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鲜网np版)-中





我对这个倒是不太关心。只是问:“不是说帝都管不著天城的事?三殿的人选从前都是怎麽选 出的?” 
行云似笑非笑横我一眼:“你从头至尾都没长进过。说没牵涉不过是这麽说,自从帝都权重之後,三殿人选无不是与帝都 

关系亲近的贵族人选 。星华的家族不必说,辉月出身神殿那自是理所应当。你如果不是奔雷一手带大,东战军对你赞服 

支持,又怎麽可能登位?笨!” 
我哦了一声。 
原来还是靠关系……就是说嘛,就算在我原来的世界,谁见过无权无势的人可以竞选议员当选执权的? 
觉得有点累,这看来超凡出尘的上界,其实也脱不开那一套争权逐利。 

行云伏我在我胸口,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天空蓝得纯净无暇,一片空旷。 

“行云。” 

“嗯?” 

“我们在一起,永远别分开,好不好?” 

我抱紧了他,觉得怀中这个人既坚强又脆弱,明明沧桑却还显得童真。他反手搂紧了我,答了一声:“永远都不分开,我 

们永远都在一起。” 


“这些天催逼你练剑,恨我不恨?”他笑嘻嘻,剥了松子瓤丢进我嘴里。 
“恨得牙痒痒呢。”我冲他龇牙狞笑,不怀好意思的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晚上和你算帐?” 
他淡淡的扫我一眼:“就凭你那点儿些微末技?算了吧,不要闪了自己的腰就好!” 
我瞪圆了眼,这种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挽著我手站了起来:“你既然不过去跟楚空告别,我带你上街去走走。你到 

这里这些天,外面的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我们羽族的好处在哪里呢。要就这麽走了,真是入宝山而空返,白来一遭。” 

我们就这麽手挽著手在街上走,他漂亮至极,招得人人注目。我看著这样的他,心中矛盾得很,既然得意于有这样美丽非 

凡的爱人,又觉得那些注视的眼光惹得我满心不舒服。 


61 
这里街道上的建筑与天城约不相同,与我曾经见过的其他上界地方也不一样,似乎并不讲究整体协调,也没有精美装饰, 

纯以自然爲主。红墙白瓦的房舍居多,还有的是原木去一去皮就作了建材或廊柱,上面挂著绿叶花草的装饰,连那些树身 

原本突出的盘结凹凸都没有刨平,只上了一点点类似清漆或薄桐油,清新干净。来往的人都显得极精神,笑声语声爽朗, 

令人觉得心情极其轻松愉悦。 
“我母亲当年是族中公主,美名传遍一方。”行云牵著我手,走得不快不慢,眉舒目展,看得出心情极好:“当年凤林的 

父亲任族长的时候,全族大庆十日,她在庆典上借著酒意起舞,最後竟然现出原身,雪白的长尾宝光流转,迷醉腥恕?br />
”他露出憧憬的神色:“後来她嫁给了我父亲,离开了家乡去了帝都,此处就再也不见当年的美丽雀舞了。” 
我怕他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岔开话头儿:“那边很热闹,在做什麽?” 
行云看了看,笑道:“在赛歌。难得今天碰到天气这麽好他们又有兴致,我们也凑凑热闹去。” 
他快乐得象个小孩子,连步履都轻快异常。 
那是一座不算高的圆台。我仔细看了一眼,大爲惊异。那宽平的圆台,竟然是一株平斩断的树身,足有十人合抱那般粗壮 

。 
台子上有个极漂亮的少女,编著一头的辫子,戴著大的红花,声音呖呖宛转,唱得是支情歌。台下围著多人,有的使举手 

打拍子,台边挤过去一个女孩子,年纪要小些,圆圆的脸甚是可爱,手里挥著银铃,和著那台上的少女一起唱。 
行云在我耳边小声说:“这是百灵姊妹俩个,很活泼吧。” 
我点了点头。行云回头跟一个抱著篮子的孩子买了鲜花在手里拿著。我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等台上那女孩子唱完,台下 

的人纷纷鼓掌喝菜,将手中的鲜花抛上台去。 
行云一面笑,一面跟身边人的一起向台上扔花。 
那唱歌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笑一笑,提著裙子走下台来。她妹子却极可爱,小跑上来脆声道:“我学唱不久,不及姐姐的 

