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人生

　　方达夫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脸上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哈，老宋这么些年都没变，总喜欢故弄玄虚。”
　　我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跟在方达夫身后，往里边走去。
　　进了包间，先要了一壶普洱，然后告诉服务员，一会儿人齐了再点菜，就坐在那儿抽烟等着宋方。
　　没多久，宋方风风火火的到了，进来之后就大声笑着说，“老方，哈哈，许久不见啊，看来还是我们这个小师弟面子大，哈哈。”
　　方达夫笑着跟他客套两句，然后说，“老宋点菜吧，我一向不长于此道。”
　　宋方也客气着，“石磊点，石磊点……”
　　“宋师兄这就是存心让我在方师兄面前出丑了，一向都知道我对这个相当的不在行的。宋师兄做主吧，任杀任剐，今儿别替你们的小师弟省钱……”
　　宋方显然情绪不错，又是粗声大气的笑着，“哈哈，那是不能替你省钱，你说这合作的小半年，你就没正正经经请我吃个饭，你现在也算是商界新贵了，怎么也不能替你省钱。对于几百万来说，这点儿算个什么……”
　　虽然他一直笑呵呵的，但是依旧能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第一卷　风生水起　第五十章　意外的四人晚餐
　　方达夫拿着茶壶帮他斟上茶，“老宋，这事儿我一直知道，另外下午也跟石磊聊了聊。坦白的说，凭我的判断，石磊设计你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也是意外之得，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过，话说回头，石磊的精明是让人心里起泡泡，就连我，也担心日后跟他合作的时候被他给设计了呢……”
　　这话有三层含义，一是替我说话，二是向宋方说明年后跟我合作的意向相对比较明确，三么，就是给我敲敲边鼓，让我不要逾矩。
　　这话我能听的明白，宋方自然也不可能不懂。
　　于是宋方打个哈哈，也不看菜单，信口拈来的报些五花八门的菜名，显示出他对于这家店的熟络程度。
　　不过三五分钟，菜已经点完了，服务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宋方这才眼神闪烁的看着我，“石磊，刚才我跟你说过还有一个人要来的，你猜猜是谁？”
　　配合着宋方从电话里就显露出的神秘感，加上方达夫听完之后一愣但是随即表现出的洞悉神情，再加上此刻宋方变本加厉的故作神秘状，我就是再笨，也该知道马上要出现的这位贵宾是什么人了。
　　不过，我没有立刻说破，因为我心里还有个疑问。
　　按照之前宋方的表现，他跟来人应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熟络模样，可是依照他现在的表现，他跟那人显然是早就认识的。那么，也就是说那人之前就跟宋方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相互都不说破，而仅仅瞒着我一个人。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宋师兄以前跟上海那边有很多业务来往么？”
　　宋方闻言倒是一愣，显然他预计不到我不但不回答他的问题，还反过来问了他一个问题。而且，问的似乎还有些离题。
　　但是宋方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两个问题看上去没什么联系，但是实际上关联特别大，我的目的无非是想暗示他我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并且询问他跟那人的背景是不是一直都很熟悉。
　　“哈哈，我们的小师弟果然很聪明，我还打算在你猜不出来的时候给你点儿提示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到了。”宋方笑着跟我打马虎眼。
　　方达夫倒是从容的拿起手边的湿巾，展开来，仔细的擦拭着手指，直到差不多将十根手指都擦了一遍，才慢慢的开口，“老宋，既然知道我们这个小师弟是个聪明人，有些时候就不要搞这些小把戏了。本也不难猜，除了我那个干女儿还有谁值得你这样故作神秘状的？不过，石磊，你倒是冤枉你宋师兄了。我估计要不是你突然让王茜辞职，老宋他也不见得就知道王茜这个丫头的身份。十年前老宋倒是应该见过王茜一面，但是一来年代久远，二来王茜不跟父姓而是随了她母亲的姓，老宋想不到也是正常。”
　　宋方这才点点头，“没错！直到那天你宣布说王茜辞职，我才注意了一下这个丫头，随即发现装修童话公寓的那个单子的确异常。之前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方师兄知道小师弟创业，蓄意给的照顾，后来却发现这个工程一直是王茜在操作的，然后才想起找上海的朋友问问，才得知了王茜的真实身份。”
