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 作者:福宝(晋江2012-03-11vip上部完结)
林景皓只觉初兰的身子越来越沉,不及多说,一下子将初兰抱了起来,冲着刘顺道:“快去最近的医官请个大夫来!”一边说着,一边踹开了身旁民宅的院门,抱着初兰进了院子。
厢房,闻声出来一对老年夫妻。见了林景皓抱了初兰,虽是惊异,却也不似见了陌生人一般,忙是将二人让进屋中。
林景皓不带停留,径直将初兰放在了床上。
那老妇紧着取了手巾,浸了温水,拧干,递了上来。林景皓接过,一只手去给初兰擦去额上的汗水,另一只手却是一直死死地攥了她的手。
初兰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觉那被攥了的手上源源不断的传了力气似的,自己却也是下意识的用力握住林景皓的手。
林景皓将手巾放到一旁,伸手抚上初兰的脸颊,将二人紧握的手贴着自己的心口,柔声道:“大夫就来了,放心,有我呢。”
初兰只觉心中一酸,只恐落泪,便就闭着眼将头扭开。渐渐的,腹痛稍轻,不似刚刚那般难忍,心中才有的恐慌也慢慢消散。
看着初兰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林景皓也才松了一口气。然,忽的,只觉手中一空,却是初兰用力的将他紧握着的那只手抽走了,心口又是一痛。!
林景皓怔怔的望着初兰,嘴唇翕动两下,却是欲言又止,转头向那对老夫妇使了个眼色,那对老夫妇便就退下了。
屋中,便就剩了初兰和林景皓两个人。
初兰躺在床上,肚子还有些疼,只比此刻的心情来说,却竟显得微不足道了。
和离之后,第一次与他相对,第一次单独相处,第一次说话,不想,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二人也曾在朝堂之上碰面,她觉得自己对他已能做到坦然淡漠了,却原来,还是不行。
许久的沉默,二人谁都不说话。
初兰终是受不了这种似有东西压在胸口的憋闷,慢慢的坐了起来。林景皓连忙过来扶她,却被初兰小心的避开了。
“适才多谢林大人,本宫这会儿已经无碍,就不叨扰了。”初兰用自己此刻能做到的最冷漠的声音说道。
“你要避我到几时?”林景皓痛苦的道。
“笑话,我有什么可避你的。”初兰道,目光却是不敢直视林景皓,因他说的没错,自己确是在避他。
林景皓不答话,只默默的望着她,目光慢慢向下,落在了她的腹部。
初兰没有看他,却也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痛苦的眼神。
她就知道,她骗得了天下,却是骗不了他的。
两人并坐在床边,林景皓望着初兰的肚子发呆,眸中闪动,怔了许久的许久,终是颤颤的抬手,抚上了初兰高高隆起的腹部。
初兰一颤,没有躲开,确是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心口酸涩得要命,似要融了一般。
泪水,同时从两人了眼中滑落。
他的手,在她的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婆娑着,忽地,她的肚皮一动,似是有个小脚丫在里面用力地一踹,直踢在他的掌心轻抚处。
他在动,他们的孩子在动。
两人同时一惊,下意识的相视,眸中温情涌过。
然,却也只一瞬间,下一刻,初兰便似是猛然惊醒一般,蓦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
林景皓下意识的两步上前,从后面紧紧的拥了初兰。
初兰未想到他会有这般动作,呆愣住了。
林景皓不说话,只双臂紧紧的环在初兰的胸前,脸颊紧贴着她的头侧。
初兰怔怔的望着前方,半晌,终是抬了手,握住了林景皓的胳膊,用力,颤抖着挣脱了他的怀抱,默默无言,出了屋子。
这一回,林景皓未在追上来。
初兰走出屋子,只觉步子沉得很,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到走到院门口,正撞上刘顺领了大夫前来。刘顺一惊,因当着外人,刘顺不好直呼公主,只道:“主子,您……”
“回府。”初兰道,只还没跨出院门,便听身后房门推开的声音,是林景皓走了出来。
林景皓眼眶仍是微红,几步赶上前,道:“你最近小心些。”语气已收了刚刚的动情,尽是担忧与关切。
初兰定了一下。
林景皓又道:“若遇了什么麻烦,就差刘顺到这儿找孙老伯告诉我。”
初兰没有回头,径直出了院子。刘顺忙是跟上,倒也不忘给那个白来一趟的大夫塞上两个钱。林景皓没有跟出去,只站在原地,透过院门,望着初兰头也不回的上轿离开了。
第七十八章
初兰见了林景皓,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见璞玉,直接回了公主府。回到府上,心情也是郁郁难安。因刚刚腹痛难忍,又恐腹中胎儿有个什么差池,忙是让人去叫张医官。张医官给初兰诊了脉,说是无甚大碍,初兰才放心。
