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春秋





  或许是他情绪过于激动,以至语无伦次,说了半天古浪都不明白。
  但是古浪知道,他与琴先生之间,必定有着极微妙的关系。
  石明松停口之后,不再说话,表情很是沉痛。
  古浪接道:“如果你不是琴先生的对手,我何尝不是一样,怎么能够帮助你呢?”
  石明松沉吟了一下,由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管子,说道:“他周身均有奇功,只有双鼻乃是弱处,这管中乃是苗疆飞针,一发五支,奇毒无比,只有趁他疏忽之时,才有成功希望。”
  古浪面色一变说道:“啊!五羊飞针!”
  石明松说道:“古兄见多识广,不错,这就是五羊飞针,也是惟一能够在他体内生效之毒!”
  古浪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如此说来,除了五羊飞针以外,任何剧毒在琴先生体内都不起作用么?”
  石明松点了点头,说道:“就我所知道的毒药之中,除此之外,他都不惧,是否还有其他的毒物可以治他我就不知道了。”
  古浪心中好不惊诧,忖道:“如此看来,琴先生的功夫真是高不可测了。”
  石明松又接着说道:“我想请你帮忙的,就是在我暗示之时,把这五羊毒针吹出。”
  古浪摇手道:“你与他日日相处,下手的机会正多,为何要我代劳?”
  石明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只请你帮这个忙,你若有任何事情,我都一定舍命而为!”
  古浪摇头道:“石兄此言差矣,我们江湖中人,讲究正大光明,若是有仇,就该当面讲明,再说此类毒物,乃是我生平痛恨之物,万无取用之理!”
  古浪说得正气浩然,石明松不禁愕然相顾,良久才说道:“古兄,你……你实在不能……”
  古浪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万难从命,请石兄原谅。”
  石明松见古浪拒意坚决,无可奈何,只得把那管毒针收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古浪见他如此,不禁说道:“石兄,除此之外,有任何事我一定效力。”
  石明松又叹一口气,说道:“唉,古兄你是好朋友,我知道……我不强求,请便吧!”
  古浪帮不上这个忙,自己也觉歉然,望了他一阵,也就转身走开。
  当古浪将要走到路口之时,石明松又道:“古兄!方才的话,请不要对任何人讲起!”
  古浪含笑道:“石兄放心,我绝不是多舌之人!”
  说完之后,走出了这片林子,跨上石阶,才走了几步,突见右侧林中,一人正向他招着手。
  古浪见是哈门陀,不知他又有什么事,心中虽不高兴,但也只好走了过去。
  哈门陀一面招手,一面退走,古浪一直走了很远才把他追上,说道:“什么事呀?
  这么神秘……”
  话未说完,哈门陀突然伸出右手,向古浪腰间探来,古浪大惊,闪身让开,说道:
  “你作什么?”
  哈门陀道:“我要看看那五羊毒针!”
  古浪又是一惊,想不到方才的谈话,全被他听见了,便道:“我未拿什么五羊毒针。”
  哈门陀笑道:“那么你见我探手,为何如此紧张,急急闪躲?”
  古浪心中一动,说道:“我自己有些私物,不愿人知。”
  他心中忖道:“莫非他已知道,阿难子把‘春秋笔’交给了我?”
  想到这里,古浪不禁大为紧张,但是表面却不敢露出。
  哈门陀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啊!你还有些私物,那就算了。”
  古浪略过此事,说道:“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没有?”
  哈门陀说道:“当然有事,否则我找你做什么?”
  古浪才要说话,哈门陀突又闪电般扑过来,一手按在了他的嘴上。
  古浪大惊失色,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袋囊,耳旁已听哈门陀低声道:“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他说着放开了手,古浪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心中稍安。
  不一会的工夫,便听见一阵谈话之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只听得一个深沉的声音说道:“我看莫云彤那家伙必然有鬼,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这是石怀沙的声音,原来他们来此密谈。
  接着是谷小良的声音说道:“我看还不止莫云彤一人,娄弓和况红居也都古古怪怪,对我们冷淡得很。”
  石怀沙的声音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干脆一不作二不休……”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古浪用尽了耳力,也听不清一个字。
  过了好半天,二人的谈话才告一段落,谷小良吁了一口气说道:“奶奶的,这就叫‘无毒不丈夫’!”
  石怀沙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们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他们又要疑心。”
  说着,二人很快地走出了林子,古浪隐约看见他们的影子,如飞向寺中奔去。
  哈门陀冷笑了两声,说道:“他们自相残杀,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古浪还是有些不解,说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讲好了‘春秋笔’归他们二人不成?”
  哈门陀说道:“不必问这么多了,你现在快回去,晚上我自会来找你,到时再详细交待你。”
  古浪还要问,哈门陀道:“快走!快走!”
  说完之后,他自己像一阵风似的,越林而出,快似箭弩!
  古浪忙也飞快地跑出林子,已不见了哈门陀的踪迹。
  这时已过午甚久,古浪觉得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还未用饭,忖道:“我先吃饱了饭再说!”
  他飞快地奔上岭顶,正院之中已没有一个人,想是都到禅房中休息去了。
  古浪回到自己的房内,发现自己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心想:“什么人会来查我?”
  好在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身上,当时取出了干粮,就着隔夜凉水吃了起来。
  他吃完之后,和衣躺在炕上,心中想着这件事,明天一早,将不知会如何演变。
  他很想去找阿难子,但是又怕引起别人疑心,忖道:“我想他总会再交代我几句……”
  才想到这里,突然一阵敲门之声响起,显得很是急促。 
 


