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格桑被盯得背脊发凉,不敢再多话,摸着鼻子嘀咕道:“去就去呗。”
田洋对陶文说:“你把冈达带上,留下列列就行了。”
陶文连忙摇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的事影响到整个小队?让格桑给我指个路,其他人都留着。”
田洋爽朗一笑,很理解地说:“既然你是小队成员,那你的事,就是整个小队的事,况且梅明也不是外人,任务虽然重要,人命更重要,快去吧。”
陶文感动得差点没痛哭流涕,他本是不服田洋,觉得小子年轻不靠谱,没想到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这下可服得五体投地。
魏淑子用望远镜透过风口观察下方的动向。当陶文三人走到离岸不出五十米的地方,梅明突然转头走开,陶文三人上岸后,追在梅明身后跑离了视线。
田洋也看到这奇怪的一幕,立即联系陶文,没有讯号显示,周坤的手机也接不通。
张良往楼下走:“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田洋忙拉住他:“不,就在这里等,不能再分散。”
张良倒不怎么担心,有周坤在,真遇上什么危险也能自救,她不会丢下陶文不管,至于格桑,这会儿用不上他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张良往垫子上一躺,枕着手臂打呵欠,清闲地像是外出旅游。
过了没一会儿,包里传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声音很急促,像在拍击木板。鲈鱼掌柜两手一拍,低叫道:“有动静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皮人的盒子,把画上符纹的鱼皮布打开铺在地上,再将叶卫军和李安民的皮人放上去。大伙都新奇得很,头凑头围成一圈看把戏。
两个皮人原本分开摆放,脱手后竟然立起,面对面站着,缓缓朝对方移动,没有任何人为操纵,它们自己动了起来。
鲈鱼掌柜摸着下巴说:“魂气接上了,不过挺奇怪的,我家皮影术,要到半夜子时前后才能生效,这会儿还早得很。”
魏淑子琢磨了会儿:“大概和环境有关,城里人多,人气混杂,不好分辨,夜里都睡觉了,魂气比较安定,也就好找些。”
鲈鱼掌柜瞪着眼睛看她:“这些我都不知道,亲你真厉害,什么都懂啊。”
魏淑子摆摆手:“猜的。”
这时两个皮人已经走到一起,肩并肩坐下来。
管师傅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他俩在一起呢。”
张良转过头,也悄悄吐了口气。魏淑子瞥见张良的小动作,心里笑歪了,这人嘴上说不担心,其实心里惦记得很,就是死别扭,到哪都要撑着纯爷们儿的面子。
两皮人安静地坐了会儿,开始有别的动作了,先是头碰头,然后抱在一起,像在接吻。用来接魂气的媒介比一般表演用的皮人制作精细,虽不上漆,活动关节却多出一倍,能把人体动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鲈鱼掌柜的白脸皮上瞬间浮出一层红晕,也没人问,他自己就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什么也没做啊,是他们自己动的,不是我有意要侵犯人隐私!”
众人都用了然的眼神看向鲈鱼掌柜——原来皮人还有这么个方便的用处。
李安民和叶卫军是夫妻,如果被关在一起,那长夜漫漫,难免要做些不为人知的闺房事,很正常。
眼见着两皮人抱在一起躺下了,鲈鱼掌柜面红耳赤地问:“还,还要再看吗?”
田洋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问道:“我们只能通过皮人了解他们的现状,但具体方位不知道,该怎么找人?”
