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在同辈中,我武功算是差的,可是我精于计算,为了不受那些老女人的欺压,我慢慢的往上爬,一直爬到左护法的位子。”
我迅速的看向她,真么想到她在珈蓝门里地位这么高,“你是左护法,那一定见过门主,她到底是什么人?”
阮桑竹摇摇头,“虽然我是左护法,可是我常年的待在安仁县。这五年来,从来都没有接到过什么特别大的任务,就连门主,我也只见过她一次,她全身上下都蒙着黑布,看不清她长什么样。我听说,她曾是京城夜家的人,算起年纪来,也有六十几岁。可她给我的感觉,根本不是那样。那双眼睛,哪像一个经历了几十年的女人。”
我问:“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那除了门主,你可知道其他的门人,比如右护法,或者地位较高的人,还有,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相思的人?”
阮桑竹自嘲的一笑,“没想到你们连她都发现了,相思就是教我的一个师叔,是右护法,我听说,她曾经是门主身边最信任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从五年前开始,门主就渐渐冷淡她了。”
我疑惑道:“师叔?”
“是师叔,你是不是觉得她二十还不到?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已经几岁了,只记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师叔很爱美,为了不变老,自废武功,每月用处子之血养着,才一直保持那副样子。”
“处子之血?”我惊道:“什么意思?”
阮桑竹冷笑道:“就是抓了处子与男子交合,然后取了那些血,师叔可是每个月都离不了它啊。”
我心一紧,逍遥怎么会和相思混在一起,他怎么会容忍身边有这样一个恶魔!逍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这次来京城,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不知道,门主只让我们来京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那有没有可能让珈蓝门主现身?不论用什么办法。”
阮桑竹摇摇头,“向来只有门主下达命令,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门主。”
我又问:“那有没有办法召集所有的门徒?”
“有,左右护法都有权力呼唤门中任何人,可是那要珈蓝门的凤凰令,可是凤凰令只有门主和右护法才有。”
我从袖中拿出从萧楚的书房拿来的凤凰令,递到阮桑竹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阮桑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竟然有凤凰令?!”
我道:“用这个就能调动所有人?真的?”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凤凰令丢失,落到了别人手上,后果就会十分严重。要召集全部的门徒,还要护法的手谕,令牌,全部拓印在一张纸上,然后放到京城最大的丝绸铺,就可以了。”
如果引出在京城所有的珈蓝门门徒,再一网打尽,夜珈蓝就会孤立无援,到了那个时候,她是会被逼得狗急跳墙不得不现身,还是说她会一直隐藏下去?
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吗?
“以你对夜珈蓝的了解,如果,门中的大部分人都被擒住,她会怎么做?”
阮桑竹略一想,道:“会派人杀了对手,可她不会急于一时,她会一直韬光,直到自己的实力足够她报仇。你想用这个法子,在平时一定行不通,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保不准门主会不会孤注一掷。”
即使引不出这个老狐狸,也能折了她的羽翼,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多多少少能露出马脚,能不能把她揪出来,那就要看萧楚的本事了。
“阮桑竹,恐怕还要留你和你相公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事情一结束,就会有人秘密把你们送走,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你若想反悔,我不会对你们客气。”
阮桑竹低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破月会带你下去,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破月将阮桑竹带下去后,弄影匆匆而来,道:“公子,唐门的火药到了。”
第二十三章 行动
第二十三章
唐门的火药是我用了一家风之都才换来的,这放在现代,那可是笑掉大牙的买卖,可是这里一斤火药就跟一斤银子价格差不多,谁叫这个时代技术落后,没法比。
我和唐门派来的火药师谈了一下,说了我的要求,就让人带着他去了我指定的地方布置,而火药,则是以其他货物为掩护,偷偷的送进城。
另一方面,阮桑竹已经按我的要求,在京城的丝绸铺发布了召集珈蓝门门徒的号令,于三天后夜晚,齐聚西沛。
西沛是京城较偏僻的一处地方,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几乎见不到多少人影。阮桑竹说,这样的地方,最有可能被珈蓝门选为聚会地点,也最不会让她们怀疑。
号令一出,京中就有一些人骚动起来,来往绸缎庄的人似乎比往日的多了一倍有余。我让紫燕卫中擅长记忆和画像的人在绸缎庄门外摆摊,记录那些人的容貌,以防事情有变。
一切准备妥当,我就等着那一个晚上的来临。
等待的这两天,时间似乎过得特别的慢,也特别的难熬,我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将布置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毫无破绽。我也告诉自己,每一次的斗争都免不了要死人,死的人中,有蛇蝎般恶毒的人如相思,也有善良真心悔改的人如阮桑竹,可是不能因为一些不该死的人就放过那些该死的人,因为每一次的行动,都是为了使利益最大化,是为了避免今后死更多无辜的人,所以,不能退却!
