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鉴赏文库
山野荒村,没有好东西款待你们,就摘桃子,你们润润喉吧!”
到如今,桃子味道如何,总都忘了,但主人的情意,却盈盈于杯。
垂髫村女依依说据说,燕子是多情的。每年,春风还薄薄的时候,它们就从老远的地方回来。
回到旧日曾住过的雕梁藻井、檐下廊边,细语商量不定。它们忙了剪风裁柳,忙了衔泥做窠,又忙了呢喃诉说许多远方可悲、可喜的故事。年年,从不爽约。
人对人说:“明年,燕子再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不论是挥鞭还是解舟,终归都是去了。
今朝燕子果真从切切的盼望中回来。小女孩实在高兴极了,傍在人的身边,依依地说:“看!燕燕又造窠啦!”
多情的燕子,无知的小女孩,可知道:你们正在伤人家的心哩!
风
《皇冠》
张曼娟
倾听走过芦荻丛生的草原,我总觉得听见了悠扬的笛声。
是风笛。你说。
风是有声音的,只是我们没有留心细听。于是,你教我听,风借着山岳、草叶或是屋檐上的风铃,流转出低吟浅唱或是澎湃激昂。
今年夏天,我留宿在这座多风的农场里,在风中睡去,在风中醒来,我的双耳,我的心灵,都被丰盈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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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离开,回到城里,高耸的建筑物把风都截断了,只剩下我惯听风声的双耳。
仍在倾听。
晕云少年时,上体育课,老师教我们躺在草地上,听草花的私语,看天上的浮云。
我专心看云掠过天空,从不知道云走得那么快,怪不得行云被比拟为流水了。
看着云起、云飞、云聚、云散,渐渐感到晕眩,我坐起来,对老师说:“我头晕。”
有人晕车,有人晕船,那么,我是晕云了。
当我把这段经历告诉你,怀着羞赧不安的情绪,你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我,说:“晕云,天哪。”一面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总觉得兴味盎然,甚至以为是珍贵的?线条风是最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不喜欢固定的形状,总在改变事物的模样。把直的变成弯的,把平面变得立体。你一定看过直挺的大树在风中曲折;你一定看过平静的大海掀起汹涌波涛。
你一定也看过绅士被吹得蓬乱的头发,淑女被掀飞的裙角,这些都只是小小的恶作剧。
艺术家喝醉时,又哭又歌,笔墨酣畅,就是台风了。他已经掌握不住所有的线条,豪放奔腾,有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风,让我们看见一个艺术家的细致温柔与暴戾狂情。
暗我在碧澄如天的水边钓鱼,并不是要怡情养性,而是要试着做一个独立成熟的女性,最起码,我还有钓鱼的本事。
但,今天一切都不对劲。
鱼都到哪里去了?仿佛得到讯息,鱼,都不见了。
俯近水面,我终于看见,水上粼粼的波纹,分明是暗号,教鱼躲藏起来。”“把鱼竿扔过一旁,我在美丽的水色中坐了许久。看鱼浮游上来,温柔地亲吻我水中的倒影,鬓边的那朵芙蓉花。
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莲花是被采撷去了?还是没有生成呢?只有一池圆叶。
这是个宁静午后,晶莹的水珠停在叶上,红蜻蜓飞进童年的回忆里,整个莲池睡着了,如一场梦。
风来了。
风最喜欢撩拨睡去的莲叶,把叶片从水中拉起来,像要带走,而后又放下,像是放弃了。一次又一次,莲叶并不理会,因为知道风的性情。知道风从来也不认真,只是爱嬉戏。
问候我病了,一段相当长的时日。
恍惚之间,常看见他,背着简单的行囊,像临别那日,站在门边,帽檐下的眼睛,落寞而热烈,说,我来求和的。
我坚决地摇头。他必须在两种爱情里,选择。我,或是海洋。
站在光亮里,他说:等我这一次,以后,再不走了。
然而,海洋是狂野善妒的情人,不肯放他回来。
我渐渐康复,在夏日的阳光里,把洗涤好的衣物晾挂起来。突然,有声音自远方传来。
是他,蛮横而温柔,遣海上的风,来问候,来拥抱,来缠绵。
海,舍不下他。他,舍不下我。
沉默起风时,我常常不说话。
