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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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人在监中,却悠游自在,可是身为县太爷的刘铭,这段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风劲节派往各地负责经营的掌柜无不是人才俊杰,他们受风劲节知遇之恩,又得这等任他们放手行事的信任,无不在心中深深感佩。奈何风劲节平时什么也不缺,就是每年赚的钱,也从来是他们得六成,风劲节只分四成,所以,平日几乎找不到报答他的机会。如今得了福伯的传信,无不是绞尽脑汁,施出浑身解数来为他活动。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狱中
原本大家是倾力想要为风劲节翻案的。奈何,虽说银子风劲节有的是,但从来官官相护,就算贪爱他的银子,官员们行事,却从来不肯做绝,断不愿随意在官场上结仇的。再加上刘铭与国舅又沾亲带故,若非必要,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位妹妹正得宠的国舅爷。
而且刘铭自己也发现递上去的卷宗别说送交邢部勾决,直接就在省城被扣住,即不批复,也不发还,更不往上递,整个案子就生生押着没下文,刘铭自己也知道不对劲,暗中一打听,知道风劲节的人都在大把洒银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但风劲节的分店生意遍布全国,刘铭的管区却不过一县,实在是无法阻碍风劲节手下人的活动,只能也倾其所有,上下奔走,不肯叫小小一个商人给扳倒。
论财力他当然是比不得风劲节,但他在官场上的关系,却又是风劲节不能相比的,再加上他有个极大的靠山在后头,行事也便宜了不少,当官的谁能不给三分薄面呢。
于是,整件事就僵在这里,相持不下。
后来风劲节的手下,也知此事再拖,吃亏的是自家大老板,便不再谋求翻案,更不再去告刘铭,反而出银子替刘铭活动,没过多久,刘铭政绩出众,升职上调的公文就发到济州县。
能升官当然是好事,可升官的原因,是仇人在暗中帮忙。这种事就太诡异了。刘铭拿着升迁令,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明白,只要自己一离任,下任的官员一到,风劲节肯定是大堆大堆的银子砸下去,天大的案子,怕也销得干干净净了。
怕就怕,这一翻案,一重审,要给他找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责来追究。
纵然不加追究,凭什么我一番心血,白白便宜了一大堆的官,我自个儿却一文银子没拿到。那个姓风的,若生来是个木头脑袋,不懂送钱的,也就罢了,明明灵活通透,该花的一概花得起,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却又吝啬至此呢?
他越想,越是不服气,越想,越是担心。又听到新任县令已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任,他更加是坐立难安,当即暗中下令,让衙役们在监中整死风劲节。
话说,这监牢之中,自古以来,就有无数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事后验尸绝对是什么也查不出来。要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死在监牢里,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然而,刘铭没想到的是,在他忙于上下打点,和风劲节的手下周旋时,死囚牢里却又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自此当初刘铭责打众狱卒之后,对风劲节的优待便都渐渐取消了。
别说是好酒好菜好服侍,就是单独一间干净牢房的待遇都没有了。好在大家收了风家不少钱,还不至于为难他就是,便是刑具,也只挑了最轻便的链子随便系在他手上装个样子。
同风劲节住一个牢房的,是个极倒霉的小偷,也不知道是偷了五个还是六个馒头,被人抓住送官,这等没油水的案子,刘铭审都懒得审,直接让人打了四五十板子,就扔牢房里。
正好近日牢房太挤,不够住人,就临时在死牢这边,占了点地方。
这位倒霉的偷馒头贼棒疮发脓,痛不可当,躺在阴湿的狱中,呻吟不绝。
