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皇帝很不高兴。
拐弯抹角地,众人得到消息,因结在出言不驯的顾家少年身上。
连杀人如麻的夏侯雍都能得皇帝夸奖,可见当时景帝的心情是不错的,都是顾家齐坏事,毁大家前程。众欲谋前途的年轻人如何腹诽、嫉恨顾家齐当不必说。
顾照光领儿子回侯府的时候,几番欲言又止,想教导儿子些什么,却开不了口。他把手放到儿子稚嫩的肩上,道:“不要多想。”
“拿开你的脏手!”顾家齐冷冷地斥喝,用尽所有愤怒,瞪这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眼,转身回侯府。
顾照光苦笑,什么因什么果,想着儿子,就想起懂事贴心的女儿。这些天忙进宫见驾,来不及回府,也不知阿南喉伤如何,可习惯池府饭食。顾照光猛然想起太师府内院只开两餐的习惯,想起那些粗茶淡饭,他不由心疼。
买了些易吞咽的肉粥与酥饼糕点,顾照光匆匆回府。顾家琪不能说话,不妨碍她用拥抱贴面,感念父亲的体贴。
两个丫环青苹青菽见大人回来,就把池家人如何轻慢小姐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闻言,顾照光神色微沉,以一种陌生而又严厉的眼光看着女儿。
顾家琪心知有异,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阿南,这种事以后别再做了。”
顾家琪心里咯噔一声,这位阅人无数的总兵老爷自从听过她的琴声,便时时留意她的为人处事,就怕她往歪路上走,想来这话颇有深意。
顾照光语气微重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顾家琪低头,用力点了点。
“喝粥吧,别凉了。”
顾照光说完这句即离园,顾家琪心里暗叹,看来得吃些皮肉苦头,以挽回自己在这个便宜老爹心目中的形象才成,否则?否则,小命堪虞。
再说池家女眷,池老夫人翘首以盼,顾家见驾,圣眷何如,探得顾家齐不识好歹提起旧事,皇帝虽没当场砍他脑袋,但也是不待见的了。
池老夫人进景福宫朝拜太后千岁为其贺寿的殷殷期盼,付诸一空。老夫人辛苦持家,半生操劳,儿子出息了,位极人臣,高居一品,但那赐封的诰命迟迟不来,导致她这位教养出三个大官儿子的贤惠老母,竟不能进宫伴驾,侍奉太后,和皇帝他妈聊聊婆媳过招经。
这是老夫人心中的痛,内里的伤,骨子里的怨。
她盼着先帝的旨意,盼了十六年;盼着太后的旨意,盼了七年;她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她怎能不急,所以,她把一腔希望寄托在顾家上。这也是她讨好那小孽种的根由所在。
否则,她岂能让那等贱种踏进池家大门半步。
现在一切都毁了,统统都没了。
池老夫人五指怒抓旧桌案,怒喝道:“开祠堂,带那孽种!”
在旧园前见到总督府亲兵,池老夫人又换了脸色,叫来宁氏,道:“你去吩咐那孽种做几件事,把祠堂的牌位擦拭干净;洗净地板,记得要跪在地上用双手一块块地砖地擦;有空让她挑黑芝麻,她姥爷爱吃干炒货。”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记得告诉她,把这些事做好,她娘就认她。”
“还是娘(祖母)有办法,这下,让她再也告不了状!”“这是进孝道,告到皇帝那儿都没用,别说顾远山了。”
众女心快意,想那池家祠堂,平素阴森湿冷,如今隆冬雪降,更是酷寒难忍,双膝着地,以跪姿擦拭,三天就能要她小命,就算及时送医也保不住那双腿,太师正室宁氏可是吃过个中苦头的活生生代表。
这可比直接打死个人爽意得多。
宁氏柔声遵命,池老夫人觉得还得敲打敲打她,道:“想想你女儿这辈子是给谁害的,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谨听婆婆大人教诲。”宁氏刻板而恭谨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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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扭曲的妻妾关系,来了
廿二回 那堪冷落苦肉计 凉水塞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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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默念:这是可乐文、可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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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宁氏来意,顾家琪眼眉一片赤诚,保证道:“阿南一定会做到的。”
她随池家仆妇到祠堂,这里非池家人不得踏入。谢天宝欲强行闯入,顾家琪冲他微摇头,比个手势,让他在外头等。
尖底木桶,刺猥刷,铁板鞋,以这些工具,顾家琪将在祠堂里如何受苦略过不提。青苹、青菽在外,想这天寒地冻,怒从中来。青菽大骂道:“好个池家老毒妇,欺人太甚!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把咱们小姐当成什么了。”
她心疼得直掉眼泪,道:“可怜小姐憨直,竟信了她们的蠢话,现下这时候,祠堂这种地方,哪里是人呆的!”
