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神手无相
就在大家念头尚未转完之时,只见那汹涌的拳风呼啸之中的战飞羽,突地双臂挥动,双掌倏扬,左手平展而出,缓缓的,一刹时已变得虚无飘涉,一晃之下,飞速的抓向了江可元的头顶穴——宛如九天之上,罩落了一双神手。
江可元的那滚滚拳劲,在战飞羽的臂挥掌扬的同时,如同滚汤遇上了冷水,沸动立止。
战飞羽的右掌,却如一缕鬼魅似的,无声无息,几近无形无影的削向江可元的左肩头。
这种无形解危,一举破敌的虚门掌法,奇诡变异于光影晃动的一刹那之间,不由使观战之人,心神大震。
江可元双腕猛起,双拳吐吞,斜身大旋,猛然暴退。
战飞羽呼的倒转,早已截断对方的退路,左手仍是原式不动的抓向江可元头顶穴,右手却在江可元双拳吞吐格避之时,袍袖猛展,幻成一片黑影,右手自黑影中,笔直的插向江可元的胸口。
江可元撑搏的,双掌挥势拧砸,像是赶鬼一样的向虚无中挥舞,而战飞羽袍袖黑影中的右手,却直与鬼魅般,玄异变化,以不可思议的方位与速度,仍旧直插江可元的胸口,攻势似永无休止,亦无法阴滞。
江可元突然一哼,踉跄后退——左臂上裂开一条整齐有如刃切的血槽,泅泅外冒,一片血红。
刹时间风息云停,右厅中寂静得落针可闻。
江可元微微的喘息声,是这石厅中,唯一的能够听到的声息,其余的人,似都憋住了气,不敢出声。
战飞羽卓立不动,双手业已笼于袍袖之中,双臂亦习惯的环抱胸前!
他——战飞羽,站在那儿,就如一尊神像,庄严威凛,神威自生,目光冰寒的望着江可元,唇角抽动了一下,阴沉地道:“江庄主,你还有话说吗?”
神情激愤,双肩耸动,左臂的疼痛,并未使浑沌老人气沮,然而心里的紧蹙,却使他的面上松弛的肌肉抽搐,眼神狠酷的断然道:“有朝一日,战飞羽,我要剥了你的皮!”
不以为意,战飞羽冷冷点头道:“有那么的一天,但不一定谁剥谁,狠话没用,你不是要我找铁书生倪世鸿吗?庄主,记着,你若现在认为没事干了,那么就请便吧!你本是来此作客的是吧?但我得嘱咐你一事,三个月后,游云庄上得有铁书生倪世鸿的影子,到那时候,战飞羽会去向你讨还公道!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请!”
恨得牙痒痒的,游云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的那个老脸上,闪过一抹心余力绌,而又有希望的声色,望望汩汩外流鲜血不止的左臂血槽,怒瞪战飞羽一眼,顿一顿脚,向他原来的石室走去。
战飞羽望着他的背影暗忖:“只要你能从此出去,相信也挡不住任何人从此走出。”
战飞羽是个深沉的人,任何情形之下,决不露神色,任何人想在他的面上揣度他的心理,那是白费。
战飞羽的双眼,望着石厅的钟乳,他的脸是平正的,头并未仰向上方,仅只是用眼珠向上瞄,眼中是一片冷寞与僵木的寒光,他的眉心,因为眼珠的向上瞄,而变得成了山字形,投下一抹肃然的阴影于鼻唇之间,对于眼前的主人,视而不见的那股淡然神色,顿时惹起了一阵怒火中烧的骚动。
首先,是一个腰粗膀阔的大个儿红胡子大汉,隐忍不住,跨前一步,戟指战飞羽道:“小子!你这副德行,向那位大爷充壳子!你他奶奶的算是哪一路的神圣?”
战飞羽姿态不变,语言无情的道:“我知道必定是你先发难,凶神厉康,绝不会是他们阴兄弟,厉康,知道吗,这就是人家兄弟比你高明的地方!”
凶神厉康怒吼道:“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用这种语气来对我老厉讲话?好像在他娘的教训徒弟似的!”
点点头,战飞羽道:“我熟知你这种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冲动易怒,而又好胜心强,更是自以为了不起的天下无敌,说穿了只不过是天生几许蛮力,毫无头脑的一头蛮牛罢了!”
暴烈的吼叫,凶神厉康道:“战飞羽,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到死你还在耍嘴皮子!你旗杆顶上绑鸡毛,好大的掸(胆)子!”
