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 作者:福宝(晋江2012-03-11vip上部完结)
初兰越想越气,又想皇帝说什么从小到大没少骂过她的话,有些小性儿的气道:你何时真骂过她了,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哼,说什么都疼都爱的话,可到底疼她多些。都是你的骨肉,凭什么我就得受她的欺负,她一向娇横,偶尔露个和软之色就把你唬住了。我自小何时存过害人之心,却只偶尔气不过的反击一回,反倒成了阴险小人了?我哪点儿不如昭辰了?只因为她是嫡出,我是庶出?初兰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及至把儿时许多往事都想了起来,只跟皇帝说的似地,竟又是躲在被子里嘤嘤的哭了一鼻子。
心里的抑郁发泄了出来,脑子里倒也是清醒了许多。初兰吸着鼻子,揉着复又红肿起来的眼睛,怔怔望着屋顶发呆,慢慢的似是悟出些道理来。想昭辰或明或暗的做了这些个损人之事,母皇还能容着她,倒也算是昭辰的本事了。这绝非母皇昏庸,不便是非,只因昭辰捏准了母皇的脾性,懂得如何在母皇面前做戏。是了,她们与皇帝虽是母女,却更是君臣,尽忠尽孝之外,这为臣之道可也一点儿不能含糊。
人道伴君如伴虎,昭辰想来就是深谙为臣之道。便是所有人都道她是个恶人,可只若皇帝觉她是个好人,她就能一直屹立不倒,嚣张跋扈下去。而她自己呢,哪怕天下人都说她好,只皇帝说她不好,她这日子也别想过得安稳,不定哪一天就要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了。初兰长呼一口气,心道真是怨不得母皇,甚至怨不得昭辰,只愿她自己单纯愚笨,原来这做“好人”也是大有学问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心存宽仁慈悲之心就行的。
只说自那之后,初兰便就敛了才要显露的锋芒,踏踏实实守拙扮乖,一些个官场的应酬她是能推就推,只怕皇帝疑她有什么争权的心思,姐妹间倒也没如何刻意走动,她本就有个软性子的名声,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儿,旁人自也不觉有异。
转眼便是年关,南黎守业的下人只若往年一般送来年货,给主子拜年。这原是件开心的事,可带来了个消息,却让初兰有些忧心,说是初兰的乳母田嬷嬷年中受了风寒,激起了些陈年旧病,一躺就是半年,至今未见起色,想是熬不过明年春天了。
初兰听了一阵心酸难受,这田嬷嬷自幼带她,到她八岁出宫那年才是按着规矩去了她的封地守业,如今已有三四年没见了,不想如今竟听了这个消息,偏生她人在南黎,纵是她调得动满京城的名医,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连着三两日初兰心里头不舒坦,吃不下睡不好,夜里还总是梦见田嬷嬷的模样儿,想着她当年如何疼她护着她。
几日后的夜里,初兰依在顾卿尧身上,忽的开口道:“卿尧,过了十五,你随我回南黎一趟吧。”
顾卿尧自知初兰这些日子愁什么,便点了点头,道:“嗯,那父王和衡儿呢?”
