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哦,这是怎么回事?”池老夫人坐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青菽冷笑两声,抢过青苹手头的明细本子,道:“老夫人您可瞧清楚,这上头记得清清楚楚,什么东西送什么人,我们小姐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上门做客的大家规矩。可惜,前日不当心伤着,说不了话,亲娘又不待见,只好托亲姥姥太师夫人帮忙送礼。
这百年明珠玳瑁冠是给老夫人的,我敢放话,这整个京城里都独一份;这个龙凤金血玉佩是给池家大舅母的,大家应该有见识,这种好玉只给皇家留的,平头老百姓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老窖青寒玉是专门找来给二舅母治热疾的,您是不知道找这宝贝要花多少心血,知道的话我看也没人敢摔。。。现在全给这些恶仆毁了。
老夫人,您自己看着办吧,别个叫人传出话去,您不怕太师府没脸面,我们郦山侯府还要做人,可别说侯府教养出来的小姐不懂礼数,是你们自己不会管教仆人,都叫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这也是当朝太师府,什么玩意儿。”
顾家琪瞅着自己的手指头,看指甲长短,青菽性格泼辣,辎珠必较,又好钻迎,处理这事最是恰当不过。气着谁,那是自找的。
“老夫人您也甭见怪,青菽说话是冲了些,但也是在理。”青苹温温柔柔地开口,“咱们上门来做客,府上如何管教仆人原是与我等无关,但这事关名门礼数,世家体统,还请老夫人一定要给个明明白白的交待,别叫外头人给笑话了。”
青苹心思细密,圆滑又有手段,她素来是几个丫环里的主心骨。由她来打圆场,说规矩,最是恰当。
池老夫人青着脸,道:“是老身管教不当,让郦山侯府见笑。来人,把这些个婆子拖下去,杖毙。”
“且、慢。”青苹叫了声,把外头的亲兵叫进来,“你们二人随太师府管事去,定要仔仔细细瞧她们断了气,扔到乱葬岗,这是太师府的脸面尊严所在,你们须得当好差。”
“是。”
立时,娘子军里有人刷白了脸,眼冒水花,旁边有人眼疾手快抚住她们的嘴,不让她们触怒池老夫人。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呐。”仆妇们重重磕头大叫,又向人群里的姨娘小姐们恳求救命。
池老夫人叫人堵了她们的嘴即刻带下去责罚,池家女人强压愤怒退却。
廿二回 那堪冷落苦肉计 凉水塞牙(上)
话说池家内院小花招不断,见招拆招不顶用,顾家琪反计诱之,池府女眷吃大亏。
池越溪挽着母亲缓缓走在最后,宁氏心中诸多感慨,阖府女人都以为顾家小女选她做财物保管人,是想挑起她与刁婆婆之间的战火,谁知,顾家是在反将池老夫人的军,出奇不意,犀利又果决。
宁氏对女儿说道:“溪儿啊,为娘还从没见那恶婆娘这般,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吭气。”她抓着女儿的手叹道,“若那孽种真是你教养的女儿,为娘这刻便是死了,也瞑目。”
“娘,别胡说。”池越溪头依在母亲肩头,“您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女儿还要给您争诰命,让您抱孙子,让您享尽荣华富贵,气死那老不死的贼婆子。”
宁氏满足而笑,她道:“溪儿,你可知道是谁在给那孽种出主意?这样的人,该要来帮你自己。”
“那是女儿的仇人!”池越溪恨声道,把王雪娥如何算计于她的事拣了几件说,她怕宁氏伤心,粉饰过结果才提。
宁氏听女儿在夫家吃苦头,又无娘家可依靠,堂堂太师之女,豪权贵女落得如此田地,不由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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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溪当不知宁氏在自责,继续道:“不过也好,就要这样恶毒的贱货才能对付那死虔婆,娘,咱们就看戏。坐收渔翁之利,要是一不小心死老太婆给气死了,那才好笑。”
宁氏收起心思,微微摇头,道:“溪儿,那恶婆娘比后娘还狠毒有心计,不是那么简单能扳倒的。”见女儿不信,宁氏这个过来人苦笑,“你进去,便能见识到她是如何地狠毒还叫人赞她一声好。”
却说池老夫人回自己宅院,想起刚才被人拿话头堵着打杀宠爱的仆妇,心头就有火气,生生怒砸了用惯的青花茶碗。
几房媳妇莫敢吭声,池越溪依着母亲,冷笑道:“孙女儿早说过,那孽种不好对付,祖奶奶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当心伤身。”
“你个没脸没皮的烂蹄子,”池老夫人砸去茶碗盖,骂道,“老身要不是为你这不争气的妖蛾子,何苦来哉?”
