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炎皇怜后





  「我只知道自己是你的皇后,是你的妻子,一旦进了宫,就注定一辈子为你所有,绝对不属於第二个男人。」
  听到她激动地说这辈子只属於他,炎焰有一瞬间怔然,但立刻恢复过来,「你有这种认知最好,记住,不要让朕知道你跟牙忽银走得太近,也别让他有那种可以把你带走的妄想,教他死心吧!」
  听到他尖锐的言词,殷无忧眼眶一阵潮红,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她,以为是她在勾引别的男人!
  「如果,你真的怕我说什么话引诱他,那你乾脆把我给毒哑吧!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不是省事些吗」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你不要想故意激怒朕。」他冷硬地威胁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从来都没有给他任何不正当的暗示,我自认为行得直,坐得正,没必要像做错事一样向你认错。」
  他气得一把揪住她纤细的膀子,「从今天起,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踏出後宫一步,以前是朕让你太过放纵,才会让你在宫里来去自如,从今天起,你再也没有这个特权,听懂了吗」
  她不服!殷无忧出声反抗,「我只知道自己没有错……」
  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她倔强的小嘴,吻去她来不及说出口的抗辫,有力的长臂彷佛铁条般,强硬地将她搂进怀里……


第五章
  他的强势侵犯,让她足足有两天下不了炕。
  殷无忧知道自己惹他生了好大的气,但她只是不服气,为什麽他对她总是有成见,为什么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他却不肯相信「娘娘,牙忽银汗王说他要离开京城,希望能够在离去之前,见皇后娘娘最後一面。」
  听到随婢的禀报,殷无忧坚决地摇头,「不,我不见他,派人去回话,就说我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女人,除了皇帝以外的男人,都没有私下相见的权利,就算我们曾经是要好的朋友也是一样。」
  「汗王好像早就知道娘娘不会见他,他请娘娘能否送他一样贴身的东西,就当做是临别的礼物。」
  「我能给他什么呢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赐予的……」殷无忧轻叹了声,取出一条子绢。「就给他这条手绢吧!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转告我的话,就说我当他牙忽银还是朋友,请他放过北方边界的百姓,不要再派兵侵扰边界,或许双方化敌为友之後,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闲来无事,殷无忧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她的药苗,她知道如果能够成功种出百瑞,将对中原的军队有很大的帮助。
  她拿著书册记录著药草的生长状况,听她在江南行医的舅舅说,就算是同一种药草,是否得到良好的照顾将会影响品质,就连药性都有分等级。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走了过来,在主子身边说道:「娘娘,皇上要你立刻到大殿去。」
  「到大殿去传旨的人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说,听说皇上的脸色很凝重,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闻言,殷无忧心里觉得古怪,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随即笑自己多心了,把书册交给女婢之後,随著传旨的人前往大殿。
  一进大殿,殷无忧看著炎焰手里拧著她送给牙忽银的手绢,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个东西怎么会到他手上?!
  炎焰神情严峻地走近她,将手绢拿到她的面前,「皇后,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是我的手绢。」她平静地回答。
  「只是一条手绢,不是你跟他之间订情的信物吗」他的语气尖锐而且刻薄,妒火正无情地啃噬著他的心口。
  她摇了摇头,「不,这只是一个我送他的纪念,纪念我们曾经是朋友,从今以後不可能再见的一份薄礼。」
  「是吗朕还以为终於逮到你们殷家叛国的事证,说!这是你与他之间交换的信物吗你们要交换什么交换足以打倒朕的军情秘密吗」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爹没有叛国,当年是朝廷派他出使西域,是你赋予他使臣身分的!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相信他才对!」
  「你的意思是在怪朕多疑罗」
  「我没说,但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冷哼了声,「你现在打算把罪名推到朕身上吗你身为朕的皇后,行为却不知检点,竟还不知罪」
  「我没有!」她大声地反驳。
  关於自己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多想,一直以来,她只想著要当他的皇后,讨他欢心而已啊!
