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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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做牛做马服侍您!!”
“呵呵,真是个老实的孩子,本王允你以‘姬皮’之名自称,望你人如其名,做事光明磊落、表里如一。”(连城啊,你起这个名字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想我上辈子是只飞蛾,才会心甘情愿的被少爷这团温暖的火簇烧灼我的美丽。直到如今,我回想起少爷他那时呵气如兰、倾城笑靥,会感到恍惚的幸福,缓慢而刺痛,可是荡气回肠。
但是在少爷快满九岁这一年,一切都变了……
一纸圣令,少爷被选为天启皇朝的太子侍读,原因嘛……除了少爷的身份之外,也因为少爷八岁时的成名之作《花非花》,自那以后少爷才名远播,只是……接到圣旨的少爷,在老爷和夫人喜气洋洋的面容映衬下,显得苍白不已。(太子侍读是辅佐未来君王的重职,虽不在朝廷编制之内,确是未来君王股肱之臣的来源)只有随侍的我能够明白少爷的沉重和对未来的不安。少爷素来与世无争,为人谦和且沉默寡言,一旦开口也是言简意赅,平日饱读诗书,但身体荏弱所以常年缠绵枕榻,甚少起身,这样柔弱无助偏又才华锦绣的少爷,要如何应对可以预见的宫闱争斗……
看到少爷不舍的抚摸着平日常卧的枕榻,双手搂紧棉被无声落泪的模样,我的心都碎了……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少爷……(亲妈:皮皮啊,即使站在公正立场上,为娘的也不得不这样说,妈这一窝孩子里就属你最蠢了;连城能懒成连话都懒得说的德行,都得怪你!)
我姬连城正式来到这个家已经近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呕心沥血的经营我的米虫生涯,并殚精竭虑的排除任何有碍米虫生活的行为。
成大事要从小事做起,我展开对未来的规划步步为营。为了不必经常开口说话,我悉心收了一个还算伶俐的小厮,用虚怀若谷的品德教育他,用倾国倾城的笑脸色诱他,效仿阿多斯和他的格里莫(见《三个火枪手》)刻意的训练他,让他明白我每个动作所包含的含义,如果他理解错了,我就摆大便脸给他看,并且命令他做一个时辰的金鸡独立;如果他对了,那么我就赏给他甜美笑靥一枚,鞭子加糖果恩威并重,终于在两个月后小有所成,到如今,我即使一个字不说,他也会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不过我们之间交流并不多,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需求的。(亲妈:不,他只是把你的懒误解为高尚而已)为了不必经常出门,能够正大光明的整天躺着,我选择了只用脑力不用体力的娱乐:饱读诗书、抚琴作画,甚至为了避免爹娘额外的关心,我什么都不曾主动要求过,因为我知道我那爱我如命的爹娘会把最好的都留给我,我抢个什么劲儿啊我?最麻烦的就是不得不为的交际了。即使我经常装病,还是有很多筵席是我推辞不了的。比方说那次令我才名远播的皇家宴会……
月黑风高,阴气阵阵,春寒料峭,冷若冰霜……
在这个最适宜闷头睡觉的凌晨三点钟, 为了怕爹娘发现我米虫的本质以影响未来的生活,我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得不悲痛欲绝的远离我那柔软而暖和的棉被来参加这该诅咒一万次的劳什子皇帝的生日宴。
我慵懒的、优雅的、漫不经心的举止不知为何被旁人解释成为“雍容大度、清如江河、洁如皎月、清静温雅”,原来……真正优异的人就应该像我这样啊……
“你看不出他们只是在奉承你吗?笨蛋!”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的出现打断了我宣之于口的孤芳自赏。
就算是奉承,我高兴听不行吗?关你什么事?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们没奉承你吗?
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我堂堂三皇子怎么会没人奉承?要不是看你蠢得要命,你以为我乐意理你吗?!”少年心性的皇子在同龄人面前再也抑制不住怒气,拔高嗓门怒吼道。
我就知道出来准没好事,眼看着会场中上至皇帝老子、下到群臣都向我这里投以高度注意力,我心生感慨。一想到呆会儿要进行的一箩筐解释,就觉得又累又委屈,我招谁惹谁了我?!
