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 作者:洛水(起点vip2013-11-09完结)
楚度的掌刀瞬间斩中浮舟真人的胸膛,两条广袖齐齐卷出,击中对方的左右太阳穴。
怦然一声,浮舟真人七窍流血,向后摔倒,压在了断竹上。我和拓拔峰不由得围了上去,楚度转过身。向竹林外走去。
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浮舟真人半撑起身,凝视着枯裂的紫竹,嘴唇微微颤栗。
拓拔峰默默叹息,我忍不住安慰浮舟真人:“老竹虽死,新竹又生,真人不必介怀。”
浮舟真人虚弱地喘息着:“这……根……竹子,是……我……我五岁时,恩师手把手教我所栽。昨夜,死了。”
我想起老太婆师父,心中一阵难过,颤声道:“真人如今的弟子,也会继续栽种下去。一代一代的紫竹,一代一代的弟子,永远不会枯死。”
浮舟真人脸上泛出一丝笑意:“谢……谢。这件道……道袍,送,送给你。是步斗……”一句话没说完,断气而亡。
暮风吹过,竹叶沙沙。在断竹旁,慢慢冒出了一小点笋尖。紫红晶莹的笋尖,似把余晖也照亮。
十一月立冬,清晨,晴。
引鹤山——白云涧所在地。
“法术诚可贵,美女价更高。若为佳肴顾,两者皆可抛。”沿着引鹤山的石径,拓拔峰豪情高歌,对我道:“小兄弟,我这首诗作得还不错吧?”
我憋住笑:“老楚一定不同意了。他是若为法术顾,两者皆可抛。”见到拓拔峰彻底放下胸中积郁,重新豪气风发,我也为他高兴。阎罗的死对拓拔峰是柄双刃剑,要么他就此消沉,一蹶不振。而一旦恢复常态,便意味着他在道的境界里又迈出了一步。
对拓拔峰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平日要求小一步突破,难如登天。
“恭喜拓拔兄,成为我、公子樱之后,当今第三位迈入知微的高手。”楚度微笑道:“来年一战,楚某甚为期待。”
拓拔峰没好气地道:“他娘的,你期待老子可不期待。”
我听得心痒痒的,什么时候,老子也能尝尝知微的滋味啊。浮舟真人送给我的道袍里子里,藏着步斗秘道术的法诀。半个多月的参悟,我已对步斗秘道术的奥妙了如指掌。向知音大叔悄悄请教过后,我决定不照搬步斗秘道术,而是吸取其中“以步凝气”的精义,和自己的九曲十八弯秘道术、渡术相融。只要苦练几年,相信我的步法不会比楚度差。
落叶积满了灰色碎石子的山间小路,放眼望去,满山色彩缤纷,鲜艳锦簇。十一月,在清虚天已是秋末冬初了。引鹤山上,大多数林木由绿转黄,翠褐镶嵌,苍黄交叠,唯有向南的一片枫树林,叶子火红,宛如灿烂朝霞,与环绕山峰的白色云海交相辉映。
山上,错落分布着几百间精舍雅屋,青瓦白墙,灰檐乌门,白色的仙鹤飞进飞出。庭院内佳木葱茏,一泓曲水引山溪泉水而入,金色的三须鲤鱼在波光荷叶底游曳。
“这些鲤鱼倒是稀罕。”我推开一间半掩的雅舍木门,走入庭院,啧啧称奇。金鲤鱼的三须颜色各不相同,有红有白有绿,鲜丽得很。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拓拔峰道:“这里的任何一幢房子,都值得上几千万两银子。”
楚度微笑道:“白云涧的历代掌门,都是喜欢享受的人,这一代的掌门司马子凌也不例外。一切生活用品,极尽精美尔雅。建屋的砖瓦是用清虚天秋水江底的翡翠泥烧制;石材来自罗生天的蓝田琼玉谷;木梁取自魔刹天龙山顶的龙檀木,非十万年以上树龄不用;最大的手笔则是所有染色涂漆的料汁,乃是从北境各地收购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压榨成汁,混以不褪色的瑞露浆,用鸾胶调和而成。”指着院子里亮盈盈的彩色廊栏,道:“一旦染色后,不但色泽鲜艳柔和,还能泛出异香,令人神清气爽。”
“日他奶奶的,有钱人啊。”我嘀咕道。湛蓝色的天空中,掠过阵阵鸟鸣。一行大雁拍动着灰色的翅膀,排成“人”字形,渐渐消失在乳白色的云层后。
