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排骨小孩难得地露出痛苦的神情,顾家琪见状大乐,对于听觉超级发达的人来说,敲锣打鼓的戏曲是不折不扣地折磨。
两人兴尽而归,当夜,秦堡主进了十夫人的绣阁,程氏如何惊喜那自是不必细说。
人人都说,这是那孤女小妾狐媚子妖术的功劳。
顾家琪听着枕边人的八卦实况转播,实在无力反驳,能让人家秦大堡主给她面子,这是多么光荣有脸。
圩九回 无端更借樵风送 狼就是狼(上)
话说顾家琪百般算计,棋差一着,沦为通缉要犯,她欲借秦家堡势力东山再起,然而,秦家堡的大门还未迈进,就背上道德骂名,复仇之路,艰难重重。
程氏复宠,且是七夫人生子后首个服侍堡主的人,意义绝对不同。堡内纷传,十夫人要压七夫人威风了。这话怎么怎么都是在挑唆老七收拾小十。
七夫人宽容大度,说姐妹都是侍候魁爷的,没什么压不压威风的,大家和和气气地,多给魁爷生几个胖小子才是正理。
这话说得多对味儿,七夫人一语就把风波给挡回去,让九、十、十一尽情折腾,她正好平静地守儿子养身子。
程氏虽没七夫人灵巧,但胜在继承了父亲财老虎识人的投资眼光。她可是瞧明白了,那落难小孤女不简单。虽说他日同为妾室难免争斗,但少说也得五年后,现下,结好准不错,还可借些便利网住魁爷的心,早日生个孩子,就无忧了。
其他人晚一步,她们压根儿也没想到笼络小孤女可以博堡主欢心。此时那好生养名头在外的小十抢先,心中自暗恨,想约束那孤女不要随便外出吧,可人家现在是客,哪有主人家去教训客人的道理;若真谁找上门去敲打,就是在认同其秦家小妾的身份,那问题就复杂了。
此时,程氏一人得宠,其他妾室占不到边儿,暗暗咬牙切齿,伸长脖子看老祖宗那头,啥时候批准堡主纳孤女小妾咩?她们已经想好百种办法给她下入门威了。
秦老夫人那儿却是一直没动静,对那个小孤女,秦堡主后来也没什么特别表示,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众人摸不着头脑,只得按兵不动。
为此,秦家堡内堡进入一种奇怪的胶着状态。
月余,三少爷摆满月酒。
顾家琪送了幅五福佑子素锦肚兜到七夫人那儿道贺;跟七夫人房里的人说,小女命薄福浅,仅以此谢恩,日后当图报。
明意为:知道夫人不待见我,我就不到您前头让你生气了。
实则,偶尔也需要俯低作小示无辜无害,方能活长久。
不久,三月送礼回来,满脸喜气,道:“小姐,七夫人不怪咱们了,还夸你手艺好,特别请你去喝小少爷的满月酒呢。”
顾家琪嘴角不由抽了抽,问道:“你没把我的话带到?”
“说了,可七夫人说小姐过谦,她也没施什么大恩,是小姐命大福气大,让堡主老爷救了。”三月叽叽喳喳,欢欢喜喜,“还说都是她身子不好,没能及时跟堡里的人说清楚,让小姐背了骂名。明儿个满月宴上,她定帮小姐说情。”
顾家琪笑了,富含深意地,她轻问道:“七夫人身子骨大好了?”