 



 

   
第六章 春秋战史 
 
  古浪回到自己房中,发现诸物都被移动过,心中大为奇怪,忖道:“会是什么人来翻我的东西呢?”
  正思忖间,门外突然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古浪心中一动,沉声喝道:“什么人?”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立时停住了,但却改为以指轻弹,发出哕哕音响。
  古浪很是诧异,说道:“到底是谁?”
  说着伸手拉开了房门,只见童石红在门外,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古浪想不到童石红会来找自己,说道:“啊……童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么?”
  童石红闪身进入房内,说道:“你快关上房门,我有话告诉你!”
  古浪感到有些不便,正犹豫之际,童石红已经把房门推上,状甚神秘。
  看到这种情形,古浪不禁更是诧异,说道:“童姑娘,你这么紧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童石红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能耽误太久,只告诉你一件事情,明天起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弄不好就有杀身大祸!”
  童石红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几句话,把古浪弄得一头雾水,说道:“童姑娘,这话怎么说?”
  童石红这时稍微平静下来,但是仍显得有些顾忌,她含糊地说道:“你不必问这么多,明天你特别小心就是了。”
  古浪追问道:“姑娘,你要是不说清楚些,岂不有存心吓我之嫌么?”
  童石红摇了摇手,说道:“我来此只能告诉你这句话,别的我也不知道!”
  她说罢便要推门离去,但是古浪很快拦住了她,说道:“姑娘!你若是不说清楚,只怕我会辜负你的好意呢!”
  童石红无可奈何,顿了一顿,说道:“好!我就多告诉你一句:小心这一群老人!”
  说完之后,她从古浪身旁掠过,一伸手推开了房门,闪身而出,飞快地向前院奔去。
  古浪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惊诧万分,这一群老人都是为春秋笔而来,为何要加害于我?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春秋笔的下落?
  想到这里,古浪不禁一阵心跳,他意识到,这支春秋笔,已经给他带来了麻烦。
  童石红的匆匆赶来送讯,也使古浪疑惑不定,这个姑娘的本意真是使人难测啊!
  古浪想了一想,突然想道:“童石红怎么会知道?必定是况红居也有害我之意!”
  想着,古浪不禁怒气填胸,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况红居,以至三番两次地要加害自己。
  古浪靠在床头上,室外静悄悄的,偌大一座古庙,像是没有一个人,那一群老人,一个也不见,不知到何处去了。
  他不停地思索,由于并不知人家将如何谋算自己,所以也想不出什么应付的办法。
  过了一阵,古浪已快入睡,突然一阵阵掌风交击之声由后面传了过来。
  古浪立时惊醒,挺身而起,他连门都来不及开,就由窗口跃了出去。
  出了窗口,便是后院天井,那阵阵掌风,便是由后院一隅传来。
  古浪放轻了脚步,循着发声之处,慢慢地走了过去,似见墙外树木枝叶微显晃动。
  古浪心中忖道:“什么人会在这里动手?”
  他掩住身形,慢慢地向前欺过去。
  一直到了院墙根下,才见二人在院墙之外,激烈地拚斗着。
  古浪隐在一株树后,仔细一看,原来是石明松和琴先生在动手!
  这真大出古浪意料,琴先生怎么会与石明松动上了手?