娴熟,大家将就听听。” 
说毕,张口唱起来。童音清脆,声音响亮。台下的人纷纷喝采打气,她脸儿兴奋得红通通的,不意唱到半截的时候,突然 

卡了词儿,嘴巴张了几张,怎麽也想不起下面的词儿来了。台下人一笑,她捂著脸儿便跑了下来。她姐姐笑著去追,姊妹 

两个渐渐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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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嗓音清亮悦耳,比刚才少女的柔婉,别有一种悦耳。行云显然极是开心,我也觉得这些时日来数这时候过得最轻松 

快活。 
行云听著歌儿,把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瓜子儿松籽儿拿出来吃,斜斜靠在我身上,我揽著他的腰,他头发里那股动人的 

清香一直在鼻端萦绕。 
台上的人来来去去,看得人眼花。我只觉得好听,统共不记得有多少人上去唱过了。 
行云突然推了我一把:“你上去唱一个。” 
我张口结舌,怕是自己听错了:“我?” 
他明眸流盼,轻声说:“这些歌可不是白唱的。上去唱的人都有喜欢的人,盼著他们的心上人也在下面观看到听到,也算 

是表明爱意的。你上去唱一个给我听听,就是唱得不好也不怕。” 
我忸捏了一下,我倒是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似乎鸟类会鸣啼求爱……汗,这个羽族恐怕也是这样了。 
“那……”我揉揉鼻子:“唱得难听你可不许笑。” 
他笑的弯起了眼:“不笑你就是,快去吧。” 
前一个女孩子唱完了下去,台上空著,我硬著头皮上去了。行云站在人丛中向我笑著挥手,我看看四下里黑压压的人头, 

嗓子里象是突然塞上了东西,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 
和上次辉月生辰时也不一样……那会儿我净心事没顾上怯场……倒也不是说现在就怯场了,但是行云站在下面听…… 
由不得我不紧张。 

下面的人向我善意的笑,也有小孩子刮著脸臊皮,极是可爱。 

我看看行云高挑的身形站在人丛中,卓然不群漂亮耀眼,心中一股骄傲之意越涨越高。 
这样美丽的行云,是我的爱人。 

爲他唱一首歌,实在是应当的事。 

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缓缓唱了起来。 


在风没有吹起以前 

月亮轻轻在夜里忽闪 

仿佛只留下一丝温柔的光线 

故事悄悄的浮现 

我的心在飞向天边 

我的梦在云里面 

越过高山 飘过荒野 

我只想停在你身边 

尘埃落定 喧嚣听不见 

好想留住这瞬间 

我要抱紧你的世界 

不需要所有语言 

忘记白天黑夜 

陪你一直到永远 


忽然就想起这支歌,不算多华丽的词,也不是多动听的旋律,却一下子冒起到了嘴边。 

陪你一直到永远。 

台底下的人善意的鼓著掌,扔给我鲜花,行云咬著唇笑,把手里扎成一束的花高高抛了起来,我伸长手,接个正著。 
他分开人丛走近台边,姿势美妙地跳上台子来,和我四目相对。 
“很好听。”他说。 
我看著他,笑著说:“承蒙夸奖。” 

他笑著,然後低下头去。 
台下的人显然认出他,欢喜的叫著他的名字,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手圈的唇边喊:“孔雀公子,吹段曲子给我们听吧!” 

行云笑著跟台下招手点头,他的玉箫都是随身带著,从腰间拔了出来,向我微微一笑,眼波温柔无限。 
我明白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已经在笑容里表露无疑的话,往後退了几步,微笑著看他。 
微风徐送,华裳轻摆。 

一缕清音细转,从箫管中幽幽发出。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吹奏,却与上次全然不一样。 
那时幽咽苦涩的一曲,曾经让我迷惑不解,爲何在辉月的生辰之庆上,行云会吹那样不应景的曲子。 
现在却豁然明朗起来。 
爲了他那时苦涩悲凉的心境,爲了那象杜宇哀泣的箫声。 

心里象漫上了温水,暖洋洋的,爲了他的用情至深,觉得幸福盈满。 
也心痛……心痛著他…… 
酸楚,也甜蜜。 
看著他美丽的身姿,举管就口的轻灵出尘,几乎流下泪来,爲了那无法负荷的巨大的幸福。 
从我站的地方,看到是他的侧面。 
莹白的半边脸颊,鼻梁挺立,红唇盈润。 
那是极静中透出流动的光华的美丽容顔。 

