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风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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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本来在床下一直在念叨着,希望侥幸能混过这一关。听到这里,知道事情弄砸了。当下只好跳了出来,拱手道:“公主殿下请息怒。小公主是清白之身。这都是戚某的过错。请都怪罪到戚某头上来。”戚少商心里琢磨着,如果万不得已,只好连长公主了一起得罪了。事以至此,别无选择。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决不能把顾惜朝交出去。想到此,不由得稍微体会到顾惜朝追杀自己时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苦衷。

长公主一惊,转身道:“你又是何人?”

庆平公主忙道:“母亲,他们都是孩儿的朋友。惜朝哥哥受伤了,孩儿救人心切,并非要刻意隐瞒母亲。惜朝哥哥是好人,孩儿就是跟他学吹箫的。”

听到学箫,长公主满面的怒容消了一半。前几日看到庆平把玩那只碧云天,心里甚是吃惊。待询问小公主,得知是皇上把这箫赐给了一个年轻人,而这年轻人又转送给了庆平,还教庆平吹箫。长公主早就想看看皇上把箫赐给了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此刻躺着的这人便是。但见此人面色苍白,左肩受了伤。看来自己刚才是真的是错怪了庆平了。

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长公主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太象一个人了!长公主转身问戚少商道:“这名负伤的年轻公子可是姓“白”?”

“回公主,此人姓“顾”。”戚少商答道。

长公主略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这便是了。”心中愈发的肯定。她知道皇兄不会无缘无故就把碧云天赐人。

看着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柔和,戚少商隐隐觉得今晚的事情似乎有转机。


15。


长公主的目光越过戚少商,投向他身后放在桌案上的那幅画。戚少商把顾惜朝抱进来以后一直忙着处理箭伤,那画就随便地放在桌子上,没顾得上看。公主走过去,双手轻轻地把皱了的地方抚平。一个美得若空谷幽兰的女子似正在画中微笑。旁边是皇兄的题字。“这画,是从哪里来的?”公主问道。

戚少商本来正在盯着画中女子发呆,公主的问题把他拉了回来。答道:“刚才遇到顾惜朝时,他手里就拿着这画。”

只听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念道:“顾惜朝。”

戚少商道:“这画中人和顾惜朝真的颇有些像。公主殿下可认得这个人?”

长公主将目光从画上收回,望着仍然昏睡着的顾惜朝,心中感叹: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吗?是上天让依兰妹妹的孩子回到这里来吗?说起来自己和这笔孽债也脱不了干系。。。

“这画中人,曾是本宫密友,也是这位顾公子的母亲。”长公主悠悠地道,目光迷离,根本不理会旁边两个惊呆了的人。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画中人依兰,是京城白姓商人家中的千金小姐。白家祖上是盛唐时往来于欧亚之间的波斯商人。和很多波斯,大食来的商人一样,被大唐的富庶和开放所吸引,定居了下来。后来因娶了汉族白姓女子,便改姓白。白家以经营玉器为主,和皇室素有来往。长公主贤孝酷爱玉器,时常到白家寻觅珍奇异品,结识了依兰小姐。二人年纪相仿,很快就成了好友。贤孝亦经常邀依兰到自己住处游玩。

那时的徽宗皇帝赵佶尚未即位,青春年少,风流倜傥。一次在姐姐贤孝公主那里偶遇依兰,只见她生的肌肤如雪,目若深潭,美艳不可方物,即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从此便开始对依兰穷追不舍。赵佶样貌清秀,加上通音律,富文采,知情解趣,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依兰姑娘不久也坠入情网。

恋爱中的两个人常偷偷借着贤孝公主的地方幽会,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许不完的山盟海誓。

赵佶以一幅兰花图送给依兰作为定情之物,依兰回赠给赵佶一只玉箫。这只箫表面看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绿玉箫,但箫的内壁却散布着一缕缕白玉。妙就妙在这只箫是用一块整玉雕成,箫内壁的白色是天然而成,而箫的外表却是通体翠绿,没有一点瑕疵。拿着箫对着阳光转动时,光线透过箫身,箫内的白玉便显现出来,好似一片片白云,飘在碧色苍穹。二人一起给这箫起了个名字:碧云天。