　　见他们众口一词，我便也笑笑，“这个不重要，就算宋师兄知道也没什么，王茜那丫头跟师兄蘑菇蘑菇，他也就不好意思揭穿她了。”
　　三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儿阴谋暗算的气氛似乎是消失了，又或者被我们分别隐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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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真的，我那个干女儿一贯眼高于顶，怎么就看上了你，还巧立名目的搞了这么多花样来接近你呢？我都觉得这有点儿像是小说了。”方达夫喝了一口茶然后对我说。
　　我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也很茫然，于是也只能讪讪的笑笑，“王茜还小，可能觉得我比较神秘，行事多剑走偏锋，猎奇罢了。等到神秘的光环消失之后，大概她就不会这么执着了。被自己迷了眼，一叶障目……”
　　方达夫再次眯起眼睛来打量我，看了半天不说话。
　　服务员把冷菜上完了，问我们要不要上热菜，三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等会儿吧，人还没齐……”说完之后相顾莞尔。
　　服务员拉开门准备出去，却又退了回来，我们知道，王茜到了。
　　王茜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笑着说，“估计你们有这点儿工夫，应该把我的事儿掉了个底朝天了吧？”然后她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笑眯眯的看着我，又对方达夫说，“干爹新年好，红包呢？”
　　方达夫显见很喜欢这个干女儿，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传到王茜手中。
　　“不曾想方师兄倒是准备齐当。”我抽冷说了一句。
　　方达夫一愣，随即笑呵呵的解释，“石磊，你看你误会了不是？大过年的，我随身都准备了好些个红包，总会遇上晚辈的，倒真不是给王茜特意预备的。”
　　这话就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之前我甚至都觉得今晚这顿饭，除了我不知道王茜要来，方达夫也是早已知道了的。方达夫听了我刚才的话，很敏锐的就明白了我的心思，于是推挡之间，就把我的疑问给解释清楚了。
　　王茜眼珠子一转，“石磊你真多疑，估计你刚才审宋叔叔也审的不轻吧？”
　　我们三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随即笑了，宋方开口说，“那倒没有，我一进来就坦白说我也刚知道，石磊还是很相信我这个师兄的。”
　　王茜笑盈盈的看着我，“是么？”
　　没等我回答，事实上我也无法回答，服务员凑上来帮我们把话题岔开了，“请问各位，热菜能上了么？”
　　我回头吩咐，“让厨房上菜吧！”
　　服务员答应着，走出去。
　　王茜大概也知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也不强求，开始跟方达夫随便拉着家常。
　　第一卷　风生水起　第五十一章　进屋坐会儿吧
　　“对了，王茜你今天怎么会跟宋师兄联系上的？”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宋方闻言哈哈大笑，手里筷子虚空点着，“就知道你终究会忍不住问的，所以我一直没说。是这样，你知道我和你嫂子，现在就带着个孩子，上一辈都走了。昨晚也是凑巧，在饭店吃团年饭刚好遇见王茜，就喊上她一起吃了。原本定的今天我们一家跟她去上海，拜会拜会她老爷子的，正好你来电话，就互通了一下，王茜一听说你请吃饭，死活都要来。是不是，王大小姐？”
　　王茜不回答，倒是给我夹了一筷子五彩鸡丝。
　　五彩，大概是鸡肉的白，胡萝卜的红，青椒的青，芹菜的绿加上木耳的黑，这几样倒正好都是我不反感的菜，于是我虽然不愿意王茜给我夹菜这么亲密的举动，但是也无可奈何。在座的，基本上都算是知道我的饮食习惯的人，方达夫是今天才知道的，中午的时候我父母反复提及，说我不爱吃红肉，白肉吃的也少，基本上算是个偏素食的人。
　　说好了，这顿饭是联络感情，不谈公事，大家也便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到任何跟地产有关的事情，而只是在其乐融融的新春气氛中渡过了这顿还算愉快的晚餐。
　　之所以说晚餐还算愉快，原因是桌上的四个人，其实各怀心事。
　　方达夫有他的小九九，他还在考虑如何利用我的问题。人和人之间本就如此，始终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方达夫的产业已经相当的合理，一切都在轨道上有条不紊的运行。但是这样有一个弊端，就是大家都墨守陈规很难形成新一轮的突破。那么，对于他而言，我的行事方式就很具备冲击力，他希望能够合理利用我的天马行空，而给他的企业带来新鲜血液。
