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长篇小说)
杭钡靡耍耸恰爸改辖!闭谡惺?br /> 应能心道:“韩虚清最擅长指南剑,这招我看得还少了?”想也不想,便要以韶光剑法夺去这一剑上的劲力。岂料就在“韶光流转”之际,文渊跟着踏上一步,重新注劲于剑,剑尖持续进逼。应能为之一愕,木剑一转,又使骊龙剑上内劲枯竭。可就在同一时间,新一股内劲复又涌上剑身,这一招“指南剑”竟然永无止境,非要刺中应能不可。
应能脸色遽变,木剑已难兜出第三回的“韶光”,被迫急纵一旁,喝道:“你……”不及再说下去,文渊已掉转剑尖,去势稍缓,仍是那一招“指南剑”,不中应能誓不罢休。应能脸色凝重,木剑陡发淡薄黄雾,韶光剑法连绵使出,夺取文渊剑上劲力的次数愈发频繁,但文渊不断递补内劲,无论应能如何破招,竟都抓不住文渊剑上劲力空虚、露出破绽的一刻予以还击。
眼见文渊的剑势愈进愈慢,却是愈逼愈近,应能不禁暗暗骇然,灰沉沉的眉角滴落几许冷汗,心中终于相信:“他并非虚张声势……“韶光剑法”当真给他破了!”
“擦”地一声,木剑已被骊龙剑剑尖削碎,这一手“指南剑”抵上了应能心口,锋朝左右,保证可以穿透肋骨间隔,贯体而过。文渊却没继续将剑往前挺,只是凝力于剑尖,隔着应能的僧袍皮肉,与他稍快的心跳稳稳对峙着。
旁观众人莫不愕然,想不到片刻之间,战局便已分晓。小慕容欢呼一声:“好!”慕容修却神色肃然,沉声道:“高兴得太早了,小子还没赢!”
应能长叹一声,苦笑道:“老衲练剑四十年,虽有‘韶光剑法’不敌的对手,但那是功力相差太远所致。被人破解剑理……却还是头一遭。文公子着眼何处破招?”文渊凝剑不动,道:“剑上劲力可绝,余音却不能绝,我是靠耳力破招。”
应能微一沉思,豁然想通,点头道:“原来如此,高明之极。”
先时文渊以“猗兰”快剑猛攻应能,并非意在奇袭,而是纯属试探。他趁着前几剑里的拆招,明白了“韶光剑法”能夺人招数劲力的奇效,又从后头的数十剑中,细细聆听每一回过招的“韵律”之所在。纵使自己剑上劲力已失,但振剑发出的声响却不会因而消灭,他由此判断出自己每一剑在尚未夭折之前,本该取得的战果。
很快地,文渊就明白:“韶光剑法”之奥妙,便是能在瞬间将敌招的“寿命”推至尽头,让这一招变得蹉跎光阴,一事无成。想要破招,只好让自己的招数长寿一点,甚而“长生不老”了。于是,他使出一招最简单的指南剑,贯彻他耳中响起的出剑韵律,剑势愈慢,愈得“养生”之妙,终至应能的韶光剑法造诣不及之处,拖垮了他的剑法理路。
应能缓缓说道:“纵然韶光剑法被破,你却还没能伤我。我现下改使其他剑法,你可未必能够取胜。”文渊道:“当然!晚辈只是破解剑法,真打起来,未必能胜过大师。我这一剑指着大师心口,其实也全然无用。”应能微笑道:“是么?”文渊道:“大师的心跳已然平缓如常,难道不是胸有成竹,自认并未感到生死威胁?”
应能哈哈一笑,僧袍一晃,身形忽如水中倒影,层层荡开,文渊剑下倏忽之间只余淡淡残影,文渊耳中亦只听得微微声响,应能的气息便已从剑尖之前闪到了自己身后,随即听他说道:“老衲还有这‘白驹过隙’的步法,你又如何破得?”
这声音几乎是贴着脑袋响起,文渊一惊之下,还没听完便已回身出剑,堪堪来得及抖开剑光,护住全身,心道:“好厉害的轻功,简直是神出鬼没!”只听耳畔声响微起,应能又已闪动身形,却听小慕容惊叫一声:“啊呀……”声音突然哑掉,紧跟着慕容修厉声暴喝:“秃驴,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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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猛吃一惊,叫道:“小茵,怎么了?”
