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逻辑(上)兔吊木垓辅之戏言杀手
。」铃无小姐略显不悦地道:「更何况飞雅特的后座又窄不太适合睡眠。真搞不懂浅野那家伙的嗜好,明明喜欢日式风格,为什么要买进口车。…而且还是如此狭窄不便的车子,就连马力也不够。这破车真的有引擎吗?浅野的思维模式真是莫名其妙。伊字诀,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对此不予评论。」
「我想也是。」铃无小姐意有所指地笑了
「话说回来,铃无小姐,你那句『说得也是』是什么意思?」
「嗯。」铃无小姐领首…
「对蓝蓝而言,卿壹郎博士跟那个兔吊木不但是旧识,而且都是『专家』可以毫无顾忌地交谈。至于你,伊字诀…本身也在那个叫什么ER3还是HMO之类的高级研究中心留学五年,当然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吧。…本姑娘可是第一次去见那种什么博士、什么研究员的人种喔。我不晓得伊字诀的心情有多沉重,但本姑娘的心情铁定更重。」
「这种话真不像铃无小姐说的。」
「别看我这样,本姑娘也算是怕生的类型,完全不晓得该跟一心钻研学问的学者博士聊什么话题。我连圆椎体的体积都不会算。」
「喔…说得也是对了,铃无小姐喜欢《奇爱博士》吗?」
「说不上讨厌。」
「那应该就没问题,一定可以相处融洽。」
「真的是这样吗?不过,话说回来…伊字诀,下不为例喔。我是因为浅野拜托才来的,其实本姑娘也颇为忙碌。唉,终究是敌不过哭闹的小孩、地头蛇和浅野美衣子。」
「我很感谢。」
「感谢这种事谁都办得到。谁都办得到的事就很无聊。你该想想只有你才做得到的事,伊字诀。」
铃无小姐语毕,在狭窄的后座横躺下来。铃无小姐以女性来说是高个子…不过一百八十九公分的身材以男性而言也是高个子…似乎睡得很不舒适。而且还穿著非常正式,毫无季节感的全黑套装,有害健康的紧身衬衫上,甚至系着一条领带,自然更加睡得不畅快。
铃无声音。
我居住的公寓邻居这辆飞雅特五百的车主浅野美衣子小姐的死党,今年二十五岁。平常在比叡山延厝寺打工,偶尔会下山。我透过美衣子小姐跟她认识,但玖渚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铃无小姐。
「对了,伊字诀,大概还要多久会到?」
「我想想三重县是在中部地方吗?」
「是近畿地方。」
「是吗?那大概还要一阵子。」
「伊字诀,中部也好,近畿也好,三重在爱知隔壁的事实都不会改变吧?时间不可能因此有所变化。」
「啊,那倒也是,我忘了。」
「正常人不可能忘记这种事吧?阿伊莫非是那种只说得出一半都道府县的人?」
「再怎么说这也太蠢了吧?有谁说不出所有都道府县的名字?」
「本姑娘就说不出,前阵子还以为比叡山在京都境内呢。」
「这种误会未免也太匪夷所思…」
「本姑娘也不知道京都境内有海洋呢。」
「这种事别说得洋洋得意…」
「暧!我虽然数学不好,不过社会也很差。小学退学时连澳洲跟奥地利都分不清,也不知道蒙古和中国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根本无所谓,对我来说,一点困扰也没有。」
「是吗?」
「正是,生为人类必须知道的知识其实只有一点点。话说回来,就连这一点点知识都不知道的家伙,最近似乎有暴增的倾向。」
铃无小姐嘲讽地说完,就低低拉下帽子。
一头黑发搭配那身打扮,双腿修长的模特儿体型,再加上那顶帽子,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次元大介;然而次元大介的固定位置是副驾驶座,现在坐在那里的却是一名朝气蓬勃的蓝发少女。呃,不过身为驾驶的本人,基本上就不可能是鲁邦三世吧?