冷冷的,战飞羽道:“不用鸡毛子喊叫的穷咋呼,厉康,胆子大小,试一试就知,只怕你没那个胆,不用害臊,我知道你没有伙伴是不能抡动你那支笨家伙——独脚铜刘的,别客气,来吧!同你的伙计,招倚,曹长宝一起来!”
蓦地咧开大嘴,嘻嘻的笑了,红胡子一撅一撅的,两道浓眉挤在一起,大环眼眯缝成了扁扁的两条小缝,望着左右的两人,龇牙道:“嘻嘻!这小子倒是痛快,向来没人敢答应咱爷俩一起耍的……”
瘦削的长拳疾雷招倚道:“呸!哥仁!”
蓦然停笑大吼,凶神厉康道:“对!哥仁,上啊,伙计!”
中等身材,看来活像个赶脚的,一身短打扮,永远长鞭不离手的一条鞭曹长宝道:“你他娘的还没拿家伙,用什么招呼人家!”
一怔,突然地翻身奔人石室,刹那间疾冲而出,凶神厉康边吼道:“等等,小子,我拿家伙来再动手!”
一支半人高的独脚熟铜刘,提在手中,怕不有五六十斤重,然而在他手中,却轻似无物般挥舞而出。
这是一个标准粗人,然而战飞羽并不能轻视他,只看他手中的那种兵刃,就知真正动起手来,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要知道,越是头脑简单,越是心神专一,若果他在做某一件事,非至成功,是绝不休止的,他能在江湖上被称做凶神,即是此一原因,动起手来,只知战斗,不知畏惧,只知攻击,不知防御,而此种人却多数是天生的皮坚内厚,挨上两下,并不在乎。
独脚铜刘,乃是一种特殊的武器,江湖中甚少有人使用,一者此种兵刃沉重,无大气力的人,是不方便用它,再者此种兵刃携带甚为不便,行走江湖,携带此物,无异是招摇。所以甚少人愿意练它。
这是一种斧一类的兵刃,却将刃杆合铸而成,杆造成一具人形,头为斧锥,却将两手合拢,变锥为斧刃,如此看来,就像是一个合十的独脚童子,所以有独脚铜刘的名号。
战飞羽知道,近来武林中,只有凶神厉康,使用此种兵刃,而且纯熟猛恶,凶神之名,即因其与敌手争斗,毫不畏死而得。
战飞羽更知道,此人攻战之时,定要与长拳疾雷招倚同时合击,才有威力,一边战斗,一边要招倚在旁,提醒他的攻势,否则即杂乱无章,威力大灭!
凶神厉康,兵刃在手,猛的一抡,呼的一声,画了个圆圈,吼道:“来啊!小子!”
一直未曾开口的一条鞭曹长宝,此时手扬处,长鞭“吧!”的一声脆响,道:“急什么!大个儿,人家倒没有准备好呢!”
冷冷一哼,战飞羽道:“曹长宝,你尽可以进招,我已准备好了!”
诧异的望望战飞羽,曹长宝道:“你要凭你那一双手,对付我们的长鞭铜刘与长拳疾雷,三样兵器?”
战飞羽道:“怎么?不行吗?”
凶神厉康道:“行!行!你要快死,那还不容易!”
哗啦啦,一阵铜铁交鸣,长拳疾雷招倚手中,多了一串铜球连在银鞭上的外门兵刃,长拳疾雷,可能就是此物,招琦没好气的道:“大个子,你不讲话,没人会说你是哑巴!”
凶神厉康叫道:“我哪儿说错啦!”
招倚道:“你凭什么说他要快死!”
厉康道:“他凭赤手空拳,对我们三件长兵刃,不是想快死是什么?”
冷哼一声,招琦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厉康道:“嘻!嘻!原来你不知道他是神手无相战飞羽!”
狠狠的怒呸一声,招琦道:“你聪明,你知道,知道个屁!你几时听说过战飞羽用武器动手过招来!那他还叫什么神手无相!”
厉康道:“你是说他的手就是兵刃?”
招倚道:“你是瞎子?你没看到浑饨老人的左臂流血?”
厉康不服气的道:“可是他们是拳掌相对,我们可是长兵刃。”
没好气的,招倚道:“长兵刃怎么样!近身搏斗你能如何?”
厉康道:“哼!近身?就凭他能近我的身!”
招琦道:“试试吧,我的凶神!”
哗啦啦!一阵铜球滚动,节拍清脆,似是一种暗号,攻势发动,厉康如同一只猛虎,铜球如旋风,扫向战飞羽腰际。
招琦手中疾雷滚动,暴卷战飞羽下三路,口中呼道:“三星伴月!”
