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神手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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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岂不是明显的告诉他,人家是有恃无恐?同时他也想到,以目前情况来看,真正功力强扎的,并不是面前站着的余大龙,而是那位深沉的公证人。
他急了!他急的不是眼前的胜败,而是决斗以后的结果,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得在此处赢得胜仗!否则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有什么法子,改变既成事实,且已骑上虎背的现状?
蓦地一狠心,猛一摇头,清静一下心思,沉稳地向余大龙道:“真想不到你小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如此很好,我们就较量较量,你小心了!”
话也不那么狠了,气也不那么盛了,人就是一种如此的动物——欺软怕硬。
余大龙道:“阁下可见过来人武林半步的武林人物?你又走了眼了!姓熊的!”
熊大春怒道:“余大龙,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藏头露尾,就凭你刚刚那一声长笑,和知道我的底细,你不是武林人物是什么?”
余大龙道:“我是不是武林人物,似乎与你我争斗不管紧要,紧要的是我们的争斗的胜负,你说是不?”
熊大春道:“正是!你就放马过来吧!”
余大龙道:“我已经说过,让你占‘先’了!你客气什么?”
“争先机”在江湖人物眼中是重要的,尤其是功力不相上下之人,任何人,都想尽可能的抢制先机以克敌致胜,但“让先手”在江湖上,却是功力高下不等的一种“讥刺”行动。
余大龙根本不知此种道理,但听在熊大春耳中,却刺耳已极,心中顿生怒火,怒声吼道:“余大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虫!你敢满嘴里喷粪,让你大爷‘占先’?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你尝尝这目中无人的滋味,我要将你一寸寸的零割活剥了,来补偿你对我的不敬!你这个狗蛋,小兔崽子!”
余大龙蓦地大怒道:“熊大春,你这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混蛋,你当小爷真的好欺负,我操你个奶奶,我让你占先是瞧得起你,你他妈的不知好歹,你是个不可理喻的畜生,老狗,废物,你有种就来!”
暴烈的熊大春道:“我要你这个吃饭不说人话的小杂种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你必须要付出千万倍的血的代价来偿还你的口孽,我要挫你的骨,扬你的灰,叫你死上千百次!”
怒吼着熊大春如一头疯虎,双臂犹然挥霍出尖锐的劲势,推涌浩瀚强猛的力道,挟着震耳的风雷之声,山撼浪涌的罩向余大龙。
余大龙就如一座山般挺立当地,对于熊大春击来的如山似海的排涌掌拳劲道,熟似无睹,就在那掌拳的暴烈劲道即将及身之时,余大龙蓦地虎吼一声,双掌齐扬,健臂翻飞,以快速至极的动作,准确无比而又细微巧妙的寻暇蹈隙,疾迎熊大春的双臂。
“砰”“噗”声中,掌与掌对,拳与拳迎,名副其实的狠对了一招。
噔噔噔两人齐齐后退。
熊大春猛力收煞,挺住后坐的身形,脸色顿时大变,神情凝重之极的望向余大龙。
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果,以他熊大春武林人物的身份,余大龙是不该采取硬拼硬干的方式的,然而余大龙毕竟是采取了不该采取的方式,而且采取的结果,那是他熊大春想不到的,因为余大龙在硬拼之下,竟然仅仅后退两步,即拿桩站稳,气不涌出,面不改色,与他自身气血翻涌的状况相较,显然敌手功力高过于他。
“不信邪”是武林人物的特具性格,“找理由”也是每个不服输的人掩饰或自我陶醉的通病,熊大春岂能逃出这个空臼?“投机取巧”是他认为余大龙刚刚稍占上风的原因,是以他再也不想,怒瞪双目,小红鼻子一耸,用手一指余大龙,吼道:“好小子,你还会投机取巧?来!来!让大爷再给你个机会,看能不能和方才一样逃得出大爷的手法!”
余大龙其实心中并不似表面那么的轻松,然而他昨晚受了秘诀,是以强忍激动的心情,双目精光熠熠的向熊大春道:“姓熊的,你不用张牙舞爪,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小爷绝对接着,绝不含糊,也要你知道这乡下人并不是那么随便可以欺负的。”
熊大春蓦地怒叱道:“小杂种,小狗操的,你越来越上脸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你他妈的在做春秋梦,你等着,我这就要你尝尝什么是不含糊!”