鲈鱼掌柜用冰凉的手捂着脸搓了搓,背过身说:“既然魂气已经连上了,那接下来就看管哥的了。”
管家精通引气附魂术,能将魂气通过中间导质转移到媒介上,这和移魂术不同。移魂术转移的是灵魂,最典型的例子是查桑贡布,他把灵魂转移到黄半仙的身体里,这叫移魂。而引气附魂术转移的是魂气,也就是阴阳两气。
如果人还活着,外散的魂气对人体具有吸附性,管师傅就要通过他管家超强的技术手段,把叶卫军和李安民留在皮人上的魂气导入孔明灯里,以魂气作为燃烧蜡烛的动力,如果成功的话,孔明灯会自动飘向叶卫军和李安民所在的位置。
现在的问题在于,管师傅从来没有成功过,他早把老祖宗的手艺忘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为了这次行动恶补了一阵子,但要说到把握,那是丝毫没有。
鲈鱼掌柜把叶卫军和李安民的血液提取物分成三份保存,也就是说管师傅只有三次机会。引气附魂术不受时间限制,为了保险起见,田洋决定等周坤他们回来再行动。
☆、塔怖十五
梅明站在湖边挥手,陶文和周坤紧跟在格桑身后朝岸边滑行。冰面上时不时发出开裂的声音,冰层下的水从裂缝里漫溢出来,把冰面冲刷得光洁如镜,脚踩在上面直打滑。三人一獒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冰面上。
冰湖广阔,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头,梅明的身影在不远处晃动,距离始终没有拉近。陶文心急如焚,想加快速度,可是脚下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迈起步来特别困难。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陶文被亮光刺得闭上了眼,等再睁开眼时,周围景色变了样,脚下不再是冰湖,而是白花花的砂岩,身后是稀疏的松林,身前赫然出现一座壮观的泉华台。
乳白色凝固的硫化岩层层堆叠,形成高达十米,围圆近百米的垂帘式大岩瀑,在月光映照下,像水晶般璀璨夺目。
陶文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怎么换地方了?我们不是一直走在冰湖上的吗?”
周坤和格桑也遇上了和陶文同样的情况,分明是在冰湖上行走,突然前方射来一道刺目白光,闭眼睁眼间,身边景色就完全变了个样。
周坤警觉地朝四面察看:“先别动,可能中了迷幻术,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色是虚是实。”
陶文把冈达招到身前,观察它的尾巴和眼神,没发现任何异样。
“不是迷香之类扰乱嗅觉的东西,如果有异味,冈达不会这么安静。”
周坤考虑了会儿,说道:“可能是在路上结了阵。”
“人的影像难道也能凭空制造出来?”陶文环顾四周,梅明不知去了哪里。
周坤说:“我们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不排除乔装打扮的可能,看来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了过来。”
格桑苦着脸抱怨:“你看,我就告诉你们晚上别出来乱跑,这地方我也没来过啊,找不到回头路该怎办?”
陶文说:“这不用担心,刚走过的路还留有气味,冈达能领我们回去。”
格桑搓着胳膊抖了抖,往周坤身侧贴去:“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周坤任由格桑贴着,只说:“不急,先把鬼打墙的原因找出来,免得回头路上再遭暗算。”
陶文让冈达四处搜寻。
一阵风吹过,泉华台上传出一阵鬼哭狼嚎,似人的呜咽,野兽的悲鸣,带着回响,空洞地盘旋在头顶。
陶文看见梅明站在泉华台中段朝他招手,心头一跳,忙就要走过去。
周坤按住他:“干什么?”
陶文指向泉华台:“是梅明,梅明在喊我过去。”
周坤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皱起了眉头:“小陶,我没看到人。”
陶文一愣,转头再看,梅明的身影果真不见了。
格桑拉了拉周坤的胳膊,指向泉华台:“看,那儿一闪一闪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周坤让陶文和格桑留在原地,快步走过去,在岩台下发现不少散落的金珠,附近还有碎冰渣。周坤左右扫视,抬起头,发现上层台阶的侧壁上有个隐蔽的洞口,被披挂下来的硫化水晶帘挡住,洞口翻倒一个箱子,金珠就是从箱子里滚落出来的。
格桑和陶文见周坤久久不回,也走过去。见了地上的金珠,格桑两眼放光,悄悄捡起两颗揣进口袋里。周坤把箱子从洞里掏出来,这箱子下半部还被包在冰里,箱里除了金珠还有银炉和莲花盘。
格桑兴奋起来,捧着箱子上下左右察看:“这是寺庙里的护摩炉和法盘,箱子和我在塔阁里看到的冰封箱一模一样,说不定其他箱子也被搬了过来。”
没等周坤下指示,格桑就沿着山势往上爬,爬上几层台阶后,蹲□,趴在地上东摸西摸,把一个冰封的小箱子高举起来:“找到了!果然有!没错,就是这种冰封箱子!”