望着远去的雁群,我心头泛起一丝久违的感觉。清虚天的气候是最像大唐的地方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分明,也没什么怪兽凶物,一派秀丽恬静风光。以后和海姬成了亲,在这里安家最好。
走出雅舍,楚度倏然止步,目光转向枫林。随着翅膀的扇动声,一只白色的仙鹤从林子里翩跹飞出。
楚度微微一笑:“司马子凌在等我们了。”举步向枫林走去。
“是等你,别扯上我们。”我一撇嘴,拓拔峰连连点头。
丽阳高照,枫林红艳胜火。枫叶上,薄薄的白霜正在融化。片片枫叶婆娑舒展,映得林间白卵石铺砌的小路也微微泛红。十多只白鹤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回走过,时而飞起,展开的羽翅像是火焰里飘舞的雪云。
林子深处,水声潺潺,隐隐传来女子的嬉闹娇笑,比流水更盈盈。
拓拔峰苦笑:“司马子凌这家伙,改不了的风流脾气,决战前还和美妾们瞎闹。”
顺着水声而去,一条碧清的山涧曲折穿过枫林,在远处闪烁着波光。一个头大如斗,皮肤白腻,半裸上身的中年肥胖男人站在涧水中,双臂张开,左扑右跳,动作笨拙可笑。他的两眼蒙着一块红丝巾,在后脑打结。哦不,不是红丝巾,是一条玫红色的女子亵裤!
我当场绝倒。
几十个美貌女子一边围着他娇笑,一边轻盈躲闪他的搂抱,白嫩的脚丫踩起一片片水花。薄薄的罗裙虽然卷到了大腿处,还是被涧水湿透,玲珑凹凸的曲线毕露。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他娘的,几个月不见,司马子凌又收了一个女人。死色胖子,真他娘的会享艳福。”拓拔峰悻悻地道:“也不知他行不行。”
楚度走到涧旁,静静望着司马子凌。
“姓楚的,马上就好。”司马子凌头也不回,也不拿下亵裤,依然站在山涧里,猛地向前一扑,双臂从几个女子高耸的乳峰上擦过,扑了个空。
“死色胖子!”女子们娇嗔莺呼,闪开了,弯腰撅起溪水泼他。司马子凌转身一扑,又落了个空,被一个女子伸出娇纤白皙的小腿一绊,“扑通”摔倒在涧水里,溅起大片水浪。
“输了输了,死色胖子输了!”女子们纷纷拍手娇笑。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真的是白云涧的掌门?”
拓拔峰道:“如假包换。除了他,清虚天谁还有本事搞定那么多女人?一旦争风吃醋起来,烦也烦死了。”
“那是你没本事!”司马子凌轻轻拉掉亵裤,冲拓拔峰挤挤眼:“我传你几招,包你几十个女人都能摆平。”目光转向我:“你呢?小伙子?咦,你下面不对劲啊。”
我老脸一红,收回紧盯美女雪白大腿的目光,拉了拉莲衣,遮住反应强烈的小弟弟。
“比我还好色?年少就是好啊!”司马子凌瞪着我,捧腹大笑:“山顶的琉璃房的红蕤木床下,压着几卷御女春宫图,喜欢的话拿去吧。”
楚度柔声道:“白云涧向来是清虚天最富贵安逸的名门。司马掌门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如此逍遥美妙的生活,令人艳羡。而一旦生命结束,便再也无法享受。失去或拥有更多,全在司马掌门一念之间。”
司马子凌笑道:“你是来动口的,还是来动手的?动口快滚,动手来吧。”
我暗暗咂舌,这个胖子看上去一团和气,性子却刚暴得很。前几个名门掌教看见楚度,也是客客气气,哪像他直接开骂。
楚度面色一凛,庞大的气势瞬息蔓延了整片枫林。枫叶摇摆,卷起一片片翻滚的红浪。
司马子凌满不在乎地跨上岸,湿漉漉、肥嘟嘟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扭过头,对女子们道:“艳阳虽好,总有下山的时候。春梦无痕,只求尽欢,你们——都散了吧。”
女子们惨笑,俏立在涧水里,没有一个挪动脚步。
“好了好了,随你们吧。”司马子凌咕哝一声,双手插入裤带,目光乜斜楚度:“姓楚的,放马过来吧!”
