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那我也死定了。”　林立的话打落冬衍一脸的期待。　冬衍困惑地问：　”为什么？”　”反正，只要得罪段雨奇，就死定了。你还是去向他道歉，求求他吧。没有人敢留你过夜的。在这里，谁也不敢得罪他至少不敢公开得罪。”　林立避得冬衍远远，朝他摆摆手，绕着大圈子离去。　只剩下冬衍，莫名其妙地站在黑夜中，又气愤又苦恼。　该死的！我要离开。　什么贵族学校？我才不稀罕。　我要离开，要离开，要离开，要！离！开！　。　要离开这学校的决心已经下了。　但冬衍还是在校园的路边哆哆嗦嗦过了一晚。　清晨的风特别寒，冻得冬衍躺在母子雕刻下缩成一团，好不容易熬到太阳露出半边脸，冬衍急忙起来，实施他的计划。　在阳光逐渐明媚的校园里无所定向的逛了两圈，很不凑巧地两次去到学生宿舍西栋的门口。冬衍考虑是否要上去把东西拿走。　如果雨奇不在，那就要撬门才能拿东西，搞不好被人当小偷。　如果雨奇在，冬衍更不想见，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神经把人扔出门。　想到最后，冬衍还是决定不上去取东西。等回了家再要求学校寄回来吧。　在校园里逛了第三圈，遇到的人逐渐多起来。　不少人带着好奇的神情在冬衍背后指指点点。　”看，段雨奇新的……。。”　”小树熊。”　”嘻嘻…。。是段雨奇的……。。”　冬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出了名，不过多少清楚雨奇在里面起了大作用。他一路忍受着经过的陌生同学对他投以”关爱”，极想找一个见过面的本班同学来问一问。　但始终遇不上自己的同学。冬衍想了想，终于转身，向其中一个正在望着他的男生走去。　”请问，这校园的门口怎么走？”　冬衍露出最可爱的笑容问。　被问的男生很明显没有思想准备，看着冬衍向他走来问问题，张大嘴巴看着冬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啊，门口吗？”　他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从这里出去，第三个路口向左转，然后……。。”　冬衍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终于弄清楚路线，礼貌地告谢，与那个男生挥手告别。　走在路上，冬衍心里默念打听来的路线。　终于知道怎么走出这个破迷宫了。　昨晚喝了一晚的冷风，还不是因为找不到学校的大门吗？　阿姨，我回来了。　段雨奇，再见！　放手　第三章　为什么？　原本以为永远都不用再见到那张嚣张的脸。　冬衍站在901的门口，考虑是否要敲门。　其实不用考虑，他的选择实在不多。　昨天满腔潇洒的回家还不足一个小时，那个讨厌的男人就大喊大叫赶到了。　”你不守约定！”　他指着阿姨的鼻子大骂，脸涨得通红，仿佛阿姨做了极对不起他的事情。　冬衍竖着眉头档在男人面前吼：　”你凭什么安排我的生活？你给我出去！”　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男人哼着鼻子说：　”那好，你也不要怪我。”　这句话是对着阿姨说的。　阿姨似乎被他捏住气管一样紧张，啜泣着说：　”你不要这样，请你不要这样……。。”　那表情，让冬衍怀疑男人手里有某种威胁阿姨的东西。他怀疑的看看趾高气扬的男人，又转头看看低垂着头的阿姨。　”阿姨，”　冬衍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吧。”　”没什么……。。”　阿姨忽然抬头望着冬衍：　”冬衍，我知道你的同学不好相处，可是………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冬衍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冬衍相信，阿姨要他做不愿意的事情的时候，心里一定比冬衍还难受。　阿姨湿润的眼睛望着冬衍，眼里是无法言喻的悲伤和乞求。　这目光让冬衍害怕起来，他不再说话，别过头躲开阿姨的目光，静静地走了出去。　到底为了什么？　阿姨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从来不勉强人的阿姨，居然流着眼泪要我回到这个讨厌的学校。　冬衍很想知道事实，但他没有问。阿姨哭泣的脸还在面前浮现，他不想阿姨伤心。　坐了一天的车，又回到前一天立志不再回来的学校。　冬衍苦笑，人生真是无法预测。　901，那个冷冰冰的门，就挡在面前，冬衍不想敲门。　如果段雨奇在里面…………　他想起雨奇说他的父亲欠了许多钱所以把他抵押在这里，如今看来，也许是真的。　那么，难道以后真的要象仆人一样面对那个狂妄的小子？　