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清宫文)
馐桥懦龅模┮彩桥鸥憷吹模骨蟊蠢找⑴健8窀窈么跻彩峭蛩暌卓谥富榧薰吹模蛞挥懈鋈ち蕉蹋谕蛩暌媲澳裁环ń淮健!?br /> 胤禩被她的话猛然惊醒,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下来,胳膊顺势被锦屏和秦嬷嬷拽开。他呆立在原地,象困兽一样剧烈地喘息着,仍然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满含着不甘和无奈。岫玉格格的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因窒息而涨红的面颊又加重了几分颜色。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护住脖颈,惊恐万状的双眼警惕地瞪着他。
室内静默了好久,只能听到他粗重、有节奏的呼吸。他终于咬咬牙,一拳捶在桌面上说:“好,我虽然奈何你不得,可是饶不了你身边的这两个奴才。等我回来再收拾她们。”他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出去。
岫玉格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终于撇撇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泪眼婆娑地望向秦嬷嬷,呜咽着说:“秦嬷嬷,你找来的到底是什么药?我只是不想让她抢在前边生孩子而已,并没有要害她这么惨呀。”
“格格,我这也是为您着想呀。”秦嬷嬷站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低声劝慰,“您想呀,那个狐狸精这么受宠,就算您先生了贝勒爷的孩子,以后她要生养了,她的孩子肯定更加受宠。我就是怕她会母凭子贵,有一天爬到您头上,这才想趁机永远绝了后患。”
“你,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岫玉格格止住哭泣,满怀哀怨地看着她,“你懂得什么!我这下可被你害惨了!胤禩一定对我恨之入骨,我们的关系永远也无法缓和了。如果我不能为他养育子嗣,这八福晋的地位总是岌岌可危呀。”
“格格,您怕什么呀。我就不相信主子还会宠那个狐狸精一辈子,不过图她现在年轻貌美罢了。她总有年长色衰的一天,到时不受宠了,身边又没有儿子,您还怕她什么。格格比她年轻几岁,论容貌人品又不输于她,我就不信主子会一直不转轅。”
岫玉格格边听边沉吟着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点淡淡的笑容,可是过了一会又突然浮上一层阴云说,“他刚刚走时威胁要拿你和锦屏问罪,这可怎么办?”
“格格就别为我们操心了,大不了就是被撵出府呗。就算这样也值了。”
秦嬷嬷无所顾忌的态度似乎鼓舞了岫玉格格,她的忧虑和恐惧终于慢慢消失了。
蓁蓁一向健康的身体在这个重创之下仿佛突然之间崩溃了。小产以后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她竟然又感染了产褥热,一下子高烧起来。在这几天时间里,她的意识一直处在半清醒、半模糊之中,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象被放置在熔炉之中炙烤、烧灼。身边太医诊病的语声、春桃嘤嘤的哭泣、胤禩急躁忧虑的叹息,时远时近在她耳边飘过。她想说什么,甚至想高声喊叫,却不知其实只是嘴唇翕动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呻吟。滚烫的火焰烧得她浑身烦躁,只想不停地翻动身体摆脱这燥热。只有额头上贴附的凉凉的湿湿的手巾,能不时给她带来一丝舒爽。每当她身体象要炸裂一般难忍时,她滚烫的双手都会被牢牢握入冰凉的手掌中。虽然一切都是混乱、模糊不清的,可是在潜意识里,她仍然知道这冰凉的手掌一定是胤禩的。知道他就在身边,难忍的灼热似乎也会慢慢退却。
她的热度终于在四五天之后降了下来。渐渐从昏睡中醒来,她恍惚地张开双眼,先看到了阳光透过窗纸在桌上投下的一道光影。眼光慢慢移动,她一下子又看到了坐在床头一张大椅子里的胤禩。他的头歪向一边,靠着椅背正在沉睡,可是垂在身边的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放在枕边的手。
她不敢移动,怕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于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把目光一瞬不瞬地停在他脸上。在室内明亮的天光映衬下,他的脸苍白得泛出一丝青色,皱紧的眉头在额头上带出几道细细的纹路。紧闭的双眼下有两道掩不住的黑圈,睡梦中眼睑还不时地一阵抖动。微微扬起的下巴上髭出了一片短短的胡茬,给沉睡的脸增添了几分憔悴。
她的眼泪就这样没来由地涌了出来,他的脸也在一片泪光中逐渐模糊。泪水顺着眼角向下,划过耳朵,浸入发丝中。她的脸被越来越多的泪弄得痒痒的,终于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擦拭起来。
就是这轻轻的扯动已经把他惊动了。他不安地欠动一下身体,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她含着泪的、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立刻象是不敢相信自己一样瞪大了惊异的双眼。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里跳起来俯到她身边,激动地抬起手在她脸上抚摸着,低声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他又把手移到她额头上摸摸,带着更大的惊喜说,“太好了,连烧也退了。这几天你要吓死我了,总担心你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拉下他的手放在身边,含泪看着他颤声问:“孩子——没了吗?”
