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尘瑶炼妖师·长生卷·赤柔情深(





  兑王冷笑道:“我们是魔,自然就是卑鄙无耻的!我只要离活着,其他人,死多少于我又有何干!”
  “所以,你就逼死降麟哥哥!还害死了澹台先生和澹台夫人!”小青气恨得大叫,双腿往前一伸,便全然不顾一切地朝着兑王扑去。她一定要去抓花那张冷酷无情的脸,然后将那样可恶的一个人撕成碎片,再丢到臭水沟里去。
  “不自量力!”兑王冷冷道,宽袖一挥,一道劲戾之气朝着小青猛劈开去。壑明见状急忙一个闪身,一把将小青抱入怀中,然后顺势几个旋身,退出几丈远处。兑王一招落空,转过一双冰冷如铁的眼睛,冷冷地斜视着壑明。“还是不肯动手么?还需要再死几个人陪葬么?”说着,他冷冽如冰的眼眸一转,竟直直地望向驭麒身侧的花簪。
  花簪在那一道寒光的射将过来之时,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夺魂摄魂的寒意。驭麒突然张嘴笑了一声道:“兑,你是要我活着么?”
  兑王冷声道:“念魔八王缺一不可。”
  驭麒慢慢地直起身,远远看着他,突然哼出一声:“你要我活着,我便要活着么?这世上的事,若总是遂你的意,岂不是无趣得很!活着,你要我活着,我就偏偏死给你看!”说罢,他修长的身影猛的一个飘闪,便一把扑到了降麟的身上。与此同时,一把血色之剑,在无声的血光之中贯穿了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驭麒少爷!不要!驭麒少爷!”花簪大叫着扑将过去,却由于一时情急之下,前脚绊到了后脚,“啪”地一声重重地一头栽到了地上,额头撞地飞溅起的沙尘灰烬溅到了眼中,呛出了一脸的泪水。
  小青被这突来的巨变骇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极力掩着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而兑王的脸色也在刹那之间,褪尽所有鲜灵,惨白得不像活人一般。降麟所中的幻术解开,抬起麻木的手,流着泪抚上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驭麒,颤抖着嘶哑的声音唤道:“哥——”
  驭麒轻轻地嗯了一声,费力地环手回抱他,哑声道:“降——麟不怕,哥来——陪你。”
  “嗯,两个人,两个人,就不害怕了——”降麟的声音渐渐小去,在“咚”的一声闷响中,相拥的两个人的身影倾倒在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与着烧焦的澹台世家一同,烧成了灰烬。
  坎王一直悠然的神情终于忍不住颤动了一下,颤声道:“乾,怎么会这样?”
  乾王笑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坎王的神情变了变。“离,离他——”
  乾王却是笑而不语,直到天边隐隐传来“乒砰”的崩裂声,才伸手遥指念魔林的方向,轻声问道,“听到声音了吗,坎?”
  坎王侧耳听了一会,怔怔道。“是结界的崩裂声。”
  乾王道:“是啊,禁锢了赤柔族五百余年的封印终于解开了。真正的好戏,这才刚刚要上场呢!”

【二十章·朱颜】
  念魔林。赤柔谷。
  存在五百年的封印解除的那一刻,封印之地一片狼声哀嚎,千年古树凭空燃起熊熊烈火,并在倾刻间烧成灰烬。喜乐提着剑,怔怔地停下了脚步。四处搜罗来的印兽,在那一片火光之中,竟自纷纷伏地哀鸣,泣泪相悼。
  “喜乐。”桑系玄跟上前来,呆呆地凝视着冲天的烈焰,怔怔道。“守护者哀鸣,是赤柔族的封印解开了吗?”
  “嗯。”喜乐却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桑系玄察觉到他的不对,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试图要解除封印吗,现在解除了,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
  喜乐低回头来,从方才立身的大石上跃身下来,轻声道:“澹台世家的人死光了,是吗?”
  桑系玄沉吟了一下,敛眉道:“或许,是吧。”
  “是念魔八王干的吧?”喜乐突然冷笑一声,笑得桑系玄有些不解,将着两道细细的柳眉蹙了蹙,然后轻轻地摇摇头,她不知道。
  喜乐冷声道:“他们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乾王是比狐狸还精的家伙,他怎会做无本买卖,只是不知道父亲是以什么作为与他约定的条件——”
  正说时,忽见赤柔谷方向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向天,在穿入云层的那一瞬间,光芒沿着云层四散而去,发出闪电般的光芒和“嘶嘶”的燃烧之声。喜乐抬了抬眼,喃喃道:“父亲在召唤赤柔旧部——是要做什么?”
