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孤男寡女





  我匆匆走上大街,把鲜花递给迎面走来的第一个年轻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小姐,送你一束鲜花,深深地祝福你永远的幸福和快乐。”那姑娘吓得一声尖叫:“流氓!”立刻抱头鼠窜。
  我哈哈大笑,把鲜花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心里一阵轻松。
  大傻,扁脑壳,放心去吧,你们这辈子没有来得及干上的姑娘,交给我,我会圆满完成任务。
  14、为了这只毛公狗
  妖妖轻轻地捅了捅我,打断了我的回忆。会议室一片掌声,大地广告公司刚刚完成了他们的广告策划说明。
  “下面请天外天广告公司发布他们的广告策划,注意,时间也不得超过三十分钟。”我向妖妖鼓励地点点头,妖妖微笑着拿起话筒,镇定地走到电脑投影屏幕前。
  “大家好!紫罗兰内衣主要针对高中档消费群体,而白领女性是一个追求品质和浪漫氛围的群体,所以广告策划一定要有打动白领女性的独到元素,我们天外天广告公司的策划是一系列的寻人启事,用拟人化的方式,营造紫罗兰内衣人性化的魅力……”走出重庆宾馆西楼会议室,我和妖妖心领神会地互相拍手祝贺。
  “你讲得太棒了,连我都被打动了!”“才知道啊?回去给我加工资吧。”“哟,给你根竹竿就爬上天啦,弄到一笔业务就加工资,我这个老板还不得破产啊?”“瞧你吝啬的样!哼,不怕我跳槽啊?刚才你可看见了,大地广告公司的老总给了我一张名片。”“你在我的窝里,不怕你逃出我的五指山,嘿嘿。”“哟,抬举抬举,我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话又说回来,你比如来佛也差远了。”“哈哈,我们就别彼此谦虚了。快,给阿惠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我打电话到万豪大酒店定位置。”上车,发动,驶到停车场出口。一辆雅阁挤过来,车窗摇下,大地公司的老总熊伟探出脑袋:“安老板,祝贺你。”“客气了,对您来说不过是笔小生意。”“我是说,你有个好助手。”雅阁车绝尘而去。妖妖得意地说:“听见了吧?”“那是那是,我正考虑什么办法能栓住你这个广告界的奇才。”“准备给我加薪啊?我只是开开玩笑,可别当真,一次侥幸成功,我还没晕头。”“加薪?我可一点没想到这上头去,钱太庸俗也太廉价了。要不,我们上床吧?哈哈!”“去你的,又开始油嘴滑舌了。”“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每天和你同居,都以为我享受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呢,可是连嘴都没亲过,我冤啊!”“哟,越说越来事了!”妖妖有些微微的脸红。
  我马上转移话题:“说实话,今天咱们胜得实在侥幸,幸亏紫罗兰市场开发部的老板是位年轻女性,她坚持采用你的方案,否则,我们很可能一败涂地。”“是啊,我在发布前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讲话中尽量迎合这种白领女性的心理,看来还算达到了效果。”“他们这只是第一期广告,我们做好一点,争取赢得紫罗兰的信任,成为他们在重庆的独家广告代理商。”“遵命,老板。”妖妖调皮地说。
  红灯。人流从车前川流而过,我侧身看了看妖妖。姑娘显然还有些激动,脸上带着余意未尽的微笑,额前一缕发丝随汽车空调轻轻飘动,胸脯微微地起伏着。我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妖妖没有躲,会意地也用了用力:“谢谢。”人流过去,我在前面转盘掉头。
  “去哪里?”我笑而不答。
  车在学田湾停下来,我让妖妖在车上等着,一个人跑下了车。
  跑进那家精品店,我直奔橱窗旁的货架,昨晚的毛公狗已经变成了憨态可掬的沙皮。
  “老板,那种意大利产的毛公狗呢?”“哦,这种货我们进得不多,刚刚被一对年青人买走了最后一只。”“谢谢!”我跑上人行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刺眼的阳光里匆匆而行,没有拿毛公狗的人。我沮丧地回头,却听见背后有人说话:“老板,刚才我买毛公狗的时候丢了一个包,蓝色的,你看还在吗?”问话的年青人身旁,一个女孩手里正抱着那只毛公狗。
  我激动地上去:“你这只毛公狗转卖给我好吗?”女孩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把毛公狗抱得紧紧的。