他不回答她,可是眼里那逐渐聚拢来的深重的痛楚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她急忙把手堵在嘴边,想掩住自己的失声痛哭,可是这压抑的哭声和她抖动的双肩却更深地刺激了他,几乎让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努力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才清清嗓子说:“别哭了,蓁蓁。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会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你现在千万不要伤心,重要的是赶快养好身体。”
她仍然沉默不语地尽情哭泣着,过了好一刻才渐渐止住眼泪,望着他微微发红的眼圈低声哽咽道:“你不知道,胤禩。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并不期待这孩子的降临。可是现在真的失去了,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举起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柔声哄着她,“你不要再想这些难过的事,不要用这些再折磨自己。只想想以后,想想以后快乐的日子。我叫春桃给你拿点吃的东西过来好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召唤,春桃已经自己走进了屋子,欣喜不已地说:“我听到这屋子里有说话声,就猜到一定是姑娘醒了。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厨房今天准备了什么?”他略带赞许地点点头问。
“还和前几天一样,按刘太医的方子煎好了生化汤,另外还准备了一煲当归、红枣、乌鸡汤。我先拿鸡汤来吧。这几天姑娘几乎都没进饮食,每天只喝些药汤,只怕早就饿坏了。”春桃说完,看到他点头默许,急忙转身到厨房提来了鸡汤。
她先扶着蓁蓁从床上坐起来,在她背后添了两个大靠垫,然后才一边盛汤一边说:“主子还是先到厢房睡一刻吧。您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阖眼,现在姑娘醒了,烧也退了,您总可以安心了吧。由我服侍姑娘喝汤就行了。”
“什么?这几天你一直守在这里的吗?”蓁蓁感动地看着他,他脸上的憔悴和困倦让她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不在意地笑笑,突然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这才站起来伸个懒腰说:“那我就先去睡会儿了,让春桃服侍你吧。”
蓁蓁呆呆地望着他走出去,心中还在咀嚼他刚才悄声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句诗,心中充满了含着苦涩的柔情和温暖。看到春桃端着鸡汤坐在床边准备喂她,她才接过碗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春桃把碗递给她,一边整理床上的被褥一边说:“姑娘病的这四五天,可真把主子急坏了也累坏了。他就一直守在您床边,连喂药喂汤都不让我们这些奴才插手。老天真是不长眼。主子和姑娘人都这么好,为什么还要遭这个罪呢。”她说着说着,忍不住低声叹息起来。
蓁蓁边听边食不知味地把汤一勺勺灌进口中,过了一会忽然停下来问:“太医来看病的时候,有没有说起为什么会小产?”