偏偏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又何况身在死牢。正值这一天,牢头王大宝心情极度不佳,一整天虎着一张脸,满牢房上上下下,连狱卒带囚犯,呼吸也不敢大点声,偏这位霉星当头的小贼躺着呻吟个不停。
王大宝越听越是烦,最后虎着脸走进牢房,把鞭子甩得啪啪响:“妈的,我叫你在这挺尸,我叫你在这里吵,妈的,早知道疼,你偷什么东西……”
当时风劲节住在牢房里,闲得发慌,整天昏昏沉沉,睡了又睡,这个时候,正缩在墙角睡大觉呢,硬是给噼呖啪啦的鞭子声给吵醒了。
睁眼一看,唉呀,真是不人道啊,大牢头冷着脸正站在面前狠命打人,挨打的那人一身刑伤,动弹不得,连呻吟都没有力气,随着一鞭鞭打下来,身体只能抽搐颤抖。
风劲节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古以来,吃牢饭的狱卒压榨盘剥犯人,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但是他们欺辱犯人也不过是为了有利可图,并不是天生残暴。牢头打犯人,是常事,可是打这种穷得连馒头也要偷,根本不可能拿出钱来讨好狱卒的家伙,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就算牢头们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对一个刚受过大刑的人,就这么狠打狠揍啊。
他轻轻叹口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非皆因强出头”,“一心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古来相传的老话,都是有道理的,可是……
他再重重叹口气,站起来,一把抓住挥到半空的鞭子,笑道:“王头,有什么事好说啊,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那王大宝一心打人,竟然也没注意那个身上带着铁链子,缩在另一个角落的有钱大老爷是怎么忽然跑到面前来的,只是沉着脸说:“风公子,我们从来不敢慢待你的,这闲事,你莫管。”
风劲节笑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王老,我是个管闲事的人吗?只不过,你这么一打,他这么一叫,我连觉都别想睡了,只得出面求个情,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就大人大量,别和这等小人物计较了。”
王大宝懒得理他,用力一扯,竟没能把鞭子从他手里扯出来,当即怒道:“风劲节,你真当这大牢是你家,由得你指东划西的?”
这牢头,平时得足好处时,对风劲节也是笑脸相对的,今日却是天大的火气,猛力再一抽鞭,这次成功抽回,他顺手就一鞭甩过去:“闪开!”
凭良心说,他没想打风劲节,只想把他赶开。
凭良心说,风劲节要是不愿意,对方别说打人,就想在风劲节手里抽回半寸鞭子都没可能。
但风劲节偏偏没躲,那鞭子在他肩膀上啪地一声,留下一道血痕。
王大宝为之一愣,挥在半空中的鞭子,就没往下再打第二回。
其他狱卒,一看全急了,哗啦啦一下冲进来好几个,这几个拉着王大宝,口里连声说:“头儿,你消消气。”
那几个,扶住风劲节就看他的伤。
这牢里头上上下下,人人拿了风家大笔大笔的银子,虽说他们这些吃牢饭的,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在道德良心方面,都没啥可以见人的地方,但还不至于过分恶毒,真把风劲节打伤了,心里多少还有点过意不去。
真说起来,这些小人物,只要收了银子,就替你办事,就好好照顾你,也可以算得上另一种诚信,比之很多大人物大老爷来,没准还高尚不少呢。
风劲节看大家紧张起来,索性也把脸皱作一团,神色痛楚,就差没嗷嗷呼痛了。
看他这样子,大家越发有些不好意思,王大宝也拿过他不少好处,这时也觉有些心虚,不好再打人发作,只得愤愤然把鞭子一扔,转身走开了。
其他狱卒,一边赶紧得给风劲节找药,一边低声唠叨埋怨:“风公子,你金尊玉贵的人物,何苦管这样的闲事,不过是个偷馒头的小贼,便打死了,也没有人替他出头的。这些天头儿心情正烦着呢,大家伙全躲得老远,就怕触着他的霉头,你又何苦在他气头上撞出来,讨这样的苦吃啊。”
“我哪里是管闲事,只是被吵得睡不着觉,随便说一句罢了,哪里知道他这么大的火。”风劲节有些好奇地问,“你们王头最近是怎么了,整天黑着个脸,犯人们稍有个差错,都打个半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 谋害
“王头他娘病了都快一个月了,最初还当是小病,请医抓药,结果越治越严重,一直卧床不起,王头是这个寡妇娘吃尽苦头拉扯大的,现在还没能让老娘享点清福,就眼看着不行了,他心情能好得了吗?”
