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叶卫军被巴图和黑袍人围在中间,哪里能抽身而出?
魏淑子放下小商,和田洋对看一眼,说:“上!”
两人同时冲出去,俯低冲刺的起跑动作几乎一模一样。陶文的尸体就在眼前,下一个被折成两段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但见识到查桑贡布的凶横以后,小商的意图就浮现了出来,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详细说明,魏淑子和田洋也能意会出三四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拖住查桑贡布,拖得越久越好。
石田英司见田洋冲出去,也想上前助阵,谁知道重伤未愈,跑出两步就跌倒在地,他的式神只在有水的地方才能用,况且吸魂蛭未必对拘魂蜚这种等级的妖怪有效,他急得捶地,眼瞳里竟然透出幽幽青光。
忽然间,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道人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跑进来,从魏淑子和田洋之间穿过,一拳轰上查桑贡布变形的脸,把他的下巴给打错位了。魏淑子和田洋紧急刹脚,来人正是张良,他□的上身全是横七竖八的血痕,皮肤发黑,眼泛凶光,不知道之前又和谁干了一架。
☆、塔怖三十
小商本来还开心张良终于赶到现场,等这位祖宗等得花都谢了,但是一见他浑身披血,忍不住惊叫:“你是怎么啦?”
张良斜瞟他一眼,不多话,又和查桑贡布打了起来。
不用张良回答,自有人替他回答。
“不好意思,我没拉住架,没来迟吧?”李安民从殿外探个头出来,五官纠结在一起,本就青白的脸看起来更是惨无人色。
魏淑子和田洋退下阵来,就见一条白色巨蟒从李安民身后游出来,这蟒蛇的七寸部位嵌有一具女人的上半身,女人长着八条胳膊,前臂呈镰刀状,像螳螂胫节一样锋利。
魏淑子觉得这条白蟒的模样和张良描述的蛇怪很像:“这不会就是在山洞揭了张良头盖骨的蟒蛇精吧?”
小商苦笑着介绍:“她叫蛇骨子,是人的鬼魂和蛇灵相交融后变成的妖怪,在地底世界生活了上百年。”
小商是在海边发现蛇骨子的,那时她灵元虚弱,几乎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小商养蛇多年,对蛇灵抱有不一般的感情,于是就让手下蛇灵分了点精气给她,收养在蛇管里。
之前小商放出蛇骨子,本意是为了给张良引路,谁知张良身上的血腥味激起了蛇骨子的凶性,这才发生了一场不必要的争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阳入庚的时辰,得知人质被带走,小商立即把被囚禁的叶卫军和李安民放出来,一头带着叶卫军赶过来救人,另一头让蛇骨子去找张良,叫李安民跟在后面,就是怕张良不分青红皂白逮着就打。蛇骨子和小商养的蛇灵不一样,还掺杂着鬼魂的怨气,不会像蛇灵那样完全依照指令行事,受到攻击就会反击。
张良见到蛇骨子什么也不问,出手就打,他不是记恨蛇骨子伤他身,而是痛恨玩弄人心的行为,张良活了这么久,心头就只有那一块伤疤,碰不得,揭不得,谁犯忌跟谁急。他哪知道蛇骨子身上会散发出致幻的气味,能带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不是蛇骨子要玩弄人心,而是因为张良本身抹不去那块心理阴影。
于是一人一蛇斗得天昏地暗,把牢房给掀翻了天,张良被蛇骨子的手刀割了几道,把锁链给割断,蛇骨子身上也被连鳞带肉撬掉好几块。
他们斗得倒是痛快,只苦了想拉架又不敢拉的李安民,结果她被看守密室的马竞涛和黑袍人抓住,只能大声呼救:“救命啊,你嫂子被人抓了!”