正要赶上一步,却听应能说道:“不许过来,你只要动得一步,老衲可不担保慕容姑娘的性命。你看不见是不是?老衲同你说,我左手拿住慕容姑娘咽喉,右掌按她小肮,一旦两掌发劲会变得如何,你自行想想便知。”
听他声音,离自己少说也有十几步远,小慕容的呼吸与他同在一处,果然落在他的手里。文渊心中一寒,只得停步。
慕容修目保眩窠:鸬溃骸八璧睦贤郝浚旆湃耍 ?br /> 应能淡淡地道:“慕容公子剑法卓绝,何不上前一拚?说不定你一剑便能杀了老衲,得保令妹平安。”
慕容修气得咬牙切齿,却怎能冲上前去?当此情势,应能随手运劲便能杀了小慕容,眼见他步法奇快,方圆数丈之内眨眼便至,小慕容毫无抵抗之力便已被擒……就是奇袭一剑,也未必能够奏效。
文渊听小慕容全不说话,只是呃呃呻吟,唯恐她就此窒息,忙道:“大师请先松手,你是前辈身分,怎能拿一位姑娘当人质?”应能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联手,应付各位绰绰有余,何须人质?老衲只不过想看看阁下如何救你这位心上人。我也不用捏断她的喉咙、震伤她的丹田,就只这么扼着她,不久也会毙命。”
文渊急道:“大师若要考较晚辈,尽避出手便是,怎能对慕容姑娘出手?这可不是前辈高人的手段。”
应能眯起双眼,满口灰髯底下露出一丝异样笑容,微微摇头。应贤呵呵大笑,说道:“我们在埋业寺里设机关害你师兄,联手用车轮战耗他气力,可算得光明正大?寺里的佛像稀奇古怪,你还当我们是佛门高僧?那韩虚清的所作所为,多半也是我们一手操控。难道你真以为我们都是仁人君子、佛门高僧,还要来晓以大义?”
文渊听得一呆,又闻得小慕容痛苦呻吟之声,霎时之间怒气勃然,对着应能喝道:“好,这下我可知道了……我给大师一个机会松手,你放了慕容姑娘,我不杀你!”应能闻言又是一笑,道:“我这就杀了慕容姑娘,瞧你可能杀得了我?”
说着右手微微加劲,小慕容陡然间神色大变,睁大了眼睛,喉间发出的声音沉浊异常。文渊猛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好,我就杀你!”
“霹”一声响,一道惊雷似的银光贯碎整排木雕屏风,轰然巨响,骊龙剑曳影还形,钉进一堵石墙,直没至柄,嗡然震颤传遍厅堂。应能料定文渊会掷剑求以奇袭,早有准备,眨眼间便已闪到两丈之外,哈哈笑道:“失手……”
“啪”地一声,一颗飞石正中应能左肩,在文渊飞剑破空之声掩蔽之下,应能竟然毫无所觉,猛地左臂一震,手掌不觉微松。小慕容只求喘一口气,趁机奋力一挣,游鱼似地滑出了应能箝制,本已收进袖底的短剑顺道翻出,在堪称贴身的近距离下猛刺一剑,正中小肮,鲜血溅得小慕容袖洒红花。
嚎叫声中,应能急发一掌,却在连中二招的同时失了准头,没能打中任何一人。小慕容早已就地一滚,滚到了慕容修身后,慕容修手中剑光猛劈出去,厉声怒吼:“找死!”此剑就只是由上至下的一劈,力道刚猛如雷,再无转圜余地,一剑在地上劈了道五尺有余的骇人深痕,石砖碎散,应能却已凭“白驹过隙”的步法闪出一丈开外。
比起先前那几下进退若神的奇速,这一丈的距离未免短了。吃惊、负伤的两下阻扰,已将应能的脚步拖住,令他的快脚踏不开最大的一步……
应能脚才稳住,骤觉身后有人,不觉骇然:“此人竟在我之前抢到此处,是谁?”
一道炽烈如火的阳刚掌力狠狠印上他的背心,顿时打得应能狂喷鲜血,猛然扑地栽倒,“喀啦”几声,几处骨骼断碎,却是因撞地过猛而断,与掌力本身无涉。文渊凝神收掌,散去“广陵止息”功力,深自调息几下,轻声道:“可杀了你么?”应能毫无反应,却只见他倒地的血泊不断扩大,伤势恶劣之极。
小慕容翻身站起,又连喘了好几口气,吐吐舌头道:“好险……当真差点没命了!”文渊顾了应能一眼,急忙奔回小慕容身边,关切备至地道:“怎么样?喉咙、丹田可伤着了?”小慕容脸上稍复血色,嘻嘻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心痛。”文渊惊道:“你伤了心脉?”
小慕容嗔道:“没有!你这傻瓜,我担心你呀!”
文渊奇道:“被捉住的是你,你反倒担心起我?”
小慕容笑道:“我看你横眉怒目的样子,活像要气得折寿,还不担心?”
