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 作者:方白羽
,那就捉拿进京。我看安将军满面红光,步履矫健,哪是有病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随我进京向圣上请罪吧。”
安禄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任天翔,就像在看一个小孩在大人面前吹牛。他抚这颔下短髯呵呵笑问:“任大人要拿我?不知是凭什么?”
任天翔没有回答,却是抬手一挥,就听四周风声拂动,几道人影已从藏身处闪身而出,将安禄山一行包围在中央。安禄山虽然有点意外,却并不担心,他对自己几名心腹侍从的武功颇有信心,何况这里是萨满教圣地,只要自己的人能坚持片刻,萨满教的弟子必定会闻声赶来救援。所以他一点不急,只是饶有兴趣地等着任天翔表演。
任天翔似乎也不着急,并没有下令动手。安禄山有些奇怪,笑问:“你还有伏兵?”任天翔摇头:“没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在等药性发作。”
话音刚落,安禄山突然感觉头*目一阵晕眩,差点从马鞍上摔了下来,他心中一惊,跟着立刻醒*悟,勃然变sè道:“那溪水……那溪水被你们下了dúyào?”“从上游算着时间,源源不断地*下*yào。”任天翔嘴边泛起得意的微笑,“不过不是dúyào,只是让你们昏迷片刻的蒙*汗*yào。”
像是在验证任天翔的话,一名水喝得最多的侍从,已经无声摔倒。安禄山见状心神大乱,掉转马头疾呼:“快走!”话音未落,任侠、小川等人已先后出手,几名侍从武功原本就跟他们有点差距,加上蒙*汗*yào的作用,哪里还抵挡得住?片刻间就被尽数打*倒。
“任兄弟,不知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为兄可以加倍给你!”安禄山换了付面孔,陪着笑脸软语央qiú。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已是在勉力支撑。突然想起这小子最是好sè,他急忙道,“你不是喜欢我女儿秀贞吗?我可以将她嫁给你,你看怎么样?”
任天翔一怔,冷笑道:“你以为美*人计就可以打动我?”安禄山急道:“现在秀贞跟马师yé走得很近,你要再犹豫,她可就嫁给马师yé了!”
任天翔又是一怔,跟着立刻对一旁的杜刚示意:“能不能让他闭嘴?”杜刚挥手在安禄山脖子上一斩,终于令他彻底昏了过去。与此同时,任侠等人已将几名中了蒙*汗*yào的侍从,闭住xué*道zàng入密林深处的洞*xué,并将打斗的痕迹尽数抹去,相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能找到他们。
见众人已将四周恢复了原状,任天翔立刻挥手下令:“撤!”
蓬山南麓的另一条路上,一辆窗帘紧闭的马车和几匹马早已等在那里,见任天翔等人终于出现在山道上,小薇连忙将车赶过去接应。就见诸刚和任侠将抬着的安禄山扔到车上。任天翔跳上马车,向众人一挥手:“走!”
马车向南疾驶,车中,任天翔在任侠的帮助下剥去安禄山的衣衫,换上一身粗布衣服,连靴子鞋帽也全部换过。接着任侠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将安禄山修剪整齐的髯须全部剃尽,然后又在他脸上抹上泥土污垢。经过这一番乔装打扮,相信就是他亲娘老子,匆忙间也未必认得出来。
忙完这一切,任天翔终于舒了口长气,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按计划众人将安禄山假扮成重病求医的老人,小薇与任天翔则扮他的儿女、其余几人则是随行的车夫和仆佣。只要赶在安禄山失踪的消息传到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关卡之前,凭着那块可通行三镇的腰牌,相信可以蒙混过关。
马车粼粼而行,任天翔听着车行声在闭目养神。他神情虽平静松弛,心神却如车轴在高速旋转。顺利!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人恍如梦中!但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丝不安,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这种不安越发强烈。
“停!”他终于钻出马车,让诸刚停车。