张良这才肯歇战,他被关押时之所以缩手缩脚,不敢放肆,全是因为看不到人质,既然李安民好端端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顾忌?没等马竞涛把威胁说出口,就冲上去,一拳一脚把那黄毛非主流给废了,剩下的那些黑袍怪全给蛇骨子填了五脏庙。
李安民把大致的情况做了简短说明,张良这才放下私事,匆匆赶了过来。
小商提着的心放下一半,看了看陶文的尸体,对李安民说:“是迟了点,但也不算太迟。”
李安民也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尸体,默默把头撇向一边。
有张良挡关,魏淑子和田洋也识相地不去当累赘,把受重伤的周坤和动弹不得鲈管两人先后抬了出去。小商也吹起蛇管,把蛇群全收进管里。
蛇骨子负责清理殿上的黑袍人。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是查桑贡布原本是这地下世界土生土长的鳄怪,多目鼍是鳄科和鼍科生物的鼻祖,连凶猛的帝王泽鳄遇上多目鼍也要喊声老祖宗,乖乖受他使唤。这些低等鳄怪更是对查桑贡布死心塌地。
蛇骨子和帝王泽鳄都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妖灵,等级差不了多少,黑袍鳄怪算是帝王泽鳄的徒子徒孙,在蛇骨子面前就成了弱势群体,皮肤再坚硬,也硬不过比刀刃更锋利的手刺。蛇骨子用八条胫节轻易贯穿黑袍怪的身体,像叉肉条似的叉起来,连衣服带人皮全丢进蛇口里。
少了黑袍怪的干扰,叶卫军和巴图单打独斗,很快就占了上风,头疼的是,巴图怎么打也打不倒,好像没有疼痛的知觉,早前张良才把他的右臂给打折,按照常人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痊愈。可是再看巴图的动作,右臂运转自如,好像完全没受过伤。
叶卫军索性也不费力了,偷了个巧,把巴图引到柱子前,直接用镣铐把他给铐起来,另一边,张良也把查桑贡布给稳稳拖住,叶卫军趁隙跑到佛像旁,捧起装有黄晶佛头的宝箱扔给小商。
小商接到箱子后立即带众人撤离,把后续工作交给叶卫军和张良两人处理。其他伤残病弱的队员,留下来也帮不上忙。李安民却不走,她要和她的卫军哥共同进退。
魏淑子拽着李安民的胳膊说:“叶老板和张良人强体健能扛得住,你留下来不是给他们分心吗?万一再被捉住当人质怎么办?”
小商不去拉李安民,反去拉魏淑子:“没关系,我让蛇骨子照看她,小叶没安民不行。”
这句话说得蹊跷,就算两人是恩爱夫妻,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下,按照叶老板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希望宝贝老婆远离危险,走得越远越好。魏淑子怎么想都觉得小商的话不对味,她先假意服从,跟着小商走了一段路,放慢脚步落在队尾,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悄悄折返,又跑了回去。
李安民没站在外面等,应该是进去了,蛇骨子也不在,正好方便偷窥。魏淑子踮着脚走到殿门前,靠在墙上往里窥探。张良和查桑贡布还在缠斗中,张良精赤的上身披满黑毛,头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竖立起来,脸部皮肤发黑,鼻梁凸出,血口獠牙,和以前在木犊里看到的那只蝙蝠怪一模一样。
查桑贡布更是不成人形,衣服爆裂,身体扁平状膨大,形似厚而巨大的圆盘,脖子朝前拉长,好似蛇颈,背上长出坚硬的背壳,已完全变成了多目鼍的形态,他腹朝地,背朝天,用四肢撑地,腿和胳膊变粗,手脚成爪,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青绿色的鳞片,这些鳞片既不像鱼鳞,也不像蛇鳞,没那么密集,而是一块一块的,像许多扁平的石头嵌在身体里。
变成怪物的查桑贡布以冲击和扑咬为主,在比拼力量上,张良竟然不占上风,完全是被压着打,虽然尚有防守能力,却应付得极其勉强,魏淑子从没看过张良打得这么辛苦,就算在受重伤时和巴图拼斗,也不是这么一面倒的情况。
更糟糕的是,查桑贡布的背壳上长满了眼睛,无论张良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能及时发现并避开,而且嘴里会喷出气味刺鼻的黄烟,这黄烟迷眼不说,还有轻微的腐蚀性,张良□的皮肤上开始大片大片地蜕皮。
眼见着张良招架不住,叶卫军没上去帮忙,反倒远远地和李安民站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姿态亲昵。
魏淑子突然火大,心说张良在那拼命,你叶老板倒好,不去帮忙也就算了,还有心情跟老婆你侬我侬地秀恩爱,算什么兄弟?别真是有了女人就没骨气的孬货!