初兰道:“父王那儿倒还好,咱们都不在京城,母皇自会接父王进宫去住。只是衡儿,按说让他跟着父王进宫住些日子倒也合适,只若是让我离了他太久,倒真是想得慌。况他身上有病,那奇症不定何时就发了,我看这太医们也没什么好法子,留在京城未必有用,倒不若跟在咱们身边,我这心里头还踏实些。”
顾卿尧一叹,道:“也是,我也是不放心。说到衡儿这病,你真是觉得是有奇症怎的?我心里只盼着太医们说得对才是,或也只是小孩子热症,没什么要紧的……”
初兰心中一紧,元衡那病说什么也是不能让顾卿尧知道的,可只看他这般忧心忐忑的,她心里更是难受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只往他怀里扎了扎,半晌后,喃喃低语道:“咱们不是说再要个孩子么,这回去南黎咱们就多住些日子吧,那儿清净得很,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扰咱们的心思,正合适……”
翌日,初兰便回了德郡王。德郡王自是有些不愿,只道:“按说田嬷嬷是你的乳母,自幼也是疼你,她如今病危,你却也是该去看看,不过……这一两年来,你才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这一走怕就要耽误上些日子,若田嬷嬷果真不行了,你也得送她归了天再回了,况这来回路程也得些时日,既是好容易去了一回,总也有些事情要打点的,总算下来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只怕这朝中不定又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初兰道:“父王说得是,不过女儿这次回南黎虽说主要是为了看田嬷嬷,但其实还有一层心思,您只看这次工部的事儿,我也没瞒着您,昭辰存了什么心思,您想也明白,她如今可是看我不顺眼,她那等阴险小人必不放过我,我是想去南黎避一避,倒也不是怕她,只恐真要跟她斗了起来,母皇那儿不好交代……”初兰这话只说到这儿,后面的自不敢跟德郡王再说下去,她的心思其实却不是真的避那昭辰,只是想藏锋守拙,让母皇看看,她心不在朝堂权势,更没什么争夺皇位的心思。
德郡王听了初兰话也觉有理,只道:“也好……以退为进吧,总往前冲也是容易碰了头……稍稍退一下也好……这么着,你只把刘顺留下吧,他是个机灵的,若这京城里有什么事儿,我也好能随时让他给你送信去……”
“是。”初兰应道。其实德郡王不提,她倒也是打算留了刘顺在这京城,与父王通信之外,也方便与林景皓联系,若说这京中之事,朝中之事,只怕他比父王那儿更能清楚些。
德郡王忽又想到什么,紧着道:“对了,还有衡儿,你们可别打算把他一起带了去,留在我身边是正经,我得时时看着他心里才踏实……”
“这……”父王开了口,初兰也不好反驳,却也是心软,想着父王可比她还疼元衡,可不更是舍不得吗?及又想到此去南黎路途遥远,他这么小别再招出什么病来,如此便就应了下来。
几日后初兰进宫,向皇帝告假禀明事由,皇帝倒是应得痛快,还是夸了初兰一番,说她有情有义,又特意恩赐了些东西给田嬷嬷的家人。
一干出行准备并过年诸事权且不提,只说初兰定了行程,立马约了林景皓去燕归巷。
林景皓得知此事,倒也算是平静,他果真是清楚初兰的心思,无需她多说,他就全明白了。
“什么时候回来?”林景皓不舍的道。
初兰道:“我想着少说也要半年吧,或许……更长些……”
林景皓听了这话,眸色一暗,沉默了片刻,方道:“他也跟你一起去?”
初兰一怔,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林景皓略嫌苦涩的一笑,转过身去。
初兰心里难受,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他们如今这身份实是尴尬,顾卿尧到底才是她明媒正娶的驸马,与他一起回封地原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偏偏在林景皓面前,她却是提不起一点儿的底气。
初兰默默的站在林景皓身后,好半晌,方听他怅然若失的道:“可还记得当日咱们的话吗?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去南黎,儿女成群过神仙般的日子……”
初兰心中一涩,如何能不记得呢。
林景皓又是一声自嘲的叹笑,略嫌凄楚的道:“是我食言了……不过还好……总算是有人能替我做到……想来等你回来……府上或又该添丁了……”
初兰心里似被人用力捏住一般,林景皓这话正正扎在了她的心窝子上,这世上,真真是他最清楚她了,只连她这点儿心思都看出来了……她的确是有这个心思:若她不与顾卿尧同会南黎,那她下一个孩子保不齐还是林景皓的……
“景皓……”初兰喃喃着,与自己的驸马生儿育女原是正大光明的事,可对着林景皓说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却让她觉得心虚。