继续往上爬,几乎每层都能找到藏宝洞,洞内都藏有一到两个小箱子,塔阁顶上除了冰封小箱,还有两个半人多高的大铁箱,却是找不到。格桑总觉得那大铁箱里装着更多金银珠宝,仍不死心,一口气冲到泉华台顶部。
台上巨柱林立,中心部位散乱摆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块,有的呈柱状,有的紧靠在一起连绵成片,形成一面面不规则的墙体,那两口大箱便放在两座石墙的夹角处,周围还散落一些光闪闪的器物。
格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箱盖没锁,一掀即开,箱内金芒照眼,满是龙头杵、七宝金刚轮、八叶莲花座等佛家宝器,镶嵌在金器上的珠子有如乒乓球大小,在夜色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周坤和陶文爬上台顶,却见梅明站在一根柱子前朝他们挥手,人影物影,似真似幻。
眼见昔日同伴出现在眼前,陶文明知事有蹊跷,却无法视而不见,周坤心知劝不住他,便随着一同走过去。到了近处,梅明的身影和柱子逐渐融为一体,这才发现石柱并不是石柱,而是半透明的晶柱,柱上覆盖着一层薄霜,从远处看,就像是白砂石砌成的柱子。梅明就站在柱中,维持着举手挥动的姿势。
陶文脑中一片空白,冲周坤大喊:“快!快把柱子砸开,救他出来!”
周坤甩了陶文一耳光,把他打歪过了头,用淡漠的语气说:“冷静点,这是个死人。”
陶文又看过去,发现梅明歪着脑袋,皮肤灰败,无神的眼瞬也不瞬地直盯正前方,那是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陶文撑住额头往后退了两步,涩涩一笑:“死了?对……确实是死了,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跑到柱子里去?”
月光从顶上洒落,格桑周围的“石墙”、“石像”散出点点晶光,里面隐约浮现出野生动物的形体。这些看似石造的柱子和墙体,实际上全是冰铸物,冰铸物里不仅冰封了人类的尸体,还有野生动物的尸体。这些冻了尸体的冰石无规则地散布在泉台各处,越往中央越是密集。格桑还没发觉周围的异状,在一堆冰冻的尸体间翻箱倒柜,把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拨得哗啦作响。
忽然,他脸色一变,颤抖着双手捧起一个铜壶,大叫道:“怎么回事?这是我们从多纳河里打捞出来的古董!”他又在箱子里左右拨弄,“这些!这琉璃盘,这狮头螭龙瓶,全是我们葛巴尔族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有人把葛巴尔族的家私搬到这泉华台上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成堆的宝藏,根据人的心理,见到宝贝。八成要上前探一探才甘心。
周坤心里一动,拽着陶文就往外走:“先下去,上面有危险!”
话音刚落,地面散出气雾,一股热泉从格桑的脚底冲出来,直冲上半空,泉水遇冷凝结,形成冰柱,把格桑给融了进去。
格桑的头颈和右肩露在外面,手里还抓着一串佛珠,他惊恐地大叫:“救我!快救救我!”
陶文回头一看,见格桑遇险,就要过去救人。周坤一把拉住他:“没救了,赶紧走!”
热泉间歇喷上来,有独立成股的,也有成片涌出的,在空中凝固成形态各异的冰帘和冰柱。
周坤和陶文在格桑的呼救声中往外狂奔,只差几步就能跑出危险区域,谁知一阵热气喷出,脚下似有泉涌,周坤奋力往前一跃,摔在下层台阶上。陶文腿脚慢,眼见着就要被泉水冲上身,危急关头,冈达矫健的身影从侧方腾跃而出,用力扑在陶文身上,把他给推开,恰好避过了涌出的热泉。一人一獒不敢耽搁,迅速退到泉台下。
格桑被冰在柱子里,一时半刻死不了,还有大叫的力气:“你们敢过河拆桥?啊?是老子带你们过来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快把我挖出去!快!”他两眼通红,声音尖锐刺耳。
陶文听着良心不安:“就这么放着不管行吗?”
周坤的语气很淡漠:“冰冻部位超过全身的三分之二,他已经没救了,挖出一具尸体有什么用?你那位朋友也是,就让他在柱子里安息吧。”
陶文喃喃说:“也许我看到的是梅明的灵魂……”
“朋友会引你来送死吗?”
周坤问得一针见血,陶文不吭声了。
格桑扯破嗓子大呼小叫,他只是想活命,这次行动后,他打算讨个老婆生儿育女,就算要在警方的监视下生活一辈子,那也足够了。他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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