众人不解地勒马停了下来,就见任天翔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突然没来由地来了句:“我们不能照辛乙的路线走。”“为什么?”诸刚十分奇怪,忍不住问,“他没有骗我们,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切都进展得相当顺利,没有理由怀疑他给我们画下的撤离线路。”“是啊!”杜刚也皱眉道,“公子不是说哪个契丹人可以信赖么?为何现在又突然变卦?”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辛乙没有骗我们,但是我怀疑他也是被人所骗。”见众人都有些不解,任天翔耐心解释道“以我们对辛乙的了解,他也许会因某种特别的原因背叛安禄山,但绝不会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就连撤离的路线都给我们画了出来,地图腰牌也准备的妥妥当当。”
几个人被任天翔这一提醒,顿时有所觉悟。诸刚迟疑道:“公子怀疑辛乙背后是马公子在指使?那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任天翔皱眉道,“但是我坚信,他这样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决不是要帮我们秘密抓捕安禄山。”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为司马瑜的诡诈吃惊。就见任天翔遥望天边,微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企图,但只要我们不照他的计划走,也许就能将计就计,将安禄山带回长安。”
“公子好像已有对策?”看到任天翔嘴边那熟悉的微笑,诸刚也不由会心一笑。
任天翔拿出地图展开,指向地图道:“现在我们在这里,按计划我们该一路往南直奔翼州。不过现在我们计划要变一变,暂时分成两路,一路依旧照计划去翼州,另一路则往西去朔州方向。”
众人先是有些茫然,跟着就若有所思地点头,诸刚颔首笑道:“公子是想让人依旧赶着空车照计划往南走,尽量拖延麻痹司马公子,而自己则带着安禄山往西,绕道朔州回长安?”见任天翔点了点头,诸刚慨然道,“那这路佯兵就交给我来扮演,我是青州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遇到盘查也好交代。你们随公子走朔州,希望不久后我们在长安会合。”
“那就有劳诸兄了!”任天翔交代了几句,然后与诸刚挥手道别。
60偷天
数十快骑激起漫天的尘土,遮蔽了黄昏时分西天将沉末的夕阳。诸刚急忙将马车赶到一旁,让开道路。就见十名骑士或牵着狗或牵鹰,一路疾驰而来,打头是个身材壮实的年轻将领,面目粗豪眼神阴鸷,一身玄黑大氅更让他增添了几分煞气。紧随年轻胡将身后的,是个满身火红的猎装胡女,正冲那胡将轻喝:“二哥你慢点,马先生身上有伤。”那胡将哈哈笑道:“我看你这么心疼马先生,不如早点嫁给他算了,免得牵肠挂肚。”
在那胡女身后,是个眉目清秀,温文尔雅的青衫书生。诸刚远远就认出那是司马瑜和安秀贞,虽然领头的胡将从来没见过,但听安秀贞对他的称呼,也猜到那是安禄山另一个儿子安庆绪。诸刚赶紧压下头上的斗笠低头避让,心中暗自佩服任天翔有如神助的预料。
“等一下。”众骑手经过马车时,司马瑜突然勒马停了下来。领头的安庆绪皱眉回头问:“先生这么了?”
司马瑜没有看到诸刚的脸,因此并未认出对方,只道:“查查那辆车。”两个兵卒应声上前,掀开车帘看了看,跟着又盘问了诸刚几句,然后回来禀报:“车是空的,车夫是青州商贩,前日送货到幽州刚回来,没什么问题。”
司马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并未感到意外。众人继续前行,片刻后就见蓬山已然在望,安庆绪在山前勒马回头道:“这里就是蓬山了,天色已晚,我在山脚扎营,等你们回来。”
“二哥不随我们去拜望奶奶?”安秀贞忙问。“我就不去了。”安庆绪缩缩脖子,“那老巫婆每次都没好脸色给我看,我何必自讨没趣?你们去,我在这等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山道上马蹄声响,几名骑手气喘吁吁地从山上疾驰下来。安庆绪认出那是父亲的亲兵,连忙喝问:“哈尔托,你们慌慌张张地作甚?”那个叫哈尔托的小头目连忙翻身下马,跪地拜道:“少将军在上,我们是随安将军前来迎接圣母,谁知安将军去了几乎一整天,至今也没见回来,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所以小人派人到萨满教询问,哪知他们全说没见到过将军,小人无奈,只得满山搜寻。”
“找到没有?”安庆绪急忙问。“还没有。”哈尔托赶忙叩首道,“我们已将全山搜了个遍,至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在后山发现了两道车辙印,所以一路追踪而来。”
“你们不用再追了,快带我去安将军上山的路线。”司马瑜急忙道。片刻后他开始沿着安禄山行进的线路登山,没多久就找到了藏在密林深处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侍从。
安庆宗忙令人将几人救醒,然后抓着一个侍从脖子喝问:“怎么回事?将军你?”几个侍从将被人下药迷倒的经过草草说了一遍,安庆绪大急,喝道:“快通令全军追击,决不能让将军落到朝廷手里。”
“不可!”司马瑜急忙道,“将军失踪,一旦消息传出去,定会全军震动。在如今这非常时期,必会动摇军心。”
安庆绪想了想,低声问:“先生有何指教?”司马瑜沉吟道:“将军失踪的消息万不可泄露,先将这几个侍从控制起来,然后向萨满教求助,请他们秘密追踪将军的下落。”
安庆绪点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去猿王洞,向圣母求助。”
三人将几名侍从带在身旁,交由安庆绪的亲兵控制,然后直奔萨满教总坛所在的猿王洞。片刻就听羯鼓在山中震响,狼烟在山巅冲天而起,那是萨满教召集同门的信号,无数萨满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到猿王洞前,听萨满教蓬山老母训示。
一阵“咿咿呀呀”的祈祷之后,一个苍老嘶哑是声音从猿王洞中传出,像厉鬼的啸叫在山谷中森然回荡:“有来自长安的奸人侵入萨满圣地,盗走了圣教历代相传的圣物。传令多有弟子去将他们追回来,所有敌人统统格杀勿论。”众萨满弟子轰然答应,开始分头追踪。
“我也要去!”安秀贞在人丛中自语,见身旁司马瑜似乎并无焦虑,她嗔道,“我爹爹失踪,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司马瑜强笑道:“我担心不担心?只是担心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冷静。”
“冷静?光知道冷静?”安秀贞跺足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主意?”司马瑜示意安秀贞稍安勿躁,然后对安庆绪低声道:“少将军先令部卒封锁消息,然后派人去范阳秘密调集人手,要最值得信赖的心腹高手。”
安庆绪点点头,立刻照司马瑜意思吩咐下去。后半夜,包括辛丑、辛乙在内的十几名武士和上千名精锐亲兵,从幽州匆匆赶到蓬山,司马瑜铺开地图,指向几条通往朔方的道路吩咐:“南去的道路已经封锁,往北往东俱是萨满教的地盘,遍布萨满教的眼线,现在他们最可能是西去朔州,因此大家可分头往西去追,我与少将军率大军随后接应。”
众人轰然答应,司马瑜抬头望向辛乙,就见对方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点头。司马瑜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正色下令:“出发!”
十几名武士分成几路,连夜向西追踪。在他们之后,安庆绪与司马瑜率上千精锐骑手,犹如拉网般向西搜索前进,同时封锁西去关卡的命令也以加急快马全速送出,一场大追踪悄然拉开了序幕。
朔风猎猎,卷起漫天风沙,模糊了远方的界限,也让天宇变得如大地一样暗淡昏黄。这就是朔方,戈壁与黄沙交替出现的广袤世界,偶尔的一片翠色绿洲,都如仙人遗落凡间的宝石一样珍稀。
已经逃离蓬山三天半,凭着辛乙所给的那面通关腰牌,任天翔等人终于通过最后一道关卡进入沙漠。这三天来,一行人马不停蹄夜不曾眠,总算抢在范阳封锁令到达前逃离险地,此时众人早已筋疲力竭,就连一路都在恳求、威胁、央告的安禄山,现在也饥渴困乏,无奈而疲惫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沙丘上那一根骷髅头的细长藤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魔物,突兀地出现在漫漫黄尘之中,焕发着一种诡异而妖魅的气息。
安禄山本已绝望的眼神陡然焕发出希望之光,挣扎着想要呼喊,谁知这几天来不眠不休的奔波劳顿,加上前所未有的担忧和惊吓,已使他的嗓子彻底嘶哑,只能发出一种类似野兽般的嘶鸣。任天翔扳过他的头问:“你认识那根哭丧棒?什么来历?”安禄山的嘴在张合,发出一种近乎耳语般的嘶哑声。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口型任天翔读懂了他的意思——你们死定了,一个也跑不了。
任天翔一声冷哼:“我们就是死,也必定先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别得意得太早。”安禄山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跟着又努力张合着嘴唇用“哑语”告诉任天翔——放了我,我让他放你们走。我们无冤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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