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之四 清文与东方红 by 小林子

东方红的脸微微红了。他低头看了看地上一会儿，才张开了嘴、轻轻把那片梅子咬在了嘴里。　
入口酸甜，芳香扑鼻，东方红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而此时清文却已经开始拿过了汗巾帮他擦着汗。　
远远看去，可是一对碧人啊。如果清文的眼神没有那么复杂的话。　
东方红羞得微微低下了头，却没有挣扎地让清文给他擦汗。　
「外头风凉，可蚊虫多。还是睡帐棚里头好。」清文低声说着。　
「我知道……」东方红低声说着。　
「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要吃点吗？」　
东方红轻轻摇着头，可此时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叫东方红窘得脸上又是红了三分。　
「……晓石有带些果干，美味得很。吃点也好？」　
「……嗯。」东方红的头越来越低。　
「……」清文却是瞧了他一会儿，摸了摸他的脸颊，才放开了他离开帐棚。　
夏天的天气依旧闷热，可东方红却没有觉得那么难受了。　
依旧是斜靠在背垫上，东方红却是抱着棉被，笑得幸福极了。　

也因此，在众大军的目瞪口呆下，清文正在喂东方红吃饭。　
明日也许就到了海港，大军又在附近扎了营。堆堆营火旁，众军士本各自吃着晚膳、闲谈大笑，可当某卫士捧着没有动过分毫的餐盘回来清文身边后，清文告辞了半个时辰，然后就拉着东方红回来了。　
东方族的长老耶！当东方红出现在清文、铁大将军、东方族族长，还有几个将军的那堆营火旁时，多少军士就是诧异得连说话跟吃饭都忘了，咬着烤肉串就是望着那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东方红瞧。　
可东方红一路被清文拉来坐都是低着头、红着脸的，等清文把一串烤肉送了过去，东方红却只是紧抿着唇，倔强地盯着清文看。　
他可是东方族人人尊敬的长老，言出必行，说不吃就是不吃。　
可清文乃是龙曜国创国以来，最能对付这些妖魔鬼怪奇特个性的闲散人等，他出手可还没有失败过。　
于是，一场赌注在瞬间就悄悄蔓延了开来。　
十比一！就赌清文赢！　
「不吃饭，怎有力气赶路？」婉言。　
「人是铁、饭是钢，滴水未进会让你全身软趴趴，等坏人来了你连跑都跑不动！」威胁。　
「东方长老，清文也只是领人俸禄的一个小小侍卫啊，您不肯吃东西，传了回京您那不晓得第几代的爱徒就会砍了清文的脑袋啊。」哀求。　
「……好不好，就吃一口？不吃饭，你身子怎么受得住？」爱怜。　
东方红张开了口，清文连忙就是一口烤肉送了过去。　
东方红咬了一下，就是不说话地低头慢慢嚼着。咬着咬着，却是突然一个作恶。　
清文的手不晓得为了什么就过去了，而东方红的身子也不晓得为了什么就这么地依偎在了清文的臂弯里。　
不管是从前头看还是从后头看都是一对甜蜜的恋人啊。　
铁晓石感动不已，一边感慨地唏嘘着，一边继续啃着自己手上的烤肉串。　
而那依偎在清文怀里的东方某长老，则是什么话都不说地看着地上。　
「这油腻你还是吃不惯？我让人熬锅肉粥来，好不好？」清文问着。　
「这肉的味道我闻了就反胃。」东方红小声说着。　
「那就熬锅野菜粥。」清文依旧搂着东方红，一个眼色过去，铁晓石就也连忙让属下去采野菜了。　
在众人开始算钱、交钱的时候，粥熬好了。碗在清文的左手上，汤匙在清文的右手上，而那东方某长老则在清文的怀里。　
夜风清凉，明月高挂，清文吹凉一口粥，送到了东方红的嘴边。　
东方红吃过一口，瞧了清文的眼神，就是羞窘地低下头偏过脸去，只露出一边红通通的脸颊。清文忍不住轻轻笑着，就又是一口吹了凉的粥送过来。东方红乖乖地张口吃了，慢慢嚼着，嘴里野菜的香甜却比不上心里的甜。　
一碗粥喂了半个时辰，清文递过了空碗、铁晓石连忙又再递了一碗过去。而见到又是满满的一碗粥，东方红的眉头就是皱了起来。　
「乖，再吃点，来。」清文低声说着，又是吹凉了一口粥。东方红小心地瞧了他一眼，才微微地张了口，让清文再开始喂着。　
就这样一口一低语，碗也一碗一碗空了。等到第五碗送了上来时，东方红的脸是真的青了。　
「这不是你的啦。」清文笑着，就是放开了东方红，开始自己吃了起来。「这路上吃多了干粮烤肉，我也想吃点清淡的。」　