  「那你为什么要送给牙忽银手绢?!」他猛然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恶狠狠地眯细黑眸,「你凭什么给他你的一切,包括每一根头发,都属於朕,明白吗你的一切都是朕的!」
  闻言,殷无忧抬起美眸,怔愣地看著他,她的手腕被他握得好紧、好疼,但她出不了声喊疼,心里就像有几千万根针在锥刺一样。
  「因为我是你的,所以连最後一点自尊,都不允许拥有吗」她柔嫩的嗓音有些破碎。
  「你在说什么」这次换他有些怔愣。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如果,我注定是个人质,那我宁可当个被囚在天宁里的阶下囚,而不是一个连思想都要被控制的皇后,我不要当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怀疑猜忌的皇后!」她大声朝他吼道。
  她受够了,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了!
  「你不要朕给你的恩宠」
  「这不是恩宠,是你的手段!」
  「注意你的言行,殷无忧,朕随时都可以拿你治罪。」他硬声说道,别开黑眸不看她。
  「在你的眼中,我本来就有罪!」她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说:「看著我,你看著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是不是你也心虚了是不是你明白自己到底让我当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皇后」
  「退下!朕现在不想见到你。」他无情地甩开她纤细的手腕。
  她猛地冲上前去,不容许他对她视而不见,「废了我!既然你对我有所怀疑,那就废了我,我不要戴著一顶扣上不忠贞的后冠继续过日子!」
  「你以为朕不敢废你吗」他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对,你不敢,因为你心虚,你怕承认册立我为后只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手段!」
  「殷无忧!」炎焰怒喝,她的话激起了他内心的怒气。
  他怎么还容得了她呢她在他面前从不乖顺,只懂得违逆他、对抗他!对於这一点,他再也忍无可忍!
  「我等著呢!你还要我等多久,才能等到你开口要废我呢」她无畏於他的怒气,美眸勇敢地迎视他。
  「你、不、需、要、等。朕现在就下令废了你的后位,如何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炎焰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冷硬道。
  一瞬间,殷无忧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一击,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将梗在喉头的气给接续起来。
  她没听错吧?!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他一声令下,几个字就毁了她自始至终,她的痛苦……原来只要这几个字就可以解开吗「怎么」他反过来一步步逼近她,「看你的样子似乎大受打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朕如你所愿,另外再赐给你一处新的住所,从朕即位以来,那个地方就不曾有人进去住过,你就进去当第一个吧!」
  「那个地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殷无忧咬著嫩唇问道。
  「冷宫。」轻浅的两个字从他的唇间进出,「你不是觉得你这个皇后当得比天牢里的阶下囚更不如吗那朕就给你一个跟天牢差不多的地方,如何你满意朕的安排吗」
  「我……」她轻启朱唇,发现自己的声音出不来。
  她应该说些话,但,她能说什么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一国之君,是无所不能的,她还能说什么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她必须在冷宫里度过余生的命运。
  一瞬间,她替自己感到不值!
  「皇后,对於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冷淡地问,深邃的瞳眸彷佛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就像往昔一样反驳他。
  「没有。」她摇头微笑,笑中透出一丝苦涩。
  如果,当他的皇后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那么,被他贬入冷宫,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扬在柔唇畔的微笑让炎焰觉得刺眼极了,「难道,你对朕所做的决定也没有意见吗」
  「臣妾不敢违抗皇令,只能心悦诚服地接受。」她柔顺地低头,没看见他脸色一沉,对她的柔顺感到恼怒。
  什么叫做心悦诚服地接受?!为什么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意见的她,却在这个时候乖顺得像一只绵羊般!