“玄渊,这到底怎么回事?”有胆喊三皇子的名字的自然是他亲爹。
玄渊压抑着怒火乖巧的跪下:“父皇万福,儿臣只是与郡王在一些问题上意见不一,斗生争论,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哦?那是什么问题?”莫怪皇上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刚才讨论什么咧。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以为郡王他年纪尚幼,所以应当还未学习赋诗作词,可是郡王却辩解自己精于此道,所以……”三皇子边说边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同时递给了跪在一旁的我一个奸笑。
“哦?那朕可真得瞧瞧连城的大作了,那你就以‘夜’为题赋诗一首吧,连城。”皇帝老儿显然很感兴趣,所以卯了劲儿给他儿子撑腰。
脑子里除了杂学还装了整部的《古今和歌集》《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的本王怎么会不会作诗?不过皇子大人啊,就因为我喜欢听奉承话,你就认为我不学无术吗?这么想让我出丑的话……抱歉了,本人向来是“头可断、血可流,面子打死不能丢”之百年难得一见的最佳例证啊。
“那么,为臣献丑了”于爹娘担忧的目光中我不慌不忙的应道。
选谁的诗呢?李白的大气、李颀的悲凉、李商隐的柔婉,这都不是九岁小孩能经历的?四周除了花……花?那么就这首了……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白居易《花非花》)
配合着诗的意境我用柔婉的声线缓缓诵来,银白色光辉披在我身上,映衬着飘飘白衫,仿佛琼楼玉宇中的谪仙,似乎马上就要飞去一般,不似凡间人物,更衬得玄渊皇子面色沉郁、心如死灰。我们的梁子就是从那时候结下的……
伴随着我的胜利接踵而来的,是我的盛名远播以及盛名远播的附带产品拜会、求见等等等等,管他懂不懂诗会不会画的,也来跟我求诗、求字画、求这求那,纵使爹爹一边笑合不拢嘴的帮我推托,还是有许多面子不是我能拂得了的。
麻烦、无聊、虚脱、累毙了……
暗想当初,若能忍一时之气,也不会造成今日令我痛不欲生的局面了。任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过去一年的汲汲经营又是为了什么?但是圣命不可违,我也不能因一己之私连累爹娘,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欺凌、争斗,我不禁对那样辛苦的日子感到恐惧、惶惑、不甘,想到日后再也不能闲闲晒太阳、无心无事随心所欲的爱干啥干啥的度过每一天,我不禁搂紧棉被潸然泪下……
以后的日子咋过呀?
7奉旨入宫
无论我如何抗拒,命运的齿轮依旧不曾歇止的转动着。不多日,我在恻恻寒风的簇拥下开始了我的侍读生涯。
阳光好纤丽……人群,好纤丽……蓝汪汪的天空,好纤丽……
相貌平庸、资质平庸……一切都很平庸的太子殿下……好……
从初见那次,我就预见了这位太子殿下的下场……被废……或者是成为皇太后手中的扯线娃娃,日后做个足够昏庸的傀儡皇帝。
望着在太傅兰钦的指导下仍旧呼呼大睡、口水滴满整个襟袖的太子殿下,我如是感慨。
不过即使已经过了十天的侍读生活,我依旧不解。为什么是太子的侍读?我明白,如果今日作的其他皇子的侍读,尤其是那个三皇子,我的米虫生活绝无可能延续到现在,所以也许我是该庆幸的,太子是未来之君,皇帝当然会把最优秀的侍臣派到他身边,目前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了。
至于我仍能保有最低限度的米虫生活的原因嘛……这得归功于我的太傅兰钦大人……
第一次见面,有些意外的见到一张清秀的俊脸,不会恃才傲物、也不会阿谀奉承,讲起课来非常的实事求是,虽然听谈吐便知此人才华不凡,但是讲课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不多不少基本上照本宣科,并不像那些太师傅们滔滔不绝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诗书满腹,面对着睡得死沉的太子依旧讲的不紧不慢、怡然自得,感觉他做每件事情要花几分力气都会事先计算,多一分力也不肯出。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是面对这个人,我就是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是的,我仿佛看到了一向懒得很有水准的自己。