曹长宝的长鞭,在空中一连串脆响,骤然变势,如一条蜿蜒的毒蛇,倏忽飞射向战飞羽的顶门。
陡然间,袍袖飞扬,战飞羽身形微侧,右手如同一只魅影,接住厉康横扫而至,沉雄劲疾的铜刘顶端,厉康只觉一股粘力,俯贴铜刘连缠三匝。
铜刘上传来的粘力,突然消失,变为推力,顺着弧形旋转,压下。
“嘭”的一声,铜刘砸上了招倚的长拳疾雷。
长拳疾雷一出手,战飞羽已瞄过,招琦的兵刃——长拳疾雷,说穿了,仅只是一只铁打的胳臂临时接合,而“长拳疾雷”的名字,无异告诉敌人,那铁拳中有机关,不是炸药,也接着能够脱离“铁臂”,飞击敌人的消息。
战飞羽的主要目标指向了“铁拳”。一招之间,同时连带上长鞭。
就在“嘭”的一声、长拳疾雷与独脚铜刘碰上之后,厉康蓦怒,手上的铜刘,被一股猛大的震力,震得如同跷跷板一样的,要将他掀拔而起,施力一压,身形反而更被迅速的弹起,疾冲向石厅厅顶,不由得将铜刘撒手不管。
同时,铜刘缠绕的长鞭尽头的一条鞭曹长宝,倏然之间,被长鞭带起身形,飞向厅顶,堪堪与厉康直冲而上的身形,撞个正着,而两人的头,差那么一丝也就撞上钟乳。大吼之中,两人急急伸掌,猛然相对一击,翻滚而下,脱出了头撞钟乳的危机!
地上攻击下三路的长拳疾雷招琦,在“嘭”声之同时,蓦地撒手丢掉兵刃,滚翻而出,尖吼:“躲开!”
蓦地,战飞羽左手一扬,身躯倏转,招奇丢弃的“长拳疾雷”,如一怒箭般,疾然射向挡住石厅进口的铁栅而去。
“轰”然声中,顿时石厅中,烟尘弥漫,嗡嗡作声,历久不止。
烟雾稍薄,嗡声停歇埋,传来了百灵仙子的诡笑,笑声停止,话声在娇喝中传出:“战大侠,你这一记疾雷,你使这石厅变成为永久的了!那么多的铁柱子,撑在洞中,谁能再将他抵起来?”
飞羽道:“机关倏复,岂不是一样?”
娇笑中,百灵仙子道:“只可惜巧手鲁班龚天人已随此牢之完,而逝于百年前,当今之世,还没人能有能力!何况,你毁的乃是他的石厅总机关!”
神手无相六十五、神手、有心、杀恶判
六十五、神手、有心、杀恶判
战飞羽道:“如此说来,经此至他牢入口,已无机关了!”
百灵仙子道:“正是如此!”
战飞羽:“刚刚有人经铁栅去过了!”
百灵仙子道:“那是机关,若果是你,恐怕无此方便!”
战飞羽心知这话是实情,因为,他对机关之学,虽非内行,然而理总是懂得点,尤其是在有人控制之下,机关常常使人发生错觉,别人能走的地方,你不一定能走,道理就在机关是受人控制的,而且,谁知道机关消息,谁就能通行无阻,虽然他不一定要全部知道,只知道哪一处控制法就行,但不知道的人,却是寸步难行。
战飞羽心里想着,眼中却望着烟尘淡散中已露出的一处缺口道:“如今这大厅,只好变为敞厅了!”
静灵仙子道:“不错,刚才的爆炸声音,恐怕已惊动了危烽烟,他知道情况后,我想他不会让你深入了!”
战飞羽方待启口,突然间凶神厉康,哇呀哇的大叫大吼的道:“老婆子!你还有完没完,他奶奶的战飞羽将我们弄成这个样子,你不但不帮忙,反而同他打得火热,谈得入港!你这算什么仙子,简直是吃里扒外嘛!”
百灵仙子突地怒声道:“厉康,你莫以为老身好讲话,你再信口雌黄,口不择言,小心我割你的舌头!”
咂咂嘴,厉康道:“割了舌头怎么吃饭?怎么说话?老太婆,商议商议!不割舌头行不!”
百灵仙子道:“闭住你的嘴,就不割!”
厉康道:“我是说,我既要吃饭,又要说话,那怎么能闭嘴,你不成打了巴掌算了,这样我还是可以说话,本来吗!哪有自己人同自己人为难的,何况你是同我们敌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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