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帝国–圣宗篇 作者:繄吾所有(晋江2013-12-05完结)
亲公子,远嫁回疆。”
凤目轻挑看向李郁彬,只见她苍白的面庞上渐渐有淡青色浮上眉宇,眼神惶惶不知所措,半天才咬着牙闷声开口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郁彬,”傲繄泄了气,面容颇为失落,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坚定地看着她:“都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为何还是不肯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朕不提,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把此事拖下去?”
见李郁彬惊诧地望向她,傲繄继续道:“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早就应该成家立业。朕之前说过要把芃念指给你,可你一直以官职低微为借口推三阻四。如今已是禁卫副统领,想必你不会再拒绝了吧?”
“皇上,”李郁彬垂首躬礼:“在臣没有十足的能力之前,实在不敢妄自给予顺念公子承诺。而且眼下大局未定,臣若成家,只怕就不能时时全心全意在皇上身边护卫周全,岂非误了大事?所以,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
傲繄热切地望着这个从小一直护卫在她身边的英气女子,只觉得心中澎湃着真挚的暖意与感动,差一点儿便落下泪来,缓慢起身,牵起她带着些许细茧的手,恳切道:“朕知道你为朕付出了很多,所以朕怎能忍心看你一直这样,身边连个添衣撑伞的人都没有。你与芃念耽误了这么多年,你又怎能忍心看他一直为你等下去?听朕一次,好么?”
李郁彬默默看着她的双眼,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赤霞,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终于答应下来,傲繄立即笑逐颜开,却突然想到了草原上的那一幕,转而故意玩笑道:“其实林寂航亦是个斯文之人,若你喜欢,倒是可以来个双喜临门。”
“皇上!”
见李郁彬窘得面色通红,刚要下拜,傲繄赶忙一把拉住她,笑着安慰道:“罢了罢了,玩笑而已。”转而传了李兰芝进来,将此事告与她知晓。
李兰芝听了虽也欢喜,但却面露难色,被问是何缘故,只坦言道:“顺念公子贵为皇亲,在下自然感激皇上隆恩。只是,他毕竟是肃亲王的儿子,且肃亲王当日又意图谋害皇上。在下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影儿。”
傲繄自知她们母女二人皆是与她同仇敌忾,但肃亲王已伏诛,她不想再计较以前的恩怨得失,谁对谁错岂能说得清楚?只得尽力柔和道:“这些年来,芃念在后宫一直安分守己,过去的事,朕也不愿再去多想。既然朕已为他改了封号,他便与过去的肃亲王府再无任何牵连。咱们,都安心就是。”
“既然皇上这么说,那在下就多谢皇上恩典。”李兰芝跪地叩首谢恩道。
“臣斗胆,敢问皇上,”李郁彬嘴角还带着羞涩的浅笑,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难得的娇态:“回疆求亲,可果真确有其事?”
“当然。”傲繄轻眨了眨眼睛,皎洁一笑,双眼显得格外明亮。
又过了两个多月,傲繄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在柔软的春衫下显得圆润而富有生机。害喜的症状已经缓解,偶尔甚至还能感觉到胎儿在腹中一下一下细微的踢动。每当此时,傲繄总是把手轻轻地扣在小腹之上,感受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腹中健康茁壮地成长,心中就有无限的感动与期盼。
饮食上更是百般谨慎细致,生冷的食物竟是连碰也碰不得。太医院每日两次送来的安胎药,她都是吩咐李兰芝悄悄倒掉,未免有些过于多心,可也不得不这么做。
有孕之后虽然不必临朝,但近日送进勤政堂的奏章似乎也减少了许多,且都不是什么要紧之事。经过仔细巡查,才知道竟是万骁坤竟趁此时机有意将大权独揽,许多国事全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擅作主张,并不奏报她知晓。傲繄虽然内心气愤,此时竟也毫无应对之策,只能秘密召集周司徒等内阁大臣,暗中尽力牵制住万骁坤极其党羽,倒还不至于太棘手。
