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出书版) 作者:楚国(2013-1-24出版)






  舞玄姬娇嗔道:「你就是死性不改,凡事都想一下子超越过别人,这下碰了钉子,怎么就不设计围杀司空无?当年却来害我!」

  弱水道长柔声道:「好啦,是我错了,小舞,我想念你的小嘴,你的小牙齿,用它来咬我,把我咬死吧!」

  舞玄姬怦然心动,但是还存有戒心,生怕他有什么诡计,笑道:「你想我?哎呦,通明宫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近女色,你不听师父的话,不怕你师父恼你?」

  弱水道长说道:「总之我是要死了,还守戒律做什么?小舞,我心甘情愿让你吞吃尽净,埋葬在你腹中,可以说……是我的好大福报。」

  他此时面带微笑,语致轻柔,陆寄风偷瞧着弱水道长,他冰般俊美的面上泛着层淡淡红晕,眼神散发出恳切深情,还有几分痴心无辜,话语间吞吞吐吐,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着恋慕已久的情人一般,明知他在拖延时间的陆寄风都差点要信以为真,更何况是舞玄姬。

  舞玄姬颤了一下,道:「玉郎,你……你是真心地和我好?」

  弱水道:「我自然是真心的。小舞,在我死前,只剩下了这个心愿……」

  舞玄姬问道:「什么心愿?」

  弱水道长低声笑道:「让我替你上药,别损伤了你的肌肤。」

  舞玄姬眼神欲滴,嘴角眉梢都是情欲。这句话是当年她与弱水初遇时,身上受了伤,被弱水所救,有一回弱水替她背上的伤口抹药时所说的。那时弱水轻轻地替她擦药,越擦越是不安分,弄得舞玄姬意乱情迷,两人的情欲一发不可收拾,遂成其好事。

  舞玄姬靠了上去,头靠在弱水道长结实的肩上,颤声道:「你……还记得……?」

  弱水抬起了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掀弄起一波波柔光,道:「我当然记得,只不过现在换成伤的是我。」

  舞玄姬笑道:「你以为撩拨我,我就不杀你了?我还是会杀的,这样你才不会再逃走。」

  弱水道:「我本来就不妄想活命,可是还妄想着你。」

  他两手都抱着舞玄姬,拨开她颈边的头发,吻着她的颈子,轻咬着她的耳朵,舞玄姬全身发抖,脚趾也缩了起来,颤声道:

  「玉郎,玉郎,你……你还是这么……嗯。」

  弱水已吻住了舞玄姬的樱唇,舞玄姬身子扭动不已,花见羞笑出了声,攀抱着弱水,轻轻地替舞玄姬宽衣。

  弱水吻过了舞玄姬,转过脸来也吻着花见羞,舞玄姬全身都软了,喘着气道:

  「玉郎,你……你亲我花妹妹,不怕我生气?」

  弱水充耳未闻,深吻着花见羞,含着花见羞的丁香舌,竟越吻越是缠绵,弄得花见羞不由得发出嗯嗯啊啊的销魂吟声。

  舞玄姬听得妒火中烧,道:「你放开她,不许亲她了!」

  弱水才一放开花见羞,舞玄姬便一耳光打在弱水脸上,弱水笑着在舞玄姬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舞玄姬又转怒为笑,一把按倒了弱水,爬在他身上,笑道:「你这个坏胚!原来修了一百多年,还是这德行!司空无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弱水笑道:「我的纯阳功体给你破了,就不算他弟子了。」

  爬在弱水身上的舞玄姬解下发带,低笑道:「这样才好,你如今没杀人的力气,只有抱人的力气,可是你太诡计多端,不把你的手绑住,我不能安心。」

  花见羞笑嘻嘻地拉高弱水的双手,让舞玄姬将他的双腕绑住了。弱水道长道:「这样你放心了?来吧!」

  一声「来吧」,令舞玄姬低吟了一声,伸手解弱水的衣裳,坐在他身上的腰肢缓缓扭了起来,随之发出如泣如诉的呻吟。花见羞从背后抱住了她,不断地抚摸着舞玄姬,舞玄姬全身都往后弓,仰着脸与花见羞深吻,腰部也不停地动着。

  陆寄风听得浑身发烫,实在不解为何舞玄姬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倒像是在哭,更不明白她是一个女子,为何会吻另一个女子。淫声浪吟听在耳中,更是心神大乱,只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别听见这种奇异的声音。可是要他不听,也不可能,陆寄风尽力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手、脚上,脚趾已经能动,关节也似乎渐渐灵活了起来,可是还是无法抬脚起身。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耳中浪吟不断,时间过得一秒比一刻还要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陆寄风终于一跃而起,压抑了许久的真气尽汇双掌,袭向舞玄姬!