三月用力点头,比手划脚,说七夫人皮肤又白又嫩,透着粉粉的红,比院子里的芍药花还好看。顾家琪思吟,小声道:“看来雪貂血还真是有功效。”
“要三月说,是那雪莲补人。”三月看了眼小姐,心有愧疚,都怪她把所有雪莲都送了人,如今小姐大病初愈,正要灵药补身,却遭人轻视,孤苦伶仃已是世间大苦,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地骂,这人如何养得好,想着想着,这丫环的眼泪便滚落,“小姐本该比七夫人更好看的。”
顾家琪轻叹一声,送上手绢,宽慰道:“这如何怪得你,你也是为救我性命。这条贱命尚能芶活已是菩萨保佑,其他的,我也不求了。”
“苦命的小姐啊。。。”
顾家琪轻轻地吸鼻水,神色哀苦,却又坚强地说道:“三月,我们说好不哭的。还有,不可再说什么雪莲雪貂养人补身。”
“为什么,小姐,那是真的事呀。”
顾家琪眉皱紧,为难状,小又小声,道:“怕给说成我要跟夫人争宠。”
三月大悟,可不是,这话要传出去,没讨得药材不说,还要再被人埋汰。她道:“小姐放心,三月定不让她们找到话头嚼舌根。”
看看小姐腊黄的脸色,对比先前的红润,小三月是悲从中来,抱着辛苦做人的小姐又是大哭特哭。怎么宽解也不肯停,顾家琪这回笑不出了。
次日,赴宴途中,顾家琪再三嘱咐丫环,不管她们席上说什么,都由得她们,不要惹恩人不快。三月肿着眼睛,嗯嗯答应。
三少爷的满月宴,堡内摆六十六桌,堡外还有九百里流水席。这样的排场,既显秦家堡的实力;也证实七夫人格外受宠。
除却长辈亲眷,能拿到秦家堡邀请函的来贺者无一不是各方权贵,朝庭官吏、地方富豪、王孙贵胄满满在座,热闹无比。
顾家琪能占一席之位,真正是七夫人给了大脸面。
她既沾七夫人之光,就少不得要听听什么叫施恩当图报,衔草结环涌泉相偿恩,还有什么东郭南郭农夫毒蛇之类的反面故事;也有人以与此无德之人同桌为耻,反正这一桌子特别挑出来的人,个个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出来的话真正气煞人。
三月眼里泪珠滚来滚去,她平素在外听听没什么,但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白眼?真正心酸死了。三月正忧恨,手心里多了小姐软软的手,那么用力地握着,好像在安慰她,让她坚强,她没伤心等等,种种情意,让三月的心酸上加酸,苦上加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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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又懂事的小姐啊,三月定不丢你人。
丫环忍下气愤,抹干眼角,专心给小姐布菜。
客人到齐后,七夫人抱着三少爷出来见客,主桌上的长辈和十来位重要客人说了些恭喜的话,秦东莱敬酒三巡,再请席中最有德望的玄天大师给小儿赐名。
玄天大师推脱一番,看过小儿生辰八字,道命格佳,当定为葆。
众人纷纷说好,七夫人满足而笑。大夫人长年吃斋礼佛,是玄天大师门下的记名弟子,她道这孩儿不幸早产,身子骨弱,怕养不好,请师傅亲点长明灯赐福。她准备了六万两香油钱。
玄天大师笑而不接,众人以为他不愿,大师身边的小沙弥代回道:“宝少爷已点过长明灯。”
大夫人惊疑,道:“弟子记得堡中无人做这法事,莫非师弟记错了?”
“不会错的,月前本寺得十八万两香油,受托为宝少爷点九十九盏长明灯,此人虔诚,每日还送三篇手抄长生密经咒,福祝宝少爷长命久久。师父还以为是夫人所献,如此看来,是另有其人。”
“慎言。”玄天大师道,小沙弥道声佛号,闷口不言。
圩九回 无端更借樵风送 狼就是狼(下)
秦家大夫人遭遇意想不到的难堪,好在风浪也是见过,她淡笑,道看来是其他妹妹更有心,十八万的巨款,真正阔气。
七夫人受宠若惊,问诸位姐妹,何人如此大礼?待葆儿年长,她定要儿子磕头拜谢。
无人答。
在秦家堡主人的目光扫过时,三月激动地伸长脖子,应道:“堡主,是我家小姐。”
顾家琪拦之不及,拧眉瞪了她一眼。三月委委屈屈地退后两步,嘴里咕咕囔囔,她就想不通,为何做好事不能扬名。现在正好给小姐正名,错过机会,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背那难听的骂名。
“丫环不知礼数,请诸位见谅。”顾家琪起身,半福身行了个礼,轻轻柔柔地请罪。
秦东莱一笑揭过此事,秦家几位叔公叔婆可见不得人糊弄,给侄孙儿点长明灯是好事,何必藏着掖着不说话。他们要嫂子问出个究竟,秦家老夫人笑道,都是礼数,儿子心里有数就成。
秦氏长辈桌旁是侄一辈儿的女眷,一人先道:“婶娘,这事儿不说清楚,大嫂子以后还怎么管这内院?十八万银可不是小数目。”
“三嫂有道理,这钱的来路不问清楚,日后要传出个七姨娘的不是来,那可长嘴都说不清喽。”
