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 作者:雪藏





奁鹄础?br />
  古痕上前搂紧我,万分疼惜。

  “小兰,你撑住,你不会有事……”我逃离古痕,握紧小兰的手,舍不得放开,想不到我与她的最后一面,竟然是死别。

  “少夫人,”小兰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能够伺候少夫人……是小兰几辈子的福气,可惜小兰福薄……不能再伺候少夫人了……请少夫人一定要保重……不……要……为小兰……难过……”

  小兰说完,带着此生最后一个笑,永远的闭上了眼,我号啕大哭,茫然的猛摇她的身体,“她只是睡着了,对吗?”我抬起泪眼看着众人,“快起来,小兰,这里不是你该睡的地方,你不能睡在这里……”

  我情绪激动无比,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倒在小兰身上。

  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古痕满脸忧色的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命人端来参汤。

  我机械的喝下参汤,忽忆起小兰的死,大呼,“小兰是被花迎归害死的,我要去找花迎归偿命。”

  古痕摁住我,“你别太激动,自己的身子要紧。”

  “激动?”我反讥,“小兰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无动于衷?你能冷血无情,我做不到!你如今说我激动,你怎么不想想,若非你向花迎归妥协退让,小兰怎么会死?小兰也是被你害死的,你走,快走,我不要看到你。”

  “你……”古痕想说什么,却知道此刻的我绝对听不进其他话,因而交待了飞羽好好伺候我,便起身出了房。

  小兰怎么会那么傻啊,为何要自杀呢,有什么问题说给我听不能解决么?偏要如此草草了结自己的生命。这究竟是为何?

  我躺在床上,空洞的望着帐顶,小兰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

  “夫人,您今天不唱歌吗?”

  “夫人就喜欢耍小兰。夫人才是小兰最重要的人呢。夫人把这件衣裳穿上吧。”

  “夫人,是梅花,对不对?”

  ……

  话犹在耳,人却已逝,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我当成妹妹般疼爱的人已经离我而去,永不再回了。

  泪滑进我的嘴里,尝起来竟全是苦涩。

  
[第三卷 争:第五十四章 画像]


  死者已矣,追忆成苦。

  一连几天,我都食之乏味,小兰的后事在古痕的授意下,由齐管家亲自打理,破格用了古府庶出小姐的葬礼规格。花迎归心知小兰的死是我心中的痛,我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因而继续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时间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小兰逝后的几日,水墨宇和牧原似乎都来求见过我,只是我难掩悲伤,避之未见。

  渐渐,我从悲伤中平复过来,只是小兰自杀的事凝固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只要触及便能刺得我心痛,让我滴血。

  她为何刺杀花迎归,已随着她的逝去而成了永久的谜,而她的自杀则是在谜外渡上了另一个谜作外衣……

  或许我永远都无法解开这个谜中谜了。

  但我发誓,我不会轻易放过花迎归,我将以我之名,慰小兰之灵。

  或许,小兰的死让我与世隔绝了许久,再见心中朗日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醉城竟然也蒙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影。

  古痕说,粮食拍卖的事宜,南宫华已经妥善处理了,在巧妙斡旋的拍卖中,水墨宇和牧原都是赢家,这几日,他们已在积极安排运粮出醉城。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醉城,只是苦了古痕。

  这段日子来,古痕不分昼夜的照顾安慰我,俊美无涛的脸落上了厚厚一层疲倦。消了对他的迁怒,看到这般疲累不堪的他,我心头说不出的心疼。

  而烦心的事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已经满脸倦容的古痕,天下是来越不太平了。

  一件件不太平接踵而来。

  首先是我父皇,赤唐国皇上的爱将——洪胜远战术指挥失误,白白断送了一万将士的性命,军中士气低沉。而同时,虎利突然得到南方两个以佛教为国教的小国的支持,军备与军源都得到了补充,虎利大军增至十万人。卯城再度陷入失陷的危机中,而卯城绝不能失陷,否则就相当于为虎利打开了消灭赤唐国之门。