「不过,勉强你来真的很抱歉。美衣子小姐有空的话就好了…」
「伊字诀。」帽缘压得低低的铃无小姐无精打采地道:「这次情况特殊也莫可奈何,可是本姑娘不太希望你将浅野卷入这种错综复杂的事件。那家伙从以前就是爱管闲事的烂好人,而且还是无事生非和大小通包的管家婆。话虽如此,倘若一无是处也就罢了,偏偏浅野还挺派得上用场的。本姑娘不太喜欢夸奖自己人,不过浅野是一流的剑术家,其它方面也颇有心得。更重要的是,脑筋不太灵光,说白一点就是蠢。而且还不是普通蠢,是超级蠢。所以那家伙经常被人利用,吃亏上当。」
「你这是在夸奖她吗?」
「是在夸奖她啊,除了夸奖以外,这还能是什么?总之,虽然我完全不认为你是那种利用他人的家伙,不过还是希望你别太麻烦浅野。当然我自己也是。」
「我明白。」
「我想也是,你是明白还去麻烦对方,这才叫有够恶劣。怯!真想叫你给本姑娘乖乖坐好。总之,我不是说拜托别人不好,可是明明可以自己独力完成的事交给别人就是不对。一个人做跟两个人做当然是一个人做比较有效率,正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
「实际上好象不是这样,正所谓和尚吃八方。」
「别给我找碴!况且要是没达成目的,任何过程都毫无价值可言,你给我记好了。」
久久才见一次铃无小姐,她似乎还是一样爱说教。不过,既然是我有求于她,或许有义务稍微陪她耍耍嘴皮子。而且铃无小姐讲的也不是百分之百错误。
只不过有一点点不正确。
「抱歉,音音。」玖渚道:「可是这次一定要有监护人同行,因为人家跟阿伊都是未成年咩。人家姑且还能通融一下,不过阿伊就没办法了。」
「蓝蓝不用道歉喔,因为你是美少女。」
「美少女就无所谓吗?」
「你最好别说这种天经地义的事。」铃无小姐露出所向无敌的讪笑道:「美少女的价值可以驱逐其它所有价值观。什么高洁、正义、愉悦、怜悯、道、德、仁、爱,这些价值基准在美少女面前都犹如雳粉。」
极度偏颇的价值观,这种「人类可以区分为美少女、本姑娘与其它众生三类」的扭曲哲学态度似乎依旧健在。唉,反正听说人类喜欢追求自己没有的事物,况且对他人的价值观妄自评断,多加干涉都不是聪明的作为。
「那本姑娘要再睡个回笼觉了。最近一直熬夜,穷凶恶极地爱困。我也想不出什么词汇来跟容这种凶恶程度。所以伊字诀,到了叫我起来。」
「遵命。」
我如此回答,因为接下来路况开始有些拥挤,我便开始专心驾驶。铃无小姐迅速进入睡眠状态(话说回来,还真亏她能在这种地方睡觉),传来轻微轩声。玖渚则陷入呆滞状态。
我当然不可能理解这位集怪人、疯子、狂热者、宅女于一身的蓝发丫头究竟在进行何种作业,因此就没开口问她在做什么。接着,我开始思考关于接下来要去的地点,以及接下来要见的男子。
「兔吊木垓辅啊…」
若是对电子工学界稍有研究的人,或是对机械工学领域稍有涉猎的人,或者微微读过社会黑暗面的人,就不可能没听闻「集团」的大名。那个时代(没错,这业已形成一个时代)想避开其存在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他们一方面被贬抑为电子恐怖分子,另一方面亦被尊称为虚空间的开拓者,有些人认定他们是犯罪者,亦有些人尊崇他们是救世主。
然而,这些评价都不能说是完全正确,反过来说,不论世人选择何种称呼,或许都确实掠过其真实的一面。
简言之,就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集团」。在业界一旦提及「那些家伙」、「他们」这种不特定多数的代名词,指的就是他们。话虽如此,他们的存在固然闻名遐迩,但他们是何种集团?是具有何种目的的集团?甚至是否真是集团?这些在台面上都是未知的问题。
「集团」未曾留下任何足迹就消声匿迹,这让「集团」的存在变得更其传说性、神话性。
正因如此。
就算我说此刻坐在我旁边的极乐小丫头就是该集团的领袖,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就算我说进行过如此大规模之破坏活动、进行过逾越范畴之建构活动的那个「集团」,那个被称为「足有一个军旅单位的狂热分子」的「集团」是由九个人组成的小团体,我想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这九个人里的其中一名,正是我们准备去见的男子。
换言之,就是兔吊木垓辅。