林景皓转过身,抚着初兰的肩膀,捏了捏她的下巴,道:“傻丫头,我可说什么了吗?”说着露了个宽慰的笑容,道,“你该再有孩子的,至少该有个女儿,然后再添上三四个孩子,成日里围在你身边撒娇……你就该有这样的生活……”
初兰越听越心酸,眸中不禁已是有些润泽。
林景皓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这心里头刀割似地难受,我是恨不得你是我一个人的才好,三五个孩子围着你叫娘,围着我叫爹……只我知道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了,能与你有个衡儿,已是你对我情深意重了……”
初兰落泪,道:“谁说的,咱们不是还有一辈子呢吗?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林景皓摇头道:“我这二十几年从没认过命,只信人定胜天,独独在这件事儿上,却是不得不认命。我这病看是要传给孩子的,只害了衡儿受苦我心里就自责难受得要命了……”
初兰愈发心酸难受,一头扎进林景皓怀中,紧紧地拥了她,泪眼婆娑的道:“别这么说,或许这病不一定每个孩子都传的,只是偏巧让衡儿赶上了。再者,霍如烟不是说了她能治这病吗?往后咱们若再有孩子传得了这病,只请她医治好了就好!这病发作起来或是痛苦些,可我想着,便是孩子们长大了也绝不怨咱们的,这天下哪有怨恨生身父母的孩子?便是的话,他只看着咱们这么相爱,也是能理解的……”
林景皓扶起初兰,在她额上落了枚浅吻,只道:“你对我的这番真情实意,比给我生十个孩子还让我心暖。”
初兰浅浅的一笑,复又靠进林景皓怀中。
半晌,林景皓开口道:“对了……这回可也带着衡儿去吗?”
初兰道:“我原是想带的,只父王舍不得,就留了。”
林景皓推开初兰,道:“还是带上吧,我前些天见了如烟,他说衡儿的病也差不多该开始医治了,我想着他那身份倒真是不合适常在公主府出入,少不得惹别人注意。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如烟去南黎给衡儿治病,如何都方便,况这一开始,他日日在身边看着,对治病想也能事半功倍。”
初兰一想果真不错,及心思一转,又问道:“那你呢?我带了霍如烟去南黎,你身边可不是没人看病了?不行,衡儿这病固然看得越早越好,可也不急这几个月吧。”
林景皓道:“你别为我担心,我这病都跟了都这么多年了,如今也去不了根,终归是这个样子。如烟这几年尽心,倒也是稳定了,他只留了药给我就行,也用不找时时看着我。”
初兰这才放心,点头应了,又道:“只我出京时不便与她同行,被人看见了也不好。不若在半路约个地方相见,再同去南黎。”
林景皓道:“这点儿我也想好了,过两天如烟要去漠阳附近办事,漠阳正在去南黎的路上,到时候你们只约在漠阳见面,具体的地方回我再去与他约了。”
初兰应了,及又瞥着林景皓,语气一变,只道,“如烟,如烟的,你叫得够亲的……你和她真只是普通朋友?”
林景皓一怔,忽的失笑道:“那你以为是什么?”
初兰酸酸地道:“我怎么知道,我看着至少也是特别相厚的那种,要不然她怎的知道咱们的关系,怎的知道衡儿是你的孩子,必是你总跟她说心事了……”
林景皓笑道:“真是冤枉了,若非衡儿这病要他医治,我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初兰哼了一声,道:“反正你们关系肯定甚密,要不她能千里迢迢的跑去南黎帮你给儿子治病?还有……那什么……上次你们在客栈里做什么……就是那次……都那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恨没把你一剑刺死!”
林景皓见初兰酸溜溜的吃自己和霍如烟的醋,只觉好笑得紧,一时又起了调笑之心,只故作严肃的道:“这个……我和他的确是清清白白的……不过嘛……这关系倒也确实相厚……”
初兰打眼一瞪,有些生气的道:“怎么个相厚法!相厚到什么地步!”
林景皓一笑,想着玩笑归玩笑,两人就要分开一段日子,莫要让她存了什么疑心才好,便道:“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吧,这还不算相厚吗?”
“就这么简单?”初兰睨着林景皓,见他果真一副坦荡之色,便才收了疑心,不过仍是醋意未减,只忿忿的道:“哼,便是你对她简单,她对你却是不简单。说什么因为你这疑难杂症激起了她的兴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
趣,我看根本就是你这人激起了她的兴趣,定是想借看病之机,好有机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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