  我父皇不得不正式遣使递送国书,请求醉城出兵相助。因为醉城出兵抵达卯城最慢只要十日,而由赤唐国其他地方调兵遣将,最快也要半月。更重要的是,赤唐国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没有什么好口碑。

  洪胜远的十万大军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我父皇似乎也明白了,虎利的犯上叛乱,并非一次简单的赤唐国内乱。虎利所谓要为南蛮“减赋税,消朝贡”云云,仅仅只是一个光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另外一件“不太平”也发生在南方,似乎天下局势,不利在南,南主凶。

  日月国突然改变国内的军事部署,常年驻守西、北的大军主力纷纷往南迁驻。镇国将军玉建业有意将军事重点移向南方,这一举措无疑是向南方本不安稳的局势推波助澜,加剧了人心的惶恐。

  还有一件“不太平”自然还是发生在南方。

  醉城的一支千人商旅在借道南方小国——南夷国时,突然失踪,人货两空。而他们运的全是棉服伤药等重要军备物资。诚然,说是商旅,实际大部分是负责押运物资的精兵,这事听来颇有些离奇,但离奇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据古痕说,南夷国素来与醉城交好,而且他着人调查后,种种迹象显示商旅的失踪并非南夷国人所为……

  似乎所有本不该发生的事都“凑巧”发生了。

  听到这些“凑巧”的事,我最自然的反应是联想到云楚的野心,只是细细一思,难以相信他会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能耐。

  我轻柔地抚摸着已经凸起的腹部,望向窗外,徐缓的夏风吹进来,惹撩着我耳鬓的垂丝。

  古痕去了城主府,不到入夜该不会回来。

  坐在会客厅内,我等待着齐管家将牧原引进来。他的再次求访令我颇有些期待,我豁然一笑,或许我真正期待的是一个谜底吧。

  牧原依旧一派潇洒的走进来,见礼,寒暄,很官方的会面方式,说些很官方的话语。他面容和善,笑颜下却掩藏着犀利眼神,不放过我说话时的任何细节,处处打量,句句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盏茶的工夫,我和牧原在无聊的话题上饶来绕去,他不开口提画,我亦不提,要比耐心,我未必输给他。终于,牧原开始切入正题,“在下前些日子差人送的那幅画,不知少夫人可喜欢?”

  “自然喜欢。”我自己的画像我能不喜欢?“不知杜公子可否代为引荐那位‘谨鸿’画师?他当真有妙笔生辉之能,令人折服。”竟将我画得那般传神。

  牧原扇着扇子,顿了顿,见我言语自然,毫不做作,他摆出有些惊诧的表情,“少夫人不是已经见过了?”

  他的意思,是否想说谨鸿为我作画时,我已见过?可我还没承认画中人是我呢。

  “杜公子说笑了,我怎会见过‘谨鸿’画师?”我铁定不会承认我是画中人。

  “哦?”牧原摇扇轻笑,“我却说少夫人已经见了,因为画中人便是谨鸿本人,少夫人见了画,岂不是已经见了谨鸿?”

  什么?!

  我就是谨鸿?

  不会吧,这么说那幅画是我的自画像?我惊愕万分,牧原叹息接道:“那是谨鸿的遗作……”

  “她死了?”我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失礼,声音转柔,“呃,我的意思是,天妒英才,实在太可惜了。”可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难道我弄错了,那个谨鸿只是与我相貌相似的另一个人?

  牧原扬起头,“死,对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未必不好。”他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稍显有些无礼,我知道,他在观察我的反应,他怀疑我就是谨鸿。

  “莫非她曾受过何种非人的折磨?”我尽量压住心中的惊愕,得体的应答。

  牧原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方便说?还是故意卖关子?言语上我退一步,“是我冒昧了,还请杜公子见谅,未知杜公子如何认识‘谨鸿’画师?”我真的很好奇,这个谨鸿是谁?会不会是我?她与李霓裳到底又会是什么关系?

  “诚如少夫人所说,谨鸿乃是位画师,画技卓越,在下素来喜画,因而得以结交。”

  就这么简单?丝毫没有过程吗?居然一句带过,自动省略了关键部分,比如谨鸿的身份、年龄等等。

  我喝了口茶,浅笑,“不知谨鸿画师祖籍何处?”

