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乞网龙(龙凤玦)(寄秋)






    须臾,屋顶多了个小缺口,大小正好有一人的身宽。

    叶红先一步跳入内,脚步很轻的曲着身观察所处位署,几个中了迷烟的侍女倒卧在地昏睡,纱幕後有具凸起人形覆在锦被下。

    哼!近在眼前还怕你不死吗?

    未等季群玉到来,叶红抽出新打的长剑,一步步往目标走去。

    拨开纱幕握柄一刺——

    一道银光划过,美丽的红衣当场裂出一条细缝,鲜红的血液像失控的洪水急于奔出她体内,她踉跄的退跌数步,正好跌入前来接应的季群玉手臂中。

    他飞快的一点,止住了她的穴道,虽然及时挽回她一命但受创甚深。

    此时他们惊觉中了埋伏,急于打出生路地仰头一视,却发现刚刚移开屋瓦的洞口已被罩上黑网,他俩慌忙地环顾四周,欲寻安全出口。

    「大哥,有机会你就走,别……别顾忌我。」只要有一人幸存,仇必得报。

    「保存实力别说太多话,看看情况再说。」非不得已,他不会弃她而逃。

    「哪里走——」

    声一落,火光倏地大作。

    一时间光明大放,照得一室亮如白昼,教人无从躲藏的现出原形,暴露出仓皇行踪。

    魍、魉、魑、魅由四方现身,门一开,风悲云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前,剑眉入发似十殿阎君于阴阳殿审判众小鬼,惨惨阴风充满冷尸味。

    「原来在背後处心积虑的指使人是你们。」他一开口便是冷冷冰霜。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在背後故弄玄虚的人竟是他们。

    一个是昔日枕畔人,一个曾是他少年时期的玩伴,两人联手策画了一连串的悲剧,将他推入不见天日的天牢里,日夜饱受良心上的苛责。

    他的人生确实历经了不少打击,起伏的生命波折连连,绝非一个「苦」字能形容。

    受尽万般鄙色和排挤所为何来,难道一切只是恶意的玩笑?

    「自信有时是一种致命伤,你就是输在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手扶着叶红的季群玉慢慢推开她。

    「而你则败在太急进,一计不成便以身涉险。」风悲云手一扬,四鬼即由四方围困他。

    「我只是错估了此回你会按兵不动,你向来是直接找对手厮杀。」就因为了解,他才敢大胆地一再重复相同伎俩。

    风悲云闻言,不由得在心底苦笑。还是羽儿狡猾逮到人。「我曾错待了你吗?」

    放冷箭的卑鄙事他不屑为,尽管外面有诸多不利于他的传言,光明正大的行事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不会使阴地在背地里算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的原则,谁知还是错信了人,枉送了数条人命。

    「如妃。」

    「她?!」

    「如妃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却被你横刀夺爱的强行娶走。」这是身为男人之耻。

    「我不晓得这件事。」没人知会他,娶妻但凭媒妁之言。

    「你当然可以推得一乾二净,悲情山庄的小小马夫怎及得上少爷的威风!」当年的羞辱难以忘怀。

    「就因为夺妻之恨,你害了悲情山庄内多条无辜的生命?」简直疯狂得令人发指。

    错不在他,纪家欺瞒在先,他无心在後。

    季群玉愤恨得赤红了眼,「如果你能善待如妃,我或许还能忍下这口气,可是你做了什么?在拜堂之际杀了我深爱的女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是你的?」风悲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视如生命的珍宝你不加以珍惜还使其丧命,这个仇我若不报枉为人。」他的如妃……

    心一涌恨,季群玉提剑一挥。

    四鬼见状身形一移,在剑气逼近风悲云时予以拨开,利剑齐发地发动攻击。

    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在静谧的黑夜中特别沉重,五条人影相互交错,刀光剑影惊险万分,剑起血如红花,点点滴滴都触目惊心。

    毕竟人多势众,四鬼明显地占了上风,身上半点伤也不见,反倒是季群玉负伤累累。

    眼见即将落败受死,他使出阴邪诡计地洒出毒粉,魍、魉、魑、魅立即察觉有异地回身一避。

    这空档是最佳逃走时机,叶红抱着孤注一掷的必死决心攻向风悲云,让这重重围捕出现一道生门。

    「大哥,快走!」

    一咬牙,季群玉趁着众人分神之际由窗口跃出,随即听见一记凄厉的悲嚎声,那是叶红断气前的最後哀呜。

    风悲云杀了挡路的障碍後紧追在後,突地,他两眼瞠大,心口紧缩。羽儿怎么会在这里?