话声犹在他那齿缝里滚转,人却已像一道涌转滚地的旋风,冲向余大龙。
他那种瞑目切齿,怒恨交加的表情,使那豆大的小红鼻子,似喷出了一道火光,那满腮的络胡,根根竖立,活似个发威的刺猬,在漫天的掌臂抡施间,一道道似钢条般铁臂,笼罩向余大龙。
战飞羽不由得倏睁双目,威慑的注视着熊大春的一招一式。
余大龙顿觉眼花缭乱,这次熊大春的攻势,竟然绵绵密密,毫无刚才那种有罅隙可乘,从未经过实战磨炼的他,有点茫然的举止无措,人有一种本能的反应,那就是在最紧急的时间,会突然福至心灵般的寻出解决之道。
余大龙身具十余年的功力,仅是一个未经磨炼的浑金璞玉,功力有余,经验不足,然而就在这不知所措之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顺手一挥,一招奥妙无穷,恰到好处的绝妙神来之笔,顺意而出。
那是一招妙到毫颠,使人不可思议的招数,空灵的,自一个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的角度,一只手似灵蛇电闪般的伸向熊大春。
那是余大龙的一双健壮如钢的硕大手掌,而这只手掌却是三拳二伸的以食中二指突伸而前,倏忽间插向熊大春的双目。
余大龙的身形,突然问亦似只陀螺般,闪转到熊大春的左侧,熊大春突失敌踪,本能的旋身,恰止迎上了飘渺倏忽而至的余大龙双指,不由得大为震惊,怒嘿一声,双腿齐挫,用力猛蹬!身形后仰,借势欲退。
就在此时——
余大龙右脚倏抬,将刚侧旋的熊大春膝盖之处,踢个正着!
“咔嚓”一声,隐隐的骨折,在这混乱的动作中,传到了余大龙耳中,余大龙知道,这一下,熊大春的痛楚,必定是彻人心肺,然而他更知道,肉体的疼痛,将不及心灵的,与武林人爱面子的痛楚来得深切。
熊大春正是如此,一屁股蹲在地上,自双膝处传来的骨折痛楚,虽已彻骨透髓,使得他满脸上更增加了无数的晶莹汗珠,大得与他的小红鼻子相等,然而,这种痛楚,实是不及他被击倒地的羞辱难受!
那是一种从头到尾的失败感触,一种锥心刺骨亦不能形容的撕裂,心同一片片随着余大龙的这一脚而被撕碎。一个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败在一个庄稼人手里,这比用刀子抹脖子还要难受!
这种结果,似也出乎余大龙意外,败了的,痛苦的在地上连腰都挺不起来,但他胜了,他却感到胜得突然,胜得意外,他胜了,他虽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但却被胜利震得怔在当地。
一阵巨烈的欢呼!那是三十五个年轻人由衷的呼喊!一拥而上的人群,惊醒了余大龙。
一声沉喝:“退下!”
一条快捷无伦的身影,一掠而至,带来的是一堵无形的韧之墙,将那些激动的年轻人挡在一条无形的线外,这是公证人战飞羽。
嗒然若丧,熊大年无助的拖曳着无力的脚步,走到熊大春身前,这行动告诉众人,他承认失败!
他不承认也不行,他的靠山倒了!
余大龙望望熊大年,突地道:“熊老二,只要你愿意留在绿杨村,没有人会阻止你,只希望你们以后莫再向我们找麻烦,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是,‘保风险’要在此地立个码头,只要是合理的干下去,我想也没人找你们的碴,你们回去自个儿商议,我们龙帮弟兄,就是这个意思!”
这真是一种大出熊氏兄弟意外的事,他们本已准备接受“折磨”了,如今却是连“保风险”的事也一并解决了,虽然“保风险”需在合理的状况下生存,然而对方的这一个面子,卖的可真不小!
熊大春毕竟是在江湖上混的,强忍痛楚,宏声道:“余大……余老弟,就凭你这句话,我们‘保风险’这一行认了!绿杨村绝不会受其害就是了!”