东方红一开始是真的松了口气，可发现清文没有再想抱着他的念头，就开始又皱起了眉。　
东方红偏过头去瞧了东方族长一眼，而那正小心翼翼地抓着一串烤肉吃着的某东方族族长，就是心神领会。　
「啊！长老！您不能起身起得这么快啊，要晕的！」　
没白养你！　
东方红心里高兴着，就是连忙站了起来。　
哎呀呀，这一站啊，头晕眼花啊……　
「小心！」　
果不其然，人没落地，就是给清文抱在了怀里。　
英雄救美似地抱法啊，幸福极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哪里不舒服？……长老？……长老？……东方红？……东方红！……红儿！」　
在清文一脸的担心关怀下，其实很丢脸的，东方红是真晕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然而，事与愿违，东方红天一亮就醒了。　
醒在清文的臂弯里。　
东方红那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袋没来得及恢复正常的运转，清文就是一个吻压了下来！　
唔……真舒服……在某突然醒觉的清文想要离开的时候，东方红还不依地伸手抱着他的头，不让他走。　
面对着不断回吻的东方红，清文显得有些闪避跟拒绝。东方红在亲了一会儿以后也发现不对劲了，就着唇还贴着唇的姿势，东方红的眼睛微微转了过来。　
东方某族长已经蹲在了角落垂泪，而某铁将军跟三个小将军则是站在了门口，僵红了脸、进退不得。　
东方红不高兴了。　
「我吻清文你们站在那儿看做什么！还不都给本座下去！」东方红中气十足外加威严十足地喝着。　
「是是是！」　
一干人等连忙退下，连忙把大门关好，也连忙吆喝着若干侍卫团团守着这暂且让长老住下歇息的宅邸！务必做到滴水不露、连只鸟儿都不可以飞了进去！　
……「清文，人家的头还好昏喔。」贴着清文的唇，东方红「虚弱」地说着。　
「……」清文有些困扰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柔弱东方红」，可多年的「惜花」教育还是让他顺手就是把某东方红又是那种英雄抱美式地搂在了怀里。　
「清文……」微微抬起了头，眼眸含着水气的东方红，无助地看着清文。　
「……我亲亲就不昏了。」清文低低笑着，还是吻了上去。　

由于某东方长老「重病」，因此现在大军就驻扎在海港外的空地上，而长老跟几位将军则是借住在当地最富有的地主家里。　
那地主可侍奉得殷勤了，然而那东方长老的病情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只见东方长老越见越柔弱不堪了，而地主连忙为贵宾请来的各大神医则是在还没来得及接近长老院子的时候，就给某些蒙面人打昏了抬出府。　
这么虚弱的身子，是要怎么坐船呢！　
更何况，风浪这么大，不但颠簸还容易出意外呢！　
面对着几个「航海官」的慷慨激昂，铁大将军自然听得一楞一楞，可清文却只是疑惑地望向远方平静的海面。海鸥悠闲地在海面飞着，海港的孩子们在海边嬉戏捡贝壳。妇人在屋下躲着烈日编渔网，平静的海浪声一声声传来。　
「小石头，你带你的人先回京去吧，我瞧长老这『病』可要养上很久很久。」清文叹着气。　
「不行的，清文，皇上千交代万交代要小心保护长老，没见到他上船，我是不能走的。」　
……擒贼先擒王。清文拿定了主意。　
『暗杀！』　
清文瞪。　
『绑架！』　
清文白眼。　
『跪求！』　
清文大白眼。　
『色诱！』　
「……你们这么有想法，为什么不自己来。」清文冷冰冰地说着。　
「清文，你明明晓得问题在哪里。」　
「……」　

其实，东方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真的，可他压根儿可没最近几天表现得这么「虚弱」。　
证据是，如今清文不在，入夜蚊虫又多。只见一只蚊子悠闲闲地飞了过去，某长老就是弹了一指。一股真气激冲而出，某飞行无辜生物就这么地香消玉殒，缓缓飘了下去。　
某长老等不到清文，正在无聊时候，正好「打」蚊虫消磨时光。那驱虫的熏香哪有自己的武功好，想当初那两个小鬼头嚷嚷着第一个要学的，可就是这手「弹指神功」！　
看我的弹连三发！　
反手！空中回转！先发后至！　
……清文走了进来。　
「啊……」东方红就着这斜靠着椅垫的姿势，软软地挂在了椅子上。　
清文有些无奈地瞧了他一眼，还是走了过去摸着他的脸跟头发。　
「哪里不舒服呢？」　
