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程大胜道这是自然,马上,马上。
他滚进玉满堂后院,对司马昶说:“世子妃在堂外,说有急事请您回府。”
“叫她自己来跟我说!”司马昶不太痛快地回道。
程大胜嘿嘿地挤着笑,道:“世子妃身娇体贵,哪能轻易抛头露脸。还是要世子爷体悯鄙人这小侄女不易。”
司马昶臭着脸出府,顾家琪温言暖语地问他可曾用过晚饭,司马昶脸色虽然难看,但语气缓和许多,道:“没有。”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时间晚了,世子爷您还未回府,臣妾忧心,就寻过来了。”顾家琪轻轻柔柔地回道。
“我没事。”司马昶嗓门儿有点小高兴地回道,“玉满堂的一个伙计摔伤了,我就送他回商铺。又不是去干什么,这也好担心。”
听起来像是在抱怨顾家琪管他太多,但海世子府的人个个都听得出,这位爷的毛又给世子妃捋顺了。大家可以过安生日子,不用提心吊胆这位世子什么时候把剥皮折骨的魔手伸到自己身上。
不单这些明了,就是围观的人也听出来了,小两口闹别扭呢,其他人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真正地其实啥事也没有。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可以皆大欢喜时,程宓在丫环的搀扶下,冲出府,在众人见证下,说道:“妾身已是海世子的人了。”
“你闭嘴!你快给我闭嘴!”程昭不停地怒吼道。
“你以为我是你,伟大到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的男人,然后日夜后悔?”程宓嘲弄道,“我绝不会让自己落得那种可怜的地步。”她对上司马昶道:“海世子,我在床上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其他女人的替身,也不管你亲我的时候在想谁,只要能够回报你对我的怜惜之万之一,只要能够让你永远那样开心就好了。”
众人哗然,司马昶头发丝都没动一根,跨上卢总管牵来的马,双腿一夹马肚,护着车轿动身。
夏侯雍窜出来,拦住车队的去路。
“她说的,是真的吗?”他怒问道。
司马昶不耐烦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夏侯雍回道:“若是假的,那当然好。若你们果真有一腿,那就不要怪夏某不客气了。”
“如何个不客气法?”
“男人的游街,女的沉塘。”这是公认的对通奸者的处置,夏侯雍眸色沉沉地说道。
司马昶冷笑道:“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这话听在别人耳里,就是变相承认程宓所说为事实了。没有散去的围观者中再起嗡嗡的议论声。程大胜一看形势变得难以收场,忙打岔:“误会,都是误会。小女摔了一跤,海世子好意送她回府。”
“送个人,要送到床上去?”夏侯雍这追根究底的架势,摆明是要把事闹大。
“夏侯雍,你个窝囊废!”程宓破口大骂道,“你有什么脸来管我的事?”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话能够让一个男人彻底变脸暴怒,非窝囊废三字莫属。夏侯雍求娶顾家琪未果,却被逼休妾娶三公主,这事在京里可不是什么新闻。在这件事中,夏侯雍身为男人的尊严被彻底摧毁,一般没人敢在夏侯雍面前提起。
但程宓不同,她在忠肃公府曾经获宠相当长一段时间,夏侯雍有什么心结她再清楚不过。
因此,她能够一句话就把夏侯雍逼到死胡同。
哪怕夏侯雍兵权再重,武功再高,他都不过是景帝的一条狗。景帝高兴了,赏他一块肉;景帝不高兴,就把这条狗直接烹了赏给其他人。
这话够坦白够直接,只要长耳朵的都听得懂。
程大胜气急败坏,肥腻腻的胖手啪地重重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跳脚怒骂道:“丢人现眼的混账,还不给我滚进去!”
积威之下,程宓还是有点怕这个爹的。
可她知道这一退缩,等待她的就是幽闭死。她宁可死在司马昶的怒火下,也不要悄无声息地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程宓撞开拦她的人,扑到高马前,跪地道:“世子爷,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我情难自禁,假如您还记得宓儿对您有过些许的用处,恳请您赐宓儿一死。”
“程大胜管好你的人,”司马昶吩咐左右,“运作快点,不要让世子妃闻到血味。”
程宓脸色霜白如雪,程大胜忙不迭地叫人把女儿拖回玉满堂内。顾家琪在轿内唤声:“且慢。”她不徐不疾问道:“程伯伯,侄女想问句,您可曾收到忠肃公府的休书?”
