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
帖,就得是发起此会之江湖十叁大门派的弟子,你呢?”
俞佩玉垂下了头,道:“我……我什麽都不是。”
连红儿道:“那麽你不如此刻就回去吧。”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丐帮可是那十叁大门派之一?”
连红儿笑道:“自然是的,这四十多年虽然每次主盟的都是少林,但若咱们丐帮不
给他面子,那只牛耳朵只怕早就被武当、昆仑抢走了。”
俞佩玉喃喃道:“我若混在丐帮弟子中,想必没有人能瞧得出来……”
连红儿大笑道:“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真响。”
俞佩玉突然跪了下去,道:“但求连兄相助小弟这一次,在贵帮帮主面前说个情,
小弟只求能进去,别的事都不用费心。”
连红儿笑嘻嘻瞧着他,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帮你这个忙?”
俞佩玉呆了一呆,道:“因为……因为……”
长叹一声,缓缓站起,他实在说不出因为什麽,他只有走。
连红儿也没有唤他回来,只是笑嘻嘻地瞧着他垂头丧气地走入黑暗里,就像是瞧着
个快淹死的人沉到水里去。
口口口
黑暗中,俞佩玉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还是一片黑暗,突然间,远处火光闪动,一
群人拍手高歌。
“红莲花,天下夸,坏人遇着他,骇得满地爬,好人遇着他,拍手笑啥哈,走遍五
湖加四海,也只有这一朵红莲花。”
俞佩玉什麽人都不愿瞧见,转头而行,那知这群人却突然围了上来,围在他四周大
笑着,拍着手。
火光闪动中,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蓬衣赤足,有老有少,俞佩玉怔在那里,还未说话
,那知这些人却又拍手高歌。
“俞佩玉,人如玉,半夜叁更里,要往那里去?”
俞佩玉倏然变色,失声道:“各位怎会认得在下?”
一个老年乞丐走了出来,含笑行礼道:“我家帮主闻得公子远来,特令我等……”
俞佩玉大声道:“但我却根本下认得你家帮主。”
那老丐笑道:“公子虽不认得我家帮主,帮主却久闻公子大名,是以特命我等在这
里等着公子大驾前来,并且还要送东西给公子。”
俞佩玉双拳紧握,冷笑道:“好,送来呀。”
那老丐一笑道:“公子莫要误会,我等要送上的可不是刀剑拳头。”
自怀中取出个黄色的信封,双手奉上,笑道:“公子瞧一瞧就明白了。”
俞佩玉不由得接了过来,心念闪动,突然想起那封“死信”双手一震,一把抓住了
那老丐衣襟,将信封送到他面前,厉声道:“你舔一舔。”
那老丐含笑瞧了他一眼,道:“公子倒真仔细。”
竟果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还舔了舔信封里面那张帖子,笑道:“这样公子可放心了
麽?”
俞佩玉倒觉有些不好意思,手掌松开,只见那帖子上写着的竟是“恭请阁下光临黄
池之会”。
他又是一惊,再抬头时,老老少少一群人竟已全都走了,只留下那堆火光还在黑暗
中闪动不熄。
俞佩玉瞧着这堆火,不觉又发起愕来,这帮主是谁他都不知道,却又为何要送他这
张请帖?
这些天来他所遇见的,不是荒唐得可笑,就是诡秘得可怖,毒辣得可恨,件件却又
都奇怪得下可思议,无法解释。
他手里拿着请帖,又不知怔了多久,黑暗中竟突然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又想走,却
又听得有人轻叱道:“站住!”
俞佩玉叹了口气,不知又有什麽事,什麽人来了,这些天他遇见的事没有一件是可
以预料得到的,遇见的人也没有一个他能猜出身分来意,他索性想也不去想,只见这次
来的人竟有七个。
这七人两个穿着道袍,一个穿着僧衣,还有叁个紧衣劲服,最後一人竟是个披着绣
花斗篷的女子。
但这七人装束虽不同,却都是精明强悍,英气勃勃的少年,身手也俱都十分轻灵矫
健。
当先一个黑衣少年目光焖焖,瞪眼瞧着他,喝道:“朋友站在这里想干什麽?”
俞佩玉冷笑道:“连站都站不得麽?”