暗香盈盈而来,衣袂如雪似玉。 
台上台下静得可听闻落针之响,行云站在这一片红屋白瓦,苍山绿树之间,态拟若仙,飘飘欲乘风而去。 
想到第一次初见时心中的悸动,那异常美丽,如薄云飞霞的背影。 

想起在辉月殿门口遇到他,他不能自制的激狂忿怒哀伤。 

想著辉月生辰的庆典上,他悲凉的箫曲,孤寂的身形。 

想起在黑夜的塔顶,他温柔的教我用剑。 

想著那一天那一夜里,我们抵死缠绵。 

想到无数无数破碎的旧事,无数无数的浮光掠影。 

行云。 

让我心痛又觉得幸福得不能负荷,行云。 

他吹的曲子轻灵宛转,极是动听,仿佛眼前百花齐绽,千红俱现。 

堪堪吹到一个极巧媚的花腔儿,他眼波流转,唇边似有若无的,向我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流轻巧,尽在眉梢眼底。 

我回以一笑,他眼睫垂下,箫管如玉,指尖莹红,美丽的象一个梦境。 

让人沈醉不醒的美梦。 

箫音袅袅,终归于寂。 

我缓缓走近他,执起他的手。 
他回握著我。 
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洒在我们身上。 

行云,行云。 
我向天地起誓,愿青山白云共鉴,此生决不让你再受一分苦痛。 


这一天过得异常快乐。我们听了别人的歌,自己也上台去唱了一番。回来尝了他们做的脆饼,因爲去得晚了,只买到一块 

,于是一人一半,坐在饼铺的台阶上分吃了。行云笑著看我吃,回来把他那半块也给了我。我笑著不肯,他就上来掰著硬 

喂,最後把半块瓶弄碎成了好些小碎块儿,洒了一手一身。 
听了八哥数快板儿,果然不愧行云说他羽族第一巧舌之名,真是舌绽莲花声声击玉,口齿明快言辞又逗趣,令人忍俊不禁 

。 
还偷偷溜去看了未出巢的幼童。 
卧在软草薄绒里面的小小的毛绒绒的幼鸟,皮是半透明的薄,好不可爱。 
我一边睁大眼看,一边好奇忍不住问:“这个……这个,什麽时候能变成|人形?” 
行云小声答:“总得三五十年呢,每一种都不同时间。” 
想起一件事来,我声音直抖,抱著怀中的美人:“你,你也是……从这样过来的?” 
他白我一眼:“你净问废话,这是自然了!” 
“那……”我无声的张大嘴吸气,实在难以置信:“你……你生下来……是……是……” 
他叹口气,拖著我出了人家的内室,从窗子跳出去,才答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暴汗…… 

你能想像出……这麽美,这麽华丽……这麽骄傲的杨行云公子……竟然会从一只圆滚滚亮晶晶白生生的大蛋里面……破壳 

而出? 
我想得脸色发青,实在不知道那一副什麽情形! 

他掩著口笑。 

我有些神情呆滞地跟他走…… 

幸好,幸好……幸好他不是只母孔雀……不然,我真,真想像不到……我们将来如果会有孩子……也是…… 

也是…… 

也是圆圆的嫩嫩的…… 

一,只,鸟,蛋…… 

再想想他刚才说的……这蛋还得做父母的轮流来孵…… 

我更加大汗淋漓…… 

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叫我直想把自己敲晕过去…… 
我和行云扎著布包头,抱著一只蛋,光溜溜地坐在一堆草里…… 

天哪,幸好行云他是男的! 

63 
那天早上我们摸黑走了。 
按凤林的话说是早上路早到达早了总是比晚了好。 
他把我们踢出门的架势不象是送客人,倒象是赶乞丐。 
我知道他不想我和小空道别。 
其实他不用这麽忙,就算让我去,我也不知道该跟小空说些什麽。 
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家夥。冒冒失失把他从枫城带出来了,却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有保障的前路。凤林在这一点上比我强得多 

,他有能力有心计,更重要的是,他那麽喜欢小空。 
我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你要是哪天後悔了现在的选择,或者是小空将来长大了并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来带他走。 

” 
他一笑,傲气尊贵:“不会有那一天。” 
行云跟他告别,语气客气话意却很欠扁:“等你早日生出个继承人,哥哥我再回来庆贺你。”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了,凤林要是喜欢上小空,继承人从哪里来啊? 
凤林的反应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