“有是有的。”程大胜拿不定顾家闺女想做什么,并不太情愿地回道。
顾家琪又说道:“那即是五小姐的婚事全都由程伯伯做主,旁人无法干涉了?”
“话是这么说地。”程大胜预感不祥,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顾家琪用带了点喜气的声音,说道:“那侄女有个不请之请,想与程伯伯讨五小姐,给我们世子爷做个偏妾,不知程伯伯可否应允?”
玉满堂外街内鸦雀无声,几能听闻绣花针的落地声。
程大胜抹着冷汗,巍颤颤地回道:“鄙人不是很明白世子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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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琪柔柔笑道:“程伯伯这就见外了,为我们世子爷,侄女是诚心诚意求您家五小姐。相信程伯伯是不反对的,五小姐有个好归宿,也是程伯伯乐意见到的喜事。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让卢总管跟府上提亲。”
“你什么意思?”司马昶手掌抓住车轴,憋着怒意使力摇晃。
顾家琪淡淡回道:“臣妾说过,只要世子爷喜欢,您要什么样的姑娘,臣妾都会帮您求回府。”
顿了一会,司马昶咬牙切齿说道:“你不要后悔!”他策马离去。
“叔英、伯党,跟着世子爷。”顾家琪叮咛道,完美地一现她身为世子妃的雍容大度。
周遭的人散了一半,剩下一半等着看顾夏如何应对。
卢总管指挥海世子府的仆从远远地驱散人群,鸳鸯珠玉走到夏侯雍处,道:“夏侯将军,世子妃有请。”
双方见过礼,顾家琪语气温婉地致歉:“我们世子爷无意冒犯夏侯总督,还请总督大人宽宥些许,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世子府愿全力弥补。”
“你怎么补救,啊?”夏侯雍语气不善地回道,“他玩的是我的女人。”他冷冷地哼笑一声,“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顾家琪不气不怒,温温静静地问道:“那依总督大人的意见,本府该如何补救方能一消大人心中怒火?”
夏侯雍快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你陪我一晚,这事,老子就当它是个屁。”
“大胆!”“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海世子府的人个个气炸肺,这无耻小人竟敢占世子妃便宜。
顾家琪浅笑,回道:“好。”
众人再惊,夏侯雍回神回得快,道:“那就三日后,春波楼,恭侯大驾。”
他走后,顾家琪还有礼有节地和呆滞的程府众人告辞道别。回府的路上,海世子府众人全都安安静静,谁也不敢跟世子爷提三日后的顾夏之约。
枯九回 人间自是有情痴 风月无边(七)
司马昶自有渠道知道他走后玉满堂前发生的事,他坐在大厅里,面色沉沉地看着顾家琪边和身边人说话,边走进厅堂内,眼里没有他,即将步入后院。
“站住!”司马昶喝道,怒视她,“你眼里还有没有人?”
顾家琪做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停下和助手说话,双手交握,放在腰侧,恭顺地福身行礼,:“见过世子爷。”
司马昶拍桌站起来,质问道:“你不要给我装傻,我问你,谁要你跟那个窝囊废赔罪?!他算个屁!”
顾家琪笑对左右说道,“请卢总管,向程府提亲的事,让他快办,世子爷等不及了。”她又向司马昶行个礼,“还请世子爷稍安,程家五姑娘即刻入府。若无他事,妾身先告退了。”
“你非要这么跟我回话?!”司马昶磨牙问道。
顾家琪笑回道:“从前是妾身恃宠而骄,慢怠了世子爷。今后,妾身自当以身作则,谨守大家规矩,方能管好府里事务,免除世子爷后顾之忧。”
司马昶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要三从四德是吧?成,”他吩咐府里卫仆,“看着她,别让不三不四的男人坏了你们世子妃的名节!”