正想出声,却见李安民掏出一把小刀,往颈上一划,这一刀划得不浅,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魏淑子本来已经探了半只脚出去,见到这一幕,又把脚收了回来,敛住声息,背贴墙壁,小心翼翼地偷窥。
她看到叶卫军按住李安民的肩头,把嘴凑上去吸吮鲜血,一口一口吞咽入喉。李安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任他吸血。片刻过后,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从叶卫军心脏部位冒出来,越燃越炽,光芒从胸口散开,逐渐包裹全身。
火焰落在地上,朝周围蔓延,火舌四散游走,像一条条游龙,很快就延伸到魏淑子脚前,感受不到热度,魏淑子慢慢蹲下来,伸手一探,也没烧起来。虽然不热也不烫,魏淑子却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出了一身热汗。
叶卫军双目雪亮,泛出莹莹绿光,在他身后隐约能看到一头马身鸟头的怪兽。
查桑贡布察觉脚下有火,回头一看,乒乓球似的凸眼里射出惊惧的光,怪声嘶叫道:“是你,斗铜子?”
魏淑子一愣,斗铜子不是传说中驱避鬼疫的噬魂凶兽吗?她虽然没亲眼见过斗铜子的真容,却在傩舞表演上看过真人扮演的斗铜子,也在民俗志上翻阅过相关资料。
傩舞是一种最原始的祭祀舞蹈,在跳傩仪式中流传最久的当属“百隶驱疫”,选老司一名充当“方相”,振子振女共一百二十二名充当百隶,百隶以灵魂召唤出斗铜子以供方相驱驾。
据说现在用来镇宅的十二凶兽就是斗铜子收服的,还有更厉害的传闻,认为当年镇压三江□的黄金眼巫师正是傩舞中的“方相”,协助黄金眼降服四大疫魔的就是斗铜子。
叶卫军在喝了李安民的血后,竟然显化出斗铜子的光形,看来他两人不止是恩爱夫妻这么简单的关系。魏淑子本来以为李安民是那拨子人中最正常的,现在看来没准是最不正常的,想想也是,三阴体本来就属于阴阳悖论,怎么也不可能是天生地长的。
李安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圆盒子打开,里面红红的,是朱砂膏,她指沾朱砂在叶卫军胸前和后背画上歪七八扭的符字,又在顶门、额心、耳朵上各点一下,捂着伤口朝后退开。
叶卫军大吼一声:“阿良,换手!”脚蹬地,身体就像离弦的箭般弹射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肉的问题,其实张良是个很适合写肉的男主(……),我也很想写,真的,但是现在一点肉星子都会被锁;就算写了也放不上来;我很郁闷。张良这种野兽体质,虽然理论知识是很差,不过一旦发那个情,实际操作起来肯定比较有看头……所以,其实我真的满想写的,所谓身心结合缺一不可,基本上当一个人爱死另一个人后肯定是会想碰她(他)的
☆、塔怖三十一
张良本要退,确实打得辛苦,需要抽空喘息,但头一回,看见魏淑子在殿门外探头探脑,他不干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也幸亏张良没退,随着帝座星进入中心艮位,八星阵列,天精地气全都涌入大黑天佛像里,查桑贡布的身躯迅速膨大,已经超过了帝王泽鳄的体型,简直像一头大恐龙。张良和叶卫军二对一也难占上风。
蛇骨子凭本能察觉到危险,清理完黑袍怪后迅速游出大殿,李安民居然还跑上前,把陶文的尸体也给拖了出来,顺手在地上捡了件黑袍子。魏淑子被她这个举动给震惊得合不拢嘴。
李安民退到殿外,发现魏淑子也在,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没多问什么,伸手去抹陶文瞪大的双眼,怎么抹也抹不下来。
蛇骨子身上的女人突然仰头唱起歌。这女人生前曾被心爱的男人献给上司当□,死后怨魂不散,和蛇灵结合成一体。陶文灵魂深处的眷恋,改变了周围的灵场,虽然魏淑子等人看不到,却与在爱情上遭到背叛的蛇骨子产生共鸣,让她看到了卓乃给陶文唱离别曲时的幻景。
这首歌是藏族情歌,歌名是“天嫁”,诉说了少女期待嫁给亲爱男人的情怀。卓乃在送行时特别为陶文哼了一段,她说她会一直等着陶文,等到嫁给他的那一天。
混着鲜血的泪水从陶文眼角流了出来,他攥成拳的左手缓缓松开,半条珊瑚珠串握在手心里。
魏淑子拿起手串,蹲在陶文头前说:“放心,我会把这珠子交给卓乃,让她不要再漫无止尽地等下去,少了你,她也能幸福,时间是磨平伤痛的良药,你安心走吧。”
说完这话,再去抹他的眼睛,一抹就闭上了。李安民用黑袍轻轻盖住陶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鼻尖发红,她也不说话,抬头盯着殿里混战的身影,拳头紧紧捏了起来。魏淑子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最后全没问出口,这也不是问话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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