我并不知道玖渚是如何与兔吊木等其它八人结识,同时是基于何种动机展开那些快乐犯罪(但具有高度破坏性质)的活动。这些目前都在本人的兴趣射程范围之外,我也不认为这是可以随便开口询问之事不…老实说。
老实说的话,事情并非如此。这都是借口,只是贪图一己之便的单方面解释。其实我对筒中缘由,或许单纯只是不愿知道。自己与玖渚间的那段空白,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件?我既不想告诉玖浩,而且就算玖渚她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玖渚友。
我独一无二的朋友。
认识她的时候,我还住在神户,尚未过完光华四射的青涩十三岁。五年前…不,该说是六年前比较接近吗?我跟这名蓝色少女共同拥有半年左右的时光,然后在半年后分离。接下来度过五年完全没有联系的岁月,直到数月之前才又重逢。
五年…
这段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但结果我没有任何巨大变化,玖渚也几乎跟以前一样。只是在那段过去创造了骇人听闻的经历,同时背着我交了八位朋友,同时背着我与八位朋友告别…
玖渚每次一谈起他们的事,就显得非常开心。上次告诉我能够掌握银河系的「小豹」绫南豹时是如此,这次说明「小兔」兔吊木垓辅时亦然。彷佛在炫耀自己的宝物,真的非常高兴。
对我来说,这实在不是滋味。
虽然不知理由为何,就是不是滋味。
「换句话说,就是嫉妒吗…」
尽管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大概差距不大。我并非可以容许一切的圣人君子,也不是能将玖渚的喜悦与欣喜直接转换成自我感情的单纯性格。老实说,对于那八位可能曾经比我更接近玖渚的人,实在很难说对他们有什么好感。尽管称不上是怨敌之心,至少这份感情亦非好意。
话虽如此…
话虽如此,目前这个情况更令我忧郁。
「真是郁卒啊!」
「为什么?」
我只是喃喃自语,玖渚仍旧对我的独语发生反应,不过正处于呆滞状态的她并未转头。
玖渚的大脑让人怀疑莫非是以二的十次方为单位,非常擅长同时处理大量事务,以前也在我面前表演过同时操控一百二十八台计算机的神技。这么一想,这点雕虫小技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玖渚并非缺乏集中力,而是将精神向四面八方扩散之后,依然拥有多余的注意力。
是故,当她将所有注意力朝单一方向发射时…甚至轻易就能与世界为敌。
「阿伊,为什么郁卒呢?或者阿伊是想说『玉足』?唔,真有趣,人家觉得很有趣哟。」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在自言自语,你不用在意。」
「那就不在意啰。可是呀,阿伊,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因为小兔人很好,他不会搭理自己没兴趣的人喔。」
「那真是太好了,但我的不安要素是来自其它…」
「换句话说,是对卿壹郎博士本身感到不安?」
「硬要说的话,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点点头…
斜道卿壹郎研究所。根据小豹的情报,兔吊木目前以特别研究员的身分在此「工作」,而且该研究所是日本屈指可数,没有任何背景的单纯研究机构。我也曾多次耳闻该研究所的大名,甚至还记了下来。对我这种不禁令人怀疑是否全由缓存器组成,一点也不可靠的脑神经而言,要记住对方名称足以堪称奇迹,换言之亦可证明该研究所有多么厉害。更重要的是,所长斜道卿壹郎本身乃是足以与「集团」匹敌的名人。
世人称之堕落三昧卿壹郎。
由其名号亦可推知,卿壹郎名号虽响,但绝非广受世人尊崇的研发者。数理生理学、形式机械学、动物生态学、电子理论学…诸如此类有的没的,横跨众多专业范畴,乃是多门学科的先驱学者。基于这种背景与当事人的资质,似乎是极端怪异的科学家。目前已经六十三岁,但仍在研究所进行研究。
「你见过卿壹郎博士吧?」
「嗯,不过那也是遇见阿伊以前的事了。人家当时应该是十二岁左右。」
「喔!十二岁呀。」
「研究所当时在北海道…人家是跟小直一起去的。」
「喔,真的吗?」
「嗯,因为小直当时还很闲。」
「小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