这边德郡王和顾卿尧得知初兰请了张医官,少不了过来询问一番。初兰只说才不太舒服,至于这原由,自是瞒了。德郡王直说要请胡太医再过来给看看。初兰忙是拦了,说自己只歇歇就好。德郡王望了望初兰的气色,亦未强求。
德郡王与顾卿尧走后,初兰便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当自己如何恨林景皓,可这会儿想着白日与他见面的场景,心中却是酸涩居多。想着刚刚的胎动,不由得抚上腹部,想若这会儿二人仍在一起,不定是怎样的欣喜欢乐。然这种念头才一出现,她便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心中告诫自己,往事不提,再莫多想了。
傍晚十分,初兰因身子不爽,便就没与德郡王和顾卿尧一起用饭,只令厨房单做了膳食,送到云霄阁来。她虽没什么心情,可或因怀孕之故,胃口倒也没怎么受影响,吃了晚饭,唯恐腹内积食,便就到园中散了散,却也是躲着昔日她与林景皓常往的几个地方,以免触景生情。
不觉间,天色便已全暗,初兰慢悠悠的回了云霄阁,一进屋,便见顾卿尧坐在屋中。
初兰一愣,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却也难怪初兰心奇,顾卿尧虽也偶来云霄阁探望她,只是除了大婚那晚之后,却从未在云霄阁留宿。他似乎是在有意躲她,每每天一擦黑,他便绝不会来她这屋中了。
顾卿尧见初兰掩饰不住的惊讶,起了身,有些尴尬的道:“父王说,让我过来看看你……”说着脸上便是一红,好似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
初兰见他顾卿尧这模样,却也猜出个大概。心中只道,真是知女莫若父。父亲定是看出了她有心事,猜到她今日见了什么人,她隔三差五的去看璞玉,父王只怕早从刘顺那里知道了。父亲认定了璞玉便是这孩子的父亲,或是以为她见了璞玉而生了什么忧郁之情。至于林景皓之事,父亲是断不会想到的,刘顺虽是父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却也不会告诉父亲他自作主张引她去见了林景皓,若是让父亲知道此事,刘顺少不得挨一顿打。
初兰心知父亲定是想让顾卿尧来陪陪她,增进一下夫妻感情,或也是在提醒她,顾卿尧才是孩子的“父亲”。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初兰对顾卿尧也有个了解,原道他是如何孤傲,时间长了,却知这却是因他素爱独处,不善言谈,又是个脸皮极薄的人,故而才让人觉得孤傲了。想父亲必是对顾卿尧一番明示暗示,让他来自己这里过夜。初兰见顾卿尧脸色微红,有些手足无措的躲避着她的目光,心道他被迫前来,心中定是又别扭,又尴尬。
初兰只假装未注意顾卿尧的神色,一边走近,一边道:“让你和父王担心了,我躺了这半日,身上好多了。”
“那就好……”顾卿尧简单的回道,却仍是拘谨得很。
初兰为了缓解气氛,没话找话的扯了些闲篇,顾卿尧只默默的听着,偶尔搭上两三句,气氛也算是稍有缓和。待看到他稍是放松后,初兰便道:“晚了,睡吧。”她说着转身去宽衣,只在转过身的刹那,似是见了顾卿尧如释重负的轻舒了一口气。初兰知道,以顾卿尧的性子,漫说他心中不愿,只是真的愿意,也是绝不会主动要求留下来的。
也罢,只由她来说吧。
二人这边才宽衣欲睡,便听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初兰道。
门推开,是画眉进来回话,道:“禀公主,四公主府上的肖海来了,说是有要事回您。”
“让他到书房等我,我这就过去。”初兰回道,心中不禁生出些不安,肖海是满月的近身小厮,这么晚了,满月打发他过来,定是有什么大事。
初兰连忙穿了衣裳,又嘱顾卿尧先睡,方往书房而去。
待进了书房,那肖海先是上来行了个礼。
初兰抬了下手,示意他起来,便就直问道:“什么事儿。”
肖海也是个伶俐的,废话不说,直捡要紧的说道:“回公主。我们公主让小的过来禀您,卓洲知府冯锦玉冯大人,死了。”
“啊!?”初兰大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肖海道:“回公主。才刑部来人说,头先京兆尹府衙接到报案,说是垂柳巷一民宅里发现一具尸体。因涉及人命,当值的衙役忙是报了京兆尹。京兆尹到场一看,却见那死者眼熟,像是冯锦玉冯大人。京兆尹不敢怠慢,直报到了刑部。刑部当值的官员去了现场,见那死者果真是冯大人,便就连忙收了尸首,抬到了刑部。官员不敢擅自处理,便就令人去禀报了我们公主和周尚书。我们公主接了消息,这会儿忙往刑部去了,因知冯大人与公主有远亲,故而特遣小的来禀告您一声。”
初兰听完肖海这一番话,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想那冯锦玉不久之前才来过她这府上,怎么如今竟是死了?只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那冯锦玉上京述职可也有些日子了,这会儿应该早就回了卓洲了,怎么还在京城?