那少年剑眉一挑,还未说话,身旁的僧人已含笑合什道:“施主有所不知,只因黄
池之会已近在明日,天下武林中人大多聚集此地,难免便有不肖之徒乘机滋事,主会的
十叁派掌门人有鉴於此,特令弟子们夜巡防范,贫僧少林松水,这几位师兄乃是来自武
当、昆仑、华山、点苍、崆峒等派。”
俞佩玉展颜道:“原来各位乃是七大剑派之高足……”
那黑衣少年一直瞪着他掌中请帖,突然道:“这帖可是你的?”
俞佩玉道:“正是。”
话犹未了,剑光一闪,已迫在眉睫,这少年果真不愧名门高足,眨眼间便已拔剑出
手,俞佩玉猝下及防,全力闪身避过,耳朵竟险些被削去半边,下禁怒道:“你这是干
什麽?我这请帖难道是假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已化做点点飞花,逼了过来,冷笑叱道:“不假!”
他剑势看来并不连贯,但却一剑紧跟着一剑,绝不放松,俞佩玉避开了十七剑才喘
了口气,喝道:“这……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少女突然冷冷道:“等问过话再动手也不迟吧。”
黑衣少年倒是真听话,剑势一收,眼睛瞪得更大,厉声道:“你说,这请帖是那里
来的?”
俞佩玉道:“别人送我的。”
黑衣少年嘿嘿笑道:“各位听见没有,这是别人送他的。”
俞佩玉道:“这很好笑麽?”
少林松水也沉下了脸,缓缓道:“你这请帖,却嫌太真了。施主有所不知,此次黄
池之会,请帖共有七种,这黄色请帖最是高贵,若非一派掌门,也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才能有这种帖子,也唯有十叁位主会的掌门人才能送出这种帖子,而阁下……”
黑衣少年冷笑道:“而阁下却下像是和这十叁位掌门人有什麽交情的人,这帖子不
是偷来的,就是骗来的。”
喝声中长剑又复刺出,这一次那少女也不开口了,七个人已成合围之势,将俞佩玉
围在中央。
俞佩玉满肚子冤枉,却又当真不知如何解释,那见鬼的“帮主”送他这张帖子,莫
非就是要害他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丝毫也不留情,使的正是正宗点苍“落英飞花剑”,迅急、辛辣,
正是点苍剑法所长,这种剑法也正是最最不易闪避的,俞佩玉苦於不能还手,片刻间已
连遇险招。
那少女皱眉道:“你还不束手就,难道真要……”
话犹未了,突听半空中传下一阵长笑,长笑曳空而过,众人失惊抬头,只见一条人
影在黑暗中闪了闪,如神龙一现,便消失无影,却有件东西自半空中飘飘汤汤,落了下
来。
黑衣少年剑光一闪,挑在剑尖,竟赫然是朵红色的莲花。
黑衣少年面色立变,失声道:“红莲花!”
少林松水却已向俞佩玉长揖含笑道:“原来施主竟是红莲帮主的好友,弟子不知,
多有失敬。”
黑衣少年苦笑跌足道:“你……前辈为何不早说。”
俞佩玉怔了半晌,叹道:“我其实并不认得这位红莲帮主的。”
黑衣少年垂首道:“前辈若再如此说,晚辈便更置身无地了。”
俞佩玉只有苦笑,还是无法解释,那少女一双剪水双瞳盯着他,嫣然笑道:“弟子
华山锺静,敝派在前面设有间迎宾之馆,公子既是红莲帮主的朋友,也就是华山派的朋
友,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移驾到那边歇歇。”
黑衣少年拊掌道:“如此最好,明日清晨,敝派自当车驾相迎,恭送前辈赴会。”
俞佩玉想了一想,苦笑道:“也好。”
就这样,他就被人糊里糊涂地自黑暗中送入了辉煌的迎宾馆,但那位红莲帮主究竟
是何许人也,他还是不知道。
迎宾馆终夜灯火通明,宽敞的大厅,未悬字昼,却挂着十四幅巨大的人像,俞佩玉
自最後一幅瞧过去,只见这十四幅人像昼的有僧有俗,有女子,也有乞丐,年龄身分虽
不同,但一个个俱是神情威严,气度下凡。
锺静跟在身旁,笑道:“这就是发起黄池之会十四位前辈掌门的肖像,七十年前,
武林中争杀本无宁日,但自从这十四派黄池连盟後,江湖中人的日子可就过得太平多了
,这十四位前辈先人的功德,可真是不小。”
俞佩玉也不知是否在听她说话,只是呆呆地瞧着当中一幅肖像,上面昼着的乃是个
面容清瞿,神情安详的老者。
锺静笑着接道:“公子只怕要奇怪,这当中一幅昼,怎会既不是少林梵音大师,也
