

          

        “娘……”

        隔天一早,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划过棠府大厅。

        于巧儿跪到在地上,直拉着汪大娘的群摆,哭哭啼啼的哭花了脸上的妆,“哭个屁!  ”伏义非吼了一声,压过于巧儿的哭声,“又不是你卖进青楼!”

        “娘,巧儿不想卖身为奴,为什么要我代替姐姐呢?”于巧儿拼命摇头。

        “娘的,又不是要你去赴死,你不要个什么劲儿。”  伏义非见到他们这一家人哭得虚情假意的,简直让他心烦得要命。

        “明明棠绵绵那个赔钱货都被带走抵押债款了,为何还要我沦落为奴呢?”于巧儿不理会伏义非,依然哭的很起劲。

        汪大娘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卖身为奴,但现下家里就是拿不出一毛钱来了。

        再加上欠金宝庄的款项久久不还,是会有“传说中”的报应……

        如今若能让女儿抵另一半的债款,那倒也是省事。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会心疼。

          “巧儿,你先忍忍。”江大娘安抚着次女,“等你大姊嫁给沈少爷,拿到聘金之后,为娘的就还钱为你赎身,好吗?”

          “不、不好……”于巧儿摇头,“我怕你们会忘了我,我也怕他将我卖进青楼……”

        “呿!”伏义非翻翻白眼, “凭你?我不贴钱给老鸨就该偷笑了。”

        在他的眼中,于巧儿一副偻仿潭寡邸⑺馔繁恰⒋笞斐运姆降某は啵舻羲股韵臃压し蛞恍?br />
        此时大厅里,正上演着难分难舍的亲情悲剧,然伏义非的耐性有限,见她们母女俩似乎谈不拢,于是将借条往桌子一放——

        “娘的,别浪费老子的时间,要不要跟老子走,一句话!”他将借条放向桌面时,另一只大掌则是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顺势的插在桌面上, 
      “不想跟我走,就剁了在上头画押的借款人五只手指。”

        江大娘吓得浑身发颤,她可没忘记是她向金宝庄落款签名。“巧儿,就这么办。” 江大娘将于巧儿从地上拉起, 
      “娘向你保证,只要你大姊嫁进沈府,一拿到聘金,娘就到金沙城为你赎身。”

          “娘……”于巧儿不依,一直哭、一直鲁。

        口伏爷……”江大娘扯着子巧儿的衣袖,弯腰鞠躬的来到伏义非的面前,  “您别气,咱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

        “嗯?”  伏义非挑眉,一脸蛮橫的表情,“决定了?

        “是是是。”  江大娘陪着笑脸,急忙的点头,  “我女儿就暂先押在伏爷那儿为奴,只要我一拿到钱,一定到金宝庄将我女儿赎回来。”

          “嗯哼!”  他低哼一声,又将黑眸望向于巧儿, “你都听见了?还不快挂点给老子滚上马车。”

        于巧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都不甩他,最后一刻还是锲而不舍的拉着江大娘的衣袖。

        “娘……”她不依啦!

          啪!一记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室内。

        火热的痛楚,自于巧儿的左颊上开始传开:

        “给老娘滚上车。”江大娘被鲁到满腹是气,“只是委屈你到金宝庄做几天的奴婢,有这么困难吗?还是你想看老娘我的手被剁掉?”

        “呜呜……”于巧儿没想到一向最疼她的娘居然打了她。

        “又不是将你卖到青楼。”江大娘揪着她,一路踏出大厅,还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的交代,“这一去你就机伶些,金宝庄里个个都是菁英,传说中金宝庄到处是镶金嵌银,还会不小心捡到金银财宝……”没有人听见江大娘说了些什么,只见于巧儿原本哭丧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伏义非离开棠府大厅时,还深深的望了棠老爷一眼,棠老爷依然畏缩得像只乌龟,根本不敢直视伏义非那双正直的黑眸,一张嘴张张合合的,也不知道在碎念些什么。

        最后,伏义非敛下了黑眸, “棠老头,你女儿这一去,你可是永远都见不着她了。”

        然而,直到他离去,棠老爷还是没有从大厅里追出。

        第三章

        没有经过太多的波折,伏义非一行人在隔天晌午便回到金沙城。

        马车回到金宝庄时,他才忽然惊觉一件事——

        他到泉州城连着两个月都没有收到帐款回来,庄里的那个八婆肯定又要朝他吠一堆了。

        于是他一张刚毅脸庞拉了下来,急急忙忙要马车上的于巧儿与棠绵绵下车!