“可是看准了?真是冯锦玉?”初兰问道。
“回公主,我们公主还没看到人。不过刑部当值的孟大人曾是冯锦玉冯大人的下属,应当不会认错。”
即是这样,那应是不会错了,只是……
“可是被人谋害的?”初兰又问道,好好地一个人断不会自己似在屋中,那冯锦玉似也没有什么顽疾。
“回公主,似是被人害的,说是那凶器还插在冯大人颈子上呢。”
初兰闻言,后脊袭上一阵寒意。怔了半晌,方是定了心神,对肖海道:“你们公主可还让你捎别的话了吗?”
肖海道:“回公主,没了。我们公主只说让公主莫要操心,保养身子是要紧。”
初兰点点头,回道:“行了,你去吧,替我谢谢你们公主,另帮本宫转告,案子有什么消息了,告诉本宫一声。”
“是。”
待到令人送走了肖海,初兰又紧忙叫来刘顺,令他差人去奉郡给赵黎送个信。刘顺又问是否要往卓洲送信。初兰略思量,卓洲那边自有刑部差人处理,只怕案子会有牵扯也说不准,便就对刘顺说不必。
刘顺得令忙是下去找人送信。
初兰在书房坐了好一阵儿,才有些心神恍惚的回了云霄阁。一进屋,但见顾卿尧还未睡,竟是披了衣服坐在桌前等她。
“不是说让你先睡吗?”初兰道。
“我不困。”顾卿尧回道,他眼见初兰脸色不好,便就开口问道,“有事?”
“没什么。”初兰随口回道。她想着顾卿尧与冯锦玉却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儿要是直告诉他冯锦玉让人给杀了,他心中少不得一番惊恐。堂堂知府被人谋害,虽是瞒不住的,但至少今晚可让他睡个好觉吧。
初兰不再多说,只宽衣上床,顾卿尧见状也不再多问,只熄了灯,宽衣躺在初兰身边。
四周一暗,初兰便就难免多想。自己虽一向不喜冯锦玉之作风,然他到底每年年节来拜,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如今竟是这么好端端的让人给杀了,她心中自也是难受。又想刚刚肖海说什么“凶器还插在他颈子上”,心中又觉可怖,竟是不自觉的在脑中勾勒起那画面来。想那冯锦玉素日之音容笑貌,如今不定是怎样一番面目狰狞,血肉模糊,不由得头皮发麻。
初兰越想,越觉身上发凉,便就不自觉的往顾卿尧身上靠了靠。顾卿尧却也没有闪躲,只由初兰靠着。或是有人可依,初兰渐觉心思稍定,身上的寒意也渐渐消散,也只心中慨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初兰依着顾卿尧,不一会儿,就觉眼皮发沉,昏昏欲睡,便往他身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只才刚刚入睡,却又听到了敲门声,初兰惊醒,只听的确是有人敲门,并听画眉在外轻唤道:“公主……公主……”声音虽小,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初兰心中不由得一沉,按理,主子睡了,她是如何也不敢来打扰的,必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定是与冯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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