“我可听说,那可怜小姐无父无母无家,日用紧巴巴地,就送了件绣样儿。”
“那这儿哪来的,总不能是家里遭贼吧?啊,这可了不得。”
“二姐这话可错了,咱堡里的美娇娘貌比嫦娥,有的是人送钱上门。哪用得着偷。”
“用这样不干不净的钱点的长明灯,”此人啧啧厌弃,“也不知小孩儿能不能长命哦。”
“我道不知廉耻,却原来也是知羞的。用秦家的钱做善事,莫怪遮遮掩掩不敢见人。”
顾家琪垂头,额紧贴桌面,努力吃东西。
三月在后头听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喝道:“那些银两是我家小姐典当了所有衣饰才换来的,哪里不干净,哪里要偷你家的臭钱。”
众女大惊,面容古怪得紧。
顾家琪猛然抬头,拼命摆手,想告诉丫环会错意了,人家是在借她的事骂七夫人,但因为自己好心办坏事,才连累自己的恩人,顿时,满脸羞愧,挡在丫环前,低头赔罪道:“小、小女子不知个中规矩,坏了礼数,与旁人无干系,自请罚酒三杯,望秦爷、七夫人海涵。”
她急急地拿起酒盏,喝得急,呛得直咳嗽。
秦东莱摆手,道:“秦家没这些个规矩,人礼送得甚合我意,何罪之有,这酒烈,你可喝不起,秦嶂,去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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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主事发话,女眷们静了静,其他桌隔得远,不知其中矛盾,尤自喝酒吃菜热闹非凡。
顾家琪给烈酒烧伤喉咙,难受地不停咳嗽。三月忙递清水,小声埋怨,她是不该开口,可与小姐何干,小姐又没错,哪里需要赔酒道歉。顾家琪苦笑,解释不得。
本桌的刻薄女客可找到由头,讥诮骂道:“哟,你家小姐金贵,何苦赖在秦家,自讨霉趣?”
马上有人接话:“都说了用心险恶。”
“瞧瞧,一出手就十八万,阔气得很呢。”
“舍得小钱,才套得到大钱。忘恩负义之人,怎会做赔本生意。”
“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对妖蛾子招摇撞骗。”
“我们骗你们什么,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要你们这般当众毒骂?”三月气得哭出来,边哭边叫道,“七夫人是救我家小姐一命,可我家小姐也还了。要不是我家小姐,三少爷能活下来么,七夫人的身体能这么快就好吗?当初说得好好的,拿雪貂雪莲换救我家小姐,你们根本说话不算数,只记得自己施恩,我家小姐的恩情呢?你们怎么不说,你们怎么不说?到底谁忘恩负义,到底谁无耻不要脸?”
顾家琪急得团团转,想捂丫环的嘴巴子又被气暴的三月躲开,她只好小声地劝阻:“三月,三月,别说了。”
“让她说!”秦老夫人大喝道。
顾家琪忙行礼求情,道:“我没教好丫环,老夫人宽恕则个。”
三月用力地抹脸拧了把鼻水,硬气地说道:“三月说完了。三月是不晓得什么体统规矩,让你们不痛快,可这不怪我家小姐,是三月的错,老夫人您罚我就是。”
“忠心护主的,老身不会分不清是非。”秦老夫人道,顾家琪按下三月,让她谢过秦老夫人宽勉之德。
秦老夫人拦手阻止她们行礼,道:“你们既是我秦家的恩人,有些话当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老夫人折煞小女,若无秦爷与七夫人救命施药,焉能有小女命在。”顾家琪低眉垂目,礼仪恭顺,“丫环那些个话,一时气话尔,还请诸位宽怀一二。不要放在心上。”
“是就是,非就是非,怎能这般不利索,”秦老夫人直脾气,转脸冲七夫人斥骂道,“你看看自己做的这事,谁的恩谁的情,你可分得清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秦家堡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媳妇行事不当,请老祖宗责罚。”七夫人要跪下对老夫人行礼,秦东莱拦下,道有什么话等客人走了再说。
秦家的叔公叔婆等长辈们不乐意了,是七夫人做人太凉薄无道义,要她当众给那姑娘赔个不是有何不可;这些日子委屈那姑娘受多少白眼听多少难听话,七夫人赔礼理所应当;秦家堡可不兴仗势欺人,恩怨不分。
“不不不,请不要责怪七夫人。夫人救我性命,当涌泉相报。小女只恐所作所为不足以偿还恩情,怎能受礼。昨日种种,小女都已忘了。”顾家琪忧心忡忡,不停地为恩人开解。
长辈们冲着七夫人那里摇头叹气,老夫人对顾家琪招手,道:“好闺女,是我秦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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