毒日下,一瘸一瘸的走出龙王庙的熊大春,身体是痛苦的,心里却正相反。
笑笑,余大龙望着战飞羽。
战飞羽称赞的点点头,手抚着余大龙坚实的肩膀,相并领先走出龙王庙。
神手无相四十九、锥心、泣血、忍仇
四十九、锥心、泣血、忍仇
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中,绚烂的光彩,使原野的景色,瑰奇艳丽,即或是穷乡僻壤,也似装上了一袭五彩锦裳。
黄昏,虽是一天的即将终结,但那彩霞却是这一天的极峰,千百年,赢得多少人的赞赏,满足了多少人的幻想;尤其是骚人墨客的诵扬与青年男女的憧憬。
王勃不是就有一联千古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吗?那是多美的意境?怎能不赢得人们的赞美,幻想与憧憬。
尤其是秋日的黄昏,秋老虎即将隐没,虎煞尽敛,余威生彩,凉风生自腋底,顿将午时酷暑解尽,人们的一日辛苦亦随风远扬!
战飞羽坐在竹篱院中的饭桌前,对满桌野味菜香,似无触觉味觉,双目迷茫中遥望天际!欣赏着那秋日残霞,陷于沉思之中。
这是余大龙的家,一座三间茅屋,小小独院的农家,茅屋里,响着锅铲碰击的声响,烟囱中,冒着突突灰云,缕缕上升,随风摇曳,直上天际,如一道灰龙乘坐锦云绣成的宝辇,披着五彩云裳,上朝天市。
战飞羽就正望着这条袅袅灰龙出神;遐想。
秋的夜,日之落,是美丽的,原野,农家是使人向往的,尤其是一个处身江湖之中,整日里虽奔波在大自然的原野中,然而却无暇欣赏大自然所给予他的享受的武林人物,一旦发觉了大自然所赐是如此的美好、丰富时,他是有着尽情的享受,一刻不想放松的欲望的。
战飞羽正是如此,当他发觉了落日余晖的美好,体念到上天赐予的丰厚时,他即全心全决心的投入它的怀抱,浸浴其中,正如一个得到母乳的饿婴,不到吃饱他是不会放弃的。
何况,战飞羽所得的,较那个婴儿维护生命的母乳尤多,多的是婴儿浸浴在怀中的安全感!战飞羽不但感到大自然给予他安全感,更给予他慰藉,最重要的,落日余晖更启示了他的人生。
他体念到他初出江湖,正如朝日,虽光茫万丈,却毫无农人之苦,却生意盎然,他有着无比的勇气。
如今,他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正如日中天,炙人的肤,令人不敢正视,然而他除了几个知己外,却是孤独的,尤其是在江湖路上。
他意会到,人不可能永远保持这种赫赫声威,终有一天,他也会没落的,就如这没落的夕阳,他亦会发出万道霞光,然而这霞光,这绚烂,这五彩,却是短暂的。紧跟着来的,将是天昏地黑,万籁俱寂的沉沉夜幕。
这就是人的一生!
不;战飞羽毕竟与人不同;他欣赏落日余晖,夕阳残照,不是欣赏他的没落,而是欣赏他的蓄积,来日的光茫蓄积。
不是吗?今“周”去了,明“日”还来!
落日余晖,夕阳残照,不是人一生的没落,而是人一生中的一段必经路程!
他已有过几度的日落了!如被代执役的群攻,被无耻公子的暗算,连续几次的中毒经验,这都是他的日落时机,然而他都有“明日的光辉”重现。
人生是应该与“日头”一样的永照人寰的,就是黑夜是人生的终点,然而“日光”还是要借月光,或热力,永远孕育着大地的,人是可以长生的。
思想奔腾,战飞羽几至忘我,连余老大的轻声呼唤,他都未曾听到。
余老大笑笑,以目示意爱儿大龙!
余大龙蓦地伸手向战飞羽肩上拍下,口中大呼:“战大哥,吃饭啦……啊……”
练武人本能的反应,使战飞羽在声震耳鼓,掌拍肩头之时,突地反手锁住了余大龙的右腕,直疼得余大龙惊呼出声,这才迅速的放手。
看着余大龙那满面痛苦之容与左手揉搓右腕的窘状,战飞羽歉意的向余老太笑笑,低声道:“大龙,在我出神时,以后切莫如此,因为……”
余老太笑容变惊震,瞬之变为欢愉,瞬间的变化,看在战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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