楚度一拳击出。
司马子凌不躲不挡,伸手一摸,从裤裆里掏出一座金光闪闪的九层小塔。金塔迎风而长,化作巨型宝塔,光芒万丈,罩向楚度。
“乾坤塔?”楚度讶然道,冲天飞起,直入云霄。乾坤塔也跟着飞上天,绽射出千万偻闪耀光线,照得朵朵白云灿似黄金。
楚度翩然飞舞,金塔紧追不放,就像老鹰抓小鸟一样,在白云间飞速追逐。
拓拔峰盯着高空,沉吟道:“楚度明明可以用镜法收入乾坤塔,却舍本逐末,无非是想引诱出司马子凌更厉害的杀着。只是他既已翻阅过《控鹤驱龙》的秘芨,何必再多此一举?”
我道:“以楚度目前的境界,单靠修炼已经很难提高了。我觉得楚度是以一次次的决斗,来使他的妖术浑圆纯融,臻至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拓拔峰一拍大腿,“这说明楚度目前并非毫无破绽。甲御术、秘道术、妖术心法各异,有的甚至截然相反。除非是人妖修炼,否则必生冲突。楚度是纯妖之体,强行融合人类的法术,一定会存在缺陷。”
“纵有缺陷,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那倒无妨,一旦他遇到我或是公子樱,必然会暴露其中破绽。就算不暴露,在他全力催发妖气下,也会引起体内气息冲突。”
“我不太懂,以楚度的妖力,体内气息早已汇合成流,融会贯通,怎么会冲突?”
“当甲御术、秘道术炼至巅峰的刹那,便会飞升,对不对?产生飞升的力量之源,实质是功成一刻,我们体内膨胀到顶点的精气。而借助飞升,我们也导泻出了过满的精气。满则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我惊呼一声,恍然大悟:“楚度是个妖怪,所以他就算炼成甲御术、秘道术,也无法飞升。这样日积月累,过满的精气越来越多,囤积体内,无法炼化。这些乱糟糟的精气性质不同,一旦楚度全力催动妖力对敌,势必引发气息冲突。哈哈,妙!太妙啦!”
拓拔峰眼神越来越亮:“即使不遇上知微级别的对手,楚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法炼化的过满精气长期堆积,就像是一个皮球,一直吹下去,迟早要吹爆!除非楚度再进一步,迈出知微境界,达到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否则迟早会自爆而亡。”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楚度会用精气冲入我和天精体内了——他是在寻找炼化多余杂气的办法!
半空骤然一亮,原本金光灿烂的天色,绽出霞光万道。楚度停在半空,右掌赫然变得绚丽多彩,不断暴涨扩大,化作一只遮天光掌,拍向乾坤塔。
“大罗兜率手!”拓拔峰怪叫:“他娘的,这是吉祥天天刑宫的九大镇宫绝技之一!他竟然连这个也偷学到了!”
“轰”的一声,彩光缤纷的巨掌把乾坤塔拍得稀巴烂,远远地飞了出去。楚度俯身冲下,巨掌不断缩小,敛去光芒,化作不停旋转的一拳击向司马子凌头顶。
司马子凌头也不抬,“唰”地又从裤裆里掏出几件光芒闪烁的玩意,扔向楚度;一个银光闪闪的梭子;一条飞舞的晶莹玉带;还有一个赤红的圆罩子,罩子周围盘旋飞动着九条火龙,张牙舞爪,咆哮喷火。
银梭绽出一道道曲曲折折的银色闪电,劈向楚度;玉带宛如蟒蛇,缠向楚度腰际;火龙罩从上往下,罩向楚度,九条火龙连成一片滔滔火海。
我瞠目结舌:“司马胖子是开法宝店铺的?还有他那条裤子,怎么塞得下这么多宝贝?”
拓拔峰笑道:“北境除了红尘天的朱家、罗生天的牵机派,就属白云涧最富了。偏偏白云涧历代掌门都喜欢收藏法宝,长久下来,自然法宝如云了。至于司马子凌那条裤子,是连一座大山都能藏进去的法宝芥子裤。就算他从裤裆里掏出一头洪荒巨兽来,你也别觉得奇怪。”
半空中,楚度暴喝一声,拳碎银梭,掌断玉带,双腿连环踢飞九条火龙,再以纯青炉火反烧圆罩子。不等他喘气,司马子凌又掏出一连串五光十色的宝贝扔了过去。
我呆呆地张大了嘴,这不是打斗,这是在用钱砸人啊!
拓拔峰忽然道:“现在楚度被法宝缠住,是你逃走的大好机会。万一楚度追击,老子帮你挡一下。”
我心中微动,想了想,毅然摇头:“楚度的镜花水月大法还没用,明显留了很多余力,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说,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是强如知音大叔也一样。”拔峰挤挤眼:“要不,你把敦煌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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