  这时琴先生大袖一摆,人已飞出了三丈以外,笑吟吟地说道:“孩子!你武艺也高了,胆子大了,再过些年,只怕我真不是你的对手了!”
  石明松静立不语,双手抚着胸,不住地喘息,好似疲累异常。
  琴先生又接着说道:“我对你多年教诲,恩重如山,想不到为了几句谣言,你便立时反目成仇,真令人寒心,唉……”
  他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石明松仍是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非常沉痛,眸子发出了冷涩的光芒,注视着琴先生。
  琴先生摇了摇头,接着道:“孩子,你以为得了春秋笔,学成春秋笔法就可置我于死地么?你错了!”
  石明松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嘴唇微动,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琴先生又道:“春秋笔法,虽然是江湖上不传之秘,可置任何人于死命,但我却有自保之法!”
  听了这话,石明松睁大了眼睛,目光闪动,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古浪不太了解琴先生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正思忖间,琴先生又道:“古浪,你出来一谈!”
  古浪心中一惊,便走了出去,向石明松拱了一下手,说道:“二位又有什么争执?”
  石明松只向他点点头,仍是一言不发,琴先生用手摸着下颔,微笑道:“古浪,听说春秋笔已经不在阿难子的手中了,你可知道?”
  古浪极力镇定着,说道:“啊,有这等事?这么说,春秋笔是在你这里了?”
  琴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你倒很会说笑话,春秋笔在我手,我焉会再来此处?”
  古浪淡淡地说道:“反正我此来并非为春秋笔,这事与我无关。”
  琴先生冷笑一声,对石明松说道:“松儿,我们到别处去谈那末了之事吧!”
  石明松沉默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好的!”
  说过之后,身形一晃,扑上了后山,再几个纵身,已经消失不见。
  琴先生扭过头来,对古浪说道:“我们明天再谈!”
  说完也几个纵身,立时无踪。
  古浪因为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有心想跟去看个明白,但他们此举分明是为了避开自己,只好忍了下来。
  他在后院徘徊了一阵,也就回房休息。
  古浪方一进房,不禁惊喜交集,原来阿难子竟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
  古浪立时掩上了房门,翻身就要跪倒,却被阿难子伸手拦住,说道:“不必多礼,我最后有几句话交待你!”
  古浪压低了声音,说道:“师父,哈门陀还在暗中监视着我……”
  话未说完,阿难子已笑道:“不要紧,我已经把他调走了。”
  古浪这才放心,说道:“师父,我有好多话要问你!”
  阿难子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是我已没有很多时间与你细谈,现在先听我说!”
  古浪只得按下性子,坐在一旁,阿难子说道:“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来抢春秋笔,为什么春秋笔在江湖上被目为第一至宝?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古浪连连点着头,说道:“是的!是的!”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