  小伙子找到了挎包,连声对老板说谢谢。过来,看见我向那个女孩要那只毛公狗,说:“对不起,我们不能转卖。”“这只狗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女朋友今天就要离开重庆,她非常喜欢这种毛公狗,可是之前我一直没有给她买。前几天我们因为一件小事闹别扭,我一定要买到这种狗赶到机场去向她表白。”小伙子拉过女孩:“对不起,我女朋友也很喜欢这只狗。”“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你们另外选一只吧?”小伙子看了我一眼,拉着女孩就走。
  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要不,三倍?四倍?五倍也行啊!”两个人站住了,我看见他们商量了一下。那个女孩抱着毛公狗走过来:“我们卖给你,只要你原价……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我忍住没笑,掏出四百块钱给她,连声谢谢。
  回到车上,我把毛公狗从背后拿出来:“当当当当!”妖妖高兴地把毛公狗抱在怀里:“我说你干嘛去了呢,让我等这么久。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个?”“既然你不肯接受我为你献身,我就只好买个毛公狗来笼络人心了。”“坏死了你,没一句好听的!我不要了!”妖妖假装生气,把毛公狗往后座一扔。
  “别,为了这只毛公狗我可是做了一回小人。”“怎么了?”我把刚才的遭遇绘声绘色地讲给妖妖听,妖妖笑得前仰后合:“你呀,没一点正经!”“我哪里不正经?既然你说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一回给你看。”我说着,一手开车,一手去搂妖妖。妖妖“咯咯”笑着闪躲。

()好看的txt电子书
  突然,一声巨响,我的车腾空翻起来,我只来得及抱住妖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章 失忆
  15、闭月羞花 沉鱼落雁
  白色。白色。白色。
  我睁开眼,知道自己在医院,可是怎么进来的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病床旁伏着一个老太太,头发花白。我正疑惑她是谁,老太太察觉了动静,抬起头:原来是我妈。看起来老了十岁。
  “安子,你醒了!”老妈激动地扑过来,拉住我的手,满眼泪花,就像我是久经考验的地下党员,在非人的折磨下死里逃生,迎来了亲人。可是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感觉不对劲。
  “妈,我干嘛躺在医院?”“你呀,开车那么不小心,以后还是专门雇个司机吧。”我?开车?雇司机?我被老妈弄糊涂了。不过,她一向语无伦次,经受儿子躺在医院的刺激,她没有说出外星人袭击地球已经是比较正常的了。
  我试着坐起来,活动活动关节,嘿,一点事没有。他妈的,这不是坑我吗?没病没灾的把我拉医院来干吗?
  “医生,医生!”一个年轻的医生跑进来,见我站在地上,严肃地说:“躺回去,躺回去!”这种刚从学校毕业的医生就喜欢装严肃样,以为这样就能唬住病人,操,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好好的躺病床上干吗?”“你有病。”“你才有病呢!别以为你是医生就可以胡说八道,法官判定人有罪还得讲证据呢,我现在像祖国的花朵一样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病?”“目前看,你只是暂时昏迷,其余一切正常,但根据临床经验,你还得留院观察……”“一切正常!这不就结了!妈,别理他,我们走。这些大夫,就知道坑人,一点感冒流鼻涕就让你住半个月,咱可不是公费医疗。根据临床经验?根据临床经验咱们得把家产全陪进去才能出院。”年轻医生苦笑不得。
  老妈拉住我:“安子,你听医生的,留院观察几天吧!出车祸这么大事,保不齐没个后遗症什么的。”“啊?我出车祸了?怎么我一点伤没有?”年轻大夫说:“你是没什么事,和你同车的那位姑娘可就严重了。”“同车的姑娘?”我努力搜索了一遍,没有印象,问医生:“她怎么了?”“小臂骨折,现在正用钢板固定着,起码得三个月以后才能拆线。”“这姑娘……跟我没关系吧?”“你说呢?送进医院的时候,你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她住哪房?”“就住对过,412。”我轻轻地推开412病房,一个姑娘半躺在病床,右手固定在床沿的钢板上,正打着吊滴。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脸。我一点不废劲地就认出了她:古萍。
  没劲!当年轻医生说我一直抱着一个姑娘的时候,我突然想,也许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没准一场车祸给我带来一场艳遇什么的。原来是古萍!