  “据说她出身红地,兴许与少夫人还是同乡。”牧原说罢紧紧追看着我的反应。红地,是三大国人对南方诸多小国的正式统称,就象中国古代将西域诸小国统称西域一般,但这种说法只有世代官宦或皇族之人才会用,牧原这么说,可就不像一个商家子弟的谈吐了。

  嘿嘿,他说漏嘴了。

  我细细寻思,牧原或许在启光寺见过我之后,私下调查了我的身份背景,只是古痕将我的身份隐藏的极好,他的消息不够准确,所以才误认为我是南方小国的人。

  看来,牧原第一次见我时,是惊讶一个死去的人又活在了他的面前。但死人复活太匪夷所思,所以他一面送我画像意图试探我,一面私下查询我的背景资料,然后亲自登门打探虚实。怪不得他自进门后,看我的眼神总显怪异,像是考古学家签别古董一般。

  我含笑不语,我又不是红地的人。

  牧原抿了口茶,冷不防冒出一句,“仔细想来,少夫人与谨鸿倒也有几分相似。”

  我怔了一下,旋即报以一笑,“我可没有谨鸿画师那般精湛画技。”这是实话,会把老虎画成变异猫的事,谨鸿一定做不出来。

  这里人画的画与我那时空的山水、花鸟、人物……水墨画如出一辙,精髓是讲求神似而非形似,只凭画像,到不能说我就是谨鸿。

  再说,即使照相也会有偏差,或偏美或偏丑,更不用说一幅画像,谨鸿怀德十四年九月画的画像虽与我神似,却也有些偏差。

  “对了,敢问杜公子,怀德十四年是怎么回事?”我兀自转移话题,怀德十四年,这一直是一个令我疑惑的纪年。牧原登基的那年为怀德元年,若一直以此纪年,那么去年就是怀德十四年,可惜一年前早就改了纪年,如今的日月国已是开宝二年。

  牧原轻摇纸扇,探寻的看着我,云淡风轻,“或许她画画时,已忘了日子。”忘了?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忘了几月几日倒有可能,可要忘了哪一年,还真是有些不太容易。

  不过,牧原既然这么说,我这么听也就是了。想来,他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他自己解惑,而非为我拨开疑云,所以他对我说的话未必真实,总给我一种虚实难辨的感觉。

  我又与牧原畅谈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说是畅谈,但这种虚实不辨的感觉只增未减,他试探的成分过多,令我心生戒备,便难再探讨什么有价值的话题。

  之后,飞羽送“雪燕汤”进来,这是古痕特意吩咐下人炖来让我补身的,是用罕见的千年雪燕草精心慢火炖制而成,既有营养又有保胎的药效,一定要准时服用。用了汤,见我已意兴阑珊,牧原识趣的离开,不知道他是否已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反正我是无功而返。

  除了知道谨鸿是画中人外,其他一无所知,或许牧原从一开始便没打算透露什么。先不说,当今天下根本容不下一个女画师,只说这么绝色的一个女人,无论是不是我,若非有意隐藏或被人隐藏锋芒,天下人不会不知。

  好比我那“南国一绝色”的名衔,传得极快。

  飞羽搀我回到竹林小屋,我的思绪有些乱,许多事情理不出头绪。谨鸿是否当真就是我?又或者,她与我有着怎样的关系?她又是如何认识了牧原?……

  总之,千头万绪,令我整个人渐渐有些浮躁起来。

  
[第三卷 争:第五十五章 反击]


  朗日高悬。

  我坐在竹林小屋内轻拂琴弦,试图平复心情,随意间弹了首清丽脱俗的《云水禅心》。

  一曲作罢,烦躁消了不少,心头凝聚的疑云却依旧难以散去。

  “古巽,”我伏案写了封信,叫来古巽,或许是该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我在古巽耳边叮咛吩咐了几句。

  古巽立身道:“小人明白。”转身离开。

  看着古巽离去的背影,我转而对飞羽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飞羽搀着我进了古府的花园,花园的布局设置,花草的选植都属上乘,只是我极少花心思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