“若真是这样,就该在家里守着亲娘,何苦到监里来,拿旁的人出气。”
“要能守在家里,王头又何必跑来,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最近县太爷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不高兴,整天板着脸,动则要打要罚,这风头上,谁敢躲在家里头不出来当差啊。王头心里难过,又牵挂老娘,脾气大点也是难免的,风公子,你就别去撞他的霉气了。”
风劲节听得不免一晒,闹了半天,这始作俑者竟成了他自己了。若不是他的人给刘铭添乱,刘铭不会拿下头人出气,若不是王大宝怕刘铭,忍痛舍了生病的母亲不顾,咬着牙来当差,就不会拿别的人出气了。
他笑笑道:“你们帮我个忙,请你们王头过来,就说我对医术也颇有研究,让他给我说说他娘生病的状况。”
几个狱卒笑起来:“风公子,你别开玩笑了……”
“我象是开玩笑吗?”风劲节笑道,“我真的懂医术啊。”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一起摇头:“风公子,你是一方富豪,不是走方郎中,这些闲话,可别乱说,王头心情非常差。他娘看了很多有名的大夫,银子不知花出去多少,一点好转都没有,这种事,你要拿来玩笑,他真能不管不顾,同你拼命的。”
风劲节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众人:“我虽有钱,不代表我不会别的啊。你们不能因为我有钱就信不过我啊。”
大家一起笑:“风公子,咱们不是信不过你,咱们这是为你好才劝你。”
风劲节摸摸鼻子,似笑非笑道:“那如果我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百家学说,诗书文章。精通刀枪棍棒,诸般武艺,善医人之术,通治国之理,这些你们也都信得过?”
狱卒们笑起来:“我们信,我们信,得了你这么多照顾。你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们一样相信。”
风劲节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是啊,谁会相信,他这个商人,基本上除了生儿子之外,就没啥不懂的东西了。
任何人,第一世跑去做御医,第二世跟去当钦天监,第三世混个翰林院编修,第四第五世,直接出将入相去治国安邦,基本上,天文地理,马上马下的武艺,治国救人的本事,该学的,应该全学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年头,真话说的多了,只会让人当成疯子,所以他最后的选择,只是一扬眉,一瞪眼:“我说各位,难道你们真打算让你们王头就这么一直凶神恶煞,压得你们也不敢喘口大气,反正大夫看了都没起色,何不就让我试一试呢,成了,大家都得解脱,败了,自然是我一个人的罪过,与你们又有什么相干?”
这等厉害关系一说,众人倒觉得有理了。现在王头这个样子,别说犯人们日子难过,就是他们,也觉得辛苦。反正事已至此,试试有什么不好,真要失败了,有风劲节在,也轮不到别人来顶罪。
这般一想,自是有人去把那王大宝又扯又劝地拉了过来。
王大宝初时,自然也是不信风劲节能治病的,但是被大家一劝,风劲节又敢拍胸脯保证,他也想到与其让母亲在家等死,不如就此试上一试。便细细地把症状,以及看过什么大夫,大夫们怎么说,用过什么药,用药之后的反应等诸般细节,一一说了。
风劲节听后,思索一会儿,便开出了药方,又细细叮咛王大宝关于火候份量服食时间,以及日常照料的细节问题。
本来王大宝对他就是将信将疑,又见那药方既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药材,也没有什么十分罕见的药引,对风劲节的信心就更少了。
他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照做的,而其他的狱卒们,谁也没对风劲节的医术抱太大希望。
也因此,当第二天王大宝激动地冲进牢房,隔着牢门就给风劲节磕头时,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惊愕。
“风公子,你真是神医,只三剂药,我娘今早就能从床上坐起来,恢复了许多精神,求风公子你发慈悲,施妙手,让我娘能够康复吧。”
这样一句话,说得众人皆感震惊,而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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