  舞玄姬惊呼一声,口吐鲜血,身子有如败絮般跌出去,花见羞连忙起身欲斥,一式「中心若摧」劈了下来,半声也发不出便已喷出大量的鲜血,血瀑哗啦哗啦地喷洒满了整个帷帐。

  陆寄风喘着气定神一看,魂飞天外,没想到这一招竟将花见羞由头到胯下活生生劈成两半!花见羞一时未死,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眨了两下才断气。

  陆寄风魂不附体,没想到这一剑威力竟至如此!他的手臂已被拉住,弱水道长道:「快走!」

  陆寄风不及思索,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宝剑,一手抓住弱水道长便往外奔。


  第三章 言笑难为因

  两人奔出帘帷,外面是重重花园与回廊,弱水道长道:「往东!」

  陆寄风立刻向东疾奔,前面的通道有一小队穿着铠甲的兵士荷着刀剑经过,弱水道长低声道:「气沉腰间、足底放虚,真气上提,跃至屋顶。」

  陆寄风也照做,没想到两足一蹬,身子竟笔直地飞上半空,陆寄风吓了一大跳,叫出了声,这么一叫真气便散,又跌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极硬的廊瓦上,便往下滑,幸而及时伸臂扣住屋脊,才止住了下滑之势,已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他这么一声惊叫,又砰地撞在回廊顶端的瓦上,已惊动了卫士,马上脚步声大作,锵铛铠甲声中,有人以鲜卑话叫道:「什么人?」「刺客!快围住三面的门!」「别让刺客跑了!」

  陆寄风小心翼翼地慢慢蹭动背部,挪到高处,将弱水道长拉在怀中,以剑刃挑断绑在弱水道长手腕上的丝带。弱水道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功力全被毒性制住,无法帮你,你听我的口令而行。」

  陆寄风点了点头,弱水道长道:「先往南走……」

  陆寄风道:「可是现在我们在屋顶上,怎么走?」

  弱水道长喘着气道:「以你的功力,飞檐走壁不是问题,你……别往下看,就当成是在陆地上走路就成了。」

  陆寄风放眼望去,更是惊讶,此地一片黄色琉璃屋瓦连绵不尽,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从出世以来,从没想象过有宅院可以大到这种程度!重重飞檐此起彼落,间夹着耸天的树木枝桠,处处是楼阁园林,掩映重叠,乍看之下壮观无比,再多看一眼便会发觉屋宇虽多却不杂乱,似乎是井然有序地顺次而建,气势庄严。

  不知由何处涌来了一大群穿着制服的卫士们,在各个通道巡视检察,人声喧赫,到处是刀光剑影,就算是一头小兔子也跑不出去。

  陆寄风心下着慌,想道:「这些人的服色,比官兵还要讲究,难道……这里竟是皇宫大内?」

  果然有人喝道:「声音从仙后宫传来的,去看看有没有闲杂人等!」

  另一人忙道:「等等,仙后宫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可是万一仙后有了差错……」

  那群人议论之时,弱水道长低声道:「你……还不走?」说完便晕了过去。

  陆寄风没法子,只好不再往下面看,不管一切地往南奔。可是才奔出了没多久,屋檐已到了尽头,转向西方。

  他不知要往何处去,只好不多想,就往西走。陆寄风一路上只顾往人较少的地方而奔,渐渐地人越来越少,他也放慢了脚步,略放下心。可是说要下去,他也不敢,只能待在琉璃瓦上,静听着下面的动静。

  军甲与行进声已杳不可闻,陆寄风不辨东西南北,不知身在何方,不由得感到心焦。

  他转头看着怀中的弱水道长,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陆寄风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紧紧抓着弱水,屏息静待他醒来。

  突然间又听见大队人马往这个方向来,陆寄风叫苦不迭,暗想:「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他悄悄探头往下看,下面是个极大的花园,小池上飘着几片榆叶,也映出陆寄风,陆寄风连忙缩回头,以免被人从水下的影子看见了他。

