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上





  穿越森林的凉风,缓缓袭来。
  “陈浩东?”她再度开口。
  “嗯?”
  “我问你喔,你觉得,我们的民宿,光靠体验山林田野生活,会不会没有什么吸引力啊?”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一阵子了。
  “还好。”虽然,他想不起来失忆之前的生活,但是对他来说,现在这种生活,感觉也不错。
  “如果在经营项目上,加上野溪生态导览,会不会比较好一点?”喜悦还是有些不安。“山下多得是民宿,远一点的,有些地方还有温泉。”
  她的口气,听来有些不安。
  陈浩东抬起眼来,瞧见身旁秀丽的小女人,两手撑在身边的石头上,注视着前方的风景,脸上隐隐有着一丝忐忑。
  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已看出,村子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到城市里去了。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虽然在城市里有不错的工作,却愿意毅然辞职返乡的人。
  “为什么想做民宿?”他的问题,一针见血。
  “因为这里很美。”她回答得理所当然。“看,这种干净的空气、这种自然的环境,真的已经很少见了。之前,我住在台北时,才知道有人没看过萤火虫,还有人以为,西瓜长在树上。”
  她的眼神、她的话语,都在透露着,对家乡的热爱。
  白嫩的小手,指着前方清澈的溪流。“有一阵子,那条溪流因为人们用芦藤毒鱼、用电击捕鱼,溪水里的生态都变了,几乎要变成一条死溪。后来,是村里讨论过后,共同发起护溪运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它渐渐恢复原貌。”
  “你们的护溪运动很成功。”他说道。
  “你看出来了?”她双眼发亮,与有荣焉。“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解除封溪,到时就能再次下去溪钓了。”
  阳光穿林透叶洒下,金黄的光线,为她白嫩的小脸,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勾勒得她的五官更甜美可爱。
  那张热切的小脸,往他又凑近了些许。
  “所以啊,我在想,这边是登山的必经步道之一,但地点又没有那么高,以前会来的几乎都是登山客。如果开发野溪生态导览,结合溯溪活动、介绍一些昆虫植物,还有附近一些旧矿区的古迹巡礼,说不定可以吸引那些登山客,带老婆、小孩全家一起来玩。”她一口气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吗?”得到了他的认同,喜悦好高兴。“真的?”
  他点头。
  这男人的赞成,不知怎么的,给了她鼓励与勇气。
  “好,那我们就来做吧!”她兴致高昂,捏紧小拳头。“这样一来,也能宣导环保与护溪的重要性,如果状况不错,说不定大家都愿意回到村里,你说对不对?”
  喜悦说得是太过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太过靠近,直到她猛然转头,再度询问他的意见,才愕然发现,他的脸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能在他深邃的黑瞳中,看见自己。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
  不自觉的,她屏住了气息,莫名的有些口干舌躁。
  “陈……浩东……?”喜悦不安的舔了舔唇,声音小小的。烈日之下,她晒得脸颊红红,粉唇水嫩,娇俏如花。
  眼前的小女人,看起来是这般可爱诱人。
  他靠得更近,缩短彼此间的距离。
  她应该要后退的。喜悦想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无法动弹,只能像是被催眠般,等待着、期待着。
  然后,陈浩东俯下身来,贴上她的唇。
  在灿烂的阳光下,他深深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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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第六章

  他吻了她。
  他吻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里的喜悦,扑倒在床上,抱紧了被子,像颗小皮球似的,不断翻过来、滚过去,激动得全身发烫,甚至有些颤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艳阳下、树荫里的那一吻,让她震撼不已。起先,她还僵硬得不知所措,脑中一片空白,但是在他技巧高超的带领下,她逐渐被诱哄,从毫无反应而逐渐陶醉,甚至开始学着他的方式,生涩的回吻他。
  她甚至酥软得无法支撑自己,要不是他及时伸手,她肯定会从大石头上滑落,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那个吻,比她最难以启齿的春梦更为羞人,仅仅是回想他吻她的方式,她白嫩的脚趾头,都会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直到发泄完心里的激动后,喜悦才停止滚动,头发散乱、脸儿红烫的摊开双手,躺在床上直喘气。一会儿之后,她慢吞吞的举起手来,凑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唉啊,会痛!