「头昏，全身没有力气。」东方红可怜兮兮地说着。　
……「该睡了，怎么还点着灯？」　
「我怕黑……」　
「那就点着灯睡。」　
「我怕冷……」　
「都夏天了，你床上已经有五条被子。」　
「抱我睡……」东方红往前一抱就是清文的腰。在这个时候，他不是什么东方族的长老，他只是清文的小红儿。　
「……红儿……」　
「嗯？」抬起头来的眼睛亮晶晶。　
「……我怕热，都夏天了。」　
……东方红放开了清文的腰，自己叉着双臂生闷气。　
「……别闹了，都多大的人了，给你那些小辈看笑话吗。」清文无奈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抱着满怀的诚恳要跟他说道理。　
「我知道你嫌我老、不够漂亮。」东方红闷闷地说着。「你就只喜欢小男孩。」　
「……才不是。」清文深深吸了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记得吗，那天是你先走的，连句口信都没有留下来。走了，就分了，现在你还想要我回头？」　
「……我本来去跟少华说句话就要回来的！只是，我突然又长大了，东北也乱得很，你以为我冲回来跟你说我就是东方红你会信？你要我放下那些自相残杀的孩子跟你窝在京城？」东方红委屈地眼睛都红了。「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糟蹋我。你跟那人乱来的时候又想过我了？」　
「……如果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去碰其它人。」清文说着。　
「你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三个月不到就变心？」东方红控诉着。「我把那些事情处理完后，马上就回来找你了。可你呢？压着男人在桌上做得昏天暗地！」　
「……」清文揉着自己的额角。「……我说不过你，就当你对就是了。」　
「……你这混蛋、没心肝的人渣！」东方红却是如此喊着，随手就是扬起了掌！　
……可临到了清文的脸颊时，清文还是平静地看着他，东方红却是僵在了当场。　
「……你……哼！」东方红气得跺了脚，然而还是把掌收了回来。不再管清文了，他就只是握着拳头生闷气。　
清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一直都是你的人，可你……」东方红却是开始哽咽着。「……那天，你明明说过，一世以真心待我。老病不相弃，争执无恶言……」　
「我……」　
『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大半人半妖的老怪物，你以为那小白脸得了以后还会看上你？』　
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了充满恶意的声音，东方红脸色变了，清文也是。　
『东方红，既然如此，当初在我手上死了不就痛快？你硬是活下来，不只是让人嫌吗？』　
「你住嘴！」东方红气得脸都发白了。　
「别理他，这里有军队，他不敢过来的。」清文伸手拉着东方红。　
『你不行了是吧？平个内乱也要藉子孙的手，你丢不丢脸？』　
东方红气得发抖，可清文却是拉得更紧。　
『你就尽管躲着吧，我看你能躲得几百年……』　
那声音却是渐渐消失了。　
「混蛋！」东方红气得就要冲了出去，可却让清文拉了住。　
「你现在身子不好，跟他斗能有几分胜算。」　
「就算只剩下一成功力，我还是可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东方红喊着。　
「……你是千金之子，又何必以身涉险？」清文低声说着。　
「……混蛋，也不想想当初我亲自教他武功有多么辛苦……」东方红却是哽咽着坐了下来，还气愤地拍掉了清文要帮他擦眼泪的手。　
「你别哭了……」　
「我偏要哭！……我花十年的时间培养他、教他，只不过把族长这位子给了祟义，他就反目成仇……交结了那些不肖子孙就算了，还勾番国那些奸人，要把我东方家赶尽杀绝……我从来没有把我返老还童的时候、功力会暂时全失这秘密告诉别人，就只告诉了他一个人而已。他却……他却趁我要躲起来的时候全力围剿，让我东逃西窜、还不得已藏身在妓寮里面……他还害得我……害得我失身给你，我……我……」悲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