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两边大仇,断然不可能把李家派系的女人娶进门。
因此,陆有伦才会说,博远侯家和徐家姑娘,司马昶只能定其一。
“你们认识也有六七年了,徐雅言对你真没意思?”顾家琪觉得突破口还在徐姑娘身上,搞定她,两门婚事还是能成的。
司马昶笑一声,道:“她和海公公表哥夜夜花前月下诉衷肠。”
顾家琪吁一口气,这下还真难办了。
“我累了,送我回去。”她晃晃发酸的胳膊,夜风徐徐,司马昶带她飞回宫殿,是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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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景福宫办赏花春宴。
此宴除了撮合海世子与博远侯之女,给他们发展奸情创造机会,还有给顾家琪挑夫婿的意思,因而赴宴男女多不可数。
顾家齐和妹妹坐在太后左右,他拿着名册对人脸,不是说这男的一脸色相,就是说那人有隐疾,把肖想他妹妹的男人全都拍死。
李太后笑道:“齐儿,你这样挑如何挑得出,不妨问问小念慈的意思。”
“妹妹知礼,在家从兄。”顾家齐回答,滴水不漏。
顾家琪的视线里跳入徐雅言的身影,一个德容妇工都分外出挑的豆蔻女子,她手里托抱着走哪儿都携带的心爱猫。她只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走进杏林。顾家琪忽然想起,之前司马昶为避开博远侯家的,就进了那里。
她觉得事情并不像司马昶所说的那样糟。
她起身,打算尾随过去,看看究竟,再定下一步。
过半月宫门时,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入桃林深处。顾家琪定神,却是喝得醉醺醺夏侯雍,红着脸,大着舌头,问她:“为什么,南妹,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家琪也没挣扎,问道:“你说是什么事?”
“夏侯俊!”他大吼一声,又发醉说胡话,“你明明喜欢我,却和他那样好。我弄死他有什么错,你都答应要嫁我,却、却一定要为他报仇,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顾家琪冷笑道:“你以为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那件事,只有他们仨人知道,排除皇帝和他的鹰爪,是夏侯雍坚信皇帝不可能自打嘴巴。
顾家琪大笑出声,道:“夏侯雍啊夏侯雍,原来你到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你真以为你遇到伯乐,我们的皇帝陛下相中你,是因为你作战勇猛,战功赫赫?错,他是因为你是顾照光的兄弟夏侯逊的儿子!他拉拢你,利用你,让你们夏侯雍家背叛顾照光。
你是有一点小能耐,他很纵容你,但并不表示他愿意再造一个权倾天下的宣同总督顾照光。
你跟他求我了吧?他怎么说,是不是说娶了我就贬你为平民,不能再掌军权?”
夏侯雍如遭雷击僵住,顾家琪又笑:“你,为了权势放弃你的爱情。也是你自己把秘密泄露给景福宫。你自己做过的事,这么做的理由,请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夏侯雍激动地抓住她,把她压在桃林间,胡乱地她脸上亲来亲去。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三)
顾家琪拨下头钗,正要扎进他的眼里,突地身上一轻,顾家齐满身暴怒,拎开夏侯雍,往死里揍人。顾家琪把发簪插回头髻处,抚平衣裙,弯腰从桃林深处转向杏林,东寻西找,忽地听到一道动人的嗓音:“我的猫丢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原来真有门。
顾家琪闷咳一声,并做出走动的声音。转眼,徐雅言匆匆离开杏林。
“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司马昶从深处走出来,打量着她,神情渐渐变得阴冷。
顾家琪微笑道没什么,他从她发丝间拿下一段小桃枝,托在手心里放到她眼前,拆穿她的谎言。顾家琪无奈,说出遇到酒鬼夏侯雍的事,强调道:“他的事你不准插手。”
司马昶怒意森然,一掌击出,旁边数株杏木碎裂而倒。
顾家琪温柔地看着他,她知道他维护她的心思,她很高兴,但她的仇,只能由她自己报。
过了一会了,司马昶平息怒火,道:“你答应过,再不涉险。”
“嗯。”
“要是你做得不让人满意,我动手。不管你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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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司马昶看她一眼,道:“要我做什么事?”