  「很好,来人!」炎焰绽开一抹冷笑,沉声命令道:「脱去她皇后的冠服,贬入冷宫!」
  起初,宫人们对於这命令还存有一丝迟疑,最後是在总管大人的催促之下行动,三、五个人一起上前摘除殷无忧身上的衣袍。
  她静静地闭上双眸,任由宫人剥去她身上华丽的冠服,紧紧地闭上苍白的唇瓣,对於内心所受到的屈辱与不堪都只能无言地忍受下来。
  在她的心里,想到的是他与她行大礼那天,侍女们小心翼翼地为她穿戴上凤袍后冠,深恐有一丝毫的怠慢。
  此刻,他们却像是怕被炎焰责怪般,尽所能够地迅速褪去她身上这袭华眼,彷佛这身荣贵从来不属於她,只是由她暂时取用,如今必须奉还。
  她不是留恋啊!只是心里觉得无限悲凉,殷无忧缓缓地睁开噙著泪水的美眸,望著她那高坐在上位的夫君。
  他回望著她的眼光,异乎寻常的冰冷,教她的心房为之一颤!
  「怎么你这眼神是在说朕错待了你吗」
  「不,臣妾在看皇上最後一眼,从今以後,冷宫的生活寂寥,再见到皇上的机会……只怕不多了!」
  「没朕的旨令,你休想踏出冷宫半步。」他又给了她最後的重击。
  「既然进去了,就没想过要再出来。」她恬静地微笑著,有句话想告诉他,或许,这是她今生今世最後能对他说的话,所以,她说得格外缓慢,「皇上,请多保重。」
  她凡事看淡的语气教炎焰感到极度不悦,如果,她肯卑微地求他开恩,或许,他可以认真考虑放过她也说不定!
  但没有!
  她只是望著他浅浅一笑,要他自己多保重。
  她嫣然的微笑教他的心为之一紧,炎焰的语气有点僵硬地说道:「没有你,朕一样会过得很好……不,是更好才对。」
  「那臣妾就放心了。」
  她苦涩一笑,低头敛眸看著自己一身素白的单衣,所有曾经属於皇后的尊贵荣华,此刻在她身上已不复见。
  「你已经被褫去皇后的地位,以为自己还是朕的『臣妾』吗」他毫不留情地冷声提醒她此刻的身分。
  「是,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立刻改口,心揪了一下。
  听见她自称「奴才」,炎焰觉得刺耳极了,但君无戏言,他已经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收回。
  「来人,把她带下去。」他别开脸庞不看她,感觉心头一阵阵揪痛。
  不待宫人催促,殷无忧浅浅一笑,率先调头走出大殿。
  「无忧!」炎焰扬声唤住了她,回头瞅著她的背影,难道,她就这么走了,除了那一句「保重」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话要告诉他吗「皇上有何要事吩咐奴才」她淡淡地回眸,浅浅一笑。
  「……好自为之。」他别开黑眸不看她恬静的笑容,吞下想对她说的话语,困难地挤出那么一句。
  难道,她就真的那么不在乎吗?!他赐给她的后位,对她而言就像敝屣般说丢就丢吗炎焰咬牙暗恼,不肯在她面前示弱。
  「多谢皇上关心,奴才谨记在心。」她对他福了福身,跟随著太监的带领脚步而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开口求他,绝不!一身傲骨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後尊严,她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後一点尊严都被践踏……
  没想到,她竟会有走上这条小径的一天!
  犹记入宫第一天时,年长的嬷嬷带她在宫里四处熟悉环境,她看见了这条冷僻的小径,就连宫女内人都有意避开它,她心里觉得好奇,问了嬷嬷这条幽径是通往何处,径道两旁栽种了细细的绿竹,看起来挺雅致清心的。
  听完她对这条幽竹之径的形容,嬷嬷立刻脸色大变,赶忙将她拉走,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她这个皇后娘娘,是宫里最忌讳的地方。
  後来她才知道,这条绿竹夹道的小径,通往冷宫,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看起来当然格外清心幽静。
  她随著宫人的脚步踏上石阶,颊畔的青丝被风给吹乱了,她的耳边只能听到竹叶的沙沙声,明明就是盛夏的天气,走入这条小径却感到分外寒凉。
  石阶的尽头是一处铺著细沙的平台,她看见了一扇沉重的实木门,没有任何漆色,更没有任何雕饰,门上的扣环还有些锈痕。
  应该是许久无人来访了吧!她心想。
  两个宫人齐心同力才推开了那扇厚实的门,她拾起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