文渊皱眉道:“胡说八道。”但见她言笑自若,心中自也放心,回头向石娘子一望,心中感激之极,拱手道:“多谢石庄主,好一手飞石功夫!”石娘子淡淡一笑,耸了耸肩。
应贤上前扶起应能,一搭他脉息,只觉他真气断断续续,生死未卜,不觉渄然落泪,低声道:“应能,你且撑着……‘十景缎’已然齐全,四十年来的想望便要实现,难道你竟要先走一步?”其声悲恸,绝非作伪,文渊不禁心中一乱,心道:“这两个老僧,到底是什么来头?是正是邪?我这一下出手,可别是太莽撞了……”
忽听脚步声响,又有一人来到,缓声说道:“生死有命,无须伤悲。应贤,你替应能接续真气,能活便活。不活,也是命数。”
慕容修、石娘子等齐往那人望去,见是个长发老者,额间却点了戒疤,行止间隐透堂皇气象,威仪赫赫,心中各自戒备。只听柳涵碧叫道:“啊,就是他,他就是老和尚们的师兄应文!”
应文逐一望过众人,最终凝目于文渊脸上,见他一脸错愕神情,当即说道:“文渊,好久不见!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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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容怔然望着文渊,轻声道:“你们见过?”
文渊一脸茫然,喃喃地道:“我……我不知道。柳姑娘说他就是应文?”
小慕容道:“是啊!”
柳涵碧跟着补上一句道:“就是他,绝对没错!”
文渊点了点头,道:“我是看不到他的模样……他有蒙面吗?”
小慕容道:“没有,这人我从没看过……”
才刚这么说,她却突然想起“蒙面”一事,不禁惊呼一声,叫道:“该不会,你是说那……”
文渊正面对着应文,紧闭着的眼帘虽然无法接收他的外貌,耳朵却能听见他身上发出的任何一丝声息。
他再次确定了眼前人的身分,缓缓说道:“你的确没以真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过,难怪认不出来……但我记得你的声音。还有那‘埋业寺’三字,我终于明白……”
应文嘴角一扬,说道:“不错,正如你所想,‘业’就是罪业。”文渊道:“深埋罪业之地,乃是‘罪恶渊薮’……你还没死,你是寇非天!”
长发老人意味深沉地一笑,微微点头,环抱在身前的手掌微微震动,指甲缝里浮溢着淡淡的金光。
【二百一十九】
自文渊一众大闹夺香宴,江湖俱传四非人之首寇非天葬身大海,昔时恶名昭彰的“罪恶渊薮”就此在武林上除名。且不说别人,文渊便亲眼看着寇非天炸船自尽,当时他尽多感慨,却也不曾怀疑寇非天之死。此时寇非天重现于太乙高阁,文渊惊讶之余,脑中倏然想起寇非天种种言行,喃喃地道:“原来你故意假死,却暗中操纵韩虚清干下这许多恶行。”
寇非天说道:“要使唤你这位韩师伯,我也不用弄这出海烧船的排场。我之所以要死这一次,乃是要毁掉‘罪恶渊薮’。”
文渊道:“罪恶渊薮是你的势力所在,你……却为何要自毁根基?”
寇非天淡淡地道:“你说‘罪恶渊薮’是我的势力根基?此言差矣。我培植起罪恶渊薮,不过是想在江湖上制造点风波,聊为消遣。”
文渊叫道:“罪恶渊薮专门为非作歹,这便是你的消遣?如夺香宴这等淫邪聚会,也是你的消遣?”
寇非天道:“如何不是?”文渊怒气腾腾,直指寇非天道:“你这所谓消遣,不知害了多少江湖豪杰、良家妇女,难道你竟无一丝愧疚?”
寇非天嗤鼻一笑,缓缓地道:“你这番话,早该在当日你我对掌之日便骂出来,如何到今日才说?难道你那时还不知道我是罪恶渊薮之首,当然是专门为非作歹?你要说我草菅人命,老夫倒也无可辩驳,我的确是没把人命当一回事。老夫若真要杀人,死伤动辄成千上万,哪还在意江湖上区区几十、几百人的仇杀死斗?”文渊道:“这么说来,倒是晚辈眼光短浅了?”
寇非天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老夫身为天下第一罪人,见识过的弥天大罪何其多,早已麻木。是非善恶,对老夫来说已没多大意思,我只想把多年来的心愿妥善了结。”
便在此时,太乙高阁顶上传来一阵长啸,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众人闻声愕然抬头,只听这啸声中气沛然,啸者似欲抒尽胸中千万事,声震阁楼之余,更显出他内功精纯深厚。文渊细听之下,当即认出啸者,道:“是师兄!”
寇非天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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