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目穷 下
拼乙怀蹋俊薄?br /> “好。”开阳也就不再多想,随手招来一朵祥云,与那千里眼驾云离开这伏牛山。
这山头再次恢复寂静,青袍道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方才抬手掩面,片刻间,骤然失笑,手掌遮不住翘起诡异弧度的唇角,尚有一句句低吟荡漾四周。
“千里眼,千里眼……贫道怎麽忘了,你是个悉辨天下,目纵千年的神仙……便是一时蒙蔽,只要揭开一角,便瞒不过你了是吗?……”
指缝间,透出一只浸满邪魅的凤瞳。
“呵呵,可惜如今,贫道已难放手……”
“离娄,为何不听听越非凌的办法?”
伏牛山早在身後隐去,开阳虽是如此问,但心里却因离了那越非凌大觉放松。
“不过那个家夥也真是过分,将你隐藏在山中不说,还封住我留在你臂上的魂精,让我好生难找,要不是得了黑龙王一臂之助,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找到你……”
他话中多少带了抱怨,然而在旁人听来却似犬儿撒娇一般。
千里眼略敛眼帘,眉心只是皱了皱,忽然问道:“开阳,你来找我,可是已原谅那日之事了?”
开阳一听,脸轰地刹那间红了个透,那夜肌肤相亲,身体交缠的记忆即刻复苏,当下大为困扃,若比平时,早就一脚将这男人踹下云去,然而又立马想起他如今双目失明,法力尽褪,踢不得,打不得。
奈何不了他,只得背过身去,红著脸大吼:“要不是看你瞎了眼的份上,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混帐家夥!我、我那可疼了足足两天!!想如今我是凡体肉胎,会疼会痛!你还把我往死里折腾!!当真可恶!!……”
突然两条臂膀寻著声音圈了过来,将他环进暖暖的怀里,抱怨或者怒吼都被全数收纳进来。开阳感觉到後背靠著一片硬实的胸膛,耳边传来细细地话声。
是在这天地间,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
“那天……有些匆忙。我忘记说……开阳,我喜欢你……”
“砰咚!!”
心脏猛地一跳,就像被砸到了,瞬间紧绷。
“是几时开始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还记得,你在轩辕车前指引方向……之後,忍不住去看,大概,也就看了几千年吧?”
话音起伏送来了时断时续的微风,吹进他耳朵里痒痒的,教脊梁下去有遍酥麻。想起即使是神仙,也会觉得漫长的数千年岁月,开阳忍不住闷声道:“你……你就懂偷看,怎也不找我说说话……”
环抱著的手臂突然紧了紧,低沈的声音有些压抑:“那时你好像满讨厌我。”
那你岂知我现在便是喜欢你了吗?到嘴边的调侃没有说出来。不知是收紧的手臂挤压,还是别的原因,开阳觉得胸口一阵窒闷的痛楚。
“哦……”
确实有段时间他甚是排斥这个总是向帝君告状的男人,一想到那时的他,只能隐藏著心思任由自己责骂欺负的情景,开阳便忍不住想揍自己一顿。
身後传来一声叹息:“开阳,如今我双目已盲,再也看不到你,寻不著你……”
开阳猛地跳起转身,瞪著千里眼:“嗤!谁说要你寻要你看了?我就待在你身边,哪还用得著去寻著看?再说了,你眼睛也不见得就瞎掉了!”他伸手摸著被风吹得生冷的脸颊,那双灰白的眼睛无意识地眨了眨,“上次你能重获目力,这次也定能恢复!我们再寻其他法子,不非得越非凌不可!”
“开阳……”
千里眼慢慢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青年星君的额,他看不见,只能非常慢地向下凑去,却不是很成功地碰到了开阳的鼻尖。
嘴唇在鼻上轻点而过有些挠心的搔痒,开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开阳噗哧一笑,千里眼终於找到了目标的源头,印上去,封住了再多的笑声。
第十五章蛇妖引路访妖帝,妖域再遇前星君
离开伏牛山,自然要找个地方落脚。开阳提议到黑龙王府叨扰一段时日,千里眼下界不久,也没有可居宿之处,便也附议。不料二人驾云来到白仁岩,却不见黑龙王,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府邸。
开阳却觉奇了,黑龙王受罚落守边塞之地,已两千年未曾离过,就听说他去了鄱阳湖,怎不见回来了呢?