卑躬屈膝、阿谀奉承？　正在胡思乱想，门忽然打开。　冬衍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抬头一望。　雨奇冷冷地瞪着他，仿佛他是一只犯了错误的小狗。过了一会，雨奇认为瞪得够久了，才沉着声音说：　”进来。”　冬衍静静跟在雨奇身后，进了901。　”不是走了么？为什么又回来？”　雨奇坐在饭桌旁，大摇大摆夹了一块鱼放在嘴中，斯条慢理地说：　”很没有骨气啊。”　冬衍站在桌边，望望大理石桌面上满满一桌可媲美大酒楼宴席的菜，惊讶地摇头：　”你好奢侈……。。”　”啪！”　雨奇将筷子一拍，黑亮的眼睛盯着冬衍：　”你这什么态度？”　态度？我的态度很好啊。　冬衍想想，终于想起现在是”人在屋檐下”的处境，而且，面前这个小子还很喜欢将自己当成别人的主人。　主人？那我就应该是被使唤的”小可怜”啦。　小可怜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决定要听阿姨的话留在这里，就只有坚持一下”职业道德”了。　冬衍竭尽所能，将脑袋耸拉下来。　好象不够。　他放松身体，让肩膀也垮下来。　再加点表情他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雨奇看看冬衍的变化，心里稍微舒服一点，神气地点点头，指着另一边说：　”坐下吃饭。”　冬衍听话地坐下，偷偷看雨奇的脸色。　”喂，”　考虑了很久，冬衍开口对雨奇说：　”你干脆直接和我说，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平平安安呆在901，不再被你扔出去。老实讲，我现在只想安稳度过这个学期，直到我父亲答应让我离开。”　雨奇放下筷子：　”很简单，只要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我喜欢乖巧听话的。”　”记得自己的身份？”　冬衍眨眨眼睛：　”就是说我比你低一等，要我对你奴颜媚骨？”　”差不多。”　雨奇戏谑地扬起唇角。　冬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我明白了………。。”　当天晚上，冬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如果是真的决定要如此在这901生活下去，就要认真的去做。　什么才是最彻底的奴颜媚骨？　看电视上，古代的奴才在主人要骑马的时候，都跪在地上让主人踩着背上马。　冬衍想象自己跪在地上让雨奇上马的样子，嘿嘿笑了出来。　挺有趣的…………。。　幸亏自己不是丫头，听说古代的丫头还要代替小姐试婚，看看新姑爷性能力是否有障碍。　哈哈哈！太好笑了。　胡思乱想一个晚上，冬衍发现奴颜媚骨也没有什么不好，其实很好玩。　决定了！就努力去做吧！　我要做一个…好奴才！　如果要形容冬衍今天早上的心情，那就只有两个字兴奋。　昨晚的思考，让他了解到他将会有非常戏剧化的校园生活。而戏剧化的生活，一向是冬衍梦想的。　”早上好，主人。”　雨奇躺在床上睁开眼。冬衍穿着整齐地在床边，对他露齿一笑，居然还夸张地鞠了个躬：　”您的早餐我已经做好了，说实话，这里厨房设备很齐全，不过好象没有怎么使用过。”　”是从来没有使用过。”　雨奇坐起来靠在床背，怀疑地打量冬衍：　”你在搞什么鬼？”　冬衍笑笑：　”我……不过是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而已。”　心里还在考虑，是否应该自称”小人”或者”奴才”比较适当。　”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雨奇冷冷道：　”如果昨晚没有人在我隔壁的房间傻笑了一个晚上，然后一大早在厨房叮叮当当吵个不停的话…也许我会睡好一点。”　”真是太抱歉了。”　冬衍做出他可以做出来的最悲痛的表情，夸张地几乎要伸手抹抹眼泪。　”喂！”　雨奇大吼一声，皱着眉头说：　”别这么假，看起来太恶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好好改正。”　冬衍连声道歉，又小心翼翼地问：　”做好的早餐，现在要端过来吗？”　雨奇撇嘴：　”我吃的东西，餐厅会直接送上来。至于你做的那些九流早餐，还是你自己吃吧。”　”好奢侈啊……”　被雨奇猛地一瞪，冬衍连忙改口：　”那我就自己吃了，谢谢主人！”　迈着愉快的脚步，享受香甜的早餐去了。　奴颜媚骨，也没有什么嘛！　…。　”需要我为您背书包吗？”　”不必了。”　”请让我为您把铅笔削好吧。”　”这本来就是削好的，不要动！喂………。”　冬衍哭丧着脸，拿着断掉的铅笔：　”对不起！我从没有用过这么高级的自动铅笔刀………”　”校园的石凳很脏的，让我先为您擦干净再坐吧。”　………………。。。　