青苹念叹一声,道:“只怪咱们俩个太争强好胜了些,反而坏了事。”
青菽不解,青苹以指尖点点她的额心,道:“你也不想想,前儿个池家仆妇欺凌小姐,咱们若没去讨回公道,天宝少爷自会把事告诉大人,大人怎么会让小姐任人欺凌。由大人出面教训那些贱仆,远比咱们有用,事后,量池家人不敢轻举妄动。”
“我,”青菽气愤地一跺脚,“我怎知她们竟会这般歹毒。好姐姐,你倒是快想个法子,如何救小姐。”
青苹黯然摇头,道:“如今,咱们却是不得不照她们所说去做,小姐若不做,那就是大大地不孝;若挨上这罪名,往后,小姐可没好日子过。”
“不能,不能去求大人吗?”
“别,我们只能期待大人自己发现。”青苹眨去眼里的泪花,轻声道,“还好,大人每晚都会来陪小姐,定能很快知道小姐如何地被池家人欺负。”
“你们回去。”谢天宝不耐烦地说道,只会放马后炮,小南初时不带这两只麻雀的决定是对的。
夙夜,顾照光回府,他在屋外问丫环,小姐睡下没。青苹说,睡下了,又问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小姐?
顾照光让她们好生照料,转向池越溪的房。
顾家琪暗忖,果然是要冷落她这个女儿。那么,她就只好继续受虐。倒霉催的。谢天宝想冲出去,顾家琪拉住他,比划手指,他帮她搓药酒就好了。
“顾伯伯不理小南了吗?”谢天宝边运功化药力,边以誓言般的语气说道,“我永远都不会不理小南的。”
顾家琪轻笑,两人排排睡下,夜深人静,谢天宝忽地惊起,将顾家琪紧紧护到身后:“有人。高手。”
半晌,谢天宝悄悄地下地,走到窗台旁,捡到一个玉瓶,他嗅了嗅,道:“药,不知道治什么。”
顾家琪将药倒在手指关节与膝盖处,阴冷的不适感顿消。
谢天宝见状,对夜朗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无人无风,虽不知暗中人好意歹意,还是高兴有上等良药。
顾家琪让他收好药,拉上被子就睡了,管何人所赠,能保住腿脚不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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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顾照光早出晚归,忙于酒楼宴客。他内里甚是关心长子,不忍见他前途受阻,遂在京中走动关系到处斡旋,花费数万巨资也不吝惜,终于说动景福宫红人,太后身边第一亲信,宦官头子杨林逋。
此监曾领懿旨到宣州探病顾家齐,又深谙宫中内幕,收足银两后,在太后那儿替李顾嫡子说了些好话,李太后念及顾家齐一片孝心,遂降旨共宴除夕夜。
顾照光得到准信,心里松了口气,这便想到另一个孩子,疏离了这些天,也应该牢牢记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即使在公事巡边抗敌,父女俩都还会通信,还未如此刻般间隔不语。这么一想,顾照光步子都急,挑了两个锦鸡毛面具,匆匆回府。
青苹、青菽一见总督,两眼突冒宽面泪,什么都不说,拽着他飞快地往池家祠堂赶。
且不说顾照光远比两个丫环熟悉池家地形,见是奔祠堂而去,心神大震,整个人如雁过云际,飞跃池家大院,看到谢天宝守在外头,墙角一个偷老酒喝的看门仆妇,他一脚踹开紧闭的祠堂大门,看到仅着素色单衣的幼女跪在冰凉的石板上,边呵手,边吃痛地向前挪移。
听到祠堂门响动,她回过头,惊慌了下,还把冻伤的手指藏在背后,似不想让他知道。
顾照光真是心疼得想把女儿揉进骨子里,他抱起孩子,道:“阿南,都是爹爹的错。”
顾家琪轻抚他紧皱的眉头,指指自己,又摇头,示意自己不痛。
顾照光怎么会信,想到太师夫人宁氏那双腿,他猛地撕开孩子的裤脚,见膝盖青紫黑肿、血渍斑斑的,懵了。
谢天宝取出玉瓶倒药液,却想起,药在前晚就用完了。他顿时喃喃,怎么办,没有这药,小南的腿怎么办。顾照光一双怒目通红,自取伤药,为女儿取寒化淤肿。
青苹、青菽在旁大哭,她们从未见过伤势,一直都是谢天宝负人回房,上完药也不要她们服侍,根本不知内里如此严重。
顾照光气恨,骂道:“你们,就看着小姐受苦,你们哑的,不会告诉我?!”