    「不——」

    这时季群玉也看见在树下游荡的人影,噙着冷笑握剑向前,心想,多好的挡箭牌,上天待他真是厚爱,绝地处送来活美人。

    但是,人岂能一生顺畅。

    在近乞飞羽三尺时,剑尚未架上她脖子,季群玉的手背即传来一阵痛,凶器竟是一根竹子,接着他全身受创连连。

    「打狗头,打狗背,打狗尾,狗急跳墙我拦腰打,身一回,竹棒落,打你个狗命一声休……」

    俐落的武功招式看得随後而至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打得匪头无还击之力,像只垂死的老狗东躲西避。

    「这……这是……」

    乞飞羽笑咪咪地抡竹藏背,「三十六式打狗棒法呀!你没见过吗?」

    是没见识过。众人惊愕之余皆在心里回答。

    「你不是说你的武功不行?!」打狗棒法向来只传历代丐帮帮主。

    「对呀!我的武功差到师父直摇头叹气,所以我只用来打狗而已。」她还不知死活的说道。

    「乞、飞、羽,你这个欠揍的小恶魔——」

    破天荒的,天生好命儿的小屁股狠狠地挨了三下打,让怕疼的她在未来三天将不敢坐下,一脸小媳妇似的缩着身子,并用痛恨的眼神瞪着「凶手」。

    视线一移,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季群玉已看不出是个人,姿态有如一只披着破烂衣衫的野狗,一息尚存的吐着舌。

    众人见状不知该不该同情他。

    好死不如赖活,但……现在他大概只求一死吧!

 第十章

    「一拜天地。」

    叶红惨死,季群玉服毒自杀,虎头寨刚失去两位当家,正暗自窃喜能一人独大的王刃高兴不到三天,威武大将军的精兵上山一扫,上千土匪顿时死得死、擒得擒,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送入官府地牢的纪如倩,因为受不了刑求和同牢房犯人几近变态的凌虐,不久後即变得疯癫痴傻,连自己老父都认不得的只会傻笑。

    事情终于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选定的良辰吉日迎双喜,一个乞丐也没上门。

    但,天生好命儿的好运也有用罄的时刻。

    自从乞飞羽挨了风悲云一顿好打之後,她的日子变得水深火热,一刻不得闲。

    日同行,夜同寝,新婚夜被迫提前大半个月,每天累得无法一大早吊嗓子唤人起床,睡得迷迷糊糊没精力满庄跑,几时穿衣下床都不晓得。

    通常眼一睁开已近午,一丈之内的夫君铁定「相随」,有时是在处理庄务,有时与人商讨婚礼事宜,而她没有插嘴的权利。

    不会、不会,她真的不太会武功嘛,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的说法呢?

    打狗也算是一种武功吗?

    义父兼师父明明说为了怕她被狗咬,所以专门为她设计一套打狗棒法好赶狗,什么时候变成武林绝学也不通知一声,要不然打死她也不敢施展呀!

    「二拜高堂。」

    有句话说好事多磨,当新人双膝一跪拜祭祖先时,从天而降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高坐堂位,没个坐相地抖着脚斜跷。

    那一头乱发根本让人看不清长相,两根枯草还停留在头顶,只差没鸟来筑巢。

    他的出现没引起太大惊讶,山庄里的人都被新娘子磨得很镇定,而且她本身便是丐帮中人,出现个乞丐不算奇怪,他们才纳闷这些天松化镇的乞丐哪去了,怎么不来喝杯喜酒?

    「老家伙,你没事来凑什么热闹,难得我第一次嫁人,你就不能失踪个彻底。」那一身乞丐味真教人忘不了。

    乞飞羽的话引起现场一阵大笑,新郎倌的脸色有些铁青地想掐死她,难道一次还不够,她还想嫁第二次、第三次吗?