　　宋方相对简单一些，无非是想着现在方达夫跟我的关系显然要比跟他之间要有利用价值的多，他跟我又是合作者的关系，于是乎需要共同进退，但是毕竟资金有限，还必须依靠方达夫的帮助。他自己的资源是在人面上，在这个合作里，他担任的角色也颇为重要，于是他必须考虑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应该如何处理。
　　王茜更简单，她估计想的只是跟我之间的一些私事。
　　而我，考虑的则相对复杂，方达夫考虑到的我都必须考虑到，只是换个角色，我需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能够让方达夫利用些什么。至于我如何利用他，其实完全不用考虑，因为只要跟他有合作，我就算已经利用了他。宋方那头，我必须迫使他尽快的把真正的人脉关系拿出来，否则永远看他的脸色，我会很难办。还有王茜，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不能得罪，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方达夫这头，都牵涉甚广，总之是麻烦。
　　当然，以上所想都是我的个人揣度，至于他们三人是否这样思维，我没办法确切的知道。但是根据分析，大差不差。
　　吃过之后，按照之前所言，我结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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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来之后，宋方问王茜，“咱们是现在回上海呢，还是明早再走？”
　　这句话我觉得宋方有点儿存心，看笑话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顺着他们俩的意思说，“我看晚上过去和明早过去都一样，但是宋师兄毕竟喝了不少酒，这车还是不开的好。”
　　这本就是宋方和王茜想要的结果，于是纷纷赞同。
　　方达夫打个哈哈，“石磊，我这边刚接了个电话，一个老朋友让我赶去金陵饭店，你看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过去，也认识认识我那个朋友？”
　　我还在思考，方达夫这话说的到底诚信与否，察言观色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方达夫到底是个老狐狸，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倾向。
　　王茜开口了，“干爹自己去么，你没事非要把石磊也教坏了不可……”
　　方达夫这才哈哈一笑，“你看，女生外向吧，我这个干女儿现在已经开始护食了……好吧好吧，我自己去，石磊你陪王茜逛逛吧，夫子庙今天应该很热闹。”
　　我当然不可能跟王茜去逛什么夫子庙，想了想便说，“这样吧，夫子庙人太多，逛那儿全是看人了，我送王茜回家，方师兄你先去，我一会儿电话你。”
　　方达夫点点头，不置可否，拿出钥匙自己上车了。
　　我和王茜一前一后，站在风里，等空驶的出租车。
　　“哦，对了，小语让我给你带个好，问候你新年快乐！”我打开车门把王茜让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装的好像是才想起的样子。
　　我心里一沉，“李小语跟你见面了？”
　　王茜微微一笑，“先上车！”
　　我没办法，本来想坐在前座的，有了王茜这个问题做铺垫，倒是不方便了，只得坐在王茜旁边。
　　“师傅，奥体中心……”随着王茜一声吩咐，出租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你和李小语今天见面了？她怎么会在南京的？”见王茜不开口，我只得又问。
　　王茜转头看着我，“怎么听到她的名字你就那么紧张？”
　　我挤出一丝微笑，“我没紧张，只是觉得奇怪，她应该回合肥过年才是。”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全家今年都在南京过年，而且是在她那个男朋友家，你会不会很失望？”
　　我尽量保持脸面上的平静，“我失望个什么劲儿，人家两家亲家一起过年是很平常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是估计我的状态还是让王茜有所察觉，王茜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失望，“即使知道她撒了个弥天大谎，你却还依旧对她很上心。有趣……”
　　我不再接茬，眼睛转向窗外，看着路边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