  “你没什么事吧?”古萍看着我,有些吃惊:“这还叫没什么事?我的小臂都折了!”古萍就是爱大惊小怪,在家里她连老鼠都不怕,弄一根铁钳满世界去追,偏偏见到一只蟑螂都会大呼小叫东躲西藏。
  “这不是接上了吗?”“接是接上了,不过,医生说,以后这只手不能提重物。”“家里有什么重物让你提了?”“家里?什么家里?我跟你都’家里’了?刚从病床起来就贫起来了。”古萍的样子似乎不是以前那样古板,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瞪着眼,撅着嘴,看着倒有几分可爱劲儿,是摔傻了吧?
  “对,咱们不是家里,只是同居。”“同居也不是!我们只是室友。哼。”古萍还是古萍,她就是这样,跟我同居,却满脑子清高,从来不敢正视我们奸夫淫妇的身份,跟她的同事老是谦虚地介绍:“这是我丈夫安生。”如果人家不了解情况,她干脆介绍:“这是我同学。”现在倒好,又突然换了爱好,我的最新款式又变成室友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进来,看见我们,用和刚才那位医生一样严肃的表情说:“你们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病人需要休息。”微笑服务已经提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这些个医生大爷护士小姐怎么就笑不起来,整天哭丧似的,怪不得医院总是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是这位姑娘的室友、同学兼丈夫,难道我不能来看望她?”“那也不行,医院规定有探视病人时间,请你们快出去!”“你轰什么啊?我也是病人!”“你是病人?哪床的?”“对过,411。”“那你更得回你的病房去!”她命令式的口吻把我惹火了,我做出一副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架势。
  护士拿我没辙,立刻跑到走廊喊:“刘医生,刘医生!”刚才那个年轻医生跑过来:“怎么了?”“你的这位病人,不好好呆在自己的病房,跑这里来捣乱,影响我的病人休息。”刘医生忙低声下气地求我:“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快回去躺在你的床上吧,我正要给你量体温呢。”我这才不情不愿骄傲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
  老妈劝我:“安生,都这么大个人了,你的犟脾气怎么就改不过来呢?”“我哪里犟了?是他们跟我过不去。什么他妈的破规定,男人不能探望自己的老婆?”老妈一听,喜笑颜开:“对过那姑娘是你对象?”“妈,你怎么了?你不是见过吗?”“我再过去瞧瞧,人家一个人呆在那里,多不合适。”老妈乐颠颠地过去。一会儿又沮丧地过来:“人家说不能探视。”“不能探视,你怎么能留在这里?”“我是陪护啊!赶明儿,我改陪护那姑娘去。对了,安生,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古萍。”“古萍?这名字怎么听着怪熟的?”老妈一个人嘀嘀咕咕。
  突然,电话响了。我到处找,没有。老妈指着枕头底下:“你的手机!”我的手机?我什么时候有手机了?看来又是古萍干的。一次,古萍单位有个聚会,非要让都带家属。她怕我出去丢她的脸,给我买名牌西服,名牌皮鞋,还买了个传呼给我别上。我偏偏换了件脏兮兮的蓝布衣服跑去,上面还满是洗不掉的油漆——那是我漆我那窝时沾上的。你猜她怎么给人介绍?——“我丈夫是画画的。”天!弄得整晚不断有崇拜艺术家的女青年跑来向“安老师”请教人生哲学问题,也不管哲学和画画挨不挨边。那晚我煞有介事地阐述了一个高尚的人应该有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并以艺术的眼光发表了对婚姻家庭的看法,把那些青年女性哄得一愣一愣的。古萍后来对我的表现表示满意,但她还是批评了我:“你干嘛靠人家姑娘那么近?还把手搭在人家肩上!”我说:“我那不是为了表示艺术家的平易近人吗?”从此以后,古萍就再也没有带我去和她那帮白领同事聚会了,我倒乐得逍遥。
  我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接听。
  “最近你很忙啊?”是个娇滴滴的女声,但我听不出来是谁。
  我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我正准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