”我的领带很贵的，你这种穷树熊赔不起的！”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用领带擦了。请问，您有什么衣服是便宜一点的…………”　”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肉麻死了！”　”可是，是您说的呀。”　”不要用您来称呼我！”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是，是，对不起………”　整整一天，看着雨奇的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反反复复象做化学实验一样，冬衍的肚子几乎笑得打了结。　放学后，装成小媳妇跟在雨奇身后回到901。冬衍站在厅里望着雨奇背着手走来走去。　”你在整我！”　转了几圈，雨奇恼火地指着冬衍鼻子。　不错，笨蛋！　冬衍无辜地摇头：　”我没有。”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象喷火恐龙一样的雨奇：　”我就是有点笨，手脚不灵活，脑子又转不快。其实，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让人家慢慢学习啊。”　雨奇恨恨盯着冬衍，摇头：　”不对，你在整我。”　他斜起眼睛：　”你以为装装假就可以耍我？”　”没有，我没有。”　冬衍的头摇得象拨浪鼓。　”不要做一副奴才样子，恶心！”　”是你要我这样的。”　”我只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要你假惺惺的肉麻。”　”你要我知道的那个身份，本来就是假惺惺得肉麻的东西！白、痴！”　…………………。　沉默忽然占据房间所有空间，低气压笼罩在冬衍头顶。　冬衍叹息着轻轻摇头。半晌，抬头对脸色不对劲的雨奇苦笑：　”实际上，我已经努力奴颜媚………”　”砰！”冬衍把”骨”字吐出来的时候，901的门已经在面前关上。　放手　第四章　冰冷的901大门并没有让冬衍发呆多久，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极度自卑的家伙…。。”　口里念念有词，摇着头安慰自己因为二度被人家扔出门而破碎的自尊心。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家，索性坐在门口，无聊地等着雨奇再度开门。　硬邦邦的大门，和毫无声音的墙。　这个只有一个套房的第九层，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冬衍靠在门边，干脆轻轻唱起歌来打发时间。　如果到明天早上雨奇还不开门，那怎么办？冬衍闻闻自己身上的衬衣，东西都在房里，想洗澡都没有办法。　不会每天都上演一次“闭门羹演义”吧？想到这里，冬衍又大大叹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没有等多久，901的门就打开了。　段雨奇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脸色也好了很多，犀利的眼睛盯了冬衍片刻，冷冷说：　“进来吧。”　冬衍趁雨奇转身，在他背后高兴地做个胜利的手势，连忙站起来进门。　一串钥匙扔在桌上。　“自己拿好。”　“谢谢。”　冬衍象唱歌一样吐出这两个字，把钥匙揣在怀里。　雨奇没有理他，自顾自走进房间，挨在窗边听音乐。　冬衍把头探进来，乌溜溜的眼睛非常可爱。　“好棒的音响。”　冬衍毫不掩饰的夸奖。　雨奇脸上泛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当然，你这样的穷人是绝对买不起的。”　“你真的很有钱？”　“那当然。”　“你自己挣的？”　似乎没有料到冬衍会冒出这样一个问题，雨奇神色一滞，愣了片刻，狠狠道：　“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下去？”　他朝窗台扬扬下巴。　冬衍并不非常害怕，做个求饶的鬼脸：　“我只是想进来问一问，我还要不要奴颜媚骨？”　“当然要。”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有钱，比你有势……”　雨奇得意洋洋地说着理由。　冬衍接下去应道：　“还比我有权。”　“对！”　大大点头，雨奇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可是为什么？”　冬衍还是不懂。　“你有钱是你的事，我为什么就要讨好你巴结你。”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