        趁庄里的八婆还没有发现他回来,得赶紧将她们两人藏起来才是,要不然收不到帐,又带了两个吃白食的姑娘回来,他不被骂到臭头才怪!

          
      他才将两名姑娘赶下车,还来不及将她们藏往后院,他口中的“八婆”——金玬玬早就知道他回庄里,他大气都还没有喘一口,便被总管请进了大厅,准备要与她对帐,他很无言。

          原来人只要做坏事,就算不走夜路,也是会碰到鬼。

        好吧!反正迟早橫竖都要死;他鸡婆的管了人家的家务事,现在轮到他的家务事!

          “款项呢?

        他才一踏进门坎,坐在贵妃椅上的金玬玬,一手拿着算盘,另一手则是看着帐簿,头也没抬的问着。

        棠绵绵手里拽着包袱,左看右看着四处,发现这金宝庄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单单一个大厅,就气派恢宏。

        而且一抬眸,就见到前方有名长相标致的姑娘,面白如玉般的粉雕玉琢,小手拨着珠玉算盘时,晃动了她纤细手腕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的,在大厅里晌彻清脆。

        然而这些声音却让伏义非听起来非常紧张,就像无形的琴弦正紧绷着。

        “怎不说话?”金玬玬眸一抬,正巧见到他面有难色,以及背后站着两名姑娘。

        其中一名娇小的姑娘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眸,一对上她的眼,便是露出甜美的笑容。

        而另一名身穿鹅黄色的姑娘,与她对上眸子时,却是冷哼一声,将小脸别向一边,架子摆得可挺大的。

        “老板,我……”伏义非搔搔脸,难以启口。

        “她们是谁?  金玬玬盘腿坐了起来,毫不在乎露出一双粉嫩的裸足。

        “她们是……棠老头的……女儿。”他露出惑厚的笑容,企图以笑容蒙混过去,金玬玬不是呆子,她美眸一转,大概也猜出发生什么事来。

        “我是派你去讨债,不是叫你带两个吃白食的女人回来。”她挑眉,怒气正在集聚当中。

        “这……”伏义非倒抽一口气,只好说出实话, 
“棠老头还不出钱,所以暂时将她的女儿抵押在咱们庄里当小婢,等一过下个月,他大女儿嫁人,便有钱来赎人。”

        金玬玬也狠狠的倒抽一口气,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娘的!你要拿抵押品,不会拿一些值钱的东西吗?你捉两个只会吃白食的女人回来做什么?”

        “可是……”原本很有男子气概的伏义非,在金玬玬的面前,老虎都变成大猫了,  “如果不将她带回来,她会被卖到青楼啊……”

        他像是在碎念着,但音量却恰好落进金玬玬的耳里。

        “然后呢?”她就有义务多养两个人吗?

          “这也是做好事啊!”伏义非小声的回答。

        “做好事?”金玬玬将手上的帐簿丢了出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如果你想做好事的话,就去把棠家的欠款给追回来,老娘会从里头拨一些出来造桥铺路、布施穷人,而不是让棠老头将那些借款,白白拿去赌场输掉!”

        棠绵绵一听到外人数落自己的爹,心里也是不好受,只能默默的承受,眼眶也默默的盈聚泪水。

        虽然说好不哭,但是十几年来的懦弱个性,在一夕之间,她还是守不住眼泪。

        “而现在……” 金玬玬正骂得顺口时,突然听到细小的哭声,她循着哭声一瞧,竟然是那个小不隆咚的汉人女子在低头哭泣,  “你哭个屁啊!”

        她又还没有将炮口轰向这个小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