青菽哭喊道:“小姐不让,小姐说要以诚心打动夫人。”
顾照光抱住女儿,道:“傻孩子,你怎么就信了她们的话,她们是在戏耍你。”
顾家琪眼睛温润、温润地看着他。
顾照光心里就给火烙烫了无数遍一样痛不欲生,他抚着女儿消瘦的面骨,道:“是爹爹糊涂了,这个吃人的世界,你不算计人,她们就要害你。爹爹宁可你聪明,也不要再看你吃苦。忘了以前爹爹说的,以后有人欺负你,阿南要狠狠地回报,打到她们再也不敢犯你为止。”
顾家琪懂事地乖巧地点头,顾照光见状,虎目闪闪,几乎掉泪。
简单为女儿处理好伤势,他解披风裹好女儿,吩咐两丫环去收拾东西,他们这就走。
路过旧园,谢天宝惊见窗台上有玉瓶,喜叫道:“太好了。”
顾照光询问此药来路,不太信任。
“没有这药,小南早就没命了。”谢天宝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关键时刻,弃小南不顾,明明不是小南的错。“顾伯伯,你为什么不管小南,你也不要小南了吗?”
顾照光浑身犹如遭电击,他后怕又懊悔地把女儿抱得更紧,保证道:“爹爹再也不会不理阿南了。”
顾家琪暗想这时候,要是能落两滴眼泪,效果会更好。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做。
新药疗效显著,顾照光也不由啧啧称奇。尽管女儿伤势已大好,顾照光亦不舍她着地,抱着她逗来逗去,青苹青菽来报行装理顺,一行人遂出池府。
池家大门处,池老夫人激动地双手欲拦人,她已经得到信,此刻万万不能让他们离开。她道:“远山,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叫人看笑话,远山。。。”
“诸位,远山受教了!”
远远一声传,池府铜环朱门碎裂。众人惊。
顾照光带女到行馆,金管事及众亲兵歇脚的地方。金管事上前问话,道:“爷,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他怀里脸色青白的小姐,急叫一声,“快,热汤!老孙,你也来。”
孙军医接过玉瓶,嗅闻轻尝,高赞灵药,生肌止血,化淤解痛,初识有百种名贵药材,寻常人不可得。军医解开哑者喉间纱布,见伤口红肿,颇为怜惜,上药时格外留心。
“大人放心,有这等良药,小姐不日即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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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孙大夫。”
顾照光喂女儿吃了些热食填肚,取来围棋,看似陪伴女儿打发时间,实是教她如何布局,人心兵事,都是一个道理。
稍晚,池越溪现身行馆外。
据韦婆子说,池老太太把小姐赶出来,道要是劝不回姑爷和小小姐,那池越溪就再也不用回娘家了。
顾照光冷笑,事到如今,谁又会在乎这种威胁呢。
他吩咐金管事照侯府规矩办事,径自逗女儿去了。见孩子稍许畏惧,顾照光安慰道,不用怕,她娘不会再伤她了。
原来,池越溪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做激怒顾照光的事。
见人真地走远,韦婆子震惊地诶一声,想把总督爷叫回来,金管事平静地一拦,道:“夫人,请。”
金管事在后院角落寻了间空房,将人安置,并道不要任意出园子,给亲兵伤着就不好了。
“小姐,您咋地不说啊,”婆子韦秋娘面有忿色,“老太太要治人,难道我们能拦不成。瞧着总督爷也是,连这点也分不清,怎地全怪到小姐身上了。”
倒不是说韦秋娘想要池越溪去讨好顾照光什么的,她要争的是个面子,先前,只要自家小姐在,哪回顾照光不是冷脸贴热=屁=股地卖力讨好,这一晾,还说要立规矩,一向被摆到高位的人遭冷落,韦婆子为小姐叫屈。
“好了,你管那畜生。”
池越溪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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