在风中说话,话语被割裂,不能完整清晰地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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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我往往是安静的。
人们愈来愈难互相了解,尤其在经历世态人情之后,发现即使是最简单的问候,也有言不由衷的。
谁能教导我,用最明确的字句,表达对人世最诚挚的善意?谁能了解我,用最纯净的心情,感激这轮回四季无私的给予?在风停止以前,我的选择,仍然是沉默。
风格散记(选六则)
中国
王蒙
潇洒一株挺拔的树在风里自然地飘摇,它没有固定的姿态,却有一种从容,一种得心应手的自信,一种既放得开又收得拢、既敢倾斜又伸得直、既不拘一格、千变万化又万变不离其和谐的本领,不吃力、不做作、不雕琢、不紧张,不声嘶力竭。我们说,这是潇洒。
潇洒也是一种心态,一种精神,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是一副饱经沧桑而又自得其乐的欢愉。
潇洒是一种火候。是一种迅速的推移,转化和移动。在这个火候上,如流水之无首尾,如流星之划破夜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株花,独独有一枝伸展了出去,花朵欲飞还止,这是潇洒。
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马在原野上奔跑,这是潇洒。游着、飞着、跑着,戛然而止,这也是潇洒。
跳水运动员,高难动作,十分熟练,似乎是全不吃力,也是潇洒。
失败了,流泪了,掏出了手绢,终于抑制住了自己,破涕为笑,同样地向胜利者投掷鲜花,这也是潇洒。
所以潇洒也是一种风度,一种胸襟,一种大度,一种精神的解放,一种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
幽默幽默是一种酸、甜、苦、咸、辣混合的味道。它的味道似乎没有痛苦和狂欢强烈,但应该比痛苦和狂欢还耐嚼。
幽默是一种亲切、轻松、平等感。装腔做势、藉以吓人是幽默的对头。
幽默是一种成|人的智慧,是一种穿透力,一两句就把那畸型的、讳莫如深的东西端了出来。它包含着无可奈何,更包含着健康的希冀。
幽默也是一种执拗,一种偏偏要把窗户纸捅破、放进阳光和空气的快感。
幽默的灵魂是城挚和庄严,我要说的是:请原谅我那幽默的大罪吧,也许您们能够看到幽默后面那颗从未冷却的心。
痛苦痛苦并不是悲观。
痛苦是永远的追求,是永远的焦渴,是创造的火焰。
痛苦是灵魂的焦渴,是对劳动和友谊的呼唤。是直至海枯石烂不能解脱的爱情。
痛苦是天真和赤诚,是百折不挠的理想和毅力,是永远的不自满。
痛苦是一次接一次的失败,一个接一个的创伤。痛苦是鲜红的伤口,血、神经、咬紧的牙关,前额上的汗。
痛苦是牺牲的决心,痛苦是献身的庄严。
痛苦孕育着希望、新生、新的高峰、光明。
真正懂得痛苦的人脸上呈现着端庄的笑容。叫苦连天的人只有怯懦和牢骚,却没有痛苦。
痛苦就是热情,痛苦就是燃烧。当木柴燃烧的时候,它承受的焦灼煎熬的痛苦,它流出黑色的泪水,它献出金色的火焰的欢腾。
含蓄含蓄是一种技巧。一以当十,言简意赅。含蓄是一种智慧。它能看透并抓住事物最本质的方面,它能看透并抓住纷纭的、千变万化的众象中的共同性的东西。“一说就明”的根基在于“一点就透”。
含蓄是一种追求。言语永远是有限的。意趣却是无限的。只有懂得无限、感受得到无限的人才懂得并感受并去实行以有限的言语去追求无限的意趣。于是才有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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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蓄是一种风格,是一种礼貌、文明,深沉、文雅、婉约,决不那么浅薄、粗鲁而且咋咋唬唬地强加于人。
含蓄甚至是一种品德,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尊重世界、尊重历史也尊重文学,因此永远不要喋喋不休。
含蓄是一种爱惜,一种珍重。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赤诚可以有各样的作家,各样的作品:文采风流的,气吞山河的,谈笑风生的,多愁善感的,花团锦簇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哭天抹泪的,捶胸顿足的,仪态万方的,扭捏做态的……但读者首先需要的是作者的赤诚。
不但有自觉的“做状”、迎合、表白,隐晦、面具、脂粉,而且有多少不自觉的躲藏!