顾家琪道一句聪明,她笑道:“叫你的人,找猫。”她嘻嘻笑着补充,“她要对你没意思,何必扔了自己的爱猫,还跑大老远要你帮忙找?我就说嘛,你这样好看,又能干,怎么会没人喜欢。徐家姑娘比博远侯家的有眼光多了。”
“嗯,我现在不痛快。”司马昶事不关己般地说道,却弯下脖子,把脸凑到她前头,意思很明确。顾家琪气恼地直磨牙,左右衡量,忽而一笑,伸手勾住他有脖子,吻上去。
司马昶抱着她回吻,两人在桃林里吻得难舍难分,忽然一声女子惊呼,紧接着小碎步跑离。
顾家琪推人,司马昶不乐意地搂紧她继续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放开她。顾家琪恨恨地踩了他一脚,拿出梳妆袋补妆,往回走时,她转头道:“别忘了。”
一盏茶功夫,司马昶拎着猫,回到宴席,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样,把猫扔给徐雅言,再到顾家琪身边空位,坐下。
顾家琪推过去一盘坚果,让他剥。
司马昶手指运劲,很快小桌案上现两堆,仁是仁,壳是壳。顾家琪笑靥如花,嚼了几块果仁,又觉得没滋味。司马昶问清她想吃什么,跑前跑后地侍候,一副甘之如贻的模样,比宫女还尽心。
春宴上,海世子奉承郦山公主的一幕不知落进多少人眼里。
徐雅言身边跟着的|乳娘道:“原来世子爷也是懂得知冷知热的。”
“不知那位顾小姐何时识得世子爷?”徐雅言的丫环之一自问道,另一穿藕色的丫环道:“不要管他们何时认得的了。你没听她们说,是顾小姐手段了得。顶着那么一张脸,哪个男人不是心甘情愿地侍候她。没想到,世子爷也没逃过她的手心。可怜咱们小姐痴心一片。”
“慎言。”徐奶娘喝斥,两个丫环闭口不言。徐奶娘又宽慰小姐,“世子爷不是把雪球(猫名)找回来了嘛,他心里定是有小姐的。”
“就是啊,世子爷只是不善言辞。”绿裙的丫环叫绿珠,她说道,“小姐您可别忘了,雪球可是世子爷挑了三天才挑出来的礼。咱府里只有您才有呢。”
藕裙丫环叫红叶,她道:“小姐也别担心,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那位顾小姐前回被采花贼掳走七天,太后娘娘不可能让她做世子妃的。她再美再会耍狐媚子手段也没用。”
徐雅言却想起那两人在桃林里大胆拥吻的一幕,垂下头,遮去眼里神情。
宴罢,徐雅言回到采萱殿,她尽可能不显出真实情绪,但她的不乐还是被静妃察觉出来。司马昶进京请婚,同时,海陵王夫妇又把徐雅言送入宫中,用意就是想借静妃之手,撮合两人婚事。
静妃已从海陵王府家仆那里得知缘由,道:“雅儿,有什么不痛快的,和表姑说,别闷在心里,要闷出毛病来的。”
徐雅言勉强笑了下,并不扭捏,她是个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身负什么使命的女子,只是很不凑巧地把心掉在一个冷漠的人身上。她道:“雅儿只是没想到,原来世子爷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海陵王府的司马昶,淡然、冷漠、嗜杀、好虐,就像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只有一次,她记得很清楚,秦家管事到盛州查账,世子爷亲自接待,那段时间他非常高兴,几乎让她错以为世子爷是喜欢男人的。
静妃等她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慢慢开解道:“雅儿,你既对世子有心,当主动一点。你要把自己的心意透露给他,男人有时候很粗心,如果你不说,他永远都不明白。世子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徐雅言脸色微红,缓缓地点了点头,谢过静妃忠告。
过了两日,徐雅言邀约海世子,摆案焚香,素手抚琴,一曲凤求凰,最明确无误的心声表达。
司马昶捧场地鼓掌赞赏,徐雅言大大方方地问:“世子可知此曲名?”
见他点头,她又道:“我心亦如此音。”
司马昶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博远侯家吴公子约我下午赛马。先走一步。”
徐雅言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平常的声音吩咐丫环收起琴具。
司马昶去而又返,问道:“徐姑娘可有空?”