那个晚上来临的下午,我让手下的人把这个消息泄露给萧楚:江湖正气帮为了替天行道,在西沛埋了火药,等珈蓝门自投罗网。
萧楚不一定会信有这个帮派,可是他会派人观望和等候,视情况而采取行动。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等火药一点,本事差的当场丧命,本事高的会受伤逃出来,这个时候,在外观望的萧楚就可以将她们一网打尽。
夜色降临,我守在一座阁楼内,我拿着南洋的粗制望远镜,眯眼看那里的情景。
阮桑竹今日穿了一身的白衣,脸上带着面具,负手而立,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她身边,已经有两个门徒到了,似乎上前质问了她几句,被阮桑竹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本来没有打算让阮桑竹出场的,可是她说,珈蓝门的人一向小心,因为京城的形势,她们不会对这次的传召起疑,可是到了之后,万一嗅出点什么,就保不准了。所以她这个左护法必须出场,等时机一到,她会通过我给她安排的路线,安全离开。
我不怀疑阮桑竹这样帮我的动机,因为她不信我真的能保护他们,所以索性主动出击,打垮珈蓝门,以后就不必再受她们的威胁。
望远镜只是用两块透明材料制成,比玻璃要浑浊一些,远望的效果自然也不能和真的相比,只能勉强把人的轮廓看清楚,那脸么,看上去就跟无脸人一样。
我仔细的看了看那院子周围的废弃物,似乎和昨天的不一样,有些东西都挪了位,倒十分适合掩护。
看来,萧楚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想着,阁楼的楼梯口就传来脚步声,是破月。
“公子,紫燕卫一号失手了。”
我猛地意识过来,“一号?你是说盯着逍遥的那个?”
破月面容凝重,点点头。
来不及去追究失手的原因,我匆匆的下楼,边走边问:“那他现在也在往这里赶?”
“是,不过属下派了人制造了些麻烦,世子可能会晚点到。”
“我不要晚到,我要的是不到!他从哪个方向来的,相思呢,她又在哪里?”
“是西街的那个方向,相思没有动静,恐怕是让世子代替了她。”
这个相思,不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停下脚步,回头道:“破月,你守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意外,发信号给唐门的火药师,让他立刻行动,不管阮桑竹有没有出来,也不管人有没有到齐,知道吗?”
“属下明白。”
说完我就匆匆的往西街那个方向跑,绝不能让逍遥破坏这次的计划,更不能让他也成为火药阵下的冤魂!
我跑了一段路,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墙上慢慢调整气息,这西街这么多条路,逍遥会从哪里过来,是走路,还是跳屋顶?
我做了一个手势,两个黑衣卫就出现在我面前。如今,我身边也只剩下这两个,其余的都被我分配出去完成任务了。
“你,往这边走,你,往上面走,发现逍遥,就算用毒用药,也给我把他拦下来,目标两百米之内,都不许让他靠近!”
见黑衣卫迟疑了一下,我冷冷道:“怎么,一定要我用老爷子的手令才肯听我的话?别忘了,你们都是逍遥调教出来的,若他有什么闪失,你们良心可安?!”
两个人仍旧迟疑一会儿,才往我指定的方向赶去。
我扶着墙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抬头望了望今晚的月亮,挺圆,却有淡淡的云笼罩着,那月光在这漆黑的夜里,足够照明了。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又变得越来越轻,我忙站起来跑出两步,正想喊逍遥的名字,一把剑却已经对准了我的喉咙。
剑尖冰凉的触感让我不敢动,只是抬头对上那一双明亮的眼眸。
后来,我总是想,如果这个晚上,逍遥的剑再逼近我一点,割破我的皮肤,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逍遥见到我有微微的愣神,随后眼睛里浮现了然的神色,手中的剑稍稍的离开我一点距离,“公主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逍遥……”
逍遥嘴角浮起一抹嘲笑,剑转了个角度,移到我的下巴,微微用力将我抬起,“凌风记得告诫过公主,不要让自己孤身一人,否则谁都有可能对你为所欲为,包括我。上次让你离开,是因为没有把握,也不知道原来你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有用处,而这次……”逍遥突然加重了力道,“你走不了了。”
我忍痛道:“我知道,我会跟你走。”
逍遥放下剑,收了笑容,目光凌厉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的只是拖延时间。
“逍遥,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带我去山顶,你说你心烦的时候最喜欢爬到高的地方,俯视脚下的万物,那次,你还和我说紫罗兰的故事,说人生最大的美德就是宽恕,你让我不要去记仇,不要去恨谁。那次我们运气不好,被皇后派来的人盯上,然后坠崖,掉进河里……”
穆凌风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说着她和逍遥之间的事情,表情十分认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暖意,竟也有些感染到他。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忆中,相思也曾这样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点暖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心,可是相思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浑浊和沧桑,与她的纯净完全不同。
穆凌风突然想,如果当初遇到的是她,那么,他打算守候的人就会是她了吧,而且是丝毫都不会动摇的追随。
当初,他好像经历了很大的事情,醒来时,脑子里只残留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然后就看见相思端着药笑吟吟的进来,柔柔的问:“你醒了?”
他想都没想就将相思和那个残留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之后的一个月,相思一直在照顾他,笑靥盈盈的和他说话,专注的看他。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他走出屋子,就看见一大片的桃花林,林中,相思悠闲的坐在树下,在飘落的花瓣雨中,她美的惊人。
让我守着你好吗?
这句话好像存在他心底很久了,而他只是将那个藏话的箱子打开,遇到适合的场景,那句话就这样飘了出来。
之后,他就接受训练,地狱式的训练。起先的那些日子,他天天徘徊在鬼门关,那些痛,那些苦,都让他生不如死,甚至比死还痛苦。
在一次一次濒临意志崩溃的边缘时,那张笑靥就会跑出来,支持着他撑下去,不要放弃,因为他还没有实现他的承诺。
终于熬过最痛苦的日子,他的武功渐渐步入正轨,从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到高手,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连训练他的人仿佛也没有想到他会活下来。
然后他来到相思身边,作为侍卫陪着她,不论她想做什么,不论她对他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珈蓝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不是不知道相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即使知道,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他觉得人活在世上,总有个因为所以,有些事他明知道不对,可是他以什么立场去说它不对?就像珈蓝门,这样祸害天下的一个组织,他觉得不该存在,可是他以什么立场去拥有这样的想法?
在他短暂记忆的生命里,他有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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