不是武当铁肩道长,但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俞老前辈,就是黄池之会的第一个发起人,
“先天无极派”当时在江湖中地位之尊,绝不在武林武当之下。”
俞佩玉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锺静道:“俞老人主盟黄池之会一连叁次後,虽然退位让贤,但在会中仍有举足轻
重之势,直到叁十年前,放鹤老人接掌“先天无极派”之後,方自退出大会,家师与少
林、武当等派的掌门前辈,虽然再叁苦劝,怎奈这位放鹤老人生性恬淡,叁十岁时便已
退隐林中,绝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所以,现在名帖上具名的,就只剩下十叁派了。”
这位风姿绰约的华山弟子,笑容温柔,眼波始终未曾离开过俞佩玉的脸,这些武林
掌故娓娓道来,当真如数家珍。
俞佩玉却是神情惨然,垂首无语。
这一夜他自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日清晨方自朦胧入梦,锺静那娇脆的语声
已在门外笑道:“公子醒来没有,点苍的杨军璧杨师兄已来接你了。”
她眼波仍是那麽妩媚,杨军璧黑衣外已罩上件黄衫,神情也仍知昨夜一般恭敬,躬
身笑道:“敝派迎驾的车马已在门外,掌门谢师兄也正在车上恭候大驾。”
俞佩玉抱拳道:“不敢。”
迎宾馆中,人已多了起来,还有几人在院中练拳使剑,他也不去瞧一眼,眼观鼻,
鼻观心,随着锺静走出了门。
门外一辆四马大车,车身豪华,白马神骏,特大的车厢里,已坐了九个人。
俞佩玉匆匆一瞥,只瞧见这九人中有个身穿紫花衣衫的少年,还有个黄衫佩剑少女
,大概就是那神刀公子和金燕子了,此外似乎还有个华服紫面大汉,两个装束打扮完全
一样的玄服道人,车窗旁站着个少年,黄罗衫、绿鞘剑,正探身窗外,和一个牵着花马
的汉子低声说话。
俞佩玉一眼虽未瞧清,但也不再去瞧,别人既不理他,他也不理别人,仍是垂首在
那里。
锺静不住在门外向他招手,笑道:“公子,会中再见吧……”
车门关起,马嘶车动,那黄衫少年这才缩回头,转身笑道:“那一位是红莲帮主的
朋友?”
只见他目光焖焖,面色苍白,赫然竟是害死放鹤老人的那狠毒的少年。
俞佩玉身子一震,如遭雷轰,别人听得他竟是缸莲旧交,都下禁改容相向,但他眼
睛瞪着这少年,却已发直了。
黄衫少年淡淡笑道:“在下点苍谢天璧,与红莲帮主亦是故交,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
俞佩玉嘶声道:“你……你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突然扑起,双拳齐出,猛烈的拳风,震得车厢中人衣袂俱都飞起。
黄衫少年谢天璧也似吃了一惊,全力避过两拳,失声喝道:“你这是干什麽?”
俞佩玉拳势如风,咬牙道:“今日你还想逃麽?我找得你好苦。”
谢天璧又惊又怒,幸好这车厢颇是宽敞,他仗着灵巧的身法,总算又躲过七拳,怒
喝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
俞佩玉大喝道:“六天前秣陵城外的血债,今天就要你以血来还清。”
左拳一引,右拳“石破天惊”,直击出去。
谢天璧终於躲无可躲,只得硬接了这一拳,双拳相击,如木击革,他身子竟被震得
“砰”地撞在车门上。
俞佩玉怎肯放松,双拳连环击出,突听叁、四人齐地叱道:“住手!”
眼前光芒闪动,叁柄剑抵住了他的後背,两柄钩钩住了他的膀子,一柄白芒耀眼下
可逼视的短刀,抵住了他右胸,刀尖仅仅触及衣衫,一股寒气,却已直刺肌肤,车厢中
五件兵刃齐地攻来,他那里还能动。
车马犹在前奔,谢天璧面色更是煞白,怒道:“你说什麽?什麽秣陵城?什麽血债
?我简直不憧!”
俞佩玉道:“你憧的!”
身子突然向左一倒,撞入左面那便钩道人的怀里,右手已搭过另一柄银钩,撞上身
後两柄剑,第叁柄剑方待刺来,他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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