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出书版) 作者:楚国(2013-1-24出版)
弦不嶙稣庋氖隆?br />
拓跋齐叹着气,以前他以为寇谦之是个正派的人,现在,他却不敢这样把握了。
拓跋焘经过七天的斋戒沐浴,恭恭敬敬地前往天师观。这七天以来,天师观也大肆整修,多了许多秘密的布置与陈设,包括整个天坛的上方,都围上了重重紫纱,变得非常神秘,外人无法一窥究竟。
在覆满了白纱白帐的道路中,拓跋焘亲自以双足登上数十层高的天坛。以往是软轿抬上,但现在谁也不能靠近天坛,以免世俗之气污秽神仙。拓跋焘向来身骨强健,这数十层的阶梯,他硬是一级一级,拾步而上。
登上天坛之后,高旷的四面八方都被纱帐遮住了,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拓跋焘跪坐在蒲团之上,静心等候着。他前方的香炉,香烟袅袅,似乎随着远方寇谦之在地面上作法起坛的吟声而缭绕。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天色是否转暗为明,或转明为暗,在拓跋焘眼里,只有一阵阵的香炉轻烟,就像神仙飘然的姿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翩然身影,像是风一样地吹了进来。
拓跋焘一怔,真的有人影飞入?不,那不是人影,那是一道光,一道柔和的光,像是流星所组缀而成,那么的冰清,又那么的似幻似真。
拓跋焘情不自禁就想上前掀开帷帐一窥究竟,他硬生生忍耐住了,端坐在蒲团上,望着前方那道幻影。随着微风轻飘,他渐渐看清楚了,那修长的身形,就像迎风的青竹一般,只是衣摆的微动,都有着无限的风韵。
他的脚下似乎有隐隐的幻光,或是云雾,缠绕着周身,让他更加真幻莫辨。
那身影轻轻一回,拓跋焘感觉到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在注视他,那双眼睛虽隔着层层迷障,却透出一种莫名的悠长之感,不但让拓跋焘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更让他整个人都在那双眼眸的眼波中,无法自己。
如果那是神仙,也是一个人世间无法想象的俊美神仙。
人是不可能美到如此程度的。
他的声音,也有如天籁一般:「你已经见到我了。」
微风吹起了纱帐,半掩半现在飞舞的轻纱之中,拓跋焘看见了一张绝世的面容,一张星月般皎洁出尘的天人之面。
(第四卷《九域一统》卷终)
第五卷 青史成灰
第一章 暂为人所羁
天师道场外森严的戒备与重重的仪仗内,只能从远处望见平静无比的天坛矗向天际,除此之外,发出微光的高坛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能知道。坛下缭绕的烟雾与庄严的诵经声,更是让刀甲护卫下的华楼透出无比的神秘。
远处的皇宫平静无比地横亘在地平面上,每一重殿瓦与楼阁内,扶疏的花木在夜色的掩映下,就像是被沙漠覆盖住了一般。
也像沙漠一样,看似平静之处,会发生什么惊险,是不会有人事先料得到的。
幽魂似的黑影只一闪而过,便如疾箭般穿过重重殿瓦,就连点过水面的惊鹄也没有那样迅速。
那黑影闪入太卜曹的署中,很快便找到了掩藏在铜灯后的复壁。狭窄的复壁内,静静地放着一只沉重的玉匣。
那人揭开匣盖,锦衬上的昙无谶首级沉静地闭着双目,没有半点气息,看上去有如雕琢完美逼真的黑檀头颅。
他的双掌按住昙无谶首级的左右率谷穴,只见一股微弱的白气缓缓自他指间冒出,缠绕着,盘旋着,接着便像白鳗一样溜入昙无谶的鼻中。
昙无谶的双眼猛地睁开了,发出精光。
那人双掌一放,昙无谶的首级便发出雄浑的笑声,缓缓凌升于半空中,怒目俯瞰那他从未见过之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唤醒本座?」昙无谶沉声问。
他冷笑一声,并未回答,昙无谶正欲口发暴喝,以狮子吼震死此人,他身子一闪,竟已平空消失于昙无谶面前。这样的障眼身法自然瞒不了精于此道的昙无谶,他的首级便排空御气,紧追着那黑影飞出复壁。
一追出太卜署,那人早已不知奔向何方了。昙无谶惊觉被注入的真气正迅速地流失之中,再过片刻,只怕自己仍要灵性全无,化作落在尘土上的一颗首级,他急忙聚起仅存的真气,朝后宫的方向飞去。
深夜时分,领军府内的陆寄风在房内静坐养气,但一股莫名的焦躁却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睁开双眼,远方平城宫上竟聚着难以言喻的深重妖气!