徐雅言强压喜悦之意,克制着答有的。司马昶邀请她去看赛马。在那里,徐雅言和博远侯家的姑娘吴雨婷,相遇。徐雅言有礼地点了个头,等丫环婆子打点好雅室,她坐下,观看海世子和旧时京中好友赛马。
吴雨婷的位置和徐家姑娘的就隔着一道竹帘,两人说话对方都能听清楚。吴雨婷道:“他小时候住在我家里。我哥哥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和我可要好了。我们小时候玩什么都在一起。他走的时候,还把最心爱的玩具屋都留给我。我们约好,等他长大就回京娶我。”
徐家这边的丫环婆子气得要命,这博远侯家的姑娘真是没体统,这种不害臊的话也敢在青天白日下说。徐雅言浅浅微笑,道:“世子爷好像更想娶郦山公主。”
“呵呵,所以说他根本没把你放心上啦。”吴雨婷捂嘴笑,娇气刺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个女人。拿着飞针不知道扎坏多少,”她掩住下言,直接说破司马昶的心思,“他就是在玩弄她,你看着好了,等他上手,保准把她的丑事宣扬出去,解恨。他就是这样坏得可爱。”
那矫揉造作的笑声真刺耳,徐雅言不想相信,但杏林两人拥吻的一幕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
吴雨婷又在那头秀她的金钢石手镯,她娇滴滴地和她的朋友炫耀:“也不贵,整套才五十万,我都跟他说不要买这么贵的,可他一定送,我也没办法啦,只好由他乱花钱。”
隔壁帘后传来其它女子或艳羡中嫉妒的道贺声,徐雅言的手指深深地卡进手心肉里,她看向跑马场中,那个人,何曾知晓买东西讨姑娘欢心。
聚会后,即使司马昶亲自送徐家姑娘回宫,徐雅言也没有显出真心的微笑。
道别时,徐雅言坚定了心意,屏退仆人,叫住人:“世子爷,雅儿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司马昶洗耳恭听,徐雅言道:“我不会帮叔叔婶婶,我也可以永远不生孩子。只要世子爷心里有我。”
“还有呢?”司马昶无动于衷地问她的交换条件。
徐雅言微咬唇,道:“那位吴家小姐,我希望你不要选她。我、我不是反对你纳妾,只有她庸俗不堪,毫无大家风范,也难当主母,辱、辱没了世子爷。”
“我会考虑。”
当天夜里,司马昶带着新难题再鸭摸进景福宫偷出人。
顾家琪是给压醒的,少年的脸贴着她的脖颈,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暖暖的鼻息轻轻地吐吸,带起几丝调皮的发丝,刮着她的肌肤,让她脖子有些刺痒。
他睡得很熟,像新生的孩子一样祥宁。
顾家琪没有叫醒他,她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暖阁里。这回有进步,知道找个暖和的地方。她想。过了一会儿,顾家琪不得不动手推他,她要喘不过气了,这小子是想压死她不成。
司马昶一下子警醒,护着怀里姑娘,注意四周动静,没有危险后,他用带了点歉意的声音说道:“我睡着了。”好像也很诧异自己睡着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顾家琪却莫名的心软,拍拍褥子,低声道:“再睡一会儿。”
他摇头,道:“说完事我送你回去,晚了对你名声不好。”
顾家琪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司马昶腼腆笑了笑,坐到她身旁,轻轻地倚着她,近到能嗅到她的发香。顾家琪把头搭在他的肩上,又把冰凉的手放到他手心里,司马昶用内力慢慢捂热。
两人靠在一起,静静的,没有讲话。
暖阁窗外,冷月高悬,几点星子,风里传来阵花香,顾家琪打了个哈欠,接过身边递过来的手绢,她擤擤鼻子,问道:“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都不能好好睡觉。”
“你比我更辛苦。”
他的声音低下去,道:“我有武功,你没有。被别人掳走的时候,不知道多害怕,却没有人来救你。早上一睁眼,你就得和那些人演戏,每天每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傻话。”顾家琪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这样多愁善感,少年的话这样简简单单,却勾起她心底所剩无几的怜惜,“我比你多了不知多少年的历练,你一个孩子——”
倏忽,她的脸被转向他,对上他翡翠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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