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尹挽越早已经不是尹挽越,我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慕容槿。
晚上,华妃是独自一人来的,身边只跟了一个叫回云的大丫头。
“槿儿,我去厨房煮了些清淡的东西,你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多吃口味重的对伤口不好。你父皇今天不会过来了,我陪你用膳可好?”华妃从回云手中提过食盒,笑着对我说。她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眼睛特别的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打开食盒,几样家常小菜,均是我爱吃的,看样子就知道味道不错,“你自己做的?”
“好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可能技不如从前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华妃说这话时是带笑的,我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话背后的那种沧桑。
是好久没碰了么?
“那我不客气了。”我拿起筷子,享受老爷子也不曾有的待遇。说实话,确实很好吃,咸淡刚刚好。
华妃看着我吃,嘴角带笑,看我的眼神和老爷子第一次看我狼吞虎咽时的一模一样,有辛酸,难过,开心,满足。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只见破月提着一个宫女进来,推到地上,宫女的手被反绑着,身体瑟瑟发抖,微微抬起头触到我的冰冷略带讽刺的眼神,身子往后缩了一点,泪如泉涌。
“公主,破月发现这贱婢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竟敢偷听。”
我看了看华妃平静中略带深思的面孔,叹气道:“破月,你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么,就这么扔个人进来岂不扫兴?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呜咽道:“奴婢叫彩云,公主,奴婢冤枉啊,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还说没做错什么,那你刚刚在门外干什么?”破月一脚踢在彩云的腰上,彩云“啊”的一声,斜倒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口中还辩解着:“奴婢没有做什么,奴婢只是伺候在外面。”
破月冷哼一声,“伺候?伺候用得着把耳朵贴在窗上?”说完又是一脚,彩云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冷汗混着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我皱起眉头,侧过脸看到华妃眼中闪过的一丝嘲笑。
“说,谁让你这么做的?”破月是练武之人,没踢几下,彩云就吐出一口鲜血。
我轻轻向破月点点头,破月会意,拿出一把匕首,蹭在彩云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不说的话,我就刮花你的脸,可惜了这好相貌。”
“不要,公主饶命,云姐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偷听。”彩云瞪大了眼睛,眼泪流的更凶,身子不停的往后缩,目光闪烁,似乎在犹豫。
我笑着问华妃:“华妃娘娘在宫中多年,让这种人开口的法子不知道有没有能教给我的吗?”
华妃也笑着回答:“自然是有的,刑监司那里有的是让人开口的刑具,把人提到那里就好了,何须在这里审呢,脏了地方。”
“刑监司?是什么地方?”我疑惑的问道。
“回公主的话,刑监司是专门审问犯人的地方,任何人到了那里,再硬的嘴也会撬得开,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回云答道。
“哦,那就送刑监司那里去吧。”
“是,公主。”破月说完就要拉起彩云。
彩云似见了鬼一般,挣脱了破月的手,扑到华妃的脚下,不停的磕头,“娘娘救我,救我,我不要去那里,不要去那里!您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回云一听,脸色骤变,上前给她一巴掌,怒骂道:“贱婢,你胡说什么!”
彩云捂着红肿的脸颊,震惊的望着回云,“回云姐姐,你……”
回云怒气更盛,指着斜倒在地上的彩云,“什么回云姐姐!你不要乱叫!”
“够了!破月,带她下去。”
回云一听,立马跪下,急声道:“公主不要听这贱婢胡言乱语。”
我看看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华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眼里流露的不知是轻蔑还是无奈。
“你就不怕我真的把帐算到你头上来?”我问道。
回云诧异的看看我,又看看华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颗心放了下来。
华妃道:“那丫头还不够聪明,即使你怀疑我,我也有办法消除你的疑虑。”
“本来想趁此机会好好的整整你的,可是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的如意算盘也打不下去了。”
华妃垂下眼睑,问道:“小环是怎么死的?”