  桑系玄敛眉凝色道:“赤柔朝被覆灭之后,五大贵族被四驱而散。西毗族在驱逐中已经消失无踪,赤柔与浮玉两族被封印在此,还有滋兰狐族和日昃族,不知这五百年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喜乐沉吟片刻,道:“我们也去。”
  二人当即便无心再管那一群印兽,在丛生的古木中快速地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不作任停留地飞速地往赤柔谷而去。当他们回到赤柔谷时,被封印了五百年的天空终于明朗,朗朗日光之下,被封印在此的赤柔与浮玉二族均携老扶幼,悉数地聚集到了族屋之前,翘首凝望着族长苍囿,大大小小的眼中,闪耀着同样的兴奋与希冀。
  赤柔族族长肃身立于族屋前的法坛之上,待那一片光芒渐渐淡去之时,将擎在手中的赤柔权杖收回胸前,以两手相握,平推至前,正声道:“日月晨昏,经行已有五百余年,赤柔族今日终得以重见天日。回想五百年前,赤柔王朝,一统天下,建构统治的是何等丰饶的时代,却因一时的大意轻敌而被皇冉贼子囚禁于此五百余年,实在令人感慨。今日,当日封印我族的罪魁罪首澹台世家,终于自戗其罪,灰飞烟灭,赤柔之封印至此解开,此乃是上天怜我赤柔一族,给予吾族的一个重兴之机!”说着,他一直按捺在平静的声音之下的激动终于爆将出来,振声道,“困顿了五百年的吾之族人们,可还保存着当年的那份横行天下的飒飒雄心,在赤柔族重出念魔林的今日,在五大贵族重新会师的将来,是否可曾想到夺回被掠夺去五百余年的煌煌国土?!”
  此言方落,赤柔族人脸上均显傲然、向往之色。虽然其中不少是赤柔族被驱逐到念魔林之后才出世的年轻人,但是关于那个赤柔族可以支手遮天,天下尽归其管控的家庭极盛王朝,却无一不是耳熟能详的。能破印而出,重新逐鹿无极平原,将被夺去的辉煌争夺回来,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夙愿。因此,当族长一番话后,赤柔族之人无不发出振奋人心的欢呼之声。
  苍囿无比欣慰,朝着激跃的人群不住地点头。忽然,东面的天空顿时明蓝一片,如大海一般的光芒如迷雾一般,迅速地笼罩了半边天空。但在一眨眼之后,又快速地消失无踪,就像是偶尔一现的海市蜃楼一般。苍囿的双目猛地睁了睁,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紧接着又发现,几缕如绣针般细小的光芒一道一道地在云层中隐隐穿过,仿如穿针引线一般。苍囿终于忍不住颤声道:“太好了,是滋兰狐族与日昃族!”
  时隔五百年,居然还能如此轻易地联系到旧部,赤柔族无不为此雀跃非常。尤其是其中的长者,纷纷难掩兴奋之色地揣测着当年的好友,现在可还曾安然地健在,而之五百来年,又是如何地渡过这些艰难的日子的?
  “真是天助我赤柔!”苍囿振声道。“狐族与日昃族已重获联系,接下来便是要想方设法能够顺利会师,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突破大皇西部结界,进入大皇国内!”
  喜乐抬头凝视着慢慢消失在天边的那片异样的光芒,不由加重了手中握剑的力气,心中暗自喃喃:“是要夺回赤柔族失去的一切了吗——夺回那个远去的时代!”一股热浪开始在血液中沸腾,浑身上下的毛发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雀跃着,在心血澎湃之中,猛将手中之剑插入土中,随着一声摧天动地的闷响,白戾之光以剑由轴心迅猛地往四周蔓延开去,和着林中偶尔荡来的大风,发出战争前动人心弦的吼声。

  朱颜俏壁。
  炼妖师擎山倏地从打坐的山崖上直身站起,凝眸肃然道:“赤柔族封印解开,大皇有难!”