“这——”春桃犹豫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快告诉我吧,春桃。”她急切地摇摇她的手哀求着。
“主子不让告诉您的。那我说了,您可千万要保密呀。”春桃又为难地皱眉想了一会,终于点点头同意了,“我听常顺公公说,是福晋指使厨子在您的饭里下了药。”
蓁蓁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这答案似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在春桃口中得到证实而已。岫玉格格果真成了缠绕她的梦魇,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只怕——只怕只有她永远离开胤禩,才会对她、对他们放手吧。
“您看,我又多嘴了不是。您快把汤喝完呀,早知道我就不告诉您了。”春桃偷偷瞥瞥她沉郁的神情,颇有些后悔地说。
“其实我本来也不饿。春桃,你还是扶我躺下吧,我很累。”她固执地把碗交到春桃手里,一阵从未有过的疲倦和虚弱笼罩过来,把她牢牢地裹入其中。
半个多月过去,蓁蓁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她的身体虽然在逐渐恢复,可是心情却似乎已经被冻住,再也无法融化。特别是在醒来的第二天,当她听到春桃和另一个丫鬟小鹃在偷偷地私下议论,说什么可能她以后再也无法生养的话,她才如被霹雳击中一样彻底惊醒过来。胤禩一定知道这个秘密,可能大家都知道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想到胤禩居然还和她说起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的话,她真难以想像他当时是一副什么心情。一想到这里她就生出一股既想恸哭又想狂笑的冲动。
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地下沉,沉向未知的深渊,让她随时都能感觉到一种无所依凭的虚空。现在她才了解什么是心已死的感觉,世界在她眼中完全是一片灰色,看不到任何生机和希望。即使有胤禩,即使有他的爱和呵护,也无法重新燃起心里的那堆灰烬。在这样的心情下,连每天和他相对也成了一种痛苦。她随时都会猜测他笑容背后的伤痛,还要在他面前尽力装出轻松开心的模样。这种折磨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难道他们要一直这样互相隐瞒、互相做戏到永远吗?
当那天上午十三阿哥突然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是沉浸在这样的心境中。在看到胤祥的刹那,她除了惊奇还是惊奇。胤祥似乎看懂了她眼中的疑问,等春桃出去端茶才有些讪讪地说:“你的住处和你生病的消息我都是从十四弟那里听到的,知道你这场病生得这样重,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赶来看看你。”
她无情无绪地笑了笑,微微垂下头低声说:“多谢十三阿哥惦记。”
他有些无奈,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经过大病的折磨,那样苍白不带血色,颧骨明显地凸起,下巴也尖尖地削了下去。他在这一刻猛然想起那个一起钓鱼的生动鲜活的女孩,有些感慨地说:“还记得在北海钓鱼的事吗?真希望我们能一直那样大,一直那样快乐。”
她似乎也想起了那些欢愉的时光,眼中的寒意稍稍淡薄了,带着些许温情望向胤祥,嘴边也露出淡漠的微笑。“我想离开这里了。”她忽然出神地低声自语。
“离开?”他似乎没有听懂,傻傻地看着她。
“对,离开这里。”她又重复一遍,声音忽然大了些,“十三阿哥,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住处,我不想再留在八阿哥身边了。”
“可是——”他有些瞠目结舌地支吾着,“这次的事也不是八哥的错。连我这和他并不亲厚的兄弟都知道,这些年他为你做了很多,你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不是因为怨怪他才要离开,你不会明白的。”她苦恼地摇摇头,“我要离开也不是突然心血来潮,其实这些天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只不过今天见到你,忽然拿定了主意。如果你能帮我,我自然感激不尽;如果帮不了,我也不会怪你,我再自己想办法。”
“你真的这么坚决,不再好好想想?”他满怀忧虑地望着她。
“我真的要离开。”她点点头,这次目光中含满了毫不妥协、不带丝毫犹豫的坚决。
“那好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给我三天时间去安排,三天后我会趁八哥进宫的时候来接你。”他忽然用力咬咬嘴唇,重重地点点头。
那个上午,她就这样避开春桃的注意,和胤祥谈妥了出走的细节。她以为胤禩回来以后会询问十三阿哥来看望她的事,也编好了一套说辞,可是他居然只字未提。既然他不问起,她也故意回避,一直心不在焉地在脑海中盘算、设想出走的准备和离开这里以后的生活。
到了约定的那天早晨,看着胤禩离去的身影,那个她如此熟悉眷恋的颀长身影,她的心里忽然变得软弱,几乎要在刹那间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