虽是奇怪,但既然府中无人,他们也不好停留。
眼下当真苦恼,虽说那越非凌话中真假难辨,但既然千里眼确实伤了元神,自得多加休息才是。
虽说他经常下凡,只是多四处游历,而今托付的这具身躯也是个孤儿,没有家府可归,更别说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千里眼好生休养,而且还要寻法治愈他的双目。
开阳几乎是想破了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笑了:“我怎没想到他们呢!”
只见他捻动法诀,手中亮银甲片一焚,不过一拄香时间,便见远处野地白光飞骤,来到此地突然跃起,一名白衣公子空中幻化人形,原来是那白帝城的蛇妖。
白蛇妖见了开阳连忙拱手行礼:“小妖见过星君。此番召小妖有何吩咐?”
开阳也不含糊,道:“本君欲取道妖域,你且带路。”
“啊?星君想入妖域?”白蛇妖有些不敢置信,这位星君做事总是出人意表,且也不似天上众多仙家那般见妖就灭,但总归是高高在上的仙家,进去那群妖属地要做什麽?
白蛇妖既是为妖,妖域可说是他本家地盘,自然知道厉害,不禁有些担心:“星君当真要去?人间锁妖塔破,群妖乱舞,妖域动乱得很。虽然近年有新任妖帝即位,妖域也算太平了些,但毕竟是危机四伏,星君三思啊!”
看他神态恭谨,开阳不禁笑了:“你别担心,本君找的就是妖帝。”
“啊?!”
=
漫天红血颜色,遍野荒芜,石髓形兀,风迎烈烈。
妖怪居域,在凡间而非凡间。
白蛇虽是不解,但既然星君有令,他自然不敢违背。自入妖域开阳便有意隐去身上仙气,免得惹来不必麻烦,他倒没什麽,只是身边带了失明的千里眼,便得顾著些。
幸好那白蛇有千年修为,一路上虽有不少好奇的妖怪,但在妖域向来是实力说话,小妖掂量了斤两,也不敢骚扰。
白蛇妖在前引路,便将他二人带到妖城之外。
妖城虽说为城,却不似人界那般城墙高耸,护河深挖。此地是一片岩熔火地,上面荡有片片浮岛,许些岛上都建了屋舍,一座巍峨的宫殿屹立正中。
但这些屋舍显然有些破落,白蛇妖便解释道:“年前妖城曾遭大劫,在这里住的妖怪都被尽数屠戮。之後虽有不少妖怪趁机入城,但後来新妖帝即位,时常有大妖不服,率众来犯,妖怪们怕殃及池鱼,便又搬走了。如今是十室九空,只余了些真有能耐的敢在妖城居住。”
开阳举目看去,便见妖宫盘旋了一团淡红霞雾,妖气大盛,不禁奇了。
白蛇妖却是见怪不怪,叹道:“又来了。怎麽总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傻瓜?好端端的也不修炼,总想著篡位夺权……”他回头与开阳道,“星君可愿先等会?眼下那帝宫前必是血流成河,怕污了星君法眼。”
开阳哪能错过热闹,当下兴致勃勃地拉了千里眼,道:“我们走近些看看!”
白蛇妖无奈,只得引了两位上仙直往帝宫飞去。
宫殿离地十丈,有一条由地面通达宫门的玉石台阶,但如今雪白的台阶已溅满黑浆般的鲜血。
阶下围了大群的妖怪,个个虎视眈眈,妖力也是不弱。而阶上,却只站了一名高大的玄衣男人,看他手中执一把阔大的长剑,黝黑见亮,隐隐渗出青蓝光幽,叫看者心寒。
本来占有绝大优势,便是数量上也是致胜的妖群,始终不敢上一步台阶。因为他们亲眼所见,刚才迈上了第一阶的数十只妖怪,连脚底都不曾碰到梯级,便已被拦腰斩成两段,伏尸阶下。
过分的宁静,引来一股带了血 腥的凉风。
玄衣男子缓抬起头,露出脸来。只见墨色发下,是一张刚毅英伟的脸庞,可惜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拉至下颚,横过左目,应是瞎了。余下的右眼烁烁有青绿锐光,似黑夜中静待猎物的恶狼,森然可怖。
低沈的声音,蕴藏不可忤逆的威武:“若还想活,滚。”
不过一句说话,竟教群妖慑威而退半步。
但既已立了叛乱之念,岂能回头?短暂的对峙後,众妖渐有不耐。
只听有妖怪大吼道:“别怕他!大夥一起上!!”