陆寄风一跃而下,施展轻功往平城皇宫奔去,那道妖气远观迷离,越接近却越散,变得似有若无。陆寄风知道这几日拓跋焘神秘地闭宫斋戒,今日却前往天师道场,还不让任何大臣知道此事,不管是八部大臣、内侍,甚至崔浩,都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举。
陆寄风早已隐隐感到似乎会发生什么事,这次皇上的决定,很可能就是弱水道长的出招,舞玄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只不过看谁先有所应对罢了。如今皇宫上方的妖气,很可能就是舞玄姬的行动。
陆寄风跃至北殿之顶,只见一道黑影朝南边飞过,妖气盈满那飞影周遭。陆寄风足尖一点,跃至另一处宫殿,再轻身一转便已登上桦枝,在高树间飞奔紧追着那道渺小的妖影。
陆寄风的追奔很快拉近了双方的距离,登时看清那竟是昙无谶的首级!陆寄风大惊,不知会是谁破解了他的封印。自从陆寄风将昙无谶的首级交给拓跋焘之后,装首级的玉匣藏在何处,陆寄风并未追问,因此连他都不知道首级藏在何处,但竟有人知道这项宫中最重要的秘密,甚至还解除了陆寄风的封印,令昙无谶又有重生之机!
要毁了此颅元灵,使他永不超生,并不是难事。但陆寄风知道:他一定会去找可以救他、助他完全重生之人。而这个人会是舞玄姬,还是她的左护法无相,甚或是隐藏在暗处的另某个人,都比杀昙无谶更重要。
因此陆寄风反而隐迹匿行,身子一沉,落在地面上,注意昙无谶的奔势,而小心地跟踪。昙无谶飞入后宫的一所高楼之中,那楼内紫帐垂覆,阵阵幽香随月色飘沁着。
陆寄风龟息潜近,身子紧贴着楼壁滑爬而上,攀着台顶边的靠栏。这么高之处,阵阵夜风扯过之声凄厉呼啸,什么也听不见。但是陆寄风静心凝意,殿内的声音便渐渐清楚了起来。
昙无谶狂妄的笑声中,少了原有的慑人真气,只剩下徒具形式的威严:
「哈哈哈……本座依然能逃出生天!无相!快助我重生,让我为圣女老人家杀了陆寄风!」
无相轻柔的声音,冷冷地问道:「先别忙,是谁助你这一程之力?」
昙无谶暴躁地说道:「不知道!或许是圣女老人家的哪个座下。」
无相道:「你不知是谁助了你,更不知道他助你的用意了。」
昙无谶喝道:「你别啰嗦,快传我真气!」
无相道:「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是想吓我吗?你如今这等模样,倒真是吓人呀,呵……」
她就算是笑声,也没有半点笑意,简直像是个木石之人所发出的一般声音。
昙无谶更是火大,道:「你这贱人,本座落魄之时,你敢不出援手?不怕圣女老人家怪罪?」
无相道:「你这时可就念着圣女老人家了。也不想想平时怎么就老忘了她的指示,你活得这般糊涂,死也死得这样糊涂。」
昙无谶道:「你此言何意?」
无相懒懒地说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借机嘲笑你罢了。」
「你……」昙无谶果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喘了口气,才道:「你这个无形无体的东西,别太得意忘形了!我随时可以抖出你的真实身分,那时看先死的会是谁!」
无相虽不以为意地哼出一声,但陆寄风听得出她的声音里,确实有几分隐藏的不安。难道无相是怕昙无谶告诉皇上:无相其实是舞玄姬的手下?可是料想昙无谶如今有头无躯的那副德行也近不了拓跋焘。那么,无相是在害怕什么?