  他突然听见一声极低的惊呼,这声惊叫才一发出就自己收了回去,就算是在地面上也不见得听得见,但是陆寄风内力深厚,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声低呼来自女子,而且是年轻的女子。

  陆寄风又慢慢地探出一点头来,廊内立刻奔出了一个小小人影,诧异地往上看,吓得陆寄风再缩回去,心里怦怦直跳。

  那是名小宫女,她本来是闲来无事,望着池面发呆,却猛然见到有个人头从瓦檐探出来,吓了她一大跳,她以为自己眼花,惊叫了一声就连忙掩住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是陆寄风又探出头来,又被她瞧见,她才肯定屋顶上真的有人,而奔出回廊,想再确认一下,陆寄风这么一缩头,她看得并不真切,也已有八九分把握,并非眼花。

  陆寄风心跳极快,行迹已露,如何是好?

  远方那大队人马奔了过来,小宫女连忙退至道旁跪下,不敢抬头。

  一人嗓子尖哑,道:「止驾。」众人便停住了。

  陆寄风大气也不敢透,这批人就在他身子底下的廊道,他不敢起身移动,以免发出声音,或是又被映出身影。

  那嗓音尖哑之人想必是名内侍,说道:「蕊仙,你过来。」

  小宫女应了一声,脚步轻轻地走上前几步,轻道:「奴婢叩见万岁。」

  一阵低沉的男声「嗯」了一声,便没说话。

  传令内侍道:「蕊仙,你守在仙后宫外,有没有见到可疑人物经过?」

  陆寄风身上冒着冷汗,紧张到极点,因为身上都是汗,在滑不唧溜的瓦上极难稳住,不知不觉间竟往下滑了寸许,吓得他急忙抓稳屋脊,手一滑,又差点没抓稳而摔下去。

  叫做蕊仙的小宫女颤声道:「没……没有,什么人也没见到……」

  内侍道:「禀万岁,宫女未见可疑人物经过。」

  声音低沉的男子开口道:「朕要问仙后的安。」

  他们都是说鲜卑话,陆寄风心知此地应是北魏的深宫大内,那么应该是在平城,而廊内之人既然自称朕,自然是此时北魏的皇帝拓跋嗣。

  陆寄风听着他的声音虽然年轻,可是却干哑而真气不足,心想:「我以为魏国军力强盛,应该都是勇猛善战的武人,可是这皇帝似乎身子不太好。」

  在历史上,拓跋嗣以三十二岁盛年病亡,明元帝拓跋嗣在十七岁便平定清河王之乱,被群臣拥立即位,也是以才干闻名于世,算得上是个英主。此时他只有二十八九岁,正当风华盛茂之年,没有人会想得到他寿命已不多了。此乃后话,暂不多表。

  陆寄风实在不明白为何会身在此地?这也只有离开之后再细细地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脱身。

  内侍领了旨意,上前道:「禀仙后娘娘,圣上向您老人家问安。」

  殿内传出一声极低的应声,道:「皇上有什么旨意吗?」

  那声音虽低,瓦上的陆寄风却被吓得差点又滑下几寸,那声音缠绵细柔,不是舞玄姬还会是谁?原来自己慌不择路,竟阴错阳差的又绕回原来的地方。

  内侍道:「方才有些微骚动,可能是刺客闯入宫里,已四下防备了,恐惊扰仙后修行,皇上特地来探问娘娘的安。」

  舞玄姬道:「我这里平静得很,请皇上勿念。」

  陆寄风暗想:「这个皇帝绝对料不到骚动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也绝想不到方才仙后在和人干什么勾当。」

  拓跋嗣亲自发话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请仙后安歇,朕不敢多扰了。」

  舞玄姬淡淡应了一声:「去吧!」

  拓跋嗣恭恭敬敬地后退了几步,出了小园,才转身而走。

  见拓跋嗣那恭敬关心的样子,陆寄风实难想象舞玄姬何以有此地位?胡人风俗原本就重母轻父,但舞玄姬是个淫荡的妖怪,会有这样的身分真是奇怪极了。

  底下的人群足音渐远,陆寄风并没有因此安心,反而更加害怕。刚刚人虽多,从他们的气息之中,陆寄风可以肯定没有对手。如今他们都走了,听舞玄姬声音自若,那么自己倾力打了她的那一掌,根本没有伤到她,万一她追了出来,自己和弱水道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惴惴不安之时,那小宫女细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