甚至可以“做赤诚状”,装疯卖傻,丑话丑说,口涎四溅,真假莫辨!
但是,你总得有那么几次,掏出你的心,敞开你的灵魂,发出你的呼号,才有真的人生,真的爱憎,真的文学!
去掉一切庸俗的计较吧,哪怕敞开的灵魂赢来了不止一个方位的明枪暗箭!人能有几次大敞灵魂!
只有赤诚才能唤起赤诚,这本身就是很大的报偿。再说别的,便是多余。
老辣从来不说一句废话的人有一种特殊的威严。(所以大政治家也喜欢说两句没有用的话以示亲切。)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的文章是威严峻厉的。
从来不夸张,从来不抒情、不喊叫、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比大吵大闹的人厉害得多。
不要求读者接受什么,那样专于精确客观的叙述,似乎全忘了读者的存在──这样的文章反而是无可抗拒的。
每个向读者有所求──共鸣、理解、赞赏、同情的眼泪……的作家都在暴露自己的弱点。就像伸出了讨钱的手一样。
更不要说向“上”要求赏识了。
专心于自己的叙述,对读者一无所求的作家──读者却往往五体投地。
真正厉害的人从来不暴跳如雷,从来不用泼污水。
真正厉害的作品宽容地描写一切。都是好人,心正常,没有盗贼,没有小丑,没有偶然事故。然而,冷峻的发展无可更易。
这才像一把钢刀一样地刺入了读者的灵魂。
而且不落泪,不狂呼,不装扮,不引用新名词,不发高论,不俏皮,不上纲,不过激。
因为不屑。
风景这边如画
《西安晚报》
张宝同
在通往未来的人生岔口,你坚定地选择了这条小路。路的那边是风和日丽,曲径通幽?还是急风残月,河边断桥?你无从知晓。
带着美好的理想,带着远征的行装,林中的风景让你赏心悦目,信心剧增,瞧,多好的风景!
走过了阳光,走过了树林,天间瞬时雷鸣电闪。没了伸延的小路,也没有遮雨的布伞,茫茫的荒野只是泥泞与黑暗。
于是,你开始迷惘忧虑,懊丧不已,后悔当初没有走上岔口那边的小路,那片风景中也许会是花好月圆,阳光灿烂。
然而昨日的太阳已落,失去的风景已过,生命的旅途没有回返的路程。你已没有了选择,也不能过多的犹豫,你只能依靠着信念走出这泥泞的雨地。
也许你会错过一段季节,也许你会迷失一段方向,错过了太阳,你还会再迷失月亮吗?也许还有荒漠沼泽,也许还有雨雪风霜,对于坚强的信念,艰辛也是一道绚丽的风光。
也许费去了太多的时光,也许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成功的领奖台已被先行者站上,可是,一种品质有时会比一种成就更加辉煌。如果不能为你的成功庆贺,那就为你的品质干杯,你的品质就是你未来成功的预示。走过了一段人生,你还会再彷徨犹豫吗?
服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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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琼
我跟内人在同一家公司做事,有一天两人都加班,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我就嚷“炒盘蛋炒饭来吃吧!”
“什么叫蛋炒饭,应叫饭炒蛋,你说是蛋多,还是饭多?”妻没好气的冲了我一句。
“好了,好了,就算是饭炒蛋吧!半夜三更叫得那么大声干什么?”
“谁说三更是半夜,半夜应是二更半。”又被顶了一句。
“哟!你今天吃了枪药是不是?凶个什么劲嘛?不满意我,那你就走好了。”
“好,走就走!”碰的一声,妻用力关上房门,房内传出关箱子的声音;大概在整行李。
“好,你走好了,把你的东西全带走,不要再回来!”
老半天,房内没有任何动静,打开门一瞧,只见妻坐在床边流眼泪,床上铺着一条大包袱皮,看到我,她哽咽的说:“你躺在包袱皮上吧!”
“作什么?”
“我……我要带走属于我的东西。”
浮生断想
神剑
孙福万
商场现在的商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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