  她看着手上,红红的齿印,嘴角噙着梦幻般的甜笑。
  不是梦。
  陈浩东真的吻了她。
  柔软的指尖,轻轻触在红嫩的唇瓣上。他的味道、他的触感;他在她唇上、在她嘴里所施展的诱人魔法,还那么的鲜明,害她的胸口,至今都像是有只小鹿在里头大跳霹雳舞。
  她的猜测与愿望同时都得到了印证,满满的爱慕并没有落空,他肯定也是喜欢她的。
  虽然,他失去记忆;虽然,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足够让她观察出,他是个极为自制,且勇于负责的男人,他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一丝不苟,全心全意。
  这样的男人,不会抱着轻浮的心态,去亲吻女人。
  那个吻,就是他的宣示。
  想到这里,喜悦用双手兜捧住发烫的粉颊,兴奋得双脚乱踢。
  喔,难道,这就是传说是的两情相悦吗?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滋味吗?
  她喜欢陈浩东,而陈浩东也喜欢她。啊,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的她,好想坐上车子,到村子里去东转西绕,拿着工程用的大声公,学候选人拜票的方式,对所有人宣布,她是恋爱中的女人了……
  轰!
  蓦地,外头传来巨响,连地面都像是轻轻震了一下。
  忙碌于幸福翻滚的喜悦,也被吓了一跳,翻身坐了起来。工人们喊叫的声音,从窗户缝隙渗透进来,每一句叫喊里,都充满着惊慌。
  “柱子垮了!”
  “有人受伤吗?”
  “老方!老方!老方!”
  “老方在哪里?”
  “他被压在下头啊!”
  “快叫救护车,快!”
  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急促的脚步声往工地冲去,伴随着妈妈惊慌的喊叫:“他怎么了?方义怎么了?”
  喜悦心头悚然一惊,急匆匆的冲到窗户旁,用力推开窗户,想也不想,直接就从窗户跳出去。屋外,工人们全都陷入混乱,每个人的表情,都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有人都集中在三号小木屋旁边,原本打好地基、立好柱子,已经初具雏形的小木屋,这会儿柱子全都倒了,喜悦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赶到出事现场。
  在烟尘弥漫下,传来阵阵的呻吟,灰头土脸的方义,被木料的重量压得动弹不得,脸色苍白,就连呻吟也是有气无力。
  直到看见丈夫的脸,确定他还能唉唉喊痛,许水仙才松了一口气,腿软得当场跪下,要靠着女儿搀扶,才能勉强再站起来。
  “怎么会搞成这样?”有人问道。
  “方义逞强,硬要跟我打赌,说要自己上梁,结果没对准,柱子跟梁都垮下来,全往他身上压。”在三号小木屋工作的阿财,工程帽下的黑脸,满是愧疚的神情。
  全身发冷的喜悦,听见妈妈说了一句话,只是那声音太小,妈妈又因为惊吓过度,语音虚弱,所以她听得并不清楚。不过——不过——妈妈好像是骂了一句脏话——
  “妈,你说什么?”她不太敢确定。
  “没什么。”许水仙勉强振作起来,请工人们先动手,把动弹不得的方义救出来。“先把他搬出来吧!”她暗自决定,确认丈夫没事后,她就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只是,工人们才刚靠近,方义就喊得更大声。
  “啊啊啊,痛……”他大叫。“别踩在木头上,我骨头要断了!”木头在他身上重重叠叠,交错成一座危塔,只要稍微施加重量,复杂的结构,就更往他身上压。
  一时之间,工人们都束手无策。不搬开那些柱子跟梁木,根本就无法救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义连声痛叫。
  在第一时间赶到的陈浩东,这时才开口。他低沉的声音,平稳而徐缓,轻易就镇住焦虑不安的人心。
  “这必须用抽的。”他在木堆旁蹲下,黑眸略眯,仔细审视。“王叔、张大哥,请你们先移动那要梁木,对,慢慢抽出来。”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梁木被一尺一尺的,抽出复杂的木堆。底下的方义,没有再度发出惨叫,呻吟的音量也没有拔高。
  “然后,是左边那根。”