郁彬与芃念的婚事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传出,但傲繄已将此事与太后商议过,太后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吩咐内务府提前预备着,等到问过钦天司再择日完婚。如此一来,李郁彬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向冷峻秀丽的面庞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态度亦比从前温和许多,全然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其他的侍官没事时总是喜欢偷偷向她道喜,为的就是看她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醉人的胭脂霞。
傲芃念一直随太后住在西后宫中,李郁彬不得随意踏入。奈何太后规矩多,芃念即使心里惦念也不得私自出来相见,只有偶尔偷偷托宫人带了一些扇坠、丝帕等小物件,辗转交到李郁彬手里,以略表心意。宫规森严,私相授受乃是大忌,但宫中近日皆是喜事,且明眼人都瞧得出,傲繄与李郁彬虽然名为君臣,可私下里与亲姐妹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没有人愿意多嘴徒惹是非。每当傲繄低头瞥见郁彬腰间多了一枚玉坠或是香囊,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多说什么,赶上没事可做,偶尔开口逗上她个一句两句,倒也是兴致盎然。唯独林寂航,每日来请平安脉时,眉间总是惆思黯淡,傲繄虽知他的心意,却也只是无可奈何,想开口劝慰两句亦觉不妥,只由得他去。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似乎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神色亦逐渐平稳,不再像原来那般恍恍惚惚。听李兰芝讲,似乎是郁彬与他说了什么,可并不清楚内里情况,傲繄便也没有细问。
端午将至,因着有孕在身,加之上次小产的教训,傲繄便老老实实的在宫中设宴相聚而已,但此次并未相邀众王公亲贵,而是各宫妃嫔自己做了粽子带到慈康宫与太后一起共聚天伦。傲繄自从身怀龙裔之后口味变得越发刁钻,只寥寥吃了几口世勋带来的桂花蜜枣粽子就再没有食欲。偏偏慈康宫里的檀香点得又过重,害得傲繄胸口只觉得一阵阵闷堵恶心,匆匆辞了太后,留下众妃嫔服侍,便赶忙坐上软轿行到外面透气。
刚拐到宁顺道上,就感觉腹中一阵胎动,吓得御侍班的人慌忙将她送回元盛宫,随即又宣来了林寂航。仔细地把脉检查之后,林寂航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又仔细询问了情况,便猜测许是太后宫中的檀香过于浓重,因此才引起的胎动不适。亲自到太医院开了药,又拿到元盛宫中看着宫人煎了,才端到傲繄跟前请她放心服下。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傲繄便也觉得舒缓了许多。
下午趁着傲繄安睡的功夫,李兰芝便抽空到针工司交代为傲繄裁制新衣的事宜,刚行到御花园附近,便远远看见世勋带着皓珹与韫珣从远处经过,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眼中似有无言的哀愁与焦虑。但因事情太多,再加上上了年岁,这短促的一瞬转眼便被李兰芝忘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花香浮动
五月的石榴花卷着微皱的花瓣,浓浓的珊瑚色娇俏地点缀在枝头,一朵一朵,仿佛丝绸制成的绢花一般。宫中人人都道,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此时多开在宫中,正是应景。因此,连那云锦被上所绣的花纹亦是火红的石榴与紫湛湛的葡萄,藤蔓攀枝错节,缠绕出枝繁叶茂的如意吉祥纹。
元盛宫中琴音袅袅,一片悠然惬意的景致。傲繄慵懒地斜倚在雕花木榻上,半眯着凤目且看世勋素手抚琴,白净的十指如行云一般在琴弦上游走,身后的紫晶珠帘倾斜而下,如置身一片淡色梦幻的紫萝林中,宫殿楼宇、繁华富丽都已消散在虚无飘渺的天际。
随着指尖的轻离,最后一个音符亦带着渐息的尾音,慢慢被这清新的微风吹散。世勋含笑起身,翩然踱至傲繄身边,于旁边的木櫈上坐下。
傲繄浅浅地伸了个懒腰,顺势拉起他的手,舒缓道:“听皇后一曲,顿觉心境安逸。只是还有意犹未尽之情。”
和婉地一笑,世勋反手将她的玉指擎在自己的掌心:“那臣侍再为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不急,你暂且歇一歇。”傲繄仰头靠在软枕上,思虑了一瞬,幽幽道:“朕倒是好久未闻琴箫合鸣了,不如传了容贵嫔来。你先与朕说说话。”
“也好。”世勋谦顺地点头应允,唇边的笑容却不自觉的有些僵硬。
不多时,岳子峰便带着舟涟从外面进来,跪地行礼道:“皇上万安,皇后千岁。”
傲繄浅笑着让他平身,抬眼却见他气色虽然尚可,但微微泛青的眼底在皓白胜雪的肤色下却是格外显眼,担忧之情不禁跃然于心。招招手示意他于榻前坐下,关切地询问道:“怎么眼下都泛青了?可是昨夜没有睡好么?”