终于在第三天,我装睡趴在了桌子上时,听到他很是松了一口气的闭上了嘴,从眼睛的缝隙中,甚至看到他如愿以偿的笑容……我终于确定,我找到组织了。
我激动得不能自持,一个机灵就坐了起来,如我所愿的看见他口中的茶水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我闪……被喷个正着的太子殿下就迷迷糊糊的被宫人带去更衣了。我喜悦的转身面对兰钦,热情的紧握住今生第一位挚友的手,如地下党对暗号一般神秘的轻道:“相见恨晚。”
兰钦略瞠目,然后很快的笑眯了眼。我们就“如何技巧性地做米虫”这一课题展开了研讨,最终我技不如人决定向这位前辈讨教,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懒亦有道啊。
兰钦也不避讳,应该也是为了日后省却甚多麻烦,所以对我倾囊相授。
“连城,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是很扭曲的,它不可能让你消停的做只纯粹的米虫。想想看,如果你是平民,那你得镇日奔波于柴米油盐贵;如果你是一般贵族,那也偷懒不得,即使你不学无术,那么至少也得交游广泛,不然贵族的地位也是很难维持的;更何况,你是郡王,以你的身份,就算你不想当官,你那望子成龙的爹娘也会把你硬塞进国家栋梁的队伍里,就算你现在再不成器,你爹娘也会不死心的找皇帝帮忙给你安插个高品闲职,不过依成帝的英明精干,恐怕四品以上难有闲职,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真是没有很麻烦只有更麻烦,更不用说你爹娘都位高权重,光是人际就够你忙的,再说你向得才名,皇上和你爹娘肯定不会放过这么根好苗子,别歪想了,你现在装笨会更惨,你爹娘铁定会给你来个铁杵磨成针,到时候你的日子一样生不如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感情我这一年的米虫生涯是偷来的?!
“本来就是!你以为我堂堂万户侯之子为什么还要在这儿瞎混啊?!给我记好!要做一只好米虫,首先就要有一个别人说不得道不得的好名声,这样一来一旦有人识破了我们的真面目,就会有一大垛我们的崇拜者来替我们辩护,我们什么都不说,也自会有人来替我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其次,要深明中庸之道,不可太过内敛但绝不能太过猖獗,要行事有度。”
这……毕竟我还年轻,吃过的饭走过的桥都太少,所以这种解释有些虚幻,能不能讲具体点?
“这个容易,我本人就是个极成功的例子。想我当初,镇日缠绵床榻混吃等死,视父亲的唾骂如狗屁,旁人的闲言碎语如粪土,日子过得好不纤丽。可是后来我终是敌不过母亲的以死相逼,不得不灰头土脸的进京赶考,天有不测风云,我一个不小心就给他中了个状元,那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望着他的泫然欲泣,我不由得为他掬了一把同情之泪。想起在日本镇日埋首公文堆的日子,想起不久前为了打击三皇子而诵的那首《花非花》,以及那时的冲动带给今天的后遗症,我不由暗叹――同时天涯沦落人。
“就在万念俱灰之时,我遇见了太子……”
这跟圆滚滚的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明白的,看见太子肥肥圆圆的身躯、大而无神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胸大无脑、识人不清,绝对是个不受皇上重视的主儿――不是被废就是做傀儡,无能废物一个,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我的重生……你想啊,既然只要活着就一定要有所付出,那么我们所能做的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以最小的牺牲以获得最大的利益。想象看,如果我告老还乡,不但没有现在的高工资而且一定会被爹娘管束,到时候悲剧又会重演,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牺牲短短2年时间,跌爬滚打的爬到太子身边荣任太子傅,在这里可以与世无争,对升官发财感兴趣的会直接找到皇后那儿加入外戚党或者去投资其他有才干的皇子;工作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