就像壮了胆般,众妖倾巢而出,从四面八方扑向那玄衣男人。
男人身上肃杀之意骤盛,妖气爆长,手中阔剑横出,一道弧光飞骤斩出,第一排妖怪未及近身,已被斩中,或断手足,或断身首,滚落阶下。
但那群妖怪已露狂态,哪里还管同伴死活,拼命想要冲过面前男人,闯进帝宫!
“哼。不自量力。”
玄衣男人也不去追,猛然旋剑回拢,翻转往地阶一插,大喝一声:“雷破!!”
只闻九天之上雷动隆隆,顷刻间霹雳从天而降,帝宫前雷霆万钧,电光四射。可怜那些修炼数百年的妖怪,哪里抵得住天雷狂击?
顷刻间被砸得血肉横飞,更有被直接打中天灵,魂飞魄散,直入轮回。
待雷声渐收,这阶梯上,便只剩下那玄衣男子,仍在原地屹立不动。
他看了一地现出原形的妖怪尸体,慢慢拔起倒插在地的阔剑,然後回身,抬步上阶。
在帝宫门前玉柱下,一名男子白发如霜,容貌俊秀,修长身体只裹了素色长袍,风中袍摆随动,那气质,竟是出尘的清冷。岂知这万妖之域,竟有如此仙灵人物?!
男人走近那白发男子,低头时,眼中哪里还有杀伐凶意,直如水漾温和。
“天璇,你怎麽出来了?”
那白发男子并未回答,只越过他,看了看阶梯上的残局。
一地尸骸,竟未教这清冷脸孔有半分动容。
他伸手向前,在男人肩膀上挑掉一根狸兽毛,道:“你还记得我们立下的赌局吗?”
男人始时一愕,随即恍然悟到什麽:“你是说……”
“嗯。”男子点点头,“一月为期,二十阶为界,若有妖能过,你便输了,若无,便是我输。赢者可任意驱使败者一日一夜。”
看著男人有些激动的眼神,男子悠然地说道:“一月之期已到。”
“那麽说……我赢了?!哈哈……”男人疾步上前,一把将男子抱起,喜形於色,“天璇!今夜,你可就得听我的了!”
那白发男子只任他抱著,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是吗?只怕未必。”
男人错愕,怀中人手指一动,地阶上突然寒冰尖棱拔地而出,如同刀山,锋利无比,只见其中一根冰棱上,插起一头硕大无比的鲮鲤。鲮鲤擅长土行之术,大概是想避开男人耳目,悄悄闯关,不想却被识破。
男子笑意不改,拍拍僵住的男人:“你且数数,那鲮鲤怪大概就在第二十一阶的位置。”
好不容易,男人才回过神来,右面的单眼露出危险的绿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磨砺两排尖牙,嘴角裂上两颊,现出兽容:“天璇,你是故意的……”
然而他恫吓的姿容并未吓住对方,白发男子只是抬手拍他的脸颊,稍稍凑近,低声吩咐道:“愿赌服输。今夜你到我房间里,记得,带上赤阖送来的玩意儿。”
这回反而是玄衣男人被吓住了,他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地看著怀中人,说语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怎麽知道……”
男子不以为然:“上回赤阖将他从人间搜刮来的古怪玩意儿用到他那虎娘子身上了,挨了一顿好揍。我便想,他与你向来是交好的兄弟,好东西,自然少不得你那份对吧?”一双漂亮的眼睛半敛,闪过赤红的邪光,“你将东西藏起来,是不是打算用在我身上?”
“乱说!”男人有些心虚地咬牙,“我哪有这门心思!”
他虽说对他动了心思,但对这清冷高洁的人,他又怎舍得用上那种下作的器具?!呃,当然,也就是幻想过一丁点儿……
“既然没有,那便将东西带过来,证明你的清白。”
白发男子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完全石化的男人怀里站出来,走落石阶,背手说道:“热闹看完了,还不快点出来。”
“呵呵,天璇,离契,好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