两个人每每在贤孝公主处如胶似漆,而公主也乐得成全好友和弟弟。这一天,二人依依不舍分别时,赵佶告诉依兰安心在家里等着,自己这几日便找个机会向母亲说明,让媒人上门提亲。依兰姑娘含羞答应。

可没想到这一别赵佶便再无音讯。只在一个月之后,才拖人带来口信,说是因为皇兄哲宗病危,提亲的事情只好稍稍搁置;而宫里的很多事情,也要赵佶帮忙处理,所以无法抽身,让依兰再耐心等候。可怜此时依兰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每日望穿秋水,焦急与日俱增。

又过了两个月,哲宗皇帝驾崩,因为没有子嗣,赵佶登基当了皇帝。可是这个皇帝似乎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女子在苦苦等候他的消息,忘了他对依兰的承诺。万般无奈,依兰只得写了一封书信,让丫鬟顾盼儿送去贤孝公主府,望由公主转交给赵佶。到了公主府,顾盼儿却没能见到公主——哲宗皇帝仙逝,公主刚刚动身去了皇陵为哥哥守灵一个月。顾盼儿只好把信交给公主府里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交到公主手里。

这以后的日子里,依兰度日如年,恐惧焚心。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等下去恐怕瞒不住家里人了。年少的依兰和顾盼儿在绝望中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等贤孝公主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依兰早已不知去向。白家不久也举家西迁了。。。


讲到这里,只听长公主一声长叹,再看去时已泪流满面。“本宫每每回想起来,便内疚不已。皇兄得知后亦是痛心疾首,恨只恨他也是身不由己,家事国事缠身,一时疏忽了。只好祷告上苍,祈求依兰妹妹遇到好心人。”长公主轻轻拭去泪水,回头看向床上的顾惜朝,却发现顾惜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转过来。长公主忙上前柔声问道:“惜朝,你母亲现在可好,她现在何处?”

顾惜朝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心已被心痛噬咬得鲜血淋漓。原来自己的生命,就是一个错误。自己的存在,是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和另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为交换的。然而他内心更多是愤怒,只是这怒火无处发泄。除了怪命运,他不知道应该怪谁。顾惜朝冷冷地答道:“早已不在人世了。”说完闭上眼睛,再也不开口。

长公主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后退几步,倚在桌上,半晌无语。

戚少商以前听说过顾惜朝在青楼长大,听了这个故事已大概能猜出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世这么可怜,不由得更加心疼顾惜朝。转而又一想,忽然心中一惊。这么说,顾惜朝也是皇子,康王这么阴狠的人如果今晚得了手,知道了顾惜朝的身世,难保会对顾惜朝不利。即便康王今晚事败,皇宫这种地方也是不宜多留。想到此,戚少商单膝跪地,抱拳对长公主道:“公主殿下,戚少商有一事相求。公主若不答应,戚某便长跪不起。”

长公主无力地道:“你说吧。”

戚少商道:“恳求公主感念旧情,今晚的事还望守口如瓶。顾惜朝的命,也许就悬于公主一念之间。”

长公主其实早已想到了。顾惜朝身上的夜行衣和箭伤,皇宫的大火,出现在庆平房间里的皇兄的亲笔画。。。公主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不寻常。画中依兰凝视着自己,仿佛在恳求着什么。长公主心如刀绞,自己欠依兰的,该是还的时候了。就算是天大的罪责,自己也担了。长公主背过身去,道:“今晚本宫什么也没看到。庆平,你明日一早出城一趟,去皇陵上些香火。”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庆平一眼,掩门而去。

。'戚顾' 碧云天16


天刚破晓,街道两边,早起的商贩们就已经在打扫店铺,忙着开张了。除了空气中偶尔飘来焦糊的气味,这个四月的清晨,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两驾马车轻快的从公主府飞奔出来。打头那辆车的车夫,高大威风,一幅虬髯一直连到发髻。只见他皮鞭轻甩,那马车便像一阵风一样朝着城门奔去。