岳子峰低首,声音确有疲惫:“劳皇上关怀,臣侍无碍。”
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傲繄随即一瞥舟涟:“你一直在近旁贴身服侍,你来说。”
舟涟迅速恭了一恭,诚恳道:“回皇上,大人近日睡得不是很安稳,倒也没其它不适。”
“可传太医瞧过了么?”傲繄继续问。
舟涟看了看岳子峰,小声道:“大人说,这点儿小事不必惊动太医院,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世勋闻言宽慰道:“天气转热,一时不适应也是自然。”
“嗯。”傲繄点点头,转而看向岳子峰,言语温和道:“但若还觉得不适,尽快让太医来看一看以求稳妥,自己切勿过于逞强。”转而吩咐宫人上了一碗安神的百合莲子汤让他服下。
见岳子峰徐徐饮完,稍作歇息,傲繄便吩咐他二人于近旁执箫抚琴,自己倚靠在软枕上闭目聆听。正当思绪飘忽之时,腹中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胎动,唬得她一下子睁开双目,用手紧紧捂着突起的小腹,眼里满是深深的惊恐。乐声戛然而止,世勋焦急地奔到她身边,一脸惊慌失措地紧握住她的肩膀。一殿的宫人们也都吓坏了,赶忙吵嚷着传太医。
没过多久,只见林寂航满头大汗的疾步进来,但在匆匆经过岳子峰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望向他,眼里是深深的狐疑与错愕。但也顾不得那么多,飞快地跪到傲繄身旁,在仔细的把脉之后,立即吩咐宫人去煎保胎药,转而惶恐道:“启禀皇上,从脉象上看,确实有胎气惊动的症状。为防万一,可否让微臣检看您之前所食之物?”
一些剩余的汤羹被端了上来,林寂航逐一检查过,起身回禀道:“这些膳食并无异常。那敢问皇上,您近日可用了什么香料脂粉之类?”
仔细想了想,傲繄语气迷茫道:“朕自有孕以来,再也没有焚过熏香,连脂粉香膏一类亦是弃之不用。”突然神色一慌,“莫非是那凝脂……”随即吩咐李兰芝将自己平日用的凝脂悉数交给林寂航细验。
林寂航打开盒盖,仔细闻了闻,抬头道:“这些凝脂也无异常。那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受了惊吓或是烦躁不安?”
傲繄细细回想了最近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虽然万骁坤私自决断之事让她心中气愤,但也不至就此动了胎气,只能摇摇头。
“既如此,那恕微臣斗胆推测。”说罢,林寂航转身走到岳子峰面前快速地一躬礼,随即将手伸到跟前,道:“容贵嫔大人,可否将你身上的香囊交给微臣一看?”
岳子峰木着脸,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只轻手摘下玉带上的香囊放到林寂航手上。林寂航接过香囊,随即吩咐宫人将其剪开,把香料全部倒于白纸之上,顿时,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傲繄立即感觉到腹中似乎有一根筋脉迅速地抽搐了一下,慌忙用衣袖挡住口鼻。
林寂航将香料全部摊开,手指在药粉中拨弄,偶尔拿起一小段根叶放到鼻下仔细嗅闻,半天,才命人将香料拿到远处,自己跪于地上回禀道:“启禀皇上,这香料之中掺入了麝香、附子和凌霄花,这些都是损胎的药物,只怕皇上近日的胎动,都与此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傲繄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岳子峰,只见他的眼中也是难掩惊慌的神色,转脸面向林寂航,厉声问道:“你可查明了?若是有这些东西,怎会没叫人发觉?”
林寂航态度十分笃定:“此香囊中,还放入了大量的甘松和薄荷脑,如果微臣没有猜错,大概就是为了掩盖气味。微臣来时就觉得此香甚异,不似寻常香料。又见容贵嫔大人眼下乌青,可见是因长时佩戴,其中的薄荷脑导致的睡眠不安所致。”
一席话有理有据,一时令傲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