  赤华壁尊接到擎山发出的讯息后,立马从经房中疾速掠身而出。望着西面天空隐露的阴霾之色,当下便以拇指与中指相扣,从指尖逼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以破土之势直穿长空。刹那间,俏壁之上一阵振聋发聩的钟声惊天而起,以朱颜正殿为中心,迅速以一种觳纹状的姿态迅速地往外一圈一圈地动荡开去,迅速响彻了整个大皇帝国。
  
  大皇帝国皇都。冉京。九厥城。
  御华殿上,大皇六代昭烈帝正襟危坐,殿下三司六部七十二卿大臣束手恭立,时而侧脸往殿门外观望,等候着传信官以及他即将带回的某种或喜或忧的消息。
  忽然,一片鸦雀无声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皇座之上昭烈帝一直低敛的眼睑蓦然抬一抬,殿下所有大臣均忍不住纷纷回头引颈相望。但出乎意料之外地,此时从殿下急步进来的却不是传信官,而是当朝太子朔雅,和太子太傅昆墟。
  “太子殿下。”殿外侍卫纷纷下跪施礼。
  朔雅脸有异色,直接疾步奔入御华殿中,顾不得君臣父子大礼,只拱手微施一礼,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父皇,赤柔族的封印解除了。”一言既出,众臣之中便是一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昭烈帝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怎么回事?”
  朔雅道:“方才西部天空频现异光,并伴有奇异的光彩浮现,紧接着太傅便接到了朱颜俏壁赤华壁尊以守护精灵传送过来的消息——”说着,他微微侧了侧脸,示意太傅昆墟作具体解释。太傅会意,接口道:“据赤华壁尊称,背负了赤柔族封印之力五百年的澹台世家一夕之间灰飞烟灭,赤柔族破印而出,现在正齐集全族之力进攻我国西部边陲,观其势,似乎是要破界攻入帝国。”
  昭烈帝神情微动,敛容肃然道:“中英部洲澹台世家乃是屈指可数的炼妖师世家,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我记得当初澹台家直传子孙澹台降麟下山斩妖之时,融天壁尊还特意传信过来请示过,说是澹台降麟身份特殊,要请壑明随行保护,以便斩妖之行的顺利进行。为什么还会如此,那壑明呢,可还安然无恙?”
  太傅道:“壑明殿下有长生之力庇护,自是安然。只是当初澹台世家在封印赤柔族时,被赤柔族施下诅咒,当时睿亲王殿下也曾预言,澹台世家,不出十代,必将灰飞烟灭。”
  闻言,众大臣之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丞相慕容缨出列禀奏道:“启禀陛下,以先代睿亲王殿下之精魄凝聚而成的碧魄之力现已传承到符扬殿下身上,此次赤柔之印破除,是吉是凶,最终将如何化解,以老臣之见,不如先行问过符扬殿下——”
  不等慕容缨说罢,太子朔雅便插话道:“父皇,诚然以碧魄之力能够预视将来,但儿臣却认为切不可万事倚重先知。预知到好的结果,固然可喜,反之,却只能给人带来绝望。”
  昭烈帝会意地颔首,他明白这一种感觉。在碧魄之珠在手的那一段日子里,虽然因此可以预知到万事,却丝毫为此感到新奇,而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和绝望。
  朔雅上前一步,屈膝下跪道:“儿臣恳请父皇遣一队金刀卫,随儿臣一同前往支援朱颜俏壁。尽管只是尽些绵薄之力,但太子亲征,至少亦可以激励我方士气。”
  昭烈帝犹豫着,太傅从旁道:“陛下,太子所言甚是。相较三壁的法力,朝廷兵力虽然弱小,但由太子亲领,其势必然不同。至于太子安危,昆墟自会恪尽其责,全力保护好太子殿下。”
  昭烈帝道:“既然皇儿有为国为民这份心意,为父自然不好拒绝。皇儿尽管挑一队金刀卫择日奔赴朱颜俏壁,另外——”昭烈帝自腰间掏出一块圆形玉琚,递与身侧侍立的女官,并由女官捧送至朔雅手中。“这乃是调动西方灵将的兵符,危难时刻,吾儿尽可凭此符请出神将,镇守我国西部边疆。”
  朔雅将兵符收入掌中,施礼道:“儿臣领命。西部之势刻不容缓,儿臣请命立即领军出发。”
  昭烈帝颔着首,似乎又有些放心不下,回头对军阁都尉端木楚道:“端木爱卿。”
  端木楚闻言,立时出列,恭声道:“臣在。”
  照烈帝道:“太子初次出征,就由爱卿随驾出征,一是从旁提点,切误贪功急进;二是协助太傅,确保太子平安归来。”
  端木楚道:“臣领命。”
  等太子朔雅与都尉端木楚相继退出大殿之下,昭烈帝望了眼殿下纷显凝重之色的众位大臣们,正要挥手示意退朝,却又听得殿外忽一声长报而来。昭烈帝微微一怔,只见派出去的信官疾奔而来,奔于殿下,便双膝着头,行五体投地之礼,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