“娘,您别生气,”长房媳妇说道,“那孽种既有这种心计,咱们也不必跟她客气。她不是能起身了么,让她挑水做饭去。”
二房接着出主意,道:“让她挑豆子,太师叔叔最爱喝黑芝麻八宝粥,她不是爱讨好人么,让她讨好个够。”
二房的女儿马上接道:“对,祖奶奶,您要让她亲手做一件蜀绣长袍,做不成,您要狠狠地打她,最好打死她。给我奶母偿命!”
这话出后,各房孙女辈儿的全都跪倒哭求:“祖母大人,孙女不能没有奶母,祖母饶了吧。”
“婆婆!”太师的三姨奶奶也跪下求情,“妾身的奶母也在里头,小孩子找不到人要大哭大闹,还请婆婆饶恕,马失前蹄人有失手,奶母定非故意打坏这些礼品,婆婆饶命。”
几个女眷都跪下来哭求,池老夫人大喝:“哭什么?没听顾家那两个骚蹄子说,这是太师府的脸面!谁敢乱求情,老身打杀了谁!”
众人惊心,这可怎生是好,就这么样让那些贴心忠诚的仆妇离自己而去?池老夫人哼声坐下来,拍桌子道:“三郎家的。”
“在,婆婆大人。”太师夫人宁氏低着头上前,金莲步踯躅,听吩咐。
“三郎可提过圣上何日召见顾家?”
“媳妇不知。”
“不知,不知,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们娘俩除了吃饭白费银两还有什么用?啊,你个短命鬼,天生的贱坯。。。”
池老夫人狠狠地咒骂,把肚子里那股怨气全喷向人群里最不待见的两个。池越溪要不是知道顶嘴后母亲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她非要反嘴骂死这老妖婆。
宁氏静静地听训,池老夫人骂了个骤歇,另有贴心的姨奶奶上前斟茶递水捶肩宽她的心气,这位便是池太师的侍妾杨柳氏,出身落第秀才人家,据说在老夫人最穷顿困苦的时候,这家人曾赠予老夫人两个葱花炊饼。
老夫人感恩念旧,三儿子新媳妇过门两个月就做主抬她入门,并且,要三媳妇宁氏给这杨柳氏的娘家抬身份。那老秀才后来补缺了一个通判,此人无比贪财,税银贪墨案发后,宁府忍无可忍,将他发配回老家,不期这老秀才被夺官职既羞且怒,抱石沉塘。
这件事在池府大院引发何等的风暴,那都是闲话,端看宁氏如今这般俯低做小无人可依靠能窥一二。
言归正传,这杨柳氏和宁氏有杀父灭家之恨,无时无刻不想啖其肉喝其血,但宁氏出身高贵,纵然不受府中长辈待见,也不至于轮落到任由这种小门小户没见地的女子辱没的地步,因此,平日里杨柳氏只有抓住老夫人发飚的时候,好打杀宁氏的威风。
“娘,你就别气了,你还不知道她什么德性,成天白介的端着个架子,又不侍奉你,相公见她就烦,哪里会跟她说那些个朝中大事。”杨柳氏指桑骂槐,讥讽嘲弄,卖弄口舌,编排罪名。
“行了,”老夫人加重了声音,没什么好脸色地训斥,现在什么时候,还扯着那点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三郎怎么说。”
杨柳氏其实也不知道,池老夫人连拍桌案叫她下去,另一个侍妾细腰款款上前,她是池太师最近的新宠,得意洋洋地轻瞟那杨柳氏,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老夫人在上,妾身曾听老爷提起三日后,圣上要召那些个年轻公子进宫。”
老夫人用吃人似的眼神瞪着她,这妾顿感莫明其妙,看看自己的服饰,青葱翠玉,合欢细腰带,这可是太师最爱的打扮。老夫人怒喝道:“来人,废了这妖娥子的舌头,在府中乱嚼舌根,非议朝中大事!”
不少姨奶奶在人群里兴灾乐祸地讥笑,别以为受太师宠就能爬上天,这府里头老夫人才是她们永久的天。
老夫人顺气了,背靠太师椅,取茶碗饮了一口,眼皮子轻抬,道:“待顾家面圣后,再议。”
“老夫人顾虑得甚是。”众多女眷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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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读者问时间
1、女主送蔡氏到顾照光床上,服务到家,干嘛?