“谨遵世子爷教诲。”顾家琪一丝不苟地行礼致意。
见状,司马昶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踢翻桌椅,大踏步地朝外奔走;沿途见到什么人,他也胡乱地击掌拍飞人,一副有气没地方撒的火大模样。
冬虫夏草等人忧心忡忡,她们与顾家琪亲近,忍不住道:“主子,爷也是太在意您了。爷什么性子您最是知道,怎么可能会和其他女子有关系,定是那程家女人缠着爷,编着话坏您和爷的感情,好趁虚而入。主子,您可千万别中了歹人的奸计。”
顾家琪眼淡淡一瞟她们,左右心窒低下头不敢再劝,顾家琪转身继续向内室,并吩咐道:“带他们下去疗伤。告诉府里人,以后离世子你远着些,别白白伤了自己。”
卢总管缩在角落,期望世子妃看不到他。
顾家琪却没有忘记他,道:“珠玉,你协助卢总管把人迎回府。你要几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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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看看其他人,不安又为难,道:“三、”她想说三个月,但看到世子妃的脸色,咽下话,改口道,“三天。婢子一定办好。”
顾家琪微笑点头表示满意,她领着人继续往内堂连夜谈事。
第三天天擦黑,程家用一顶小轿,以最低调的方式把人送进海世子府。
顾家琪在自己的书房跟进到北夷救人的事,众人讨论到兴致头上,叔英敲开门,在所有人谴责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道:“夫人,爷让仆来通禀,他今晚就歇在新姨太太那儿了,还让府里人都去见见新太太。”
顾家琪淡笑,对书房里的人说道:“那就去吧,当放半天假,轻松轻松。”
众人各自离开,冬虫夏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顾家琪挽了锦绣披帛走在后面,一行人回馨远阁休息。
回婢服侍世子妃洗漱后,退到楼底。顾家琪就着轻衫里衣走进卧室,象牙制的大床上靠着个人,一团阴沉沉的黑影。
见到人进来,夏侯雍猛地坐起来,凶狠狠地瞪着她:“顾小南,你当我是傻瓜,啊?”
顾家琪不惊不动,很没诚心地随意回道:“不是有意放您鸽子,实在是出不了府,万望海涵。”
“其实,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夏侯雍眉目阴鸷,一把揪住她的衬裙,逼近挑下巴冷哼,“你从小就高人一等,当然,没把我放在眼底。但是,”他把人推打到床上,“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吗?!”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顾家琪边试着阻止他,边缓缓地向床沿移动。
夏侯雍伸手卡住她的脖子,阴笑道:“好处?服侍我高兴了,顾小南,老子就留你男人一条狗命!”
顾家琪轻笑道:“怎么,现在有军权了,就以为能够为所欲为,敢一个人进京师内城撒野?”她伸出一只雪藕般的玉手臂,轻轻拍打他的脸,戏谑道,“夏侯雍,你是没有我,可怎么办哟。”
夏侯雍暴虐的眼神顿止,看着她那充满诱惑气息的一举一动,只觉她浑身都散发着让人沉醉的女人芳香,慢慢地他周身冷硬的气场缓和,他俯身在她的上方,盯着那嫣红迷人的唇瓣,道:“我不相信你,你这比狐狸精还狡猾的妖精。”
他要吻她,顾家琪吃吃地轻笑着闪开了。
夏侯雍以为她想要耍花招,正待用粗,去见顾家琪躲在珠帘后面,偏过头,不经意地挑弯眼笑了一笑,真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风情,勾得人神魂颠倒,永生难忘。
原来是怕羞要与他游戏,这是男女间的小情趣,欲擒故纵么,夏侯雍阅尽花丛,女人打什么主意,他是比女人自己更清楚。程宓如此,各式名妓亦如此,同为女人的顾小南也如是。
他笑将起来,道:“可别叫我抓到你。”
顾家琪见他真来抓,小声地惊呼着又躲又闪又笑得欢喜,羞答答的样子让夏侯雍追人追得更来劲。
夜静更深,夏侯雍成功扑倒人,直接就在那张婚床上度过一个刻骨销魂的妙不可言的夜晚。
馨远阁外,司马昶站东南角,神色冰冷漠然地盯着那倒映在窗纸上的男女影子,听着两人从嬉笑到呻吟喘息声,硬生生地在汉白玉石阶上踩出两个五公分的脚印。
西北角有谢天宝,他抱剑看着那灯火明暗不定欢笑声不断的女子阁楼,沉默地低下头,盯着脚下的绿琉璃瓦,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他相对的那道黑影,则是程昭。
在绣楼的灯隐灭时,程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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