如果不是那一双仍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恐怕没人能认得出这赶车的人便是威名赫赫的九现神龙戚少商了。戚少商还是很满意自己这副打扮的,这幅胡子为自己增加了不少威武之气。可是顾惜朝就惨了点儿。硬是被戚少商给穿上了女儿装。顾惜朝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自己的左半边身体不能动弹,再加上浑身乏力,只好任由戚少商摆布。本来穿就穿了,可戚少商还不停的在一边“晓以大义”,什么隐忍一时啦,权宜之计啦,唠叨得顾惜朝只好把眼睛闭上。

马车内,顾惜朝的座位很贴心地被戚少商铺地舒舒服服。因为顾惜朝左半身麻木,坐不稳,戚少商又在他身两侧加了几个枕头。庆平公主坐在顾惜朝身旁,轻轻扶着顾惜朝。小公主眼帘微垂,茫然地回味着这一场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爱情。绚丽的似虹一般出现在她的世界,而现在正苍白地随着疾驰的马车越走越远。她的所有甜蜜幻想,也被这颠簸的车身无情地抖落了一地,摔得支离破碎。她的惜朝哥哥,竟真的成了自己的哥哥。

公主的思绪被骤然减速的马车打断。公主心中一惊,忙掀开帘子一角。远处传来鸣旌声,一队皇家马队从前方的十字路口飞驰而过,在前方不远的闹市区贴了两张告示,便又疾驰而去。宫里这个时候贴出来的告示,十有八九会和昨晚的事有关。戚少商想到此,将马车远远停住,自己跳下车过去察看。告示近前此时已经围满了人,一边看告示一边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戚少商向旁边的人一打听,原来这两张东西,第一张是徽宗皇帝的罪己诏,列举自己登基以来治国的几大过失;另一张竟是徽宗逊位于九皇子赵构,自己做了太上皇的诏书!

看来昨晚康王真的得手了!老皇帝现在虽然听起来是太上皇,但一定受治于康王。不知道康王会不会已经得知顾惜朝的身世了。如果这老皇帝还有点脑子,有点良心,就应该知道怎样保护顾惜朝不再受到伤害。戚少商想到这里,忙把头压低往人群外溜。忽然,他感察到似乎一个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戚少商心里暗叫不好,难道自己这副打扮还会被人认出?戚少商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飞快地朝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戚少商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竟然是红泪!

自己早就答应红泪处理完京城的事,就立刻动身去连云寨。可是却又一次食言,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行程一拖再拖。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一点回连云寨的打算。因为顾惜朝身上的箭毒未解,而自己不可能带着顾惜朝回连云寨那个人人都想要取他性命的地方。

可是这一次要怎样和红泪解释?说自己一直忙着救那个和兄弟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不能回去?

息红泪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是就这么盯着自己。戚少商最怕的就是红泪这样的表情。这样比打他骂他还要令他难过。戚少商心里七上八下地走到红泪近旁,想了半天,却口拙地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拉起红泪的手,轻道:“红泪。。。”红泪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谁是你的红泪?!你看清楚了!”

戚少商捂着半个脸,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心里莫名其妙,嘴上只好忙不迭的道歉,尴尬万分地溜回马车上。一边驾车,戚少商一边不停的琢磨刚才的怪事。

自己怎么会突然有那样的幻觉?难道是中了什么毒?可是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忙得没顾得上吃东西。想到吃,戚少商才发觉自己的舌头竟然微微有点麻木。随即恍然大悟。一定是昨晚为顾惜朝吸出毒血,没有及时清理干净,所以自己也摄入了一点箭上的毒。戚少商想起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说过大内有一种名为“苦毒”的毒。中毒之人会饱尝幻象的折磨。每个人看到的幻想各不相同,都是缘自心里最深处的郁结。这种毒本是研制出来审讯犯人用的。因为幻象发作时人的意志薄弱,有问必答。没想到护驾的亲军竟然把它喂到箭上。顾惜朝现在看来似乎还好,想必是因为自己的毒是从口进入,而顾惜朝受的则是外伤,所以还没有开始发作。

皇宫大内肯定有这种毒的解药。难道刚刚逃出来,又要回去?不行!戚少商绝不愿意在冒这个险。而且,就算进了皇宫,找不着得到解药也不一定。其他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就要费些时日了。戚少商以前听说过无根草可以化解各种玄幻之毒。而这种无根草只有在天水的麦积山上才有。从京城西去天水,路途遥遥,但戚少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