蔡氏是郦山侯府老侯爷夫妇送给顾照光看管家宅的女人,她就是贴金的报马仔,是侯爷夫人的眼睛、嘴巴和鼻子
女主从最初的防备、不喜欢到后来识相的相敬如宾,这样的反应是一个小孩子见到入侵自己家园对自己指手划脚的陌生女人的正常过程
固执一点的,可以继续和蔡氏作对,让侯爷夫妇厌恶到底
灵活一点的,可以讨好、笼络蔡氏,让侯爷夫妇蔑视到底
这个对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2、池老夫人的行为恶心?
一个穷苦、节俭惯了的老太太看着小辈装金带银,体贴地、关怀地主动要求帮小孩子保管家当,其实,真地是用心良苦哦
(哈哈,好吧,这个老太太确实很恶)
3、池越溪胁持女主的时候,小宝在哪儿?
小宝是在这件事之后,才和女主住同个房间保护的,之间两人都分开住
大概就记得这些,以上,即日
廿二回 那堪冷落苦肉计 凉水塞牙(中)
时间来到池太师小妾透露的那一天,景帝召见宣同三位英才年轻人。
因着仨人未有官职,景帝就在自己最喜欢的园子里接见了。同行的还有京里诸多有才华的公子哥,据称,皇帝要挑一批有才干的年轻人,年后重用。
景帝身边有三公辅臣阁老相陪,并不严肃,先和丁寒青谈了些许话,问他可愿报效朝庭,丁寒青慷慨陈辞,他欲尽览群书为天下,制造更多优良战器。
几位阁臣抚须点头,有傲气有才华的年轻人,国之栋梁;景帝赏了一个工部知事的官职,专司火器改造。
接着是夏侯雍。
阁老们不太喜欢这少年人一脸杀气,眉相凶狠,满骨不驯,但皇帝喜欢,所以,太师喜欢,大臣们自然也喜欢,夏侯雍独得众臣青眼相加,当场给收入京畿卫龙虎卫,封百户。
之后,景帝叫顾家齐上前回话。
顾家齐无疑是这些人里头年纪最小,却最出众的一个。他骨骼清俊,生相秀美,气度非凡,众人见之,无不称一声好个翩翩美少年。
景帝打量顾家少年一番,赞好,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他问周围意见,阁老们极为满意,相互纷纷点头表示此为栋梁之材。
难得君臣都欣赏,魏景帝龙心大悦,语气亲和地问少年何时入营,如何潜入北夷,以何法诱敌,又让他当场演示双枪绝技。
景帝不时地点头,阁老们赞这少年就是皇帝的羽林军少将,如得良将卫青去病等等,把少年儿郎夸得有如天上星宿下凡,襄助得道天君。
皇帝看来很欣赏这个进退有度谈吐从容的顾家少年,便问他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草民启望陛下,将所有功勋归于先母李氏。”
西直苑园里顿时冷风嗖嗖,所有和美的假相叭地一声,有如梦幻泡泡被戳破,只余残酷现实。
顾家齐先母李氏香莲,出身地方豪族,曾是江陵第一美人,擅琴,诗情冠绝江南,时人称莲花仙子,与郦山侯九公子顾照光结缡五载,夫妻琴瑟和谐,育有一子;后顾照光执意迎娶京城第一美人,也是当朝太师之女池越溪,迫李氏让出正妻之位。
当是时,先帝、景王(即帝)以及还是李贵妃的太后都曾密旨李氏让步。
堂堂沧州李氏长女求援无门,为永保幼子世家嫡子身份,李氏书就“绝情赋”广印天下,让世人识得一干人等为皇权如何逼迫弱女幼子到绝路,后自求而去。
李氏的激烈反抗让皇家面上无光,她也是蔑视三纲五常的叛逆者,所有封建礼教卫道士大加鞭挞的反面教材,任何一个提到李香莲的人都会惹怒皇帝、太后,厌之恶之绝之。
“陛下,博山侯诸子恭候多时了。”皇帝身边的宦官袁振,上前打插,转开了话题。
景帝缓缓神色,道:“宣。”
另有小宦官将触怒天颜的顾家齐请到一边,博山侯等各家年轻公子入园面圣,与皇帝对话,或诚惶诚恐,或阿谀媚言,或世故圆滑,没个和皇帝心意的,此次内苑选英才没有达到预计中的结果,皇帝很不高兴。
拐弯抹角地,众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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