    早已习惯她率性口气的老乞丐抓抓露出破鞋的脚指头,一脸无所谓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

    「等你下一次成亲我就不观礼了,好歹让我过一回当高堂的瘾。」酒不错,只比皇宫内院差一点。

    「吓!你诅咒我婚姻不幸喔!」一次就够她受了,谁要再当傻子。

    「呵呵呵……怎么会?我是专程来送大礼。」保证让她大吃一惊。

    乞飞羽一听,立即满脸防备地扯下红盖头,「你别搞鬼哦!我会翻脸。」

    「羽儿。」风悲云不悦的沉下脸为她覆上红盖头。「前辈尊号是?」

    「就知道这丫头没良心,白养了她十六年,想当年观音托子……」」说起观音托子,大家就知道他的身分。

    「周前辈大驾光临是晚辈的荣幸,高堂之位只有你最适合。」风悲云从容的拱手一揖。

    微怔的周三通突地发出爽朗笑声,「有出息、有出息,比我家小乞丐有教养多了。」

    「什么树结什么果,老狗养得出凤凰吗?」乞飞羽小声的嘀咕。

    「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不请自来总是惹人嫌弃。」他故意咳声叹气的埋怨。

    「少装了啦!坐一坐就可以走人了,废话包回去说给你的乞子乞孙听。」她还会不了解他吗?

    老滑头才教得出小滑头。

    「我说女婿呀!老乞丐真是对不住你,教出个不学无术的女儿让你包容了。」好歹送他一坛酒带走嘛!

    脸皮微微抽动的风悲云实在笑不出来,「前辈可否允许晚辈们先拜堂,要叙旧待会酒席上再尽量。」

    今天是他成亲之日,他可不想毁在这一对无法无天的义父女手中。

    「好好好,还是你识大体,但拜堂前我有些话先交代一下。」不然就白来一场。

    乞飞羽有不好的预感想阻止他开口,然而肩膀有只厚掌直压下她冲动的举止,让她起不了身成跪姿。

    惺惺作态的周三通乾咳两声,一瞬间教众人傻了眼,原本疯言疯语的态度一转严肃,口气也变得慎重。

    「丐帮第三十七代弟子乞飞羽听令,我,周三通以丐帮第三十六代帮主下令,即日起任命你为第三十七代丐帮帮主。」

    当场一片鸦雀无声,除了出人意料之外,简直有些儿戏的感觉。

    「卑鄙的老乞丐,七袋长老不到场就不算数。」这下风悲云也不阻止她取下红盖头一甩,这消息太震撼了。

    帮主之位能如此随便相送吗?

    「谁说我们不在场,老早在上头候得腰酸背痛。」粗嘎的老声由梁上传来。

    风一阵扫来,七个年过半百的老乞丐已立在众人面前。

    犹作挣扎的乞飞羽不服气的道:「传承物呢?我可没见你拿在手上。」

    「哈……姜是老的辣,我不是早传给你了吗!」周三通笑看桂花拿在手上的竹杖。

    乞飞羽闻言施展轻功一跃,巧手一抽,用力一挤,丐帮绿竹棒即由裂开的竹身中透出。

    「你……」

    「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只通知六袋以上的弟子……呸!」冷不防,周三通朝她吐口口水。

    就在大夥错愕的目光中,走进一大堆乞丐,同时二话不说地朝乞飞羽吐一口口水,连带身侧的风悲云也承受了不少唾液。

    「不要怪我,丐帮承传之礼向来如此,你该庆幸这次只来六袋以上弟子,依惯例是五袋弟子也在此列,『才』五、六千名而已。」

    所以她不要当帮主嘛!偏偏……呜!她被老滑头给骗了。乞飞羽望着手中的打狗棒大叹。

    「继续拜堂。」忍着一身口水味,风悲云也不在乎合不合宜地带着她拜高堂。

    真的好戏高潮迭起,一群乞丐来来去去,像是来办交接似的吐了口口水即离开,留下七袋长老和已卸任的丐帮帮主。

    红盖头重新覆上,一对新人别扭的拜了高堂。

    「夫妻交拜」

    「等一下。」

    很多人都开始变脸了,尤其是四鬼和四花的五官几乎扭结在一起,心里哀叹今天是怎么搞的,大家都存心来搅局吗?

    早知道就加强防卫不许外人进出,不过眼前的几位怕是拦不住。

    当一身戎袍的威武大将军带着一位冰霜似的美人儿走进来时,众人的视线先是一愕,接着是同情,然後是无可奈何,这场婚礼真是风波不断呀!

    「请问两位有事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