  忧心忡忡的喜悦,站在一旁,注视着陈浩东指挥若定,就这么左边一抽,右边一拔,原本结构错综复杂的危塔,就像是遇着高手的难解数学题,被逐一拆解。
  不论多么资深的工人,都服膺他的指示,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
  当最后一根倒塌的柱子,被搬挪开来时,方义还是躺在原处,继续唉唉叫。他的小腿骨弯曲成诡异的角度,让人一眼就看出,腿骨肯定是断了。
  许水仙眼里的泪水,瞬间迸了出来。她哭哭啼啼的,在丈夫身旁跪下,用手猛打他伤痕累累的脏脸。
  “你这个笨蛋!笨蛋!就是爱逞强,老爱做这种事。”她愈打愈用力,眼泪也落得更多。“你害我差点吓死。”
  “老婆,别、别打……”方义扭着头,左闪右躲,努力避开老婆大人的攻击。“我好痛,先送我去医院。”
  “救护车还没来啦!”许水仙擦着眼泪,虽然手上没停,但是力道明显小了许多,已经不像在打人,反倒像心疼的抚着那些伤口。
  “爸,你还好吗?”喜悦没有埋怨,只忙着追问。“有没有哪里痛?”
  “脚最痛,快把我搬回床上去,别让我躺在这硬地板上。”
  喜悦抬起头来,不由自主的徵询陈浩东的意见。“可以吗?”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
  “先别动他。”陈浩东摇了摇头,否决方义的要求。“除了骨折之外,我更担心内出血的问题。”
  痛极的方义,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什么内出血不内出血的,我没事啦,快把我搬进去。”
  啪!许水仙又赏了他一掌。
  “说话客气点,人家刚救了你一命。”
  “我也救过他啊!”方义忿忿不平。“阿财、阿顺,你们别听他的,快过来帮我一把。”他呼唤救兵。
  救兵却动也不动,一脸为难。
  “呃……”
  “内出血很危险耶!”
  “我想,你还是别动比较好。”
  “对啊对啊!”
  连喜悦也加入劝阻的行列。“爸,你就听话,暂时别动,过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她好声好气的说着。
  “你这个丫头,也站在他那边?”方义嚷嚷。
  她粉脸一红,虽然心虚,却还是坚持。“浩东——呃——我是说,陈先生的顾忌是对的……”
  眼看众叛亲离,饱受疼痛与委屈的方义,气得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独自生起闷气。
  当半小时后,救护车赶到时,他的气都还没消,被医疗人员移到担架上,送进救护车时,整张脸还是气鼓鼓的,像是吹饱气的河豚。
  喜悦跟在爸妈之后,也预备上车,一起去医院。在踏上救护车之前,一只宽厚的大手,包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从那只手上传来的温暖,让她不安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
  她回过头去,望着那个不知在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的男人。她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喜悦。”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什么,尽管情况尚未明朗,但是听见他这么说,她就像是得到什么保证似的,松了一大口气。他的一句话,胜过别人千言万语的安慰。
  “谢谢。”她小声的说,在医疗人员的催促下,有些不舍的松开他的大手,匆匆上了车。
  后车门被关上,救护车往山下驶去。山路蜿蜒,从后车门的玻璃,很快的就看不见那个矗立在原处的高大身影。
  但是,她手上的温度,却始终暖暖的,没有褪去。
  陈浩东的判断没错。
  经过检查后,医生确认,方义除了腿部骨折外,受到强烈撞击的内脏,也有受伤出血的状况,情况相当危险,即刻紧急安排手术。
  所幸,手术顺利,直到方义从麻醉中清醒,又开始唉唉叫痛时,守在一旁的母女二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交代,方义必须暂时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家人经过讨论,决定由妈妈照顾老爸,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