昙无谶见无相不语,笑道:「怎么样?你也知道忌惮?你真正的心意,若让圣女老人家知道了,恐怕你的下场要比我惨吧?哈哈哈……」
陆寄风心头一动,但还未揣摩出这句话的意义,无相已以她慵懒的声音,道:「你话说得也太重了,真要与我绝裂吗?也罢!今日你我各无输赢,你过来,我为你传功吧!」
陆寄风略感到有点不对,无相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昙无谶所慑之人,他无声无息地跃上阳台,掩近朝内望去,好窥知无相是否另有计划。
寝殿中,披着幂褵轻纱的无相带着微笑,那与若紫肖似的容貌,就连冰冷的笑,也带着几分天真之意,令陆寄风心头又像是被针密密地刺着一般。
昙无谶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好歹就好!」
无相手中轻纱一甩,轻纱就有如长鞭般便将昙无谶的首级卷了过来,捧在她纤细的手中,她纤纤十指扣住了昙无谶的率谷穴,「啵」的一声轻响,两只大拇指上有若春荑的指甲竟已刺入他的脑中!
昙无谶大惊,黝黑的脸泛出惨白之色,道:「你……你……」
他的要害被重伤,不要说重生了,两穴被击破,他恐怕就连保住此头都不能,一时之间竟惊呆得说不出话来。
无相道:「你这个愚昧之徒,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助你一程的正是圣女老人家的对头人,他只是要利用你作个饵,钓来大鱼罢了。你当了别人的诱饵,还想活着全身而退?」
昙无谶道:「你胡说!我是右护法,只有我能辅助圣女!你休轻举妄动!」
无相道:「你是可以再贡献出最后的力量。圣女老人家正需要你的纯阳真元,你就尽最后一点儿孝心,舍了根基吧!」
只见昙无谶的头颅在无相双掌之间,痛苦地扭曲着,整个头竟渐渐萎缩,抽搐成不像头颅的奇怪形状,无相一发轻喝,那首级已化作灰尘,黑沙簌簌地自她白皙的指间坠落。
她双掌之中悬浮着一丸红玉般的真元,发出灼灼热光,照红了她的面容,她运功于双掌之间,那真元渐渐形淡离散,陆寄风惊想:「难道无相夺取了昙无谶的根基,据为己有?」
若是她成为舞玄姬身边另一员更强的护法,陆寄风杀昙无谶根本就毫无意义!陆寄风不再迟疑,随手一挥,指剑已削至无相颈前!
无相轻身一闪,陆寄风同时跃入,无相反手一拍,那缕红光竟「嗤」的一声射向陆寄风!
陆寄风没料到她不护真元,反而将之击向自己,那股雄浑的真气至少是昙无谶百年以上的根基,整个当胸击中,陆寄风身子沉重地往后一弹,无相已闪至他的背后,长指扣住了他的后颈,制住了陆寄风。
陆寄风喷出一口鲜血,但觉后颈一痛,风门穴不知被无相刺入了什么,整个人便软趴在地,动弹不得了。
陆寄风根本连仰首都不行,倒在地上的他,暗暗运起真气,让上清含象的藉力运转导引少数可动的真气,护住周身,免得无相再补上几掌或把他给大卸成几块。
他只能看见无相赤裸的雪足走了过来,轻轻踩在他头上,道:「鱼儿总算上钩了。」
她足踝上的金铃串,冰冷地触在陆寄风耳上,陆寄风内心苦笑不已,原来自己真的就这样误中了诱饵,落到无相手中。可是这个诱饵真是舞玄姬下的?还是舞玄姬也是将计就计呢?
陆寄风不动声色,道:「以昙无谶的全数根基攻击我,不是可惜了吗?」
无相道:「那只是饵,诱你的饵。」
陆寄风一愣,无相摇着头道:「昙无谶被杀之时,根基就被圣女收回了,只留下少许真气存活那颗头颅,否则,五百年的根基,你轻易封得住?昙无谶的首级,不过是个废物。有人不知道,故意装神弄鬼的起高坛作法,然后偷偷摸摸去宫中偷出这废物来,不就是要引你来杀我?」
陆寄风一愣,原来舞玄姬早就留了这一步,她故意让那颗头颅存活,好让人以为狮子比丘的头颅是重生关键,让有心之人的设计朝那颗头颅上去想。
起坛的寇谦之必是受了弱水道长的指示而这么做,弱水道长利用昙无谶的行踪诱使陆寄风杀无相,恐怕他也没料到自己丢出的饵,虽成功引来了陆寄风,却反而使陆寄风被无相所擒吧?
弱水道长与舞玄姬究竟谁的心机高一层,就连陆寄风也捉摸不准。
不过陆寄风心知无相若非暗袭,也不会得手。目前只有一面暗暗逆运真气,让穴位移动,解开风门穴的牵制,一面拖延时间。
陆寄风道:「我没杀成你,但你却有把握杀了我吗?」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