“毒死的。兵书里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华妃娘娘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而你也默许这一切的发生。”我冷冷的说道。
“我提醒过你,让你早早的离开,只是你没听。”
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是啊,她曾经是提醒过我,可是,我千防万防还是没能保住环姨的性命。
“虽然你不是凶手,但是所有的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皇后为了让我对付你,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你提醒过我,可我对于你们之间的事并不清楚,我怎么会猜到你那天话中的含义。你知道吗,我防的一直都是你而已。华妃娘娘,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把我娘送进冷宫的,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总之,每次看见你,我总会想到娘亲。娘死的那天,我不知道你去她那里说了什么,可是既然当初选择形同陌路,那以后就不要再有交集了。”
华妃沉默良久,哀叹一声,起身离开。
华妃走后,破月将彩云带进来,破月还要拳脚相加,被我阻止。
动刑太残忍了点,还是采用心理战术,
我泯口茶,一副心情好的样子,“死,并不可怕,怎么死才是可怕的。”
这个世界的刑法还不够“发达”,北魏的几个皇帝和大官研究出来的刑法才真正的令人害怕。再者,满清十大酷刑,我还是记得一些的。
“你知道‘人彘’么?就是把人的手脚全部砍断,挖出双目,割去舌头、耳朵、鼻子,让你听不见看不到说不了话,只能慢慢的去感受那种器官离开身体的痛,然后在装入酒坛子里,据说吕后就是这样对付她痛恨的人。若让我来说,吕后还是不够狠啊,换了是我,哼哼,”我冷笑两声,面露狠色,(弄影破月见我如此,也微微变色。)“我要在那酒坛子里放几十条毒蛇,最好是那种毒性发作慢的毒蛇,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口一口的咬掉,我还要捉那蝎子蜈蚣放在她头上,让这些东西慢慢的爬在她的脸上,痒痒的,不时的咬一口。”
“奴婢不敢了,奴婢都招了,是华妃娘娘让我这么做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彩云一直磕头,地砖上都有了血迹。
我心里一阵慌,我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在这里一向以维护人权标榜的我也有把人逼成这样的一天,到底是沾了点皇宫里的气息。该死的!
“你不说实话,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种刑法,反正你也乐意听,这种东西我脑子里多的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听好了。知道琵琶股吗?传说用人的腿骨做琵琶琴身,脚筋手筋做弦,弹出来的琵琶银悦耳动听,我最近手痒,正好缺一把这样的琵琶,你说怎么办……十指连心,先挖掉指甲,用针刺指尖,痛入骨髓……煮一大锅的滚烫的油,把人推入其中,拿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焦黄的骨头了……”
我自顾自的说着,所谓恶人,也就我这样了。
只见彩云越来越不对劲,似乎我说的那些她都亲眼见过一样,最后整个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下身的衣裙已经湿了。
我让弄影带她下去换套衣裳,顺便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没出门口,彩云就哭着喊着让我不要把她煮了,她什么都招,然后就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宫中的饮食一向注意,送到我这里的食物都是有专人负责检验的,加上我对药物的熟悉,食物中下毒根本不可能。环姨那里的食物都是先送到我这里的,负责照看环姨的几个人我都细细查过,均没有可疑之处。毒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只有每天能接触到环姨饮食的人才可以做到,暗地里查了这么久,凶手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既然她在这悠然阁里,我就有把握把她抓出来!故弄玄虚了这么久,没有一次上当,却在华妃这件事上栽了跟头,皇后是真的很在意华妃。
彩云交代,毒抹在了盛药的药罐盖子上,热气上升,将药盖子上的毒药融化,毒汁就掉入药汤中。一直没想通我小心照看的药怎么会被人动了手脚却浑然不知。
环姨是喝了我的药才……我竟然不知道……可恶!
既然如此,该是时候“恶有恶报”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慕容战似乎很忙,加上华妃与我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也没那么关注我了,破月弄影也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既然我没有将那宫女交出去,就表明我不想把事情搞大。在她们眼中,一个老宫女和皇后之间的取舍根本不需要考虑。加上我的暗示,她们应该暂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而华妃,我打赌她不会插手。
晚上要上演一出好戏,白天有的我要忙。
破月弄影经过我昨天的那番逼供的话,看我总是怪怪的,对于我吩咐去做的事也是不敢多话。而彩云则被我关在了厨房。
是夜,皇后寝宫。
皇后拜完神像,正打算叫人伺候梳洗事宜,寝宫的烛火突然被风吹灭。纱帐在窗户透过来的朦胧月光下若隐若现。
“来人!来人!快来人!”皇后慌张出声。
没有人回应,皇后有些气喘,心里不知在害怕些什么。步伐急促的跑向门口,还未到达。门“吱”的一声被一股强风吹得左右摇摆,最终闭合。皇后抬头,门外一个巨大的影子一晃而过。她,下意识的往后躲,耳际又是一阵风,似是什么东西飞过;转身,又是如此。仿佛每次那个可怕又未知的东西总是飘荡在她身后,看不到,抓不到,她能感觉到它会在任何时刻袭击她。
“皇后……皇……后……我死的好惨啊……阴间有好多的鬼啊……你来陪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死的好冤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房梁上缓缓降落,周围不时燃起一小团一小团的绿色火焰,
“啊——”皇后两眼瞪直,不停的后退,背后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转身一看,竟是那个女鬼,而刚刚那个方向的女鬼又不见了。“啊”的又是一声惨叫,皇后又急步后退。
“我是小环啊……皇后娘娘,我死得好惨啊——”女鬼逼近皇后,皇后被逼到角落里蜷缩着蹲下,闭着双眼,“本宫……本宫……没想让你死的……本宫只想教训那个贱人……你应该找那个贱人去……不要找我……不是我……都是那个贱人……”
“哈哈哈——我好寂寞啊……我好冤啊……你来陪我好不好……”
“不要,不——本宫天天给你烧纸钱……你快走……本宫给你修最好的坟墓……不要找我……不要……”
良久,没有声音,皇后微微张开眼睛,女鬼没有走,而她竟然看见,那自称小环的女鬼下面是空荡荡的,她没有脚,再往上看,只见白色的空旷衣裙上,赫然是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鬼,暗色的血液顺着湿淋淋的头发滴下来……
皇后脸上一阵凉意,用手一抹,是鲜血……
“啊———啊———”
“哈哈——哈哈——还我命来——”
第二十一章 离宫
闹腾了一晚,我好好的睡了一觉。
中午,小翠来说,皇后昨夜寝宫闹鬼,早上发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奇怪的是昨夜皇后寝宫外守着的人竟然毫无知觉,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记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似乎空白了。
幸而,慕容战竟然不在皇宫,这件事查起来的话,精明如他,怎会猜不到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境况,我所做的事罪名不小,真的按西瞿法律来判,我至少也会弄个逐出皇宫外加流放或者囚禁的命运。
晚上,我和小翠破月弄影三人一起赏月谈心。
破月弄影年纪相仿,大我三岁,是如花的年纪,也不知道谁是当姐姐,谁是当妹妹的。两人均是中人之姿,是放在人群中就会被埋没的那种相貌。
小翠是慕容朔在夕枫苑时派给我的宫女,年龄小,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人却机灵的很,擅于和人沟通,在宫中,要好的姐姐妹妹一抓一大把。
小翠的话多,有了她,任何无聊的场合都不会出现相对无语的尴尬。我不去计较破月弄影她们对我的背叛,呵,应该是忠诚,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就像现在,小翠自顾自的说着,突然说道西京城里新开的一家叫做风